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显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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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显风流- 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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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三郎微恼于自己的身子,觉得自己在谢家人面前丢了脸,皱了皱眉。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苍白的唇上有一丝血迹的殷红,极美。

胸口仍旧像石头压着一样难受,火烧一般的疼。梅三郎有些恼怒的拂开海涛天折腾半天端来的一盏茶,索性闭了眼睛斜倚着休息。

站在一旁的郗路有些纳闷儿,难道说安石公的一番话,就说的粮帮帮主吐了三两血?敢情杀人这种活计,真的可以不用刀啊

谢道韫微蹙了眉尖看向梅三郎,终究是走上前去,半蹲了身子道:“交易。我帮你压制现在的病情,你把安插在我谢府的钉子拔出去。”

梅三郎睁眼,抬了眸子,一派的平静无波,与外面怒涛卷霜雪的天气对比分明。

“看来你并不是不怕死,而是觉得我们一定回得去。”想是方才吐血的缘故,梅三郎的嗓子有些哑,但如今的声音却也格外的好听。

“我的确不担心。”谢道韫耸了耸肩,“就算是船沉了,我也可以游回去。”她从不怀疑自己现今的身体状况。

“你压制?你怎么压制?”海涛天盯着谢道韫,因为紧张梅三郎的缘故,双目有些发红,双拳攥的死紧。

“我自有办法。”谢道韫笑了笑,“别忘了,我是葛仙翁的学生。”

听到“葛仙翁”三个字,海涛天眼睛一亮,差点抑制不住自己想谢道韫求救的欲望。

梅三郎静静的看着她,在摇摆不停的船舱中道:“我都不一定能活着回去的。以一条不一定有的命,换一个钉子,总觉得这笔生意不大合适。”

“那我也没办法了,”谢道韫摊了摊手,无所谓的道:“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过。再说,顾家人还在晋陵过的好好的,若是你真的要死了,干脆留个遗言什么的,改日我再告诉他们。”

梅三郎闻言抿嘴,本就没有血色的双唇因为用力更加苍白了几分。

“成交。”梅三郎闭着眼睛道。

正文第四十六章腿早就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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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拜了葛洪为师,但毕竟从师的时间不长,所以并不怎么会葛洪擅长的医术。但前世所知晓的一些急救知识,配合上最近正在钻研的人体经脉,总能让她探究到人体一些有趣的地方。而她也慢慢的可以随心所欲的驱使自己身体中的内力,让它们做一些应该做的事情,比如说修复。

这并不是一件多么玄妙的事情,正如之前说过的,内力便是一种充斥于人体的内在力量,是原本就存在的延绵不绝的河流。而内功便是一种引导河流的方法,让水流可以任意的被合并或是打散,或是干脆化而为力,涌出体外。而后者自然是用于伤人。

内功便像是治河,不能愣堵,而要疏导。让全身上下的内力化为实质,上山入海,为我所用,这便是真正的内功。

治伤自然是一个能够达到的能力,只是为自己疗伤容易,因为内力不曾出离身体,只是在原本的河道流淌。但为他人治伤却有些难度了,因为内力要经过离体、入体,又在内力发出主体不熟悉的经脉中行进,只单单想起来,便知道此事十分耗费心神。

当然,若是行此事的是一个内功高手,自然不会将此当做什么难事。因为他已然有了举重若轻的能力,天下都去得,何况是每个人身上大同小异的经脉?

但谢道韫的修行刚刚进行一个多月,虽然胖子曾经赞叹与她的天分,但她明显不是什么内家高手。她只是为了一个目的,而强行使用自身的内力为梅三郎治病,这不单单是费力,而且多少有些风险。

可谢道韫这人是极为自信的,自信到有些变态的地步。这或许是一桩好处,但是坏处也说不定。

她自信自己可以控制身体中内力,就像她自信即便是船翻了,她也能够活着回去一般。

这终究是没有发生的问题,既然如此又何必去提前担心,那不是杞人忧天么?

可谢道韫毕竟还是谢道韫,她就算是再怎么浸yin在魏晋风骨中,也难免会对某些未知的危险特别的敏感,比方说粮帮在会稽谢府中所安插的那个眼线。

若单单只是针对自己,她大可以将其视作是跟屁虫一只,丝毫不比惧怕他们微乎其微的杀伤力。但现在的问题是,那颗钉子如今安插在会稽谢府,而那里有太多她所关心的人。

梅三郎之前的话说的极对,她的心,终究是软的。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却无法学会不在乎那些关心自己的人。而谢府如今的那颗钉子,便成了如芒在背的存在。

所以,只要有拔除这颗钉子的可能,她就不会轻易的放手。

跪坐到梅三郎的对面,谢道韫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不可避免的,她再次感慨于造物主对他容颜的眷恋,精致如画。

