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园 修订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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蓉园 修订版-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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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来。别以为爸爸不知道你整日里做什么!”


这一席话正巧戳进唐皞心肝里去了,疼得他龇牙咧嘴翻在床上。
潘澜摸得着吃不到他难受,上下左右人都以为她图谋不轨他难受,可最难受的还是——他心里多多少少也是这么想的。


……


蒲泽洗漱完毕,披着外套在阳台站了一会,准备回房睡觉。忽见院子外一抹幽蓝的光。她定睛一看,果然是赵樊的车。
一直没听见又车开进来的声音,想来那车子已经停在墙边有些时间了。
她想了想,穿好衣裳下楼来。


赵樊果然在。


大厅里只开了一盏角灯,佣人都休息去了。他坐在阴影里,辨不清表情。桌面上几张报纸,还有几只金光酒瓶子。

蒲泽靠在扶栏上看了他一会儿,心里泛起些微酸的情绪,连她自己也辨不清那些情绪都是什么。
她轻轻走过去。走得近了,才发现他一直在直勾勾地看着她。

他喝多了,还有好几步远就闻见酒气。蒲泽扫了一眼桌面上的报纸,几个大标题匆匆忙忙地跃入她的眼。
夜晚的空气被酒精熏得微微发酵,酸酸涩涩并不清新。

“有我这么个平民百姓的女朋友好掉价吧。”她开口嘲弄。不晓得是在嘲弄对方还是嘲弄自己。
“呵。女朋友。”他轻声笑,身子后仰将自己隐匿在原本就不多的光线里。
“谁是我女朋友?你吗?我怎么感觉不到……”

蒲泽看不清他的脸,只听得见阴影中的黯然的说话声。她皱眉,上前两步要去辨认这究竟是不是赵樊,一下子就被一股力气卷了过去,登时四周全是浓重的酒气。


是赵樊。只是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赵樊。

他眯着眼,两只手指捏着她一绺头发,从发根顺直滑到发梢,然后凑到眼前看了又看
——“这么好的长发,怎么说剪了就剪了呢?”
他的眼里布满血丝,眼神却干净无比。这样干净的眼神,干净得像是扫去她心上的尘埃。

他一只手在她鼻尖点点戳戳:“你!不坦诚!”
蒲泽恍如被泼一盆冷水,脑海中纷纷乱乱的影像频频飞闪。她抬起手要从他的两根手指之间拯救她的断发,却被他卷进怀里牢牢扣着。

他的头重重地压在她的肩窝里,耳朵边全是他不间断的小小声咕咕囔囔,伴着温热的酒气扑腾在耳根子。蒲泽意识到他大概是醉了,双手环着他的腰,轻轻拍他的背:“赵樊?赵樊? ”
他迷迷糊糊应了一声,又抱得更紧一些,口齿不清的喃喃,蒲泽艰难的侧栏侧脸去听,才听见他在说“好累”,一会儿又说“头好痛”。

……

那天夜里赵樊睡在她床上,一整夜都抱着她的一只胳膊不愿意放开。他熟睡中的模样很是安静,像是一只刚出炉的包子,柔软而温热,全然不似白日里的温中带冷。


蒲泽抿嘴笑,笑自己果真是凡胎草芥,活生生的被天上掉落的王子砸晕了,怎么也回不过神。
这是她的男朋友啊。货真价实的。名正言顺的。
更重要的是,他说他喜欢她。

那好吧,就这样子好了,尝试去爱。假若他有一天爱上别人不再爱她,至少这份爱也是存在过的。况且王子向来是罕物,即使是曾经拥有也足以让草民别无所求了。

她咬着唇,悄悄伸出手,用指腹轻轻触碰他长长的睫毛,他略有感应,微微皱皱眉,蹭了蹭她的胳膊,双手收得更紧一些又毫无知觉睡去了。

蒲泽不知几时迷迷糊糊睡着了,睁眼时窗外蒙蒙的蓝,自己歪倒在床边,床上的男人正一眨不眨地看她,眼眸幽褐。 
她挣扎起来,手臂一紧,原来他整夜握着她的手。
那可怜的手臂以一个姿态僵了一宿,早就麻透了。既然他醒了,她打算把手抽出来缓解缓解,谁知他鼻子一哼别过脸去。 

