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人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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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人教师-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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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东西,大学生更坏,谈不到三天又冷了。窃以为对你印象不坏。我敢打赌,谈不拢,你把我的头割下来当球踢!”
沈伟只说,别开玩笑了,我现在不想谈;要谈,就跟章雪谈,哪怕做第三者!
“说实在的,你认为莉莉怎么样?”周乐依然耿耿于怀。
“不知道。”
“怎么了,你?”
“因为我自己还不知道自己怎样呢。”
周乐送沈伟,还没有走拢旅社,便听见有人吵吵嚷嚷,同学们知道老师赔钱后,一齐跟服务员闹起来了。几个服务员,哪是那么多学生的对手?招架也吃力。只听见同学们说的说,补的补:“忒不讲理了,你怎么知道是我们搞坏的,弄脏的?”
“嘿!你不晓得,人家额头上还有一只眼睛呢!”
“我们来时,你们向我们交接过吗?你们不兴出门吗?”
“不赔,不赔!退钱!真是岂有此理!”
“你们哪天到了X镇,我们保证把你们当——堂客待!”
“哈哈哈!”
“嘻嘻!”嗨!连女同学也变相参战了。
……
服务员见沈伟来了,便向他开了火:“你这老师是怎么当的?只要住下来,就不管了!你好不压煞,太野了,这些学生!”
“你太野了,你们根本不讲职业道德。你们领导是谁?叫他来我们扯扯。”
“真是些母夜叉,不是玩意儿!”
……
学生们又吼起来,又笑起来。
“你当老师的,到底管不管?”
吃桃儿拣软的捏吗?沈伟也火了:“都有问题哩。”
“有问题?见鬼了!今晚不给你们开灯!”那位服务员把总闸关了,“再闹,你们就给我滚!统统的滚!下回,喊娘也不让你们X镇的人住了,真是!”
老师都怕在学生面前失体出丑,这是职业病,沈伟被彻底激怒了:“滚,有这么容易?我们的住宿票是四夜,你们给我们退款!退吧,退吧!退了我们好走。”把手伸到了那位服务员的鼻子边,也真够狠的,几天来的火气都冲她们发了。周乐呵呵直笑,连连点头。
几个服务员嘟着嘴,气鼓鼓的从值班室走了。一位年纪大点的顺手开了总闸。同学们又是笑又是跳。
沈伟心事重重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发现桌上码了高高一摞东西,有饼干、罐头、糖果、酒、烟等。他感动得快要哭了。何为等几个学生跟进来,言辞恳切的提出由他们赔钱,他横竖不让。那些东西,离县城时,沈伟全送给了周乐。
第二天,上午考试过后,沈伟在街上遇见了那位巡视员。不知出于什么心肠,沈伟把他拉进一家小饭馆吃喝了一顿,酒饭之中,沈伟说:“有些事情,还望你原谅。”巡视员淡淡的笑笑,赶紧吃完了饭,很有礼貌的给沈伟一支烟,没说什么,站起来走了。“几十块钱摔到水凼凼去了。”后来沈伟这样想。
第三天中午,县政府办公室小饶主任造访,他是这次县里派来负责高考的最高领导。谈了一阵工作、学习和天气、人情之后,小饶主任表示他非常佩服沈伟的人品和学识。临走的时候,小饶说,他曾在X镇和Y镇工作过,对那个两个地方、对那里的人还是蛮有感情的。对沈伟这次的不如意,深感同情。但话说回来,谁不受气——中央大干部也不例外!认识还是写一个,少些事。还有,据老师们反映,每次先出考场的,也是X镇高中的,不光彩,要他们坚持一下嘛。老师是不是可以把挎包之类的物品集中到二楼能上锁的房里,去试场周围走走看看,学生天生服老师……
沈伟虽没表示什么,却认为小饶主任的话语比较诚挚中肯,他后来起了疑:他会不会是丁局长的说客呢?
