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园 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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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园 修订版- 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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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毕竟那不是她的家,他们的关系又混乱不堪,能少在那里呆一分钟就尽可能少一分。赵樊不懂她的心思,只觉得她恨不得一天二十四个钟头都待在病床旁,心中酸怒交加,极想出言冷嘲热讽几句。偏偏爷爷在,他多少有些忌惮,沉着脸送爷爷离开。

蒲泽看他俩走远了,松一口气。随手捡起一本杂志翻看。这些都是赵樊买来的,各式各样的,美容服饰汽车旅行美食健康一应俱全,摆在沙发边的茶几上。
她手里的是一本旅游杂志,正好在宣传加拿大的雪山和瀑布,蒲泽心中空落落,看着杂志上大幅的照片出神。护士小姐敲门送餐进来,午餐晚餐都是赵宅的厨子做好了送过来的,三荤三素一碗汤一碗米饭,色香味俱全,蒲泽没什么胃口,捏着筷子,这碟菜里挑挑,那碟翻翻,半个小时过去了,饭菜没吃几口。
她夹起一块蜜汁叉烧,想起第一次去温哥华,小强在黄记里请他和Lilly吃了一碟这个东西,肉切得薄薄的,看着白吃进嘴里却滋味丰富。赵家的厨子却是把它切成一块一块的,立方体,蘸着酱汁,滋味全显在外头了。
她凑近鼻子闻了闻,果然甜香。又将那块叉烧,翻来覆去地看。

“吃什么?”
床上的人突然开口了,声音黯哑。蒲泽吓了一跳,筷子一抖叉烧掉在地板上。忙站起来。
“啧啧,浪费。”床上那人斜眼瞟了瞟地板上的肉,脸上甚是可惜的表情。

蒲泽一听他醒过来,开口说话了,眼眶立刻红了。两步走过来要去按床头的铃叫护士。他一把捏住她伸过来的手,捏得她动弹不得。
“你做什么?!让医生来看看。”她皱着眉。
麦晟睿将她的手攒在手心里,认认真真看了好久才松开。蒲泽按捺着乱跳的心,抬手按了按床头的铃。
不过一会儿,呼啦进来一群年轻护士,拥着三个主治医生,给他做检查。蒲泽闪退到门口。又过了十来分钟,老爷子和赵枫都来了。

麦晟睿看见他俩走进来,面无表情,目光混沌。威廉高兴得面闪红光,凑上前仔仔细细看了看他的情况,又问了医生诸多问题,三位主治医生不敢怠慢,恭恭敬敬站在一边应答。
“这是哪里?”病人突然问:“你们都是什么人?”
口气不善。

威廉愣住了,与赵枫相视一看,疑虑地看向医生。
“观察几天,没有问题了就转到住院部去休养。现在看来手术效果比较不错,小伙子身体好,恢复得比较快,但是目前还是观察期,很容易发生情绪不稳定的状况,或者是短暂的失忆现象,呃,这种情况是存在的……暂时,家属尽可能不要去刺激他。”医生小心措辞交代。
蒲泽心焦:失忆?他……不记得我了?

正想着,赵樊推门进来。看见一屋子的人,麦晟睿坐在床上冷漠地看着他。赵枫走过来,在他耳边低声说了下情况。赵樊一听,挑了挑眉,眯着眼在麦晟睿脸上扫了几遍。
果真失忆?连爷爷都不记得了。
天助我也。

“他这情况要多久才好?”赵枫问话。医生听他口气威严,赶忙认真回答:“我们有过这样的病人,大多在休养之后就自己恢复了,也有需要帮助回忆,时间会稍微长一些。”
威廉听了,走过去拍拍麦晟睿的手背:“晟睿,我是你的爷爷。”

麦晟睿淡淡了他一眼:“哦。爷爷。”威廉很高兴,又拍了拍他,侧一些身子,指着赵枫说:“孩子,他是你爸爸。”
麦晟睿拧起眉,上下打量赵枫,突然开口:“哦,爸。”

赵枫听见他喊他爸爸,浑身一震,鼻子猛地酸起来,两步上前坐在床边,仔仔细细看他,嘴角抽搐,只是点头。
麦晟睿将目光移到赵樊身上:“你是谁?”
赵枫与威廉对视,威廉和蔼地说:“你的亲兄弟。”

赵樊一直冷眼看他,心下虽疑虑,但更多是欢喜。如果真的失忆,他会忘掉很多人,包括何蒲泽。
果然,他又问:“她是谁?”