伸手似模似样的把了梅三郎的脉,二人的目光下意识的碰撞到一起。此时此刻,他们二人心知肚明,脉门在手,一旦谢道韫有心,大可以顺手杀了梅三郎。

梅三郎的手未抖,谢道韫的眸微垂。

调动起身体中的力量,谢道韫再一次运用起自己熟悉了一个多月的内力。一股温热的暖流从指尖溢出,又从梅三郎的脉门涌进,彷如探险者一般小心翼翼的前行着,沿着手太阴肺经,缓缓的滋润着有些干枯的经脉。

海涛天在一旁绷紧了身体,死死的盯着正在运功的二人,握着刀柄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郗路便也站在一旁,强行忍下了对谢道韫的疑问,沉默的看着海涛天握刀的手,自己的右手也未曾离开过腰刀。

谢安倒是全然不知场间紧张,没了倒酒人,他便索性开始了自酌自饮,感觉着这船身忽左忽右的摇晃,好不痛快。

内力就像是延伸到体外的感知力,谢道韫透过内力窥视着梅三郎的身体,越是深入便越是心惊。

她虽然没有探测过太多人的身体,但她也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梅三郎的身子很弱,弱的彷如刀尖儿上的一根蚕丝。

谢道韫闭着眼睛,内力的传递愈加温柔了起来,因为她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这个比新生儿还脆弱的生命在指尖消磨掉。

她没有发现,就在自己的内力刚刚度进梅三郎体内时,梅三郎的头微抬了一个角度,眸中闪烁出几丝惊讶之情。

时间缓慢的流逝着,波涛不停,隔壁船舱中的哭喊声不绝,谢道韫控制起心神来却费力了些。

她仍旧闭着双目,不着痕迹的紧握了藏在宽大袖子间的左拳。

额上不可避免的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谢道韫极力的控制着自己快要发颤的右手,一点点的收回自己的内力。

神经高度的紧绷着,却还要尽力的避免周遭的影响,谢道韫忽然发觉,原来自己才是走钢丝的那一个。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谢道韫终于缓缓的收回了已经发凉的右手,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来。

一切都已经结束,海涛天急忙再次凑到梅三郎身边,急切的想要得知后者的状况。郗路也终于放松了握刀的右臂,神经放松了下来。

谢道韫与梅三郎再次对视,其实大家都知道,这种治法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无用功罢了。

没有道谢,也没有居功。各人得了各人需要的东西,也算是皆大欢喜。

谢道韫知道自己现在怕是起不来身子,索性也不顾及他人诧异的目光,继续跪坐在那里调息。

“等过了上巳节,我请你喝茶。”梅三郎看着谢道韫,有些突兀的开口。

谢道韫有些不解的抬头,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梅三郎看向自己的目光愈加复杂了几分。但那复杂中到底带着些什么,她便也看不出了。

“岸岸”

外面忽而传来断断续续的惊呼声,那声音被风声打断了,但仍旧能够听出喊话人的喜悦来。

海涛天微微一怔,几步迈到门前,开了门伸头去瞧,面带喜色的对梅三郎道:“郎君,没听错,果然到岸了”

……

……

身如不系之舟,在狂风骤雨般飘荡了半晌,终究是一场有惊无险的闹剧。

可偏偏那些所谓名士们的胆战心惊还未完全消退,待得船刚刚靠近岸边,便一个个如同赶着投胎一般的往岸上跑,竟是丝毫不顾那狂风暴雨的冲击。

修养好了几分身子,谢道韫用疑问的目光看向谢安,询问后者是否也立即归家。

谢安还真是足够威猛,在人前真有几分泰山崩于前儿面色不改的气度。他十分冷静的看了一眼船舱外的瓢泼大雨,打了一个酒嗝,道:“这雨太大,还是等雨停了再回。”

没过多久,止住吐血的梅三郎便强自起身走出了船舱,上了王府备下的牛车,一言不发的离去了。海涛天自然跟着,只是离开之前,向着谢道韫抱了抱拳。

郗路也出去安排些回程的事宜,如此一来,船舱中便只余下谢道韫与谢安两人。

“快来扶我一把。”趁着没有旁人,谢安终于是松了右手上的酒盏,冲着谢道韫招了招手。

谢道韫微微一怔,便以为是谢安喝高了,笑着上前扶了,这才发现后者宽袍下的双腿似乎有些轻微的发颤。

有些哑然的看了谢安一眼,谢道韫脸上的表情满是忍俊不禁。

“笑什么?生死一线啊腿早就软了。”说着如此的狡辩之言词,偏生谢安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说的那样的理所当然,就如同正在和旁人谈玄论道,每一个字都咬的极准,理直气壮……

老子说“骤雨不终日”,这话果然是不错的。在船舱中等待了不过一炷香的辰光,那头顶上的乌云便渐渐飘散开去,而瓢泼大雨也变成了雨疏风骤。

渔民们凑到岸边,凑到一起,狠狠的吸着手头的土烟,似乎非要把整个口腔辣到发麻,才能感觉到活着的滋味来。

“说起来,还真要靠三儿你啊今儿要不是你赵小三,咱们这帮人都没命回来”