蒲泽愣。 

“赵樊?”她推推他。 
没动静。 
她抽手,他反而拽得更紧,手心滚烫滚烫的。

蒲泽一惊,撑起身去摸他的额,火燎一样。 


赵樊发烧了。 
英勇神武的赵樊发烧了。
英勇神武的工作狂老板赵樊终于发烧了。

Lilly拎着一盒点心推开病房门,笑嘻嘻地走进来。
一个女孩子,不仅折磨得她老板寝食难安,竟然住院了。 

赵樊穿着病号服,坐在床上看文件。看见她进来也不打招呼。 

“boss,苦肉计都使出来了!啧啧。”Lilly放下点心,职业习惯地环视一周,又到窗口边瞟了两眼:“蒲泽呢?”
“学校。”他平淡地回应,声音哑哑的。看来病的不轻。


“有风声,今天夜里突击,那批宝贝加紧时间。”Lilly敲敲床头的花瓶,发出咚咚响声。
赵樊冷笑。炸祖宅还不算,居然想借刀杀人。
他漫不经心翻开被子,推开窗台的门走到阳台上:“蓉园出土的一千八百七十九件物件,他一件都别想看见一眼。”声音沉冷,不带一丝情。

Lilly看着眼前身长玉立的男子,他低头俯视的时候,就像是君王在环视自己征战而来的国土,寸寸皆是血泪。

“那一千八百七十九件器物……现在风头这么紧,谁敢来洗。”
“天底下没有不吃鱼的猫。”他顿了顿:“禧福轩。”

Lilly皱眉,这禧福轩向来低调,多年来安分守己,怎么在这当口上胆子倒大起来了。

赵樊看她一眼,走回房里:“下午有个签约,你跟我过去一趟吧。”
“你不是在住院吗?喂,不用这么搏命的。”
“小毛病,睡一觉就好。”



蒲泽毕业前要交一分实习报告,签约的公司倒是很贴心,很快给她办理了一份证明。秃头经理笑眯眯地告诉她,下午有个重要的签约,是个非常好的学习机会,如果她有空,可以过来帮忙。

她借着上洗手间的时候打了个电话给赵樊,赵樊说下午想要休息,不用来陪他,晚上一起吃饭。蒲泽听他声音甚是疲倦,便应承下来。



签约定四点,在一家私人会所里。古香古色的会所,兰花袅袅。除了秃头经理,公司从海外也派来了高层。
公司福利很好,给她配了一身职业装,细纹衬衣灰呢裙,一双包头小高跟鞋。衣服上的LOGO闪闪发光,标示着不菲的价格。

蒲泽接过那福利品时手止不住哆嗦,秃头经理瞅她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模样,好心宽慰她:“小何,你就当这套衣服是赝品好了!”

“经理,您是想说——外贸尾单吧?”
“聪明!聪明!”



禧福轩的人做好了准备,三点四十五分的时候,客人到了。
那客人来头不小。会所早早清了场,当日除了他们没有别的客人了。

想来也是,一次性就是一千多件古物,件件绝品,必定是D市龙虎。
听同样是职员的男生小崔说,这种时候的东西做的那么急,肯定不干净。但是经过这么一遭,公司可以大赚一笔,年终奖金会比往年可观。
蒲泽耸肩。环视周遭,果然人人喜不自禁,满含期待。


门刚被推开,秃头就领着一帮子人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握手,又一一介绍公司派来的签约的A、B、C……

小崔极为不满地捅捅身边的蒲泽,她正双眼发直地看着门口被众人环绕包围的男子。
“喂!别看了!注意形象!”

