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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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人教师- 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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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猛的又蹿了上来,嗓音变得嘶哑,“啊——唵!从现在起,管你有多大的架子,管你自己怎么吹嘘,在教室里给学生演戏,唵,引得哄堂大笑的,开什么鬼故事会的,唵,我当场就把你轰出教室,唵,告诉你,我校长有这个权力!我很担心,个别人会把学生引到一个什么地方去!不引导学生观察社会,观察生活,了解经济体制改革,怎么个作文法?(没点是老师作文,还是学生作文,或许是一箭双雕,一石二鸟。  )凭你自己那点货怎么能让学生把文章写好?唵!”
这人乐于往别人创口上烙镔铁,这是落井下石呀,沈伟终于沉不住气了,倏地站了起来,拿烟的手抖颤着,眼睛一眨不眨的逼视着许一明校长。
“沈伟,你不要这样看得我,唵!”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许校长全无怯意,挑衅似的问,“我问你,你每天都做了些什么?不是打乒乓球就是下象棋,哪来的那么多时间?”
胸中有一团火直往上冲,沈伟张开了嘴巴,半天却没能说出话来。
“我们是抽的休息时间呀……”尤先存放下笔,用开玩笑的口吻说。  他与许校长关系很铁,但他内心里并不怎么瞧得起许校长。
“我要问沈伟!有那么多地休息时间吗?我不相信,你们的工作都做好了!”显然,许校长不想连累尤先存。
“许校长,国有国法,校有校纪,按照学校的制度,我代的课达不到标准,愿意受罚!空口无凭,请注意一点,不要血口喷人!”沈伟忍无可忍。
“唵,你说我空口无凭?”许校长气势减了不少。
“这样吧,马上把各科作业搬来检查!”沈伟向校长迈近一步,坚决的说,“看看我们大家都是怎么工作的!”
“不能光说漂亮话,就要检查,就要检查!”尤先存表示支持。  老师们都觉奇怪,他从来都没有这样旗帜鲜明地表示过意见。
许校长本想发一通脾气算了,他从来也是只打雷,不下雨,没曾想二位较起了真儿,他就不好下台了,尤其是沈伟,看那样儿,如果不检查,不知会怎样闹呢?许校长求救似的看着教务主任。
教务主任沉吟片刻,他不想得罪任何人,极不情愿的说:“检查就检查!这样吧,以教研组为单位,互相看看……”
许校长轻轻点点头,却狠劲抽了一口烟,一股浓烟便从右脸冲了上去。
“看看”的结果,在语文教研组中,沈伟批改作业次数最多,课也是全备了的。  总体看来,青年教师比老教师在备课,改作业方面做得好些。  校长刚表扬的有几位老教师,甚至拿的是旧备课本。  自然,没人去点破,“哑巴吃黄连,心中有数”。
许校长不甘心,凶巴巴的问:“沈伟老师,教学计划呢?”
沈伟不动声色的翻到备课本的扉页,递给他看。  校长却朝后退了半步,狼狈不堪,指代不明地骂了句“见鬼了”。
不知校长看清楚没有,沈伟狠狠地把备课本掷在办公桌上,脸上很不好看。  他无法理清如奔马般的思绪,情绪坏到了极点,一根烟攥烂了,一张善辩地嘴的抿得紧紧的。  他想把校长的木拐扔到远处去,让他寸步难行!这肢体不全的人,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与自己为敌呢?为什么欺人太甚,逼人太甚呢?受这么大的侮辱,自他毕业参加工作到现在,还是第一次。  他目光炯炯的紧紧盯着校长——那是挑衅的眼光。
许校长与他对视了两三秒,就避开了,去看那画有“岁寒三友”的窗帘。  他明白,只要这时候他还说一句话,那恼羞成怒的人肯定会不顾一切的与他大干一场的。
许校长再也不敢朝沈伟望一眼,他抽了几口烟,尴尴尬尬的说:“把老师们时间耽误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里吧,唵。  另外,县体协这几天在县城举行地区性乒乓球比赛,还邀请了外地代表队参加,希望我们学校无论如何派一个队参加,唵,通知在这里。  ”说着话,他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在空中扬了扬,“小尤老师,你们——”
尤先存在这方面比较活跃,又是学校团总支书,理应出面,但他打乒乓球的技术远远赶不上沈伟。  他考虑,如果沈伟参加比赛,说不定能给学校扛一面锦旗哩,就问沈伟:“去试试吧?沈老师。”