一屋子的人齐刷刷地看向她。蒲泽心顿时沉了下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应答。
“我女朋友。”赵樊朗声回答,边说着边走到蒲泽身边,揽住她的腰,将她往床边带。

“哦……”
麦晟睿一副明了的神色,目光却不离她的脸,直勾勾地看她。
“这妞我喜欢。”说完邪痞地勾了勾嘴角,在众目睽睽之下毫不掩饰地凝视她。赵樊不悦,手上的劲加重,把蒲泽整个人都贴在他身上。
“喂,你把人家勒得太紧了,她不高兴了。”他直截了当地揭露了赵樊此刻的紧张。
蒲泽忙推开他一些,赵樊暗自咬牙,仔仔细细辨认麦晟睿的每一个表情,试图寻找破绽。

“看来她不怎么喜欢你。”麦晟睿痞笑着看向赵樊,赵樊冷眼相对,还未等他说话,他又说:“我不要住在这里。”
 “孩子你刚醒过来,医生还需要观察几天。”威廉耐心地告诉他。
“不住。我要回家。”他声音突然抬高了,要翻身下地。威廉和赵枫赶忙控制住他,医生说过的不能刺激他,就意味着任何事情都要和他讨价还价,慢慢说服。

赵枫想了想:“实在不愿意,就回家吧。”又掉过脸对威廉说:“派医生在家候着。”
威廉略一思考,点头说好。


赵枫万万没想到,这撞了脑子后的失忆,竟叫他失而复得这个儿子。他那一声毫不犹豫的“爸”令他心底深处漫开无限的惊喜,海啸一样的巨浪顿时淹没了他的理智。

赵枫顾不上赵樊复杂的神色,顷刻在赵宅为他布置了一间卧室,在楼上西面。书柜、桌面皆摆着他儿时的小照。麦晟睿走进房间,四下打量了一圈,又朝往外看了看,倚着窗帘笑着说:“这是我的房间吗?好丑的蓝色床单。”
赵枫笑问:“你原来的是什么颜色?黄色?白色?”
“嗯……灰色好了。”他随口一说,赵枫立刻着人去换。
赵樊扫了两眼,默默退开,又增调了一拨人过来,二十四小时守着。

蒲泽站在门外,听他说灰色的床单,瞬间记起温哥华的那张床和那些曼妙的日子。不由得眼眶发涩。
他真的不记得她了。
蕙妍缓缓走进屋来,麦晟睿眼角看见她,扬起下巴拧着眉。
赵枫正愁不知怎么介绍,蕙妍瞥了麦晟睿一眼,径直走到赵枫身边挽着他:“我是他老婆。”

麦晟睿歪着身子,将她细细打量,摆摆头:“你看我爸白头发都出来了,你太嫩了,肯定不是原配。”
一句话说得在场的人皆摒神吸气。赵枫皱了皱眉:“晟睿,不得无礼。这是廖姨,赵樊的妈妈。”
蕙妍却不生气,含娇带俏地笑了一声:“你要是喊我做妈妈,我也不介意。白白收了个这么大的儿子。”
麦晟睿闻言也笑:“你这么年轻,怎么会是我妈妈。爸,我妈呢?”

