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显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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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显风流- 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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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道韫能够记得的辞赋本就不多,自己写的话,以她如今的文学造就倒不是不行,只是有可能达不到安石叔父想要的惊艳程度。权衡再权衡,谢道韫在心中有了计较,沾墨、提笔……

“归去来兮,田园将芜胡不归?既自以心为形役,奚惆怅而独悲……”

“那边又在忙什么呢?嗯?好像是韫儿在那里写些什么东西。”郗氏远远的看了过去,有些好奇的问道。

“的确是韫儿那,估计又在各位名士面前展示才华吧姐姐,你瞧,韫儿才华出众,正是我谢家光耀门楣之人啊。”刘氏笑着道:“韫儿的确是天纵英才,但姐姐你何必担心的太多呢?以我看,韫儿为人非但不恃才傲物,反而进退有度,从不怎么逾礼,对你这个母亲更是言听计从。这样一个孩子,必然会受到上天的垂青的。而且我看韫儿也是个有福的样子,姐姐那些担心,实在是有些过头了。”

郗氏垂眸,强笑着点头。

谢道韫在那边书字,不但谢安站在一旁负手观看,渐渐的还有其他请来的宾客上前围观,还时不时的发出几声赞叹来。

离得远了听不真切,但郗氏却是十分关心那边情形的,这边抬手唤了丫鬟过来,让她去那边看看是怎么一回事。

待得这丫鬟一去一回,谢道韫已经将整整一篇《归去来兮辞》书完。她又从大局上审视了一下,有些满意的点了点头,便站起身边,向着身旁的诸位前辈,一一行礼。

“怎么样了?”郗氏有些紧张的看着,小丫鬟还未近身,她便迫不及待的问了出来。

“小娘子写了一篇赋,听说是写的极好,安石公很喜欢的。”小丫鬟急忙回话。

郗氏放下了悬着的心,有些欣慰的微笑起来。刘氏微笑的看着这一幕,能够体会到郗氏和谢道韫的母女情深。

此篇辞赋一出,自然是技压群雄之作,只是最初的赞叹结束之后,这席间的某些有一说一的人不免就提出了反对意见。

“赋是好赋,只是这篇辞赋老气纵横,字字解释疲惫消沉之意,哪里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娃能够写出来的?安石兄,你说实话,这是不是你的新作,借你侄女只手写出来而已?”

“这话也不尽然。子卿兄,难道你没听说过这位名声满晋陵的小女娃,在顾炎之寿宴上写的那两首诗?一首‘昔日龌龊不足夸’,一首‘惟有饮者留其名’,这又哪里是小孩子能够写出来的东西?”

“就是,人家写出一首来,你说人家是抄袭。写了两首、三首,这次又有一篇文采斐然的辞赋,你又说人家抄袭。所谓可一不可再,你这到底要谢家的贤侄女写多少首诗赋出来,你猜相信这是她本身的才华?”

宾客们之间争论了起来,谢道韫和谢安倒是一派的云淡风轻,站到一旁,不上前插言。

事情终究是越传越广,不过片刻时间,谢道韫文不加点写出《归去来兮辞》的消息便被传扬开来。王凝之、司马方等人也皆有了耳闻,颇有些兴致的来凑趣。

王凝之看完后对着谢道韫笑了笑,道:“韫儿妹子果然是我辈中的龙凤,写出的辞赋不但文采斐然,这书法竟也是传承了安石公与无奕公的秀丽潇洒。家父不日便将来会稽,安石公也知道的,家父素来喜爱看别人的书法。若是安石公和韫儿妹子答应,不若将此赋拿给家父欣赏一番,如何?”

谢道韫自然不会推辞,只是在谢安点了头之后,应下了王凝之的要求。

此时谢府的女眷、下人们都听到了这面发生的事情。便有谢家的下人站在别府仆从的身边,远远的指着谢道韫,颇为自豪的道:“喏那就是我家的小娘子。”

众人都围着书法赏来鉴去,谢道韫和谢安这里反倒不甚热闹。谢安微微笑了笑,偏头问谢道韫道:“现在在想些什么?”

谢道韫一笑,指着仍旧高卧在一旁睡觉的葛洪,道:“在想,春寒仍在,是否应该为葛师披上一件袍子。”

谢安哑然,笑容渐盛,心想自家的侄女果然是个妙人。

……

……

这世上传播最快的便是人言。谢府合府出游不过几日,谢道韫那篇《归去来兮辞》就已经传扬开来,又不知引起了多少读书人的慨叹,慨叹天道不公,为别人开了门又开了窗,为自己关了门又钉死了窗。

会稽王府中,王妃拿着这篇传抄而来的辞赋端详许久,最后冷笑着撇到了一旁。

“谢安这是做什么,示威么?是要在整个会稽的面前,说我们王府不如他们么?”王妃真真有些恼火,随手放下了手中的针线,起身走到窗边去看庭院里渐开的桃花。

这句话王妃的确没有猜错,谢安之所以半逼迫半怂恿的让谢道韫小露了一首,就是想要在自己嫁女儿前展现一下自己的能力,有意无意的让王府的人知道,我们谢家终究还是谢家的。这当然只是做父亲的一点小心思,自然没有什么政治上的隐匿。