沈伟气呼呼的大声说:“尊敬的领导们!没功夫,我要备课……手爪子又不痒!”说完,气恨恨的冲出了会议室。
尤先存嗟叹不已。
没过几天,尤先存对沈伟说,许校长的姨妹儿跟县车队一位司机谈开了,沈伟苦笑一下,什么话也没有说。

第一百三十章 高谈阔论(上)

生气归生气,比赛还是参加了,技术发挥不佳,沈伟得了个单打第二名,前六名发奖,为学校又争了一回光。  许校长脸上的表情由阴天变为多云了。
有趣的是,王歇也来了。  沈伟有些奇怪,他的乒乓球打得并不好。  王歇说他是一箭双雕,名义上是来参加比赛的,实际是想在M县玩一玩,会一会老朋友。
王歇的消息总是灵通的,比赛间隙,他向沈伟报告了几条小道消息。  M县的丁局长,可能不久就要升到地区教育局任副局长,也许最终是局长的最佳人选。  在地区教育系统做行政工作的,条件数他最好。  大学毕业的文凭;年龄没过线;丰富的领导经验,又不属于第三种人;就任以来,虽无大功,也无大过;与人相处,虽没有多少知己,也不像有些干部下台了、升迁了,回到原来的单位,别人指着脊梁骂娘,带兴而来,扫兴而归甚至狼狈而归。
M县教育局的刘股长要调到县委宣传部,说有个副部长的缺。  原来的副部长文凭不行,到省城捞文凭去了,镀金两年,多半不会回M县了。
许多人都认为刘股长这个人惯于溜须拍马,成天都在注意观察上司的眉毛、眼睛,千方百计、不惜血本往上爬。  有人亲眼看见他朝行署、地区教育局、县宣传部大包小包的送。  得到他要升迁的消息,大家没什么反应。  都显出不屑的神情:值个毬!这种无骨无棱地人,再得到多少,内心总是空虚的,腰杆难得挺直。
对官场中的事情,沈伟向来不大感兴趣,他对当官的总有那么一点点芥蒂,有一种先天的排斥感。  他不相信新来的顶头上司会比原任高多少。  能多少。  他对上次的考试情况倒很关心。
比赛结束,颁完了奖。  王歇就跟着沈伟、尤先存等回到了一中。  刚在沈伟屋里坐下,喝了一杯茶,沈伟就亟不可待问王歇还有什么新闻。  王歇知道他问地是什么,嘴里却说“没有了,没有了”。
沈伟问个不停,王歇才说,地区教研室不得不承认。  上次的所谓预选是失败地,下面告状的人还真是不少,闹得满城风雨了。  怪不得,谁让文凭抖起来了呢!有关人士表示,进行预选,评卷任务重,时间紧,难免出点儿差错。  明年指标下放。  由县局把关,推荐合适的人选,地区方面再不大包大揽了。  这个意见,各个县局都还没有表态,说有些不好操作呢。
沈伟痛苦的摇摇头,心情很不平静。  差错?领导者们能否想到。  他们的一次小小差错,有多少人在痛苦中呻吟呢?下次,下次要等后年,黄金般的年华呀,能重来吗?我的领导们啊!
王歇见沈伟愁眉紧锁,心事重重,就兴冲冲地说:“哪能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呢?你不应该萎缩下去,你要谋求发展:满园荒芜,岂是栖息鸾凤的所在!告诉你。  机会又来了!要知道。  机会对于一个人来说,有时候显得是那样重要哟!”
“什么机会呀?”沈伟无所用心的问。
“教材教法考试。  省里组织的哩。  ”王歇有些兴奋的告诉沈伟。
机会之类的消息,沈伟已经很冷淡了。  他的确相信而且害怕了社会上的形形色色地浊流,那视而不见却伸手可及无处不在的关系网。  即使机会真的来了,谁料得到就能稳操胜券呢?他还想到上次的考试,基础题所失的那两分本来是不该失的,他曾经给他地学生讲过那两个小题目。  这说明,自己的应考能力不算好。  另外,参加考试时,喜欢发表自己的见解,谁知道评卷的先生就能不机械呢?就能接受呢?
他很担心,怕自己的学生重蹈自己的覆辙,因为他也是这样教学生的,虽让他们注意知识的灵活性,学东西不能太死板,可是……唉唉!
王歇见沈伟不说话,不知在想些啥,用带戏谑的口吻问:“怎么搞的,你现在显得有几分莫测高深了,是不是故作深刻呢?我不明白,你郁郁寡欢,落落寡合,苦苦奋斗,但总是碰壁,是不是所有大成者都有像你这样一个过程呢?哈哈!”
“不见得!。  ”沈伟语调充满了伤感,“正像你说地,似乎世上地一切不顺利,糟糕透顶了的事儿,好像都让我包了。  冥冥中似有鬼神在作祟,也许这就是人们常说地命吧。  ”
“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你,还不到那个年龄呀。  呵呵!”王歇继续用揶揄的口吻说。
“这更是可悲之处。  ”沈伟慢慢把烟点燃。
“这也许就是你少年老成的原因吧?”王歇边问边翻弄书架上的书。
每当心血来潮的时候,沈伟就抽着烟,在一个地方走来走去,初次见面的人,或许以为他有什么毛病呢!他不敢想象,这么些年来,如果没有香烟这种奇妙的东西,他将怎样打发掉那些难堪而苦闷的日子!程仝曾取笑他,如果你有一天不幸猝离这个世界,医生一定会惊叹:哎呀呀!原来先生体内充满了这么多的尼古丁哪!那时,沈伟却对程仝说,烟吗?它能帮助人思考,能解除人的烦恼和忧愁……是个好东西呀!
