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的吧……
一次次的变故,把我们推向了前沿阵地,迫使我们再也不能无动于衷。我是爱你的。我正式向你求爱,不管你做不做得成营业员!我想,你大概是爱我的吧。
写到这里,我还向你申达三点,供你参考。一,你母亲待我很好,跟亲生儿子没有两样。那天,把你的‘伯伯’四次说成是我的‘伯伯’。这,决不能用失言来解释,你是很聪明的人,你会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二,我家境不好,并无意住一个舒适的‘家’。三,还想在事业上有所进取,并决心付出一定的牺牲。
希望你明确答复我,或用我这种方式,或直接面谈,如果你一时拿不定主意,可以先说明。这样,我的请调申请就可以先锁起来。
又及:请你理解我,我知道你现在有许多矛盾和痛苦,我又来缠你,绝不是趁人之危,是事情逼的!
盼望着你的回复!
沈伟
月日”
信封上没有署名,请一个姓袁的学生第二天上午送下去了。
第一百一十章 其乐融融
送走信的第二天上午,谢伯瑞像鬼打慌了样向沈伟报告:莉莉的招聘通知来了,可能这两天要走人。
沈伟走出去一看,莉莉已从小学回来了,正在阶沿上洗衣服。他在走廊上使劲咳了几声,莉莉动也没动一下,他只好作罢。过了一会儿,姚氏来找沈伟,让他帮莉莉借点钱。
沈伟正在对莉莉的佯装耳聋生闷气,周乐领着个细高个青年来了。这青年自我介绍是县广播站的记者。他们要沈伟带路,去找学校不远的一家专业户。
在专业户家里,灌了几杯老烧——发财的人家,大概是抠的太紧了,不买有色酒,还说烧酒劲儿大!沈伟和周乐晕晕乎乎摔了几跤,还是记者四方吃喝惯了,勉强稳着。走到莉莉家门前,沈伟问周乐进不进,周乐连连摇头,但沈伟还是喊了声“莉莉”。
屋里灯火辉煌,却无人应声。酒醉心明,沈伟暗想:“几个客人到自己那斗室之中,不仅招待不周,他甚至连开水也忘了上了。这时候,他更加深了女人对于男人、对于家庭的重要性的认识。
再说搅扰莉莉家,就周乐这方面来说,也是应该的,表亲嘛。还可以进行火力侦察,信号已经发出去了。再因为沈伟这个人本来就喜欢出风头,特别是在高兴的时候。他不甘心,站定了又喊,莉莉的“伯伯”答道:“莉莉不在家……谁呀?哦,沈老师呀!快进来坐!”
沈伟带头钻进去,二位只好尾随其后。莉莉正在烤衣服。
让座,敬烟,斟茶。热情劲儿,使人浮想联翩。熏了许多年的劈柴从楼上抱下来,用大撮箕去撮那金贵的白炭,虽然不冷,有个炭火,更增添了热闹的家的气氛。
记者和周乐有些不自在(周乐有愧于莉莉;记者在途中透露,他已有女朋友,面对如此娇娃,不敢叨扰),都要上去。沈伟只装作没听见,他要看莉莉的脸色行事。都说吃过饭了,姚氏还是快速去办了满盘盛席,定要他们吃。
吃过饭后,二位又要走,沈伟就提议玩扑克牌。莉莉也同意玩扑克牌,但地点随他们定。沈伟赖着不走,只好把战场摆在了莉莉的闺房里。
沈伟这次带着又惊又喜的心情饱览了一回眼福。室内刚好摆得下一张桌子和四五把椅子,因为放满了嫁妆,全是新样式。
沈伟有些不明白,姑娘还没有把有朋友定下来,尚待字闺中,家里忙着置办嫁妆,意味着什么?
