《晋显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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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显风流- 第1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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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一番有关婚嫁的论调,难免听得谢玄有些云里雾里,再听后言便也当即应下了,并未做他想。

芙蓉为谢玄系着腰间宽带,却是微微一叹,心想红樱如今之幸,未尝不能说成是不幸的。

想到这些不免自伤,芙蓉转了话题,又道:“小郎君也是的,如今小娘子、路爷他们都不在,无人看管着,您又何必天天起这么早,出去做什么晨练,倒是连累奴婢还得跟着起早。”

一提到谢道韫,谢玄却是神色微黯,只是乍显便收,并未有多少流露。

“这么多年,这种事情都习惯了。”谢玄笑着对芙蓉道:“知道你这话是心疼我。其实你平素起的更早,每回我还半睡半醒着,就听到你在外间洗漱了。你也不用担心我,我又哪里是那么懒得人。”

芙蓉闻言面色不由得微红,又有些慌乱的道:“奴婢洗漱吵到小郎君了?小郎君您也不早些说,下次奴婢一定小意些。”

谢玄微微愕然,不免又劝慰了几句,这才最终笑闹着出了房门,往演武的场地间走去。

看着未得阳光照耀处那抹白,谢玄不由得喃喃道:“前天夜里这雪下的真大,竟是到得现在都未化完全。”

有些纳闷儿的向前走着,到得郗氏房前,听着里面轻轻的响动,知道是母亲已经起来,怕是正在洗漱,他便也不去打搅,只准备先去打一通拳,再来向母亲请安。

会稽谢府自然不同于建康,并未有一片专门的演武场地。待得谢道韫他们过来住了,便将府门外的一片跑马场当成了演武场,反正这谢府是在一空旷处,旁边并无什么人家,倒也不会扰民。

出了谢府大门,眼见演武的场地有些空荡,谢玄的心思不由得微晃。娘亲他们现在,怕是仍旧以为阿姐他们是去了华亭那边,找什么高人去了吧。只是这话能骗得了娘亲,又如何能够骗得了自己?

若非大事,阿姐怎么会离去的如此匆忙?若非险事,阿姐又怎么会不带着自己?虽说自己从小就在阿姐身边赖着,但若是说起来,其实自己从来都没有帮过阿姐什么忙的。可偏偏阿姐从来不因为自己年纪小便轻视自己,甚至那时都曾经告诉过那贩粮的事情,这当是多大的信任?可这次阿姐却匆匆离开了,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呢?

说到底,还是因为自己的能力不够,什么忙都帮不上,所以阿姐才不带着自己吧。若是自己也能够像阿姐一样厉害,如今必定会在阿姐身边了吧。

一想到这些,谢玄不觉有些恼怒于平常的松懈。微咬了下唇,他有些倔强的开始打拳,一下一下,倒也是虎虎生威。

这套拳法是谢道韫特地为谢玄打造的,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杀伤力,但若是练好了,用来自保绝无问题。谢道韫并不想将谢玄也培养成如同自己一般的杀器,善泳者溺于水,谢道韫心疼这个弟弟,自然不会让他步入任何危险的境况中,所以能够强身健体、用来自保便足够了。

谢玄专心致志的打着拳,将每一个动作都做得十分标准。阿姐曾经说过的,一拳打出去,可以轻飘飘的如同柳絮,也可以力带万钧的如同奔雷。若是每练一拳都如同前者,那即便是练上十年、二十年也不会有什么进境。但若是每一拳都如同后者,那三两个月便有进步可观。

放在以前,谢玄都是半偷着懒的,十拳中有六七拳实打实便已不错,剩下的则是能懒则懒,经常耍着小聪明。其实谢玄也知道,对于自己这一点,阿姐是清楚的。但每回,阿姐都只是不以为意的笑笑,并不会真的冷下脸来说自己什么,除非自己真的偷懒出五成来,阿姐才会冷眼看自己两下。这一来二去的,谢玄便也养成了习惯,偶尔小懒怡情。

但是今天,谢玄每一拳都打的极为用力,似乎是想要将自己所有的力气都用上一般。这样一通拳下来,谢玄不由已经大汗淋漓,弯着腰,扶着膝盖喘息了。

“打拳打拳,也不能是这么个打法,你倒是不怕伤了自己。”

谢玄正瞧着眼前的地面发晕,听到这说话声却是一愣,寻声望去,却是牵着马缰的谢道韫正在不远处笑着望向自己,她身后便是郗弓郗路等风尘仆仆的一行人。

“阿姐!”