有渔民感慨着,伸手拍了拍赵小三的肩膀。

赵小三仍旧有些惊魂未定,蹲在地上手足发麻,只是听着旁人的夸赞,这才抬起头,回应了一个咧嘴的笑容。

目光顺着那人的肩膀看过去,便瞧见远方那雨后一碧澄澈的天空,而在那艘刚刚经历了风暴的船上,慢慢的走下两个人来。一个宽衣博带、衣袂翻飞,另一个襦裙窄窄、素雅宁人。

接着便有一个健壮的汉子迎了上去,身后跟着两辆装饰不凡的牛车。只可惜经历了方才的倾盆大雨,不论是牛车还是驾车的人,都一个个狼狈异常,湿漉漉的如同被人从水中捞出来一般。而远远的看去,人们脸上的表情也不外乎是焦躁与疲惫。

似乎只有那两人超然于其间,身上没有分毫的雨水,脸上也始终带着淡淡的微笑。

上了牛车,那穿着襦裙的小女孩儿掀起了车帘,伸手唤来那个健壮的中年汉子。

“有个萝卜要从咱们府里拔出去,你派人仔细的盯着,看看能不能带出几滴泥来。”女孩儿淡笑着吩咐着。

正文第四十七章无土栽培的萝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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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你是天才,老子现如今才发现,你他娘的就是个傻子?”

早在几日之前,胖子就曾千叮咛万嘱咐过谢道韫,告诉她在内力突破第二层之前,绝对不可以随意的使用内力。可谢道韫毕竟不是一个听话的人,船上有一个稍纵即逝的机会摆在她面前,她自然不会因为担心自己的身子,而轻易的放弃。

归家之后,知道自己犯了规的谢道韫,第一时间就来找胖子,乖乖的把自己的手腕端起来,让胖子摸脉。而胖子也毫无意外的暴怒了起来,指着谢道韫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痛骂,差点把谢家的祖宗十八代都牵扯进去。

谢道韫有些悻悻然的摸了摸鼻子,心想自己怎么说也是一门巨子,怎么就这么没有地位?

“你有病啊你脑子被门夹了吧?就为了拔一个什么钉子出去,就胡乱使用内力?”胖子极为难得的将眼睛睁成了正常人的大小,可想而知他已经恼怒到了什么地步。怒极,他随手便抓起了谢道韫的衣领,将胖胖的脑袋凑到谢道韫的眼前,那原本就尖锐的声音更加高了几度,有种猫爪子挠墙的闹心感觉,“你知不知道万一出了事情,这后果是什么?啊?经脉损伤是小事,一个不注意,你这条小命就玩完了老子他**的在那破烂医馆坐了那么多年,找到你这么个娃娃容易么?啊?你丫要是说死就死了,老子上哪哭去?……”

狂风暴雨般的责骂持续了将近半个时辰,谢道韫被身材胖硕的胖子拎的双脚离了地,整个画面就如同正在实行家暴的无良老爹。

谢道韫有的是耐心,眨了眨眼睛,不急不躁的在那里听着,心里倒也没有什么悔罪感。唯一难受的,就是胖子骂人时喷出的口水极容易落到自己的脸上,这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实在是有些不舒服。

想是人胖底气也足,胖子劈头盖脸的骂了快要半个时辰,依旧没有什么停歇的架势。

谢道韫将差点打出来的哈欠压了回去,思绪飘忽着不知去了何处。

看胖子这骂的激动、但不急着治疗的模样,估计自己的身子应该是没有什么大碍了。嗯,自己的身子果然还是硬朗的,最多不过是难受一点,出不了什么大问题。

“我说老子在骂你你给老子认真的听”

胖子十分恼怒于谢道韫的精神不集中,吹胡子瞪眼,虽然他并没有胡子,而且眼睛也无论如何都瞪不大。

一系列粗暴的语言震动着耳膜,谢道韫不得已将思绪重新转了回来,冲着近在咫尺的胖子的面庞纯洁一笑。

眼见着胖子有些说不下去的架势,谢道韫急忙趁着这个宝贵的机会插言,态度极好的赔礼道歉,痛心疾首的承认及批判着自己的错处。

在这样虔诚的认错态度下,胖子的火气终究消下去的几分,不再想拎小鸡一样拎着谢道韫,而是将她重新放回到了地面上。

果然,还是地面上比较踏实。

双脚刚刚着地的谢道韫在心中嘀咕着。

“还好这次只是经脉受损,我帮你运功五六日便能好了……”说完这句话,胖子又是好一顿的磨叨,将那些东一撇西一捺的注意事项翻来覆去的说道着,偶尔威逼,偶尔语重心长。

谢道韫对此自然是笑脸相迎,唯唯应下,态度极好,但到底有没有左耳朵进右耳多出,那便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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