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显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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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显风流- 第1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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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银钱,他们宰着也没有太多的油水。而且咱们谢府的牛车明晃晃的在那里放着,不管是山路还是水路,都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世家大族是绝对不碰的。否则一旦惹急了有权有势的人物,那百里之内的兄弟怕是都会进去吃牢饭。”

见谢道韫用极有深意的目光看自己,郗路尴尬的笑了笑,道:“原来在江湖上混,也做过几天的水匪。”

“佩服佩服三十六行都快被路叔你做遍了。”谢道韫很江湖气的向郗路拱手。

郗路满脸尴尬的回礼,很是谦虚的道:“不敢不敢也就做过三十四五行吧。”

……

……

就像郗路所言的那样,谢安一行十余人登船后,并没有遇到什么异样。而船主也很是热情的做了一席酒菜,温酒蒸鱼为谢安几人摆宴。

谢道韫在一旁沉默着观察,发现船上这些人虽然身手格外的利落,但也没有什么习过武的痕迹,看样子,应当是经常做苦力的劳工出身,亦或是技巧娴熟的渔民,并不值得怀疑。

自嘲的笑了笑,谢道韫心想,这毕竟不是拍电影,哪里有那么多巧合的事情发生。出门便遇上劫匪,登船便遇上水盗,就算是乱世,也应该没有人会运气好到如斯地步。

谢安谢了船家,很是随意的入席,抬手招呼客人,倒像是在自家的游船上一般。谢道韫可以看得出来,自己这位叔父还是为女儿出嫁而高兴的。只是这身为父亲的,面对女儿出嫁这个问题时,心情多少会有些复杂,谢安自然也不例外。

之前在岸上谢安便多喝了几杯,如今船家抬出的一坛子酒开封后气味极为美妙,谢安便又忍不住食指大动,招呼着船家把酒盅撤了,直接拿碗来。

很少能够见到谢安如此模样,谢道韫不由得在心中摇了摇头。

“叔父,我来帮你们倒酒”看了看那刚刚开封的酒坛,谢道韫挽袖上前,笑着从船家手中接过碗来。

谢安倒是不介意,笑着点了点头。

谢道韫看了郗路一眼,郗路会意,上前搭手帮忙,有意无意的让自己的身子挡住了众人的视线。趁着这一眨眼的功夫,谢道韫已然飞快的用手指沾了一滴酒水尝了,确定里面没有添加什么**之类后,才向着郗路微微颔首。

以瓢取酒,以碗饮之。谢道韫低眉信目,抬手垂腕,襦裙下的少女气息就这样朦朦胧胧的释放出来。

古人云:喝多了容易醉。而魏晋名士无疑是其中翘楚,《世说新语》中不知多少放浪形骸的故事,都是由一个醉字而引出。

而醉了的后果,自然也是不同人便又不同的表现。有的人会因为酒精而兴奋,开始大声疾呼、口若悬河。有的人会因为酒入愁肠而悲苦,立即双目红肿、泪湿春衫。还有人会在微醺之中陷入困倦,不分何时何地,倒头便睡,鼾声如雷。

而实际上,其中后果最为严重的莫过于第一种。因为在这人最后的表现中,平日里所有的面具都被除尽,他将会以本性暴露在众人的面前。

如今在船上,有人喝醉了,于是乎,有人的本性暴露了出来。

谢安出游,所邀之人自然也是会稽当地的名士。但所谓的名士多了,总会有些盛名之下其实难副的货色来。

酒过三巡又三巡,谢道韫将倒酒的差事交给了仆从,自己便想去船头稍立,看看这个年代的大海波澜。

但走出没有几步,行至席间末尾的一个食案时,那个食案的主人便伸手抓住了谢道韫的裙角。

“美人儿,陪我喝一杯。”那人明显喝多了,说话都有些大舌头。

乍闻此言,其余尚清醒的宾客无不咋舌,一时间的脸色也是相当精彩。谢安却是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酒碗,凤目微眯,面色仍旧平淡,但隐隐有起身的迹象。

对付这种无聊人士,谢道韫是懒得用心的。她蹲下了身子,笑着道:“想让我陪你喝酒?好啊”

说罢,她便真的将那人身前的酒碗端了起来,凑到那人唇边。那人二十多岁的年纪,白白可惜了一副好皮囊,一脸色迷迷的样子,张口便要去接。

谢道韫双目微眯,带了些媚意的笑了笑,手腕轻翻,那整整一碗酒水,完完全全的泼到了那人的脸上。

“哎呦,不好意思,手抖了,没拿稳。”谢道韫放下酒碗起身,施施然的理了理裙衫,连口气都懒得装模作样,只是一味的平淡着。

席间霎时间变得针落可闻,众宾客无不是惊掉下巴的模样,倒是谢安微微一笑,向着谢道韫举碗示意。

谢道韫向着谢安微福一礼,款款退下。

“安、安石公,方才你侄女她……”那人被酒水泼面,多多少少醒了一些酒。环顾四周,见众人都用那样的目光看着自己,多少觉得没了面子,便开口想要数落谢道韫的不是。

谁知谢安却偏偏对方才发生的事情视若无睹,即便那人在怎么不知趣的三令五申,最终也只能得到这样一个答复:“韫儿用酒泼你了?哦吃菜吃菜韫儿对你无礼了?哦吃酒吃酒”

