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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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人教师- 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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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伟不以为然,气冲冲的要走,以为从此冰消雪释,一切的一切都将化作一个遥远而朦胧的梦,并用乐极生悲的常理来诠释所发生的一切。可是,莉莉又把他拽进房里,给他拭去身上的灰尘,还刮了刮他的鼻子:“小孩子脾气!”并且,一人吃了一瓶桔子罐头。
自此,沈伟不知自己应该怎么办了,痛苦、烦恼有增无减,经常一个人喃喃自语:“莉莉呀莉莉……”
Y镇小学的校长到Y镇中学来了。他在谢伯瑞屋里坐了会儿,询问了一番他儿子的学习情况,就又到沈伟这边来坐。李校长到县里开什么会去了。这位小学校长对沈伟说,这几天上头正在抓计划生育,有一位老师的老婆要去引产,想请莉莉去代几天课,她原来也代过课的,问沈伟有什么意见没有。
她认定莉莉是沈伟的女朋友。沈伟哭笑不得。
沈伟要上课去了,校长便去找莉莉,并说欢迎沈伟老师到Y镇小学去作客。
这时,莉莉满面春风来接客人,他们先已通过气了。
沈伟虽在教室里上课,但刚才小学校长的话,总是在耳边响着。眼见闹得满城风雨了,到时候怎么下台呢?而这一切又是谁传出去的呢,莉莉吗?
快要下课的时候,他似乎听到什么地方有叫骂声,凝神去听,又听不出什么。他就倚在门框边,慢慢的听,这下听清楚了,吵嚷之声在两户袁家之间。
沈伟走出去看,原来是莉莉家跟袁槐家在干架。吵架骂娘,在这一带本是司空见惯的,他没有怎么在意。可是,吵骂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凶了。心里虽然酸酸的、耿耿的,但他不能进入现场,免得让人看得贱了。他出现了,莉莉日后见到他,也会难为情的,去了又做不了什么……
他便夹着课本和备课夹上了楼。
吵嚷声更大了,并渐渐向袁槐家那边移去,他暗暗告诫自己要冷静,不要出去。下课了。又上课了。是谢伯瑞的课。沈伟依然没有动,看不进去书,就狠狠的吸烟,闷坐。
蓦地,“救命啦!”在靠近袁槐家那边,莉莉发出了嘶哑的喊声。喊声撕心裂胆。沈伟正在惊异,谢伯瑞一头闯了进来,面如死灰:“快……快,莉莉快被打死了!”
沈伟呆愣着:“怎么,打、打了……”
“袁槐,袁槐!快……”
待到沈伟和谢伯瑞赶到现场,已经打成一锅粥了。袁槐三十六七岁,一脸横肉,凶悍得可怕。他双手死死攥住莉莉那瀑布似的微曲的头发,用力往下掼……
可怜一朵鲜花,竟惨遭如此摧残!那袁槐全无怜花惜玉之心……
姚氏被打慌了,打急了,像鼠样只在袁槐和莉莉周围乱窜,口中直叫:“快来人啦,打死人了……我的儿呀!”