墙上的相框里,嵌有不少的照片,女的,沈伟大都认不得;男的,大多是他昔日的同学、朋友,他一眼就认出了小郝和周乐。相框旁贴着用锡箔纸剪的各种图样,才悟出她要锡箔纸的妙用。
墙壁上还贴满了不少电影故事画报,多是突出男子汉的,他想起来,莉莉不大相信女明星,说有些矫揉造作,自作多情,他还笑话她是“同性相斥”。
“沈老师,那些相片上的人你认识吗?”莉莉问。
“不、不认识……”沈伟看忘形了,莉莉一问,他很难堪,连忙岔开话题,“哪天到县里去,帮我洗几张照片。”
莉莉点点头:“好说!”
刚刚把牌拿齐,莉莉就用一个大碟子端来了葵花、花生、核桃、板栗,并给每人冲了一杯糖水。沈伟掂着个核桃在手中把玩,莉莉用手轻轻一碰他的肘腕,核桃就掉在了地上。莉莉惊叫:“沈老师,怎么把核桃往地下摔?”
“不是摔的,不小心掉了。嘿嘿!”沈伟遮掩过去,一伸手,把属于莉莉的那杯糖水一大口喝了。周乐捂住尖下巴,偷偷的笑。他不敢大笑,倒不是怕莉莉,袁光明在桌前。
莉莉没有参战,沈伟和周乐作“对家”,她就偷看他俩的牌,报告给父亲和记者,使沈伟和周乐被连剃了两个“光头”。她好高兴。沈伟虽然面上无光,心中却很受用。看来,莉莉精神状况很好。莉莉一直陪着,递烟泡茶当间谍。玩到半夜过,才罢休。
沈伟有些不明白,这次的招待为什么这样热情呢。?第二天早上他问莉莉,莉莉说:“为表兄接风。”
可是她并不喜欢这位表兄,以前他也来过,不过如此。莉莉见他困惑,补充说:“他曾同芸芸谈过恋爱。”
“你真愿意为芸芸亲侯客吗?”他心中这样问道。
第二天上午,莉莉在堂屋里缝被子,沈伟跑下去,要她把通知拿出来看看。她说直到现在,没让任何人看过。沈伟坚持要看,她只好拿出来给他看了。他为莉莉感到高兴,莉莉却显得忧心忡忡。
下午,莉莉来给谢伯瑞送电影画报,先到了沈伟这边。沈伟正在与回Y镇养病的萧劲强闲谈,小桌上放着饼干和酒。莉莉和萧劲强很熟,也很亲热。萧劲强对莉莉说:“你这一走,李校长……”
“他们想得倒美哟!前几年,他们就有那个想法,给我把过粮票和钱……哼!”不屑一顾,那以前是虚与委蛇吗?
见她一提起李校长就十分讨厌的样子,并能把那些事全都说出来,沈伟心里暗自高兴,觉得自己跟她贴得更近了。
萧劲强抓了几块饼干给莉莉,一不小心,掉了几块在楼板上,她捡起来,吹吹灰,没有犹豫就送进了口里。沈伟本来准备捡起来吃的,见莉莉吃了,他很感动。他是很爱惜粮食的,也许是童年时的饥荒给他的印象太深了。
自己跟莉莉的确有许多共同之处呢,那信发的不错!沈伟心里一片光明。
第一百一十一章 就要分别了
听见讲话,谢伯瑞也过来了,:“莉莉,恭贺你,后天就要走上新的工作岗位了!祝你幸福!”
“没有什么值得恭贺的,你们不是早已走上了工作岗位,过上了幸福生活了吗?”一句话,噎得谢伯瑞只能“嘿嘿”、“嘿嘿”了,他再不敢多言,他深知莉莉嘴巴尖刻,出口伤人,不顾后果。
沈伟也是爱出风头的人,他见谢伯瑞讨了个没趣,就接口道:“莉莉,我想,只要发挥得好,你的前途无量……”
“发挥得好与不好,不要谁管,不能太欺负人!你以为只有你们是考取的?我们还不是过考的!”好一张利嘴,才从虎口下救出来的人儿呀,你怎么能这样凶呢?怎么能这样不近人情呢?