下午,考政治,是最后一场考试。这科,是沈伟带的。沈伟中午把饶主任送走以后,把学生召集到一起,又复习了一阵。趁同学们都在场,他狠狠痛斥了倪立一顿,旨在杀鸡儆猴。倪立很委屈,他说他本来不去的,更不要那人背,可那人硬要背……

第四十六章 送考(4)

沈伟带着考生向考场走去。这天,他的平光眼镜擦得很亮。大分头破例擦了油,周乐有那玩意儿。穿着一件周乐的花格子衬衣,M城穿这种衣服的人还不多,教师就更少了。纯纶直筒裤折叠线分分明明,直达鞋跟。皮鞋擦的锃光锃亮,反射出耀眼的光。衬衣笼在裤子里,皮带束得紧紧的,束出了几分精明和强干。
可惜瘦了点,有一点遗憾和沮丧。不过他又想,瘦的想胖,胖的想瘦,矮的想高,高的想矮,丑的想美,美的想丑,弱的想强,强的想弱,人心不足,又怎么能尽如人意呢?瘦点就瘦点吧!
还隔得很远,城里的学生就开始窃窃私议:“那就是X镇来的,好撒野!”
“你们看,那位老师好神气,好洋式,像一位华侨。”
“咦……吔!”有些老师也似乎在指指点点,说说笑笑。沈伟稍稍定了一下神,继续高视阔步的在前面带着学生走。蓦地,他发现一班养尊处优的领导正在教工宿舍的阳台上挺神气的往下看,像检阅样,他心里陡然一股无名火起。
他要报复一下,要发泄一下,当着众人。这未尝不是人的一种本能。他对着后面的学生低吼一声“跟上”,就带头从警戒线内走了过去,(警戒线是石灰画的,规定除巡视员和监考的外,任何人只能从线外绕过去。)全不以为然。还好,没有人言语。跨过了警戒线,沈伟让同学们在几大块石板上坐下来,然后大声说:“我说你们,我们X镇的,又不得比他们少长几只耳朵,只不过这次几个领导没来,他们就专找我们的岔子……你们就注意一点吧,少给我找些麻烦!不到时间,不准出考场的门。今天下午,这场考试一定要考好!不要自惭形秽,城里的学生没啥了不起,我见识得多了!”
城里的学生后来发出感叹,X镇高中不仅学生野,老师也“野”!
铃响了,沈伟就借一把椅子,坐在正对X镇学生考试的第二考场对面的阳台上。一坐就是一个半钟头。这场考得不坏,后来王歇说,比镇中快班均分还多一点。
他在阳台上坐着,身体前倾,紧盯着试场,像哨兵正在前线哨所上。这是一种病态心理在起作用。
丁局长和巡视员来找他,说地区招办又来电话,若他不写认识,就要局长把他带到评卷地点……
沈伟只是鄙夷的笑笑,巡视员又重复了一遍,以为沈伟不相信。沈伟就说:“责任不在我,准考证我发给了学生,学生自己弄丢了,怎么找我?”