莉莉的父亲袁光明在丈把远的地方正在与袁槐女人争夺一把利斧。

第一百零六章 大打出手(上)

沈伟和谢伯瑞不顾一切的扑过去。看不清莉莉的脸,她的头被袁槐使劲往的往下搕着,头发被一缕一缕的撕下。她喊不出声来了,只用一只手拄着地,一只手把那掼她的筋爆爆的有力的大手往下摁,本能的试图缓冲对头发所施加的力道。远处有人呼喊着向这边跑来。有几个胆大的学生从教室里够个头出来偷看。
谢伯瑞和沈伟各抓住袁槐的一只手,急劝:“松开,松开!有话慢慢讲!”惶急中的姚氏见来了人,清醒过来,叫一声:“老师们,只看我的儿呀……”扑拢来,揪住袁槐的两只耳朵不放。
这一带,有个风俗,男子汉的头,女子的腰,异性只能看,不能接触,否则,对方就会背运。袁槐凶狠的瞪了姚氏一眼,手上更加用劲。谢伯瑞喘喘的:“小袁,快撒手,快……”
袁槐身子猛的扭动一下,把头痛苦的扭向沈伟这一边:“后头松……松开……耳朵,我就就撒手。”
“您也撒手。”沈伟对姚氏说。
姚氏愣了一下,松了手,却从地里拾起块碗大的石头作斗状,嘴里骂骂咧咧,喋喋不休。莉莉爬起来,脸上又是血,又是泪,颤栗着,对袁槐骂道:“遭千刀的杀人犯,我的手呀!”她的手上正在滴着殷殷的血。那血手越抖越厉害,脸被痛苦和愤怒扭曲了。袁槐依旧气愤愤的,一张脸在急剧扭动着,嘴里翻着白沫,随时有可能再扑上去。
那一对男女还在争夺那把利斧。夺去夺来,袁光明用尽一扭,一甩手把斧子扨到几十米以外的坎堎下,袁槐女人跌跌撞撞跑去捡。
袁光明满脸是汗,气喘得像拉风箱,抢过来,看见莉莉的惨状,叫一声“我的儿呀!”一头撞过去,要与袁槐拼命。袁槐一个扫堂腿,他就栽倒了,半天才爬起来,毕竟是上了年纪又缺少运动的人!
莉莉和姚氏见状,就朝袁槐扑过去,被沈伟和谢伯瑞隔开——那不是去送死吗?袁槐女人捡了斧头,也汗淋淋赶到现场。学生们涌了出来,噪杂之声如滚水沸沸扬扬。
袁光明的反扑,使袁槐的火直往上冲,见女人也来了,气更壮,要女人把斧头给他。谢伯瑞厉声制止:“小袁,你不、不懂法律……常识么?杀、杀人偿命!”
袁槐的女人也以为丈夫要用斧子杀人,死活不撒手。男人有所不知,她不顾死活去夺斧子,是怕莉莉家拿了斧子告状,并不是想用斧子伤人。
袁槐一用劲把斧子扭了过来,对大骂不止的姚氏母女吼道:“我叫你们缺德的骂!今天不把这根椿树砍倒,老子是你们下的!”说完就朝那棵碗口粗的葱端笔直的椿树扑去。
豁出去了——莉莉飞也似的跑去抱住椿树,眼里射着怒火:“杀吧,要死死个干净……”
袁槐横握斧把向莉莉和椿树逼近。一步,两步……
莉莉没有动,但脸上像抹了一层烧过的煤炭灰,眼里发出绝望而恐惧的光,但还是死死抱住椿树,要与椿树共存亡。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袁槐扬起了喊光闪闪的斧子,他女人和姚氏扑上来了,谢伯瑞惶恐的退到操场边,喊道:“敢……胆杀人!不能武斗——袁……!前天听说公安局的人已到X镇来了……袁……同志!”袁槐恼怒的盯一眼谢伯瑞,甩开搂抱他的两个女人,两个女人像两蔸白菜样摔倒在地,凶恶的吼道:“小丫头片子,老子今天和你拼了,你不是要到县里去上班吗?我近四十岁的人了,一命换一命,死了值得!”
说着话,他又朝前跨了一大步。双方已是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了。莉莉箍树的手松开了一点儿……
千钧一发,箭在弦上。沈伟冲了上去,贴在袁槐和莉莉当中:“我说,你不能这样,不能!树可以砍,等干部来了说清楚了再砍,正大光明的砍!”
袁槐疑惧的看着沈伟。沈伟坚定的迎视着他射来的目光。如果莉莉死了,自己也就没有什么活头了。沈伟当时想。
莉莉回过气来,哭喊道:“冷屋场的,杀吧,杀死算了啊!”
这一张嘴呀!