“请不要误会,我没有什么其他的意思!”沈伟僵着脸申辩。
“没有误会!不要以为自己是孔明,别个都是阿斗!”莉莉火气依然很大。
小狗爬到粪堆上——装大,沈伟想。
萧劲强马上出来打圆场,他对莉莉说:“哎呀呀!莉莉呀,我们还准备到你家里玩会儿的,看来,你不欢迎咯!”
“欢迎,欢迎!怎么能不欢迎呢?贵客哩,走吧!”说话之间莉莉就用手去拉萧劲强。
“哎,慢!”萧劲强急忙说道:“等一下,我们三个人一起去。 ”
“也可以。 ”莉莉高视阔步的迈出了沈伟寝室地门坎。
莉莉刚走出门坎。 萧劲强就发表感慨:“哈!如此看来,我们的莉莉同志倒真象一株玫瑰,开得艳丽,吐露芬芳,既逗人撩人,又满身荆棘,让人难得下手哦。 ”
沈伟心里好一阵憋闷。 恼火……
晚饭过后喝茶的时候,萧劲强讲了一件事:莉莉给Y镇上一个开小卖铺的愣头青卖了一件西服。 可那人就是不肯给她钱。 这次,莉莉要走了,去讨,反被那人恶语奚落得大哭了一场。 莉莉很为难,她这次出门,手里没有多少钱,她与萍萍又不大好。 懒得找她要,就在萧劲强手里借了点,可能还是不够。 她今天只怕心里不愉快……
这一说,沈伟释然了,莉莉的烦躁,原来是因为没有钱呀,他决定把身上仅有的钱全部给她。 喜怒哀乐,人之常情。 可以理解。
晚上,沈伟、萧劲强、谢伯瑞下去玩。 由于昨晚熬了大半夜,莉莉正在火坑屋里的椅子上打瞌睡。 对客人比昨晚冷淡多了。 萧劲强建议玩扑克,她说困。 家里已来了一个客人,据介绍是莉莉地姨妈。
火坑里烤着一团转的洋芋,姚氏就请客人们吃。 都不要,莉莉又请,并按个数分到客人名下,这下不吃也得吃了!
大家吃洋芋地时候,莉莉讲章雪是个顶班的,没什么本事,营业员的地位实际上是低下的……
沈伟见莉莉有了精神,也有了说话的兴致,顺着她的话说“听沈洁讲,章雪虽在兄弟姐妹中是老幺。 却没能读成多少年书。 只读了个初中(她自己说是高中),成绩也不佳。 小时候经常在清江岸边捡柴火。 在田里打猪草,裤筒常被撕破半头……哈!人是三节草,不知哪节好哩!”他接过姚氏递来的一杯茶,喝了一口,继续振振有词地说,“每个人都有缺憾和不足,不过,谈恋爱的双方除了报恩和同情以外,一般是可以拉平的,就各个方面来说。 ”
“不管书读得怎么样,是不是老幺,不要哪个管得!穷了呗,差劳力呗,弄柴,打猪草,裤子扯成个马龙头,不用谁操淡心,要操心操自己的心去!”莉莉发怒了,像一头咆哮的雄狮,气恨恨恶狠狠的回击,“拉平,拉不平又怎么样?别有用心,谁不懂?哼!哼哼!”
这一炮把沈伟给轰懵了。 他的好情绪马上被破坏了,板着脸惊疑的看着莉莉,像看一头怪兽。 稍微镇定了一下,厉声道:“怎么说话呢,又不是说地你?你是初中生吗?”
“好吧,没说我算完。 ”
“你、你好凶,为什么?”沈伟气犹未息,一时转不过弯来。
“不为什么——为什么,你自己明白!”