虽然三分之一的工资扔给了香烟铺子,但沈伟毫不感到可惜。  因为烟沈伟也常常得罪客人,自己抽上了,却忘了给客人一支,递了头支,第二支又忘了。  不过,他自己从没把抽烟当做享受,有时好像是下意识的。  他想象着王歇这些天不愁地不愁、生活安逸、心情舒畅 的人,是不怎么爱抽烟的,可能他们的夫人也不会让他们多抽,顶多,逢年过节象征性的来支把两支。
王歇见沈伟只顾自己抽烟,又不理自己了,也拈上一支,在手心顿了顿,慢吞吞着上火。  他抽烟的姿势很可笑,很别扭,明显是生手。  见沈伟好奇的看着他,王歇笑着说:“偶一为之,偶一为之。  哎,听说你最近又与许一明老校长闹翻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是与领导把关系搞得那么僵,生活的教训对于你,几乎等于零,怎么老是学不到一点点圆滑呢?”
“我也想不透彻,因而常常被困惑、苦恼包围着。  也许一个人专心去做一件事时,就自然不自然的忘却了另一件事,而这件事又恰恰是不该忘记的。  现在想起来,虽然有几分惶恐,但并不怎么后悔。  是的,我这个人由于历史和社会的原因,个性很强并且神经过敏,说不定是天性使然哪。  ”
“可是,历史在发展,社会在进步,天性,天性……人,不是有可塑性吗?不晓得改吗?”王歇好像有些激动了。
“小时候,听爷爷讲,有一个瞎了一只眼的老头儿,守着独生女过日子。  一天黄昏的时候,爷孙俩正在荒径中赶路,蓦地,从老林中窜出几个剪径的壮汉,要这老儿留下孙女就给他留一条性命。  老儿不依。  老儿习过武,那几个壮汉一时半刻也奈何他不得,就说:‘算了,喊一声老子,放你爷孙俩走路!’老儿大怒:‘不能算了!你喊我两声老子,剩下的这只眼也让你们抠了!’从此,老儿两只眼都瞎了,与孙女在大街卖唱,相依为命。  ”沈伟一口气讲完了。
王歇把抽了几口的半截香烟弄熄了扨出窗外,这才不慌不忙的说:“我不想与你说那些大道理。  呵呵!什么时候也是枪打出头鸟,出头的椽子先烂,跳得越高,跌得越重……”
王歇一愣,怎么把这不伦不类的套话也用上了,人家沈伟可是不爱听的哦,随即改口,一本正经的说:“鉴于你目前的处境,我想,我的处世态度,对于你,还是有参考价值的。  对于上司你完全可以不去与他较真儿。  他发怒了,你就强装笑脸,俗话说得话:伸手不打笑脸人。  一个手段,达到两个目的。  第一,可以平息那些缠人、恼人的风波。  请不要忘记,大多数领导由于地位的关系往往专横、跋扈,你胳膊是拧不过大腿的。  第二可以利用。  你平时跟人转了,不管对的,还是错的,到关键时刻,你有什么困难和问题,他自然乐于帮助解决。  总之,专横、昏聩而又自以为是的领导只能利用,不能得罪。  不过,话还得说回来,妥协的最终目的是为了进取,昨天的强颜欢笑是为了今天的更多获得!有兴趣吗?”
沈伟只是一个劲抽烟。

第一百三十一章 高谈阔论(下)

王歇说累了,猛咕了一大口茶,呛了,连眼泪都挣出来了,他把茶杯扨到窗台上。
沈伟沉思了片刻后说:“的确,我们的民族勤劳善良,但是,一部近代史,却是一部伤心的痛史!在我们身上,还没有摆拖封建桎梏,缺乏向新的天地追索的探险精神,习惯于温腾腾,慢悠悠的生活,习惯安于现状, 饱食终日,无所用心……这,不是一种劣根性吗?这不是令人痛心的吗?这不是应该铲除的吗?”
一连串的诘问,把王歇问得呆了。  是的,对这些,他考虑得太少了。  他出了会儿神,马上也愤慨起来,振作起精神,用调侃的语气借题发挥发起了牢骚,表明自己深有同感。
“真是这样,中国人喜欢在心中树立偶像,原始人的图腾,奴隶社会的神灵,封建社会的帝君……那么多的菩萨寺庙不得不说是一个绝妙的讽刺。  到了近代,御用文人或投机取巧的别有用心的人更是乐此不疲。  他们利用了国人的仰仗心理和历史遗留下来的恭顺臣民的思想。  近年来。  人们虽说认识到了偶像崇拜的可笑、无聊,明里看,这类现象少了,但从本质上看,根性难除,只不过变变形式,换换手法而已。  要举例吗?当然有!多得是!”
“中国人喜欢起哄,一个报告,一个讲话,往往要带来好多次雷鸣般的掌声,使听广播看电视地人倒弄不清那人到底讲了些啥!更可恨的是。  有时讲话的人还只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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