丁局长开导说:“你要体谅我们的苦衷,我们也有上级。你本来责任不大……”
沈伟又不做声了,他怕萧劲强和一些老同学笑话他,更怕X镇上的人笑话他。
副局长蹒跚着走来了,拍了拍沈伟的肩胛,说:“小沈老师,我看这样,不算检讨,认识也可以说不是的,你就把这次丢失准考证的过程写写,算一个事件报告,咋样?……年轻人,不能过于犟性。去年,一中的教务主任,也傲也犟呢,最后还不是写了检讨的,情况和你这差不多。我看就这样……唔?再说,不写,考生的资格还是可以取消的。做老师的,怎么说,也得为自己的学生着想啊。”
“这样说来,我可以写一张。”他认为许仲考个中专是不成问题的。一边说,一边从裤袋里掏出一张纸,略一思索,“刷刷”的就写了几行。丁局长看了,显得很满意,折叠好后放进了公文包里,然后迈着大步,找阎股长去了。
下午,萧劲强来找沈伟,他住在县局招待所。最后考政治时,萧劲强给一个考生发重了卷子,卷子很薄,刚印,又有粘性。等那考生把正面和反面的题目做完,考试只剩下二十分钟了,这时,那考生发现是夹页,问监考老师怎么办?萧劲强当机立断,叫那考生交了一张,重做另一张上另一面没做的题目。
事有凑巧,那考生的父亲是一中的教师。儿子向老子汇报了,一中校长怒气冲冲找局长和巡视员扯皮,说那考生题目没有做完。萧劲强说,考生题目做完了,还等了他五分钟。丁局长大怒,说:“等也违反考场规则!”当着那么多的教师学生大发雷霆,并责令萧劲强写出深刻的一式三份检讨。
萧劲强问沈伟:“你说,我这个检讨该怎么写呢?看来是非写不可的了。唉,天有不测风云啊!”
沈伟只是付诸一笑,他认为萧劲强这段时间的表现是露骨的,暴露出了他的俗气和浅薄。他每天根本不多和沈伟讲话,更没有给同学们临场指导,好像怕人知道他也是从X镇高中来的,从而给他身上沾上晦气似的。人人门前一个滑石坡,怎么料得着呢?不该嗤笑别人呀!
考试结束后,县教育局举行了一个较大规模的招待会,以庆祝高考的胜利结束,慰劳方方面面服务高考的人员,当然也包括送考、监考的老师们。沈伟没有去。他这次送考,没在局里吃一顿饭,那里招待很好,而且物美价廉。没去的原因一方面是怄够了气,没有心思去赴晚上的招待会;另一方面,也因为晚上在旅社又出现了新的问题。学生们撕坏了四蓬蚊帐,几个房间的美孚灯也被学生扔了,那是备一时停电了,急用的,茶杯被弄碎了,热水瓶塞不翼而飞。学生们恨旅社恨得快要发疯了,何为就许诺,毕业以后,他要大闹“人民旅社”和“人民食堂”。
沈伟已经没有钱了,这损失怎么得了?幸亏周乐来了,见状,对他说,晚上通知好学生,黎明即起,开门就走,一走了之!他不仁,你怎么能“义”,估计不会出什么大的问题,周乐知道,旅社的检查,多半只翻弄被子,怕客人在被子里拉屎拉尿之类,对学生最不放心的,肯定也是这点。周乐又对同学们如此这般的教诫了一番。
凌晨两三点钟,学生们就闹了起来。外面还是黑漆漆的。服务员异常愤怒的问他们是不是犯了神经,有些旅客意见也很大,骂道:“妈的,老子投错了店!”又过了个把钟头,沈伟就心不在焉的对起来查夜的服务员说:“同学们睡不着,麻烦你给我们检查一下,我们也该走了,你们也搅扰不起……嘿嘿。”
这边服务员还在胡乱的翻着被子,那边学生已经从刚开的门洞涌出去了,大骂服务员刻薄。他们将在城郊去乘一辆货车,周乐帮的忙。沈伟的包,学生也扛走了。
还好,屋里根本看不清,匆促之间,也来不及去开灯。手电筒在各个铺位上照照,再把被子扯几扯,抖几抖,闻闻嗅嗅,检查便告一段落,没有发现屎呀尿的。
沈伟怀着似乎轻松又似乎沉重的心情走出了旅社的大门,去搭那趟敞篷而颠簸的货车。

第四十七章 两个女人一台戏