那人满面的欲哭无泪,宾客们却完全意识到了谢安对自己这个侄女的重视。

……

……

打发了醉鬼离开,谢道韫便走向了船头的所在,闭着眼睛静静的感受着迎面吹来的海风。

如今的船全靠人力,连对风力的运用都没有加入,谢道韫心想,回去应当对葛洪说上一说,弄出些单桅杆、双桅杆的船也好。

“你做海盗的时候,也有这么大一艘船?”听到身后传来的脚步声,谢道韫知道是郗路向自己走来,便没有回头的开口询问。

“当时不过是做小罗喽,哪里有属于自己的船?”郗路走到距离谢道韫半步的地方停下,看着波光粼粼的海面有些感慨,“更何况那时候只是水匪,只在内河里做文章,哪有在海洋上做事的胆魄?小娘子以前没见过海吧,别看现在它平静的跟什么似的,可它一旦发起疯来,又哪里是人力能够反抗的?”

谢道韫笑了笑,没有回应郗路的话。

海鸥轻灵的吟叫着,盘旋着,在阳光下煽动着翅膀,深深的吸上一口气,便能够闻到那微腥的气息。

“路叔,你知不知道大海的那边是什么?”谢道韫忽然开口问道。

“海的那边?”郗路被这个问题问的一愣,挠了挠头道:“听老人说,往南去的话,若是运气好便能够看到仙山,听说那里是神仙住的地方。若是这样一直往东去……我也不知道往东去会有什么了。”

“往东去是美洲。”谢道韫笑了笑,说着郗路听不懂的话,“现在才想起来,若是有功夫,我便凭着印象把世界地图画上一幅。不过板块漂移啊,也不知道现在的大陆能和二十一世纪相差多少。”

想到了什么,谢道韫继续微笑着自言自语着:“若是能够驾着帆船环游世界,其实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嗯,葛师怕是喜欢的……什么人?”

最后三个字却是话锋一转,充满了冷冽之意。随着这三个字,谢道韫回身垂手,目光如刀。

“谢家小娘子幸会,我们郎主有请。”现出身形的海涛天向前迈出了一步,向谢道韫抱拳。

正文第四十二章所谓共同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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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波潋滟,疏无波澜之状,只是一派的风平浪静。

谢道韫看着眼前人,心想这个世界还真是奇妙的很。

经常有人说这样一句话:造物主会特别青睐某些灵魂。如今出现在谢道韫眼前的这个人,似乎就是这句话最好的明证。

“据王爷说,这可是三十年的陈酿,小娘子不尝一尝?”

梅三郎身前的食案上摆了两只酒盏,他边说着就抬手将酒斟满,那随意的模样不像是会客,倒像是面对着一位老友一般。

“我还是孩子那,不喝酒。”谢道韫眨了眨眼睛,一派纯真的模样。

梅三郎闻言忍不住轻笑,道:“我却忘了这回事,估计是小娘子你平日的表现太过成熟了罢。”

谢道韫笑了笑,不置可否。

之前小心再小心,却终究是上了贼船。当海涛天出现的那一刻,谢道韫拦下冲动中就想拔刀的郗路,自己也不由得自嘲的一哂。

“在船上,我们有四十多个人手,你们只有十六个。哦,还要去除你们中那些只会吃喝,不会打架的所谓名士。”

海涛天当时抱着膀子站在那里,表情有些轻蔑的看向谢道韫。他是最瞧不上这些所谓世家大族的,更何况他也不曾知晓,那夜在王府中,弄得他手忙脚乱,院里院外一顿忙活的幕后指使,便是如今他眼前的人。

要求小娘子单独下船舱,与那位粮帮帮主会面。郗路第一时间便不会答应,他握着刀柄的手青筋暴露,似乎随时随地准备跟对方拼个鱼死网破。

平静下了最初的震动,谢道韫抬手拍了拍郗路的肩膀,示意他安心。

“路叔若是这样也担心我的安危,怕是有些太过看清我了。”谢道韫微笑着说道,一派云淡风轻。

事实上,她的确没有什么可担心的。那夜梅三郎曾向自己表明了一些心迹,与风花雪月无关,与才子佳人无碍,只是关乎合作与利益,没有细谈,但却真真切切,似有所图。

郗路不知道那夜的细节,所以他有些担忧。但谢道韫不会,因为她早就觉得梅三郎这个人有点意思,至于合作……若是于己有利,何乐而不为呢?

