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大人您已经有了计较,那下官只需协助大人便是。”卢象升说。
可惜的是,张雷已经来不及问陈奇瑜为什么要这么做了,真相恐怕除了陈奇瑜和李自成两个人心知肚明以外,再也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因为战斗,就在这一天的夜里进行了。
暴雨还是丝毫没有停歇的意思,不远处的河流水位暴涨,已经有了泛滥的趋势,也幸好这里是荒无人烟的大山深处,就算是河水泛滥对百姓也不会造成影响。就在陈奇瑜部队后撤二十里刚刚找了地方安营扎寨的这一天晚上,被围困在峡谷之中长达半月的高迎祥部队,趁着夜色和暴雨的掩护,展开了行动。
寅时,天亮之前,这是人睡得最熟的一个时间,经过周密的计划和部署,高迎祥他们全员出动,袭击了陈奇瑜的军营。
李自成带着自己的部下,悄无声息地来到了最右边的帐篷区,最前面几个身手敏捷的人借着帐篷的掩护,靠近了守夜的士兵,然后用手中的小刀将他们给解决掉。
所有的动作整齐划一,李自成得到下面的汇报,然后一挥手,众人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了帐篷,紧接着就是惊天动地的惨叫声。熟睡中的士兵还来不及睁开眼睛,便被大刀或者长矛戳死。他们的哀嚎将其他的士兵惊醒过来,可是他们还来不及穿衣服,就发现明晃晃的大刀已经到了自己的面前,毫无抵抗力地便被杀死了。
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经过一片手忙脚乱之后,士兵们终于还是组织起了有效的抵抗,他们手中拿着长矛,双方开始面对面的拼杀,但是李自成的军队是吃饱喝足士气高涨的精锐,而陈奇瑜部却是惊魂未定匆忙抵抗,谁胜谁负自然是不用多说的了。
张雷也被嘈杂的声音给吵醒了,时时守卫着他的那几个侍卫一下子冲进了帐篷里面来,将这个情况告诉了他。
一听说叛军居然敢夜袭军营,张雷也是气愤不过,他穿戴整齐之后,便说道:“娘希匹的,老子准备给他们一条活路的,没想到天堂有路他们不走,地狱无门却偏要闯进来。”
他冲出军营,在他的面前,人影绰绰,到处都是喊杀声,时不时冒起一阵火光,然后又立马被雨水淋湿。就在这古时候,位于后方的卢象升赶到,和他一起的是他部下的军队,因为得到了前面打战的信号,所以准备充分赶了过来。
“张大人你没事吧?”他关心地问道,张雷作为特使,身份超然,再加上他是驸马,那更加不容有失。
张雷看到他的部队的状态,满意地点点头,便说道:“我没事,赶紧去吧,我想陈奇瑜部死伤很大,得赶紧救援才是。”
卢象升赶紧命令军队前去,这个时候,双方才开始了正式的交战。
且说这陈奇瑜,今天后退二十里安营扎寨完毕,心中对于宝贝的热切的期望更多了几分,他准备明天一早就让心腹去给李自成带话,让他假装交战,然后找机会逃走,只要李自成一走,那自己的宝贝就到手了。
可是计划永远也没有变化快,他被一阵呐喊声和惨叫声惊醒,透过帘子往外面一看,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目眦欲裂,破口大骂道:“李自成,你个狗娘养的乌龟王八蛋。”
他抓过自己的武器,马上开始组织人员抵抗,多年的战争生涯让他做起这些事情来显得得心应手。
卢象升的到来给他争取了更多的时间,再加上后面源源不断的士兵的到来,情况开始有所好转。李自成部开始感觉到了压力,伤亡也开始增加。
后面坐镇指挥的李自成将战况看得一清二楚,这一场奇袭的战斗是他一个人策划发起的,不但是要重创陈奇瑜部,同时也是在为高迎祥等部的撤离争取时间。
现在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如果再继续下去的话,恐怕自己的力量削弱太过厉害,会影响到之后他在起义军之中的地位,于是及时地下了命令,让所有的士兵都后退撤离了。
天空逐渐亮起了白光,李自成率领着自己的部下且战且退,只不过一个多时辰,便脱离了陈奇瑜部的掌控,往峡谷另外一头方向跑开了。
气急败坏的陈奇瑜心中不甘,率领着部队紧紧地跟在后面朝李自成追了过去。
而卢象升却是及时停了下来,他来到张雷的身边,将战况告知与他。
放眼望去,整个开阔地带一片狼藉,张雷心中感慨万千,一夜之间,战争的整个局势就逆转了过来。
雨水无情得冲刷着战士们的尸体,张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道:“陈奇瑜这一次犯了这么大的错误,恐怕本官也难以保全他。”