她丝毫没有反应。


小崔自诩长得颇有姿色,从没见蒲泽多看他两眼。趁着众人不在意,伸手掐掐她的脸表达不满。

突然,整间屋子安静了。

小崔猛然间脊背发凉,扭脸一看,门口处的男人正用可怕的眼神盯着他的手。他不明所以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抬手抹了抹额头,一头冷汗。
众人不得其解,唯独角落的Lilly抿嘴偷笑。

哎呀,真是有趣得很。



在场的都是有眼力的人,你来我往的都瞧出些猫腻来,赵总显然对这禧福轩的小职员很感兴趣,隔三差五地拿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往她脸上扫。

那小职员看着一个挺斯文秀气的女孩,倒也很懂得把握时机,当着众人的面毫不躲闪地迎上赵总的眼光。

签约过程很顺利,蒲泽还没反应过来,就结束了。双方站起身握手。秃头很识相,说订了豪华包间,晚上想请赵总吃餐饭,望能赏脸。
赵樊正窝着一口气呢,正愁着怎样把这丫头揪回家去狠狠教训一顿,秃头来了这么一请,他客气推托两下就答应了。

秃头喜上眉梢!大户啊!从没想过干这行还能用美人计钓上大客户。


包间果然奢华,就紧邻河边,全玻璃的墙,清晰可见江面水波粼粼,夜幕低垂灯光璀璨。
用餐过程漫长而微妙,秃头指挥蒲泽给赵总倒酒,又频频暗示她过去敬酒。
蒲泽没经历过这种场面,任凭秃头眨眼眨得眼珠子都要碎了,只换得她一个劲的摆头。侧脸看钓来的大鱼,喝得双颊发红,微微笑着看桌对面的女孩,眼里迷迷茫茫一片。

男人那点心思,彼此彼此。

秃头恼了,把脸掉向蒲泽,路都给你铺好了你现在给我摆什么架子!
“小何!赵总酒杯都空了,来给满上!”
话一出口,台面上的人齐齐望向她。蒲泽大窘,脸上热辣辣的。干坐着不动。
“小何!”秃头拼了老命使眼色。坐身边的同事也颇顺人心地推她。


“小姑娘害羞了……”赵樊懒懒靠在椅背上,慢条斯理地说。
秃头接到了台阶,屁颠屁颠下来:“赵总见笑,我们新来的小何,还没培训就上岗了,多有得罪多有得罪!”
赵樊摩挲着酒杯:“噢?经理挑人的眼光好啊!不愧是见多了奇珍异宝,高手。”

秃头哪里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只当赵樊在夸他,顺势暗示点什么,于是像接了圣旨似的更来劲。干脆站起身走过来拉扯蒲泽。
蒲泽皱眉,望向Lilly求救。Lilly有心看戏,低头装作专心吃菜,避过了她的目光。

“你们小何挺矜持嘛……矜持好,我就欣赏懂得矜持的女人。”赵樊拖着暗哑的声音说了句露骨的话。
众人心照不宣地暗想,看不出来这清纯小职员果然是调情高手,刚才眉来眼去的那么得力,现在却来一招欲拒还迎,当真是后生可畏。

蒲泽在桌布底下的手掐的自己大腿都打颤,又怒又羞,呼得站起身,夺过秃头手里的酒瓶,往自己杯子里扑通扑通倒了满满一杯。
“这就对了嘛!”秃头眉开眼笑,蹭蹭她的腰,揩两把油,意思她过去敬酒。
蒲泽举着那满满一杯白酒,咬了咬牙根:“多谢赵总抬爱!”仰头灌了下去。

赵樊脸色微变,闭口不语。
秃头一看,小姑娘潜力无限啊!又上来推她:“小何哎,不能光顾着自己喝!俗话说喝酒看对桌!我们赵总还没喝上你的酒呢!”自己拎起酒瓶子要给她倒一杯。