一句话问倒了赵枫。问得他面色急变。
蕙妍瞥她男人一眼:“你妈妈在国外住着呢。你要是不愿意住在这里,等好些了就送你出去。”转身对佣人说:“这房间太单调了,搬几个瓶子搁那架子上,再找些画挂在那墙上,晟睿,你喜欢什么样的画?”
她一下子转移了话题:“工笔?水墨?水粉?油画?”
“油画吧。”
“喜欢什么风格的?小玲,去仓库拿几幅油画上来。”

佣人果然搬了几幅小作上来,麦晟睿扫了两眼:“日出和枫叶吧。”说完揉了揉脑袋,露出痛苦的神色。赵枫还未从日出、枫叶的不经意刺激里回神,忙一叠声找医生。
医生诊断了一遍,说不要站立太久,需要多卧床休息,饮食尽可能清淡。仍旧是输液,一天五瓶。

蕙妍挽着赵枫回房去,蒲泽倚在门框上,眼里无限忧愁。
“丧着脸做什么?”他躺在床上笑。
“喂,你门同居了?什么时候结婚啊?”

蒲泽慢吞吞挪进来,听他这样问,摇了摇头。

等她走近了,他突然一把扯她过来:“哎我说,赵樊有什么好?不如跟着我?”
蒲泽颤着嘴角,看他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无赖模样,又酸又气,抽开手来冷冷答道:“跟着你?你有什么好?”

麦晟睿痞笑,眼神愈发闪亮:“跟了就知道。嘿,Whats your name again,chick?”
蒲泽闻言猛地别过脸瞪着他,眼眸波光粼粼。他见她反应猛烈,疑虑的挑起眉:“wow别激动……我只是问你的名字……well;missy;what’s your name?”他仰在床上,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两个指头捏着被角,轻轻地来回碾搓。
蒲泽认认真真看他的眼,好一会儿,轻轻的答:“何蒲泽。人可何,蒲草的蒲,水泽的泽。”

“真麻烦,有英文名吗?”
“Grape。”
麦晟睿小小愣了一下,旋即笑:“Good。I’m Fox。”

“庆祝我出院,今晚去喝一杯,嗯?”他脉脉的眼波挑逗着她。
“我不喜欢喝酒。”她声音干涩。
“哦……那,今晚上我们偷偷出去,我请客,吃冰淇淋,嗯?”他微微的眨了眨眼,闪烁雄性荷尔蒙的光泽。
蒲泽脸色急变,不能应答。
他在她眼前晃晃手:“hello?miss grape??”
蒲泽嘴角动了动,不知道要对他说什么。麦晟睿等得不耐烦,靠回枕头去,啧啧两声:“你这么呆,是怎么诱惑你男朋友的?”

“不劳操心。”赵樊的声音适时飘了进来。他穿着乳白色的暗纹衬衫,袖子上的扣子是磨砂的淡金色。灰色的西服外套松松挂在他臂弯,他一面解了领口两粒扣子,一面走进来,搂着蒲泽就往外带:“书柜上有本《新华字典》,真不记得事了就翻一翻,回忆一下字怎么写。”
话刚说完就已出了房间,背后却有回答飘飘荡荡追上来——“人可何,蒲草的蒲,水泽的泽……”
……


赵樊把她送回房间,在床上丢了一个大信封。
蒲泽在床边轻轻坐下,疑惑地抬眼瞅他,把信封拿过来。里边是两个证件,学位证,毕业证。
她大吃一惊,用目光询问他是什么意思,赵樊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盯着她,吐了一口气。
“你真想去工作就去吧。禧福轩是吧。去吧。明天我有事,让阿肆送你去报到。”
蒲泽抚着大红色的证件封面:“赵樊,你不用这样的。”

赵樊听到这话,缓缓蹲下,与她同样高,看着她的眼,声音轻而慢。
“那我该怎样呢?你告诉我,我应该怎样?”
他见她没有动静,烦躁地扯了扯衣领,脖子上细细的链子不经意露出来,贴着他光滑的肌肤散着冷冽的银色光泽。蒲泽瞥见,心中一刺,别过脸去。