“自己写了这么一篇东西,还要借着一个女娃的手拿出来,他这么躲躲闪闪的,又算什么名士风流?”王妃明显有些误会了谢安的举动,向当时场间的那位“子卿兄”一般,怀疑这片辞赋的原作者。

“归去来兮,呵他这是在告诫王爷,自己终究无意为官;让王爷死了这条心。”王妃摇了摇头,所猜测的东西完全偏离的方向。人家不过是一个表层的意思,她猜中之后,竟又向着那虚无缥缈的深处挖掘而去。所谓庸人自扰,指的便是如此了吧……

便在此时,谢府的一个小院子里,管事家的长子正在一面向碗中倒汤,一面为病榻上的人讲着趣事。

“经了这么件事儿啊,人家都说咱家小娘子是文曲星转世。那些原来怀疑小娘子的,如今也都闭上了嘴,再也不敢多言了。”

男子的名字叫谢德。他家本是姓赵的,只是因为从爷爷辈起就在谢家做事,被谢家的老人拔耀起来,最终便也赐了姓氏。他如今二十岁出头,虽是家生子出身,但因为父亲在谢府做着大管事,从小便开始接触一应风雅之事。若是单单从表面上看,说他是谁家的郎君也是可以骗得过许多人的眼睛的。

躺在病榻上的人是红樱,自从来到会稽这个地方,她的病情便没有彻底好过,只是时好时坏的得过且过。谢德和红樱虽然订了亲,但双方长辈毕竟没有定下婚期来。而实际上,男方长辈见红樱十天中有八九天是病怏怏的模样,不免有些动了悔婚的心思。可偏偏谢德却是个不离不弃的,愣是将红樱当成了自己未来的妻子,只要有时间便会到红樱这里来,陪着她说说闲话,或是给她带来一些对身体康复有利的吃食。

今日便是如此,谢德向往常一样笑着与她说话,但这只是单方面的讲着,并不期望病榻上的人回些什么。

“你天天如此,不累么?”红樱突然开了口,声音冷淡。

谢德大半个月没有听过红樱说话,此时乍一听闻,正在倒汤的手猛地一颤,竟是洒到了自己手上,烫得一片发红。

也来不及处理自己烫伤的左手,谢德急忙转身看向红樱的方向,瞪大了眼睛询问:“你、你方才说话了么?你说什么?”

红樱看着谢德那发红的左手,轻咬了下唇,偏了头,有些无力的道:“你就算是再给我送半年的汤,我也不会对你动心的,你死了心吧。”

这是一句极伤人的话,红樱本以为谢德听了这话后,会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甚至还骂上几句难听的气话。谁知等了半天却不见谢德动弹,抬了头去瞧,却见谢德正站在那里咧嘴无声而笑,显得极为开怀。

“你听到我说的是什么没?”红樱觉得自己心脏微颤,又硬着头皮说了一句。

“听到了,”谢德笑的极为开心,“没关系的,送半年不成,我就送一年。反正你住在这个院子里,我也住在这个院子里,我天天来又不麻烦……”

正文第三十九章武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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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中不知岁月,那是指修真之人修行时所度过的时光。

谢道韫并未深处山中,也并未踏上上寻仙之道,但她每次静思打坐之时,也都会感受到时光如流水般逝去的感觉。

这种感觉并不太差,实际上还颇有些静寂的美感。那时的自己就彷如一个时间的旁观者,心神亦不知飘荡于何方。

“你确定这种东西练到极致之后,不会发生飞升之类的事情?”

又一次从打坐中醒来,谢道韫舒活了一下筋骨,发现自己的身体和往常一样,并未因为久坐而疲惫,反而有些呼吸雨后新鲜空气的清新。

“飞升是什么?”

回问了这一句的人是胖子,他坐在那个似乎千年都不曾改变的小胡凳上,双腿继续摆放成那个诡异的形态。

“不过,我曾听说有些前辈一纵可达十丈,不知道算不算是你说的飞升。”胖子用肥硕的手揉了揉一字型的眼睛,懒懒的回答着。

对于胖子这个神奇的坐姿,谢道韫在几日之前,终究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小意的询问了一番,但最终得到的答案却让她有些无语。

“打坐,当然是在打坐”胖子翻了个白眼,当然,按照正常人的视力,应当只能看到一丝鱼肚白罢了,“你当我不想坐在地上盘腿打坐么?我这不是因为胖,所以一旦坐到地上之后,起身就比较费劲儿嘛嗯?你问我为什么盘腿不把两条腿叠起来?废话当然是因为你老子我太胖了,叠不起来所以只能做到最大限度,脚心和脚心对着”