卢象升说道:“大人,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实在是高迎祥部太过狡猾了,咱们得跟他们大战一场,洗刷今天的耻辱。”
“这是必须的,敢在我张雷的头上动土,要是不找回这个场子,我就算睡觉也不会安稳。”张雷恨恨地说道。
过了一会儿,他对卢象升说:“卢大人,你还是率领部下去接应一番,可不要再出什么差错才好。”
卢象升领命而去,张雷便留下来,让人打扫现场,找了个风水稍微好点的地方让战士们挖坑,把战死的不管是陈奇瑜的部队还是起义军的战士都埋在了一起,按照他的说法,不管怎么样,大家都是华夏子民。
一天的时间过去了,垂头丧气的陈奇瑜在卢象升的陪同下折返,看这情景,李自成他们自然是已经脱离了险境。
崇祯七年七月,起义军从车箱峡脱围者计三万六千余人。
第一百七十章援汉中
战争的硝烟还没有散去,车厢峡之中只留下了数不清的帐篷,陈奇瑜部队死伤惨重,个人的发财美梦宣告破灭。
在最大的帅帐之中,张雷端坐在椅子上,严肃地看着跪在下面的陈奇瑜,这一次之所以遭受如此大的创伤,根源就是在于他下的后撤二十里的命令。
卢象升垂首站在陈奇瑜旁边,也没有说话。
现场的气氛很是压抑,过了一会儿,张雷敲了敲桌子,面无表情地对陈奇瑜说道:“陈大人,你可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误?”
陈奇瑜自然是心知肚明,心中早已经将李自成祖宗十八代骂了个千百遍,听张雷问起,他便回答说:“属下错在用计不当,防卫不够森严,以至于让反贼有机可乘。”
张雷一拍桌子,说道:“混账,你的错误仅止于此?你的错误在于贪图小利,为谋取私利而不顾国家大局。”
陈奇瑜心中一惊,暗自想着张雷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收受贿赂之事。
他还来不及想这到底是为什么,张雷便将一个信封丢在了陈奇瑜的面前,说道:“这是将士们在峡谷内叛军营帐之中发现的,你自己看吧。”
陈奇瑜心神不宁地捡起信封,用发抖的双手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仔仔细细地看起来。原来,这里面写的是李自成用金银珠宝贿赂陈奇瑜以便让他打开一个缺口方便义军突围的事情,里面不但浓墨重彩地描述了李自成是如何与陈奇瑜接头和交易的。更毫不吝啬地赞扬了陈奇瑜,称他为义军盟友。将来若是起义成功,必定给他大封赏之类的话。
陈奇瑜看得冷汗涔涔,心中加紧思索着对策,过了一会儿,他将手中的信封丢在地上,大声说道:“张大人,这根本就是他李自成挑拨离间。”
张雷身子前倾,装作一副聆听的样子。说道:“那你倒是说说看,他怎么挑拨离间了?”
陈奇瑜说道:“大人,下官认为他们是故意将这东西让咱们发现的,大家都知道我喜欢钱财,他再这么一说,大家都会怀疑这事情是真的,那以后下官还怎么带兵打战?而若是有人将这东西交给皇上。恐怕下官就要被砍头了。大人明鉴,下官从来都不曾与那李自成有过接触,合谋之事更是无从说起,还望大人明察秋毫,为下官洗脱罪名,还下官一个公道。”
对于陈奇瑜的说辞。张雷将信将疑,他说道:“那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他说的话不是真的?若是没有这事情,他怎么会写得如此详细,看起来就好像是真的发生过一样。”
陈奇瑜说道:“大人,下官确实没有与他们来往。下官虽然好小利,但是也知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更别说私通逆贼,更是万万不可能做的。”
张雷便派人将陈奇瑜全身都搜查了一番,又去到他大帐之中寻找,几乎要掘地三尺了,不过也确实没有搜到与李自成私通的证据。
“看来这事情的真相还是有待调查,但是不管怎么说,陈大人,这叛军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溜走,并且杀害了我们那么多的士兵,这件事情你又打算怎么解决?”张雷将私通一事放到一边,又问道。
陈奇瑜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大声说道:“叛军与我势不两立,今日之耻辱,下官愿意以性命来担保,一定要十倍百倍地讨还回来。”
张雷笑着说道:“陈大人说的真好听,你可知道这事情本官一上报,你这五省总督的位置就坐不稳了,而且按照皇上的性格,十有八九要将你杀了,他可是宁可杀错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到时候你拿什么来杀敌?”