谢玄直起了身子,笑了起来。

阳光此时完全脱离了山尖的束缚,十分跳脱的耀眼着,照的世间暖洋洋。

……

……

“回来了好,看看你折腾成什么样子。一个十三岁的士族小娘子,平日里不好好学习琴棋书画,偏偏出去舞蹈弄枪,小心你以后找不到婆家,没有人敢要你。”

换下了风尘仆仆的衣衫,去给谢安和刘氏请了安,谢道韫和谢玄便陪着郗氏在房里用起早餐来。

郗氏多日未见谢道韫,如今不由得端着碗筷数落起来:“这一眨眼,说跑出去就跑出去了,连个招呼都不打一声,你从小到的学的诗书礼仪都学进哪里去了?郗路、郗弓也是,这种事情不阻着你,竟然还陪着你胡闹,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他们两个,若是气得急了,非得把他们打发回老家不可。”

去谢安那边请安的时候,谢道韫已经和他串了供,所以此时倒也不会露出什么破绽。只是这事情实在是大了些,他们心中也都清楚,虽说如今瞒着,但终究瞒不了太久,怕是再过些日子,别说是郗氏了,就怕整个晋朝都会知道这件事情来。但终是拖一拖的好,慢慢的让郗氏知道,总能让她少些担心。

“你去华亭,也不知道去看看你那些舅舅、舅母,我也是好久没回娘家了,若是早知你要回去,带封书信回去也好。”郗氏微微叹息,想是有些想家。

谢道韫闻言自然是不住的赔罪,又说着何时陪着郗氏回娘家看看云云。

“对了,”郗氏忽然想起了什么,望着谢道韫问道:“如今华亭正是观荷的好时候,刚进华亭的官道右手旁便又一处极好的荷池。小时常在那处玩的,你去的时候,那里的荷花可开了么?”

“开了,”谢道韫笑着答道:“开得极盛那,等过些日子,便陪着母亲回去瞧瞧。”

郗氏闻言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微微叹息,道:“为娘的确很像回家看看,只是那官路旁,根本就没有荷池的。”

谢道韫怔住,忙放下筷子向着郗氏膝行了两步,唤了声“娘亲”。

“为娘累了,”郗氏摇了摇头,叹息道:“你也累了,看你这面色发白,这几日吃了不少苦吧。别在这满口胡说了,快回去好生歇歇,什么时候想说了,再来娘亲这里把话说明白。”

谢道韫苦笑着应下,与谢玄一同退下。

“阿姐……”谢玄如同小时一般,拽了拽谢道韫的袖子。

“其实奔波了这么多天,实际上我什么都没有做成。想要救人,还让那人死了。”谢道韫揉了揉谢玄的脑袋,忽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玄儿竟然已经长高了不少。

“玄儿也成了翩翩佳公子了那。”谢道韫笑着说。

第三十一章给你看样好东西

梁涛的事情过去后,葛师少不了劝了谢道韫几句,都是些劝她不要再自责的话,谢道韫在面上自然是都应了的。

“师傅你多虑了,我这个人向来神经粗,从来都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林氏我会好好照顾,李兴留下的儿子我也会帮他照看,自责什么的词汇,向来是用不到我头上的。”

谢道韫这样淡笑着说着,倒像是一派的云淡风轻。

葛师微微叹了气,便也不再多言。

至于梁涛口中那个赌坊中的人,谢道韫自然是少不得派人去找。但是她也没抱什么希望,都是拍出来打听消息的小旗子,如今大功告成,怕是早就远走高飞了。

“这件事怪不得人,你也别自责。”

这日郗超与谢道韫在园中的亭子里闲坐,郗超听了李兴过世的因果,便出演安慰。

“你们一个个的都叫我别自责?我难道就那么像是喜欢自责的人吗?”谢道韫摆出一副好笑的表情。

郗超也不回答,只是转了话题:“不管怎么说,虽然你找不到这个想要对付谢家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但是好在李兴没有泄密,谢家暂时也就安全着。”

他在谢道韫身边已经这么长时间,后者的许多事情,他都已经知道,这其中一般是谢道韫自己说的,还有一大半却是郗超自己才出来的。

有的时候谢道韫不免赞叹与郗超看局势的眼光,心想他也不愧是商业帝国的少爷,看事情总是比常人多了几分高瞻远瞩。前世他一直生活在父亲的阴影里,而如今眼前的郗超,却是静了这已是家族的责任,就如同被雕琢过的不予一般,渐渐的散发出光彩来。

但有些真正机密的事情,谢道韫是无法跟他说的,虽然作为这个世界上唯一两个相近的灵魂,他们两人会下意识的与对方走在一起,但是他前世终究是死在谢道韫手里,这个画面一旦被他想起来,后果会如何,她也猜不到。

自责什么的不是没有,谢道韫也曾经想过如是前世他们两人若是换一种关系,如今生活在一起又该是如何如何。但是这种自责自是瞬间而似地,如今如此,前世也是如此。

依着谢道韫的性子,反正做的事情已经做主了,发生的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她便懒的再去完什么自责与反思,而是向前看去,要么解决问题,要么动手报仇才好。这样的原则适用在郗超身上,自然也适用在李兴身上。

“敌在暗我在明,他若是不想出来,我们当然不好找。不过好在有本事与会稽王一争皇位的人不多,顺着这条线,可以摸一摸。”郗超分析者道:“如今再未的那位皇帝,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顽童,朝政全然把持在楮太后所领导的外戚,以及各大士族手中,其中士族的实力又以王家,和你们谢家为最盛。。。。。。”