“合作,合作。还是之前的那句话,我都不知道你要做些什么,要我如何合作?”现在还没有玻璃的存在,谢道韫有些失望的发现下面的船舱便是一个密闭的房间,虽然一应装饰华美万分,却少了些自然的味道。

随意的坐下来,谢道韫开始拨弄起身前的一张古琴。不成曲调,但却为这沉香幽静的房内带上了些空灵的味道。

梅三郎的眼睛亮了亮,看向谢道韫的眸子里带了三分笑意。

“不要用这么炙热的目光看着我,”谢道韫随意的调侃着,“我的伯父是谢尚,从小听着他的琴曲长大,终归也能学到些名堂的。”

梅三郎又笑,他发现自己每次见到谢道韫时,都会不由自主的开心起来。

他没有着急回答谢道韫的那个问题,而是轻持了自己的酒盏,不轻不重的啜了一口。

的确是好酒,是会稽王听说自己要游船后,特意派人取来的一坛三十年陈酿。闻香令人下马,入口便已微醺。

“李兴是个机灵的人。”状似无关的一句话,就这样轻飘飘的从梅三郎口中说出,重重的撞入谢道韫的胸膛。

琴音未滞,依旧流畅延绵。

梅三郎忽而笑了起来,摇头道:“我发现小娘子真的十分有趣,不愧是安石公的侄女,这一派养气功夫确实无人能及。”

谢道韫双手轻轻按上琴弦,琴音停下后,在其上响起微涩的滑动之声。

“李兴的确很机灵,就是运气不大好。”梅三郎闲极无聊,用比女子还柔美了几分的手持起竹签,开始拨弄起香炉中的熏香来。

他轻轻的笑了笑,摇头道:“我的人听到了他无意间哼的曲子,竟是阔别已久的乡音。顺着这个,我的人查到了他的老家,查到了他的真名,也查到了他的妻子、他的主家。”

“自打李兴来到我粮帮的第一天,我就一直很好奇他到底是谁家派来的人。更好奇的是他背后的主家,竟然有如此头脑,一直遮遮掩掩的这么好,竟然让我连头绪都找不见。”

“哦,也不是完全没有头绪的。记得有一回李兴偷偷出门,我们的人也悄悄的跟在了后面……只可惜,我们的人最终还是死了。”

说到这里,梅三郎就像是赢了一场游戏的孩子,极为灿烂的笑了起来,“小娘子这一手玩的极好的,只可惜运气差了些。哦,对了,李兴如今住的那间房子虽然朴素了些,但环境清幽自然,离建康城内也不远。不知是谁选了这么个好地方,小娘子手中若是还有这样的宅院,不妨再转手给我几间。”

谢道韫沉默的抬眼,四目对视,笑意盈盈。

“我,从来都很讨厌别人的威胁的。”谢道韫微笑着,“更何况,如今这个威胁我的人,竟然是一个想要跟我合作的人。”

“李兴什么的,你既然知道了他的所在,大可以把他杀了。”谢道韫伸出一根手指,双目微眯,“当然,前提是你不怕我们之间撕破脸皮,不怕我疯狂的报复。”

“不是朋友便是敌人,你若是杀了我的人,自然就自动被归结成了后者。我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不管你的后台是什么,我都会努力的做一些我所能做的事情。也许我能做出的事情杀伤力并不很大,但我相信,粮帮的帮主终究不喜欢看着自己每趟出粮的车辆都在半路上被劫,不喜欢每天都提心吊胆,害怕自己随时被杀的感觉吧。”谢道韫声音不高,甚至面容带笑,但每一个字都咬的分外清晰,分外有力。

这回,轮到梅三郎沉默。

熏香弥漫,在不大的船舱中缱绻如烟,绕过帷幔香案,珠帘竹席,静静的落入某些人的眉间。

“你有没有发现,对于这件事情,你的反应太大了些。”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梅三郎率先打破了沉默。他将手中竹签至于案上,轻声说着:“你反应的太过激烈,说明你怕了。害怕我真的杀了李兴,杀了你的人。”

“人一旦有弱点,就很容易被敌人击垮,而你的弱点就在这里。我虽然不会武功,但我知道,你的武功很高,因为你能躲过我那夜我射出的弩箭。可问题是,武功高并不代表心狠,至多只能说明你手狠罢了。”

“你的心,终究是软的。”梅三郎抬起头来,看着谢道韫的双目,轻声道:“而我的心是硬的。所以,只要你我为敌,不论如何较量,我都会赢,而你,只会输。”

谢道韫跪坐在那里,忽然觉得梅三郎的话的确有些道理。她终究还是一个习惯独来独往的人,完成任务便抽身而退,这是她习惯了的行为。一旦有了手下,一旦有了队友,她骨子里会惊慌,会无错,会无法学那些什么壮士断腕,无法学会那些顾全大局。

“别再激我,”谢道韫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否则我会很难保证我的冷静。未免我不在冲动之下把你杀了,你还是客气一些的好。毕竟你还有事情要做,看起来并不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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