谢道韫闻言后,感慨的表示对胖子勤恳练功的佩服。

但是看着胖子摆成o字形的双腿,以及腿上面那厚墩墩的身子,谢道韫总能联想到某种东西……

“咱们墨门的开山鼻祖留下的文字里,有没有过关于马桶圈的描述?”谢道韫不怀好意的问道。

“那是什么东西?喂马用的?”胖子表示自己没有听说过这一与他身形极像的上古神物……

如今的胖子一如那日在医馆一般,坐着同样的胡凳,摆着同样的姿势,晒着同样的阳光,眯着同样的小眼睛,就仿佛被人平移了过来。

不同的是这个房间要比原先那个好上太多,一天五个时辰的太阳朗照,舒服的让人觉得活着都可能是一种罪过。

谢道韫近一个月来经常往这个房间里钻,当然不是为了晒太阳,而是她修习的内功就快达到入门层次的圆满,只要再加一把劲儿,她就可以突破这一等级。

“再有十天半个月就差不多了,巨子你也用不着每天如此的苦练,又不是准备去杀别人满门报仇,那么拼命做什么?”胖子随手从身旁的食案上拿了一个鸡腿,一面嚼一面对谢道韫道:“其实我到现在都觉得挺奇怪的。虽然我打小就跟着师傅们不停的修行,但是这些乱七八糟的世事还是知道一些的。你们谢家应该是很有权势的士族才对,士族不都是重文轻武,看不起这些打打杀杀的武艺的么?有权有势的话,身旁不都可以跟着千八百个护卫的么?既然如此,小娘子你为何会从小便开始习武,而且最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就是那天晚上小娘子你所展现出来的实力。”

不过这么几句话说完,那个鸡腿已经被胖子吃了个干干净净,随手被扔到房间的角落里。谢道韫顺势看去,发现那边整整齐齐的摆着一只鸡的骨架,最要命的是,那些骨架刚好被摆放成了一只鸡原本的模样,不差分毫。

想都不用想,这必定都是胖子吃完剩下的骨头,只是这看似随意至极的一手,竟然可以达到如斯程度,由不得人不赞叹只是……

这胖子实在是太能吃了吧这可刚刚是早晨而已

听不到谢道韫内心中的呐喊,胖子继续说道:“我自从内功入了第三层之后,就从未被任何一个正常人,也就是没有练过内功的人近过身。或许在同门中我的能力并不如何突出,但是在这片所谓的江湖,我是绝对自信的。可是那天晚上……说我大意了也好,说我状态不好也罢,说到底这些东西都是借口。最关键的结果是:你,巨子你,一个十二岁的、从未练过的内功的小女孩儿,竟然近了我的身甚至还差一点用袖中的弩箭打伤我。巨子,你可不可以解释一下,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胖子的面色十分深沉认真,他用极小的眼睛盯着谢道韫,似乎害怕谢道韫会在他眼前消失一般。

当然,在谢道韫看来,胖子这副面孔就有些滑稽了……

“那天晚上……”谢道韫挠了挠头,“还得谢谢你,要不是你的话,我还真不一定能达成目的。”

“哦,小事小事,毕竟你是巨子,我怎么也得给你个面子嘛。”胖子很是憨厚的笑了笑,“再说了,你不还让厨子特意给我做了一桌子美食嘛”

说到这里,胖子舔了舔嘴唇,嘿笑了两声道:“巨子啊,下次还有这好事儿别忘了叫我啊”

“嗯,自然。”谢道韫甜甜的笑了笑,“那么,你现在帮我看看我内力聚集的情况吧。”说着,谢道韫把自己的右手手腕伸了过去。

“哦成”胖子很自然的用自己胖乎乎的手搭上了谢道韫的脉,闭眼静听,完全忘了自己方才要问的那茬。

谢道韫在心底偷偷的笑了笑,心想这家伙实在是有够好骗,让他为己所用倒也不是难事,但其他那六个人就不好说了。

依照胖子的说法,他是其个人中内功层次最低的一个,紧紧在三层徘徊着,一直都没有步入第四层的预兆。而黎奴,也就是顾家家主身旁的那位老仆人,早在二十余年前就进入了第四层,但从此之后也停滞不前,再也无法向前迈进一步。

而其他人,按照胖子的说法,大多数都是在三四层流连着。唯一的一个特例,便是他们的那位师傅,现在墨门七人中,唯一的一个辈分高的人。听说他已经到了第六层,距离最顶层不过一步之遥而已。

墨门的人数一直限定在七人,当门中一个人因故身亡后,他们再次收进来的徒弟并非是某一个人的徒弟,而是七个人共同教育他。直等到这名徒弟的修为入了第二层后,这六位师傅才会商量着由谁带着他,之后便也各奔东西。而每当这名徒弟到了能够养活自己的年纪,带着他的师傅又会毫不含糊的一角将他踹开,再也不与理会。

谢道韫当然是一个特例,她并非在七人的名额之中,而是一个强横插入的姿态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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