他伸出三个指头,捏着她的小巧的下巴,将她的脸旋过来与他对视。
“蒲蒲,过去不论对错,我不计较。从现在开始,我们都忘掉之前的事,好好跟我在一起。”
他没问她“好吗。”
听着是个疑问句,实则是个肯定句。

蒲泽良久,微笑起来。
赵樊已经很久没见过她这样笑,被她突然这么一笑,乱了心神:“笑什么。”声音不自觉的轻颤。
蒲泽伸手拉他起来,往旁边挪了挪请他坐下。

“无论我是怎样的,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计较吗?”她说的从容淡定,带着看透世事的苍凉:“可你之前并不相信我。”
“事到如今,你就不能够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他随手撩起她垂落脸颊的碎发,将他们拢到耳后。
蒲泽偏头躲开他的手:“你本事这么大,有什么事查不到的呢。”
“这是在埋怨我吗?蒲蒲。你可不可以公正一点思考问题?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没。你们是半斤八两,是好是坏都一样。”
赵樊的心微微颠了颠:“既然是好坏参半,那么,给我一次机会。”

赵樊向来高悬的心,从未对哪个女子如此低姿态,就差没跪在地上,托起她的纤纤玉手指着月亮发誓了。
“蒲蒲,听我的话,我们好好在一起,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一个女孩子什么都不知道不要搅活进去,安安心心的待在我身边,都让我来处理。”
可面前的人,不为所动,将他看了又看,抿嘴笑说:“赵樊,你完成你的心愿了,超越你爸爸了。”她轻轻叹口气:“真好。”

是的,他终于变得一手遮天,有能耐的无限给予,无限保护,也有能耐将她揽在身边一辈子。
“周末商会有个酒会,陪我一起出席。好了,别瞎操心了,晚上陪爷爷河边散散步。”他看她沉默不语,忍了又忍,起身出去了。


……


第二天早上,张依叁果然在门口等她。
蒲泽出门时,蕙妍在客厅里插花,见她拿着包包要出门,好奇的问:“去逛街呀?我也想去呢。”
“不是。”蒲泽停下来笑笑:“我毕业前签了工作,今天去报到。”
“你要出去工作?!”蕙妍不可置信地放下手中的剪子走过来:“我以为……”
“我想自己挣钱养活自己。”蒲泽说完,忽然意识到站在她跟前的是名媛贵妇,从未在职场上打拼过的天之娇女,忙耸耸肩膀:“阿姨,我没有别的意思。”
蕙妍也耸耸肩,表示无所谓:“签的什么职位?”赵氏集团旗下这么多公司,什么职位没有。
“签了禧福轩。”
蕙妍颇为惊讶的“哦”了一声:“禧福轩的底细摸不清楚呢,你要小心一点哦。中午回来吃饭吗?想吃什么菜,我让人去买。”
“不麻烦了,我以后,中午和晚饭都在外头吃。”
“外头的东西不干净,当然要回家吃饭的。”
正说着,赵枫从楼上下来,听见她们站在门口说话,边走边说:“蒲泽,晚上等你开饭。”

“伯父……”蒲泽很难为情。她想和这个家庭保持适当的距离,可他们却俨然把她当做自家人。
“好了,去吧。晚上下班早点回来。”赵枫温和的笑笑,拎起一份报纸,转身朝餐厅走去。
蒲泽无法,道别要走。
“哎,还没吃早饭呢。”蕙妍又叫住她,看见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改口道:“今天做了三明治,带着路上吃。小玲,打包早餐。老黎,两个小子起床没有……”

蒲泽捏着早餐袋坐进车里,蕙妍站在门口朝她挥手拜拜,她心里忽然五味陈杂。


大概是赵樊提前打过了招呼,又因上回上演过醉酒调情的戏码,上至经理下至同事,人人对她皆是小心翼翼。安排了她一间单独的办公室,桌面上放了几本《文物鉴赏》,经理美其名曰“入门书籍”。
打电话给潘澜,潘澜没有空;又叫她少单独行动。韩静又旅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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