蒲泽辣的喉咙火燎一样的疼,脑子嗡嗡的响。她撑着桌子边沿抬头看桌子对面的男人,他紧抿着唇,脸上一寸一寸冷下去。
几个职员轮番上去敬酒,闹了一阵,秃头又把注意力全引到她这里来了。
“小何……”秃头看着满脸烧红的她一本正经的叫唤。
她忽然轻笑,众人皆抬眼看她。她夺过秃头手里的酒瓶,推开椅子,摇摇着身子往赵樊走去。

还差两步,脚底下勾了地毯,一个趔趄。
赵樊眼疾手快接住她。

众人一屏,众目睽睽之下投怀送抱!还懂得来这么一手!当真不嫌弃这里灯泡太亮堂!
秃头乐得两眼放光,啧啧,一扑一接如此行云流水自然流畅,人才啊!

赵樊扶着眼前的人,满面绯红,眼带血丝。他还没来得及压下去的火气又蹭蹭蹭往上冒,烧的他双目通红。

Lilly暗叹,哇,这男人哪里像是发怒,简直就是发情了。


蒲泽推开他,自己扶着椅背站好,举了举手里的酒瓶,脑子一时有些懵,是该倒酒呢?还是该把酒瓶子给他好了呢。
赵樊也在看她,不知道她的手划来划去的要做什么。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将酒瓶收在怀里甜甜的笑,嗲声嗲气地唤了一句:“赵总……”
众人自然是不知道蒲泽这般模样是反常,Lilly一看她的神色心中暗叫,坏了,发酒疯。

赵樊原本满肚子的气,被她这么没来由的一笑,灭掉不少。
他要上前扶着她,却反被她一推跌坐在凳子上。

她抱着酒瓶蹭过去搂住他的脖子,挨着他的身板坐在他腿上。
“赵总,这样像不像你女朋友?”

赵樊心中的火苗越燃越烈,她还要抱上来,直直盯着他的眼笑,眼波艳若桃花。
“赵总,敬你一杯。不不不,敬你一壶酒!”她把怀里的酒瓶子往他手心一塞:“人生得意须尽欢!……呃……但愿长醉不复醒!与尔同消万古愁!干杯呀!”她使着一点劲推他的手。
他在心里狠狠骂了一句,搂着她站起身来。

“感谢禧福轩的宴请,本次合作很愉快,希望下次有机会能继续,先告辞了。”
说完打横抱起她,在一片下巴落地声中中径直走了出去。


秃头目瞪口呆,这,这也太快了!太直接了!



赵樊开着车送她回去,她倒是不说话了,只是一路上东摸西摸开音乐,解了安全带又开了窗,将头探出去。他忙紧急停靠路边,一把将她拽进来,系上安全带,想想不妥,解了领带打上个死结。

她被勒得死死的,动也动不得,歪着身子眯着眼睛看他。
赵樊堵在胸口的火既灭不掉又爆发不得,闷得胸口一阵一阵的疼。怎么这么不懂事呢?!明示暗示的就是当耳旁风,执拗的很,还学会瞒天过海了!发烧住院有什么用?!进太平间也扭转不了她一心在这种破地方寻求体现人生价值的愿望!

越想越忿恨,摆过脸狠狠白了她一眼。
她居然没生气,反而笑嘻嘻的。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舔着唇说:“真好看。”那口吻就好像对着一块奶油蛋糕。

赵樊有火不能出,肋骨都生疼,看了两眼她娇媚的模样,火气一路往下飚,最后全身都疼起来,整辆车子一路打飘。

好不容易回到屋子,他下车过去三扯两扯解了安全带,将她半拖半抱地往楼上送。
她咯咯咯地笑,扭着身子挣扎。

佣人捂着嘴纷纷躲回房间去。


好不容易将她弄回房间,一把抛到床上。
她挨了床,扭了两下卷着被子翻滚到一边,从被窝里探出两只眼睛偷看他。

赵樊脱了西服随手一抛,挽起袖子坐在床沿。
“过来。”他伸出手。

啪!

她一巴掌拍在他手心里。笑着扭着被子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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