“看你俩,看你俩后天就要走的人,吵什么,吵什么!莉莉,再做声,看我掌你的嘴!都不许说了,都听点话哦!”姚氏的话,地地道道大人教训孩子的口气,虽然严厉却不乏慈祥。 沈伟的脸色很不好看,他恨莉莉在人多马众地场合下,生生的泼了他的面子。
莉莉的姨妈也来劝,沈伟低着头,一句话也不说,越想越有气。 有时劝架的人,不仅不能使双方熄火,反而会给火上浇油!朝一边引,转换话题,说不定是比较能凑效的方法。
萧劲强碰碰谢伯瑞,小声说:“有意思,有意思,眨眼之间,祸起萧墙。 ”
莉莉很恼火,也有气,但别人到底是到她家里来的,自己又是要走的人,只得强作欢笑:“算了,我们还是玩扑克,是钻桌子、喝冷水还是剪纸条条贴鼻子?”
说着话,她就去拭桌抹凳,玩牌的地点依然选在她地闺房里。
沈伟不说话也不动。 使起牛性子僵在那里,出粗气。
莉莉姨妈说:“不管哪个地不是,都算了,玩扑克去!”
沈伟屁股都没有歪一下。 他想站起来一走了之,又觉得不妥……
“离了胡萝卜办不成席了么?走,走,各打各要!”莉莉向谢伯瑞和萧劲强点点头。 瞥一眼气忿忿地沈伟,朝卧室走去。
姚氏继续劝沈伟:“她是要走的人。 你有气,也就忍忍吧……她不晓得事,她年纪小你地,你不能跟她一般见识。 我看她那个样子……心是好的。 明天早点下来帮帮忙,兴有几桌客。 要听劝……”
那边房中玩牌的三个人觉得老大无趣,莉莉便又出来请沈伟。 沈伟说:“头疼!”
“‘疼’也‘疼’两盘,既然来了!”硬是把沈伟拉到了桌子旁。 姚氏老两姐妹笑眯眯看着他俩。 沈伟哭笑不得。
那么一坐。 莉莉竟跟沈伟做了“对家”,沈伟有些别扭,倒是莉莉很兴奋。 她笑嘻嘻地讲,从前,有一个好吃佬先生,他每到学生家里,一进门就吩咐:“莫铺张噢,有酒有肉就行。 ”萧劲强和谢伯瑞咧着嘴一个劲儿笑。 沈伟本来是喜欢笑的。 这时却笑不出来。
笑够了,谢伯瑞忽然敏感到莉莉是在作践教书地,也讲了一个笑话:“文革”时期,有个供销社的头头,在“七一”庆祝会上发言:“我们党有光荣的历史,啊……已经挺(诞)生了……”台下的人哈哈大笑。 台上有位干部悄悄告诉他,字弄错了,谁知他桌子一拍:“笑什么笑?龟儿子们,老子是工农干部,‘挺’了就‘挺’了!”萧劲强和莉莉笑掉了眼泪,谢伯瑞颇有风度地摇动着头:“嘿嘿,嘿嘿!”一脸得色。 沈伟看着扑克牌发愣。
莉莉很快悟出了道道,不笑了,全力反击。 说有个老教师把“武”字上面多写了一点,学生一问。 他大声斥责道:你们懂个屁。 我这是新式武器!
见大家有兴趣,她又接着讲:一个青年教师在教“刃”字时。 是这样念的:“刀(刃)——刀(刃)——带点的刀!”他在教描写大庆工人艰苦奋斗那课书上的一个句子时,是这样念地:“石油工人一声孔(吼),地球也要料(抖)三料(抖)!”
……
萧劲强马上想起来,后面那两个笑话,是本县一个青年女教师的杰作,而莉莉却有意避开了这点,又要为女同胞开拖,又想奚落教书的,他老腔老板讲道:“三年困难时间,有个很要强的姑娘家家,外出谋生。 一年后,她给家里写回一封信,信上说:‘请父母大人不要挂念我,开始来这个地方的时候,我肚(胆)子很小,在几个男同志的帮助下,肚(胆)子渐渐大起来了,现在,我的肚(胆)子已经很大了。 您们听了,一定很高兴吧!’还高兴呢!两个老人想,天哪,一个就够受的了,还几个呐!一世清白,都给这丫头毁了,还有什么活头?双双吊死在门口歪脖子树下。 ”
三个人笑得前仰后合,捶胸顿足。
他们嘴里说笑着,手里地牌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