“我这人历史学的不太好,但是好歹在这个世界上生活了十几年,对于如今的事情,多少有些请粗,说起来如今司马家的皇帝一个个也都是短命鬼,在位不过两三年就死掉的,现在数起来也有好几个了。就想上一位靖康帝,在位不过两年就驾鹤西归了。。。。。。”

郗超这话说得不假,整个魏晋南北朝之所以让人觉得烦乱,其中一个很大的原因,就是因为这是的皇帝更换的太过频繁,政权心衰的也太过频繁。

只拿这最近几位皇帝说是。谢道韫出声那年,是晋城帝司马炎在位。他算是一个比较好命的皇帝,多少做了十七年的皇帝。而在他过世之后,皇位却成了兄终弟及,晋康帝司马越当了皇帝,这其中是北方士族家的冰与翼谋划的结果,这位晋康帝能够登临帝位,完全可以算得上是喜从天降。但这人终究没有当皇帝的福气,在位不过两年,就一病不起了。

只是晋康帝死时不过二十三岁,膝下只有一个儿子,而这个儿子便是如今在位的皇帝司马。司马被抚上帝位时,不过将将两岁,怕是连母后两个字都叫不顺。以如此年幼之身接受万人朝拜,晋朝到得此时,再现东汉末年的胜景了。

郗超想了想,接着说:“就像我方才说的,我历史学的不好。但是我知道一点,司马衍死后虽然是兄终弟及,但他是有儿子的。。。。。。”

“你是说琅邪王司马怌?还是说东海王司马奕?”谢道韫挑了眉,点出司马衍身后两个儿子的姓名。

郗超笑着道:“司马奕如今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能知道些司马?到时琅邪王这个人,我曾经见过一面的。。。。。。”说道这里,郗超却渐渐陷入曾思。

谢道韫微微偏头。

正文第二章于阳光下打水的少年

这世上总会有些事情让人觉得悻悻然,谢道韫那日从郗氏的房中退了出来后,不免叹了一口气,如此作想。

前因后果已然讲完,但这已经是在谢道韫归家后的第三日。也不知是她所讲述的东西太过铺垫、细碎,还是因为顾及着某人的心思,每每讲出一句来都要先在脑中思索再三。

反正不论如何,郗氏终于是知道了事情的始末,虽然心里也明白那故事里一些危险的段子早已被隐去,但偶尔想起还是会觉得心口一阵猛跳,入夜难寐。

与郗氏所知晓的不同,那街传巷议、说书人嘴里的故事却是细致非常,以至于将谢家小娘子都神话成了一个飞天遁地、摘叶飞花亦可伤人的人物,而那千里奔波的缘由,自然也被说的曲折离奇、含情脉脉。

“听人家说,韫儿你与冉公是前世姻缘,只是今生未成眷属,如今却又换得两处**。”

故事听多了,不免也觉得有些好笑,葛师一面为谢道韫开着药方,一面也开口打趣起来。

谢道韫原本正用纱布缠着自己的右手,闻言不由得苦笑着摇了摇头,懒得回嘴,却由这话想到另一个前生今世的人来。

葛师笑了笑,将书完的药方递给一旁的小涛子,道:“大火煎服,记着,火一定要大,但时间不可过长,半柱香便够了。”

一直在葛师身边伺候的小涛子躬身接过,眼睛瞥见角落中的那名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少年,不由得撇了撇嘴,露出几分不屑来。

谢道韫将他那表情尽收眼底,再去看一直跪坐在角落中的沉默少年,便又想起北边已经殡天的那个人儿,心中不觉有几分痛楚。

“可别再做傻事。”葛洪像是看出了什么,指着谢道韫受了伤的右手,对她道:“觉得心思郁结,静坐冥想才是正途,非要去摆弄什么弓箭。”

便是方才一早,谢道韫梦中梦到那人雪葬的模样,心中抑郁,便去了演武场射箭。一石的弓连开三十四次,直到郗弓冷着脸夺下了谢道韫手中的弓,后者才笑着摇了摇头。

弓弦上有血,血中有愁。

握了握已经包扎好的右手,谢道韫笑着应下了葛师的劝慰,又问起收徒的事情来。

葛师看了看那个沉默的少年,笑道:“且不说是你的面子,子归自己也是有能力的,即便为师不收他做徒弟,他在我这里看上几年,也会比为师高明上不少。”

葛师口中的“子归”自然是指周子归。冉闵一死,他在魏国也已经疏无留恋之意,再加上他原本跟随的黄老也已经叹惋着归了乡,周子归便跟着谢道韫一行人渡江南下。

周子归如今便住在谢府这里,谢道韫一方面也派人打听,看看能不能帮忙找到周子归的族人。只是颍川周家渡江后族人散乱,又没有什么朝中显贵,自身已是没有什么余力。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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