“你以为老子不敢!”袁槐就又朝前挤。沈伟用尽平生力气把他推开,又和他女人一起,跌跌撞撞把他推回了家。
沈伟在袁家那有寸把厚的灰尘的椅子上坐下,一点也没有犹豫。他不能马上离开,恐怕又出事。见袁槐满嘴白沫,满脸血渍,他立即倒水找毛巾,让他擦净。袁槐夫妇大为感动。袁槐涌出了泪来。这种人容易动感情呢。他想。袁槐用毛巾来给沈伟揩身上沾的血迹。
沈伟问道:“怎么动不动就拖刀动斧呢?公家过问,不好说呀!”
袁槐的女人愤愤的诉说开来:
莉莉家小院坝坎上有三棵椿树,是袁光明五年前栽的,现在都有碗口粗了。包产到户时,坎下的田划给了袁槐家,这就麻烦了。为这三棵椿树,两家打了几年官司。依田,树该归袁槐,依房前屋后,该归莉莉家。树一年比一年高大,对田里的庄稼有了影响。袁槐夫妇便商量砍掉算了……
也是该出事!
他们去砍树的时候,莉莉家正在招待小学校长。他们要砍第三棵的时候,莉莉全家送小学校长出门儿,看见树被砍了,莉莉和姚氏大骂不止,什么话难听骂什么。本来袁槐家就一个独儿,听见莉莉骂“你这个死独儿的呀!”袁槐气疯了,搧了莉莉几耳光,然后就去砍第三棵树,莉莉护树,手在斧子上碰了,所以血淋淋的,不是砍的,青天白日,谁又敢动杀戒?
莉莉自己把手碰伤了,哭号着要找袁槐拼命——抓袁槐的下身——那是要命的去处呀!怕把事情闹大,袁槐媳妇就把袁槐朝屋里拖,可是莉莉一家又追了过来,纯属自卫,袁槐才抓莉莉的头发。
说到这里,袁槐两口子一个劲儿说:“险些出拖在那几母子几爷子手里,哪想到他们一窝蜂出了母猪阵。好在老师来劝架,好在老师来劝架……
两口子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却异常热情,硬留沈伟吃了一顿中饭。看得出来,家里实在困难,但待人实诚——炒的瘦肉,煮的荷包蛋,还出门借了点酒。在那种场合下,两边的人都不能输志,是极想有这样一个秉公执断的劝架的人的。沈伟想。
人,为什么都要强争这一口气呢?继而,沈伟又想到所谓的天子之怒和布衣之怒。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布衣之怒也能伏尸二人,流血五步,天下缟素……匹夫见辱,拔剑而起,挺身而斗……不过,在现实生活中,斗智的依旧在斗智,恃勇的也依旧在恃勇,且恃勇的还常常使斗智的被动……
沈伟转来,莉莉已经找干部告状去了。沈伟又到践踏成铁板一块的田里去看了半天。他害怕了。农村是可怕的!自从责任制后,为争田、争山,打架斗殴的事已成家常便饭。皮开肉绽、头破血流者屡见不鲜。大路之上土地的主人把田土往下坐;大路之下土地的主人也总是把田土往上削,所以大多道路显得“危乎高哉”。这些本来朴实的农民,一旦翻了脸,就面目全非了。
自己的那个X镇,不就尽是些凶张败式的吗?时闻詈骂之声,时见告状之人。难道自己新筑一个巢,还是摆不拖这种原始的遭际吗……

第一百零七章 大打出手(下)

地下的血已凝成了紫黑色的板块,令人心惊肉跳。一阵风吹来,那棵幸存的椿树得意的扭动了几下……
椿树呀椿树,为你流泪流血,值得吗?
面对此情此景,使沈伟要在莉莉家入赘的念头冷却了一大半:自己这样文弱的书生在此蛮荒之地撑持得开吗?袁槐说他真准备拼命的,凭那模样,一看就是一个亡命之徒。他说,他即使去受极刑,这块地方还有儿子登受;莉莉家就是几个丫头,成不了气候的……
越看越害怕,越想越害怕,他像逃避时疫一样逃离了现场,回到寝室,还惊魂不定。
刚进屋,谢伯瑞就笑着踱了进来:“这块地方蛮野得可以……杀气腾腾,血雨腥风。可怕,可怕!嘿嘿!”