尤先存真是个热心人,他一心想促成沈伟和卫虹的事。沈伟从城里回来的那天,恰好是父亲的生日。近几年来,大概是生活富裕了些的原因吧,兴起了拜寿风,有一拖几十百把桌的。这里面有一个先决条件,看人的面子和家世。
鉴于家业破败,时乖运蹇,沈伟家从未为父亲乃至祖父的生日整过酒席。这次,尤先存和卫虹却来了,带的礼物不算少。据说,细细谈论起来,沈伟母亲的母亲姓卫,那么,撇开时间概念不论,沈伟和卫虹便算表亲,这里人叫“瓜皮子青(亲)”。尤先存自然是以同事的身份前来拜寿的。
尤先存第二天天一亮就走了。卫虹说多走几步路从N县回,到Z镇买点毛线。她要沈伟送送她,沈伟犹豫不决。
卫虹穿一件浅红衬衣。那薄薄的衣衫,包裹不住蓬勃的青春,鼓兜兜的酥胸,使你想多看又不敢。她不时向沈伟瞟一眼,浅浅的笑一笑。那笑似乎有一种苦涩,沈伟以为。
阴历六月间的蚊虫好凶,卫虹不时把裤管扯起来,搔痒,大腿上立即就有了几个红色的爪痕。她穿一双肉色的丝袜。沈伟偶尔瞄一眼那白皙、光洁、细嫩的腿,就禁不住一阵心儿狂跳,又引起一阵“肉”的本能的冲动……
因为不断的有蚊虫叮咬,卫虹骂一声“这蚊子,好恼火!”干脆把裤管卷起来,卷至了大腿边,那丰厚的腿肚和修长的大腿就裸露了出来——这见过世面的姑娘哟——这是一种怎么样的诱惑呀!沈伟再也不敢瞄了。一个劲去拨弄火里要燃不燃的湿柴,柴火上面正煮着腊肉。他也不能走开,他得陪客,唯一的一个大贵客。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吃早饭时,沈伟说,可以把卫虹送到Z镇,也顺便去买点烟。
走在街上,喜欢热闹的女人们便开沈伟的玩笑:“哪去,沈老师?就是前面的那位吗?好摆格,好摆格!啧啧。”
“会是X镇的一枝花哟!”
“不是吗?女大学生呢。”
“沈伟这娃娃艳福不浅!”
一群孩子便在后面撵了看。沈伟连汗毛根都不自在,只低了头,急急的走。
沈伟相信,相隔没几步远的卫虹是会听到这些话的。也不知道她怎么想。快要走出X镇了,卫虹把步子慢下来,对沈伟说:“听说,你准备与Y镇的莉莉谈?”
“是么……”沈伟不置可否。
“有没有?”
“你听谁说的?”
“都这么说吧。当真?”
“你以为呢?”
“听说你跟Z镇的章同志在谈,那是好事,可是……”
“可是什么?”
“莉莉我是熟悉的,我读初二,她读小学三年级。很狡猾,你们谈不拢的。”
“哈哈!哈哈哈!”
“你——笑什么?”
“没有什么。章雪跟小钱已经彻底散伙了。”
“哦……”
Z镇供销社没有开门。沈伟问一个在门前玩儿的小孩儿:“章同志在这里吗?”小孩儿答道:“在楼上。”章雪原来是住楼下的,因为系统转换了,她转到了N县烟叶公司,寝室也就搬了。沈伟对卫虹说:“你在这里等一下,我上去看看,讨点水喝。”
沈伟是别有用心的,卫虹似乎不懂,把提包垫在台阶上,坐了下来。沈伟兴冲冲上楼推开走廊东头靠左边的一间寝室门,里面一个中年男人——后来知道此人姓薛——从床上蹦起来:“找谁?”冷冷的。
沈伟抱头鼠窜:“对不起,对不起!找错门儿了。”他下楼去问炊事员,炊事员走出来,指着章雪的寝室说:“在楼上的。靠西头右边那间,看得到嘛,关了窗,兴许是睡了,您喊喊看?”沈伟看了看章雪那两扇关着的窗,微微笑了一下。他摸了摸烟盒子,瘪了,就到一家小店买了几包烟。
“算不上午觉。”章雪用花手帕擦了擦眼睛,“因为吃早饭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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