“这回,大概是要打一场官司了……”沈伟点燃了一支烟说。
“这地方缺少子嗣,听说莉莉家有几辈的倒插门……”
沈伟不说话。莉莉家不是从卫虹她们那个生产队搬来的吗?没听说莉莉家前几辈有倒插门的呀。
“好在我把袁槐右手的桡动脉掐住,否则,他怎会撒手?幸亏我,幸亏我……”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对谢伯瑞的作态,沈伟很反感,不无讥诮的说。
说话间,莉莉外咧着嘴,耷拉着头,血痕满面进来了,问她家里人在不在这里,谢伯瑞和沈伟就让她坐,倒茶为她压惊。谢伯瑞又重复一遍掐桡动脉的话。莉莉无限感激的看着他。
一会儿,姚氏带着镇上的武装部长也来了,也因为开不开门,钥匙被去找区派出所的袁光明带走了,匆促之间,忘记把钥匙放在学校里了。这母子俩相见的情景,使沈伟想起了《洪湖赤卫队》中韩英母子在大牢里相逢的情景。
“今天不是你们老师去劝架,只怕我家莉莉早就没命了哇!”姚氏肯定把经过对武装部长讲过了,这时对沈伟说:“我和你伯伯还糊里糊涂的,他们就跟莉莉闹起来了……你看,你看,血还没有干呢!你伯伯去夺斧子……我才老实呢,不知道用石头钻他袁槐几个窟窿……不是你们老师,不光莉莉,只怕我和你伯伯都死在他们两口子手里了……唉!晓得不晓得,你伯伯哪去了?唉,唉!”
年轻的武装部长望着沈伟直笑。他是才提拔起来的选青干部,没有当过兵,和沈伟是球友。刚才姚氏四次把莉莉的父亲说成是沈伟的“伯伯”,沈伟也吃惊不小。听莉莉说,生芸芸以后,曾请瞎子算过命,瞎子说父子命相克,所以不敢叫“爸爸”而叫“伯伯”。大的叫开了,妹妹们虽不一定与父命相克,但总也跟着叫,也就习惯了。
难道是从这次的偶发事件中,感到了缺子的危机,而……
莫非从沈伟的见义勇为中看出了他那颗金子般的心么?或者……
这时,莉莉去找的大队书记也来了,铁青着脸。书记派人去叫袁槐夫妇,女人来了,说男人得了内伤,走不动。书记动了肝火,说抬也得抬来!女人才去把男人喊来。袁光明没找着派出所的同志,也回来了。
坐不下了,莉莉一屁股坐到了沈伟的床上。沈伟心中一凛。前不久,他曾与莉莉开过玩笑,问她敢不敢在他床上坐——这里面有个讲究,老一辈传下来的,女人一般不能在男人床上坐,说坐了会给主人带来晦气,自然,夫妻又是不同——莉莉却答道:“兴敢!”
沈伟像自己家里出了什么事样,找烟,泡茶,搬凳子……忙得不得了。一颗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儿:一旦干部们要他们作证,该怎么说呢?一方面,吃了喝了人家;另一方面,他也不愿意莉莉家把官司打输……
沈伟还没拿定主意,这边武装部长已经明察秋毫,他建议把会议移到谢伯瑞屋里去开,沈伟却又显得老大无趣。
书记让原告被告讲情况,讲着讲着又吵起来了,两位干部手足无措,清官难断家务事,不假!服刑事责任,不够格;出医药费,袁槐把那乌紫的耳朵歪给干部们看,还说有内伤,哪怕莉莉右半边脸肿泡得像一个刚出笼的馒头……
吵了个把钟头,天也就×恕0迅瞿昵崞⒌奈渥安砍じ撤沉耍鸬溃骸耙桓霭驼婆牟幌欤钜猜盍耍蛞泊蛄耍衷谟欣淼娜獾#蘩淼谋獾H鞲焊鞯脑穑忝牵∧侨么皇鳎还芸沉说模豢车亩脊楣遥醒E扇巳グ鸦钭诺哪歉部沉耍辈裆眨÷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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