陈奇瑜双腿跪地,挪动到张雷的身边来,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张大人,你就行行好千万别把这件事情告诉皇上,丢官不足惜,死亦不足惜,就是怕不能够洗刷冤屈,为兄弟们报仇,就算是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宁啊。”
“可是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就是本官想瞒也瞒不住的,除非……除非你能够将功折罪,去打一场胜战,那本官还能够自作主张将这件事情压一压。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际,本官也希望你能够继续为大明朝效力。”张雷想了想,说道。
陈奇瑜感激涕零,连连磕头道:“谢大人,多谢张大人。”
张雷淡淡地说道:“好了,本官只是答应暂时帮你保住这顶乌纱帽,要是有确切证据证明你私通李自成,或者是下一战没有打胜,那本官也无能为力了。”
“下官一定不辜负大人厚望。”陈奇瑜保证道。
于是这件事情就算是这么过去了,大军开拔前行,张雷密切关注着叛军的动向,以便于及时赶到予以打击。
崇祯七年,后金汗皇太极为统一漠南蒙古,二次西征察哈尔。是年秋七月,后金军回师,以明边将扰其境、杀其民、匿逃人为名,七月初八日入上方堡,进围宣府。宣府守兵发炮击之,乃退走应州,兵掠大同,攻陷得胜堡。京师震动,诏令总兵陈洪范守居庸,巡抚丁魁楚等守紫荆,雁门。
七月,后金军分四路攻掠宣、大地区。是时沿边城堡多失守,后金军攻灵邱。灵邱知县蒋秉采募兵坚守,守备世奇,把总陈彦武、马如豸,典史张标,教谕路登甫,并战死。城破后,知县蒋秉采自缢死,其家合门殉之。远近震惊。
这些都是不久之前刚刚发生了的,张雷从四海镖局得到的消息,他将这些告诉了陈奇瑜和卢象升,两人也是大为吃惊,整个大明朝除了四处发展的起义军之外,北面又有皇太极捣乱,真可谓是腹背受敌了。
突然某一天,张雷又得到了一个消息,崇祯帝以农民军聚集陕西,下令河南兵入潼、华,四川兵由兴、汉,山西兵出蒲州、韩城,湖广兵入商、洛,合剿农民军。算算距离,湖广地区正是距离这里不远,他敏感地意识到,这是一个大好机会,于是赶紧将此事告知了陈奇瑜和卢象升。陈奇瑜报仇心切,也不管这是不是李自成的军队,便要求全军立即开拔前往杀敌,对于他来说,不管是李自成部还是高迎祥部或者是其他,但凡是造反的,都是报仇的对象。
于是大军从车厢峡出发,依照张雷的情报一路而去。
经过数十天艰苦跋涉,十月,大军来到了前线。
这一日,大军来到了一座城中,打算在这里休整,并且由张雷去搜集情报,等到合适的机会,马上给叛军以致命一击。大军的到来使得这座小城中的居民都十分担心,张雷不得不知会了这里的守城将领,花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算是平定了下来。
十月二十日,张雷得到情报,一股叛军在汉中集结,于是陈奇瑜马不停蹄地率部队前进。
汉中,由守将副总兵杨正芳和部将张士达看守。这杨正芳天启间以小校从军,屡剿贵州贼,积功至副总兵。叙桃红坝功,加署都督同知。崇祯三年击破定番叛苗。七年,贼陷当阳,正芳以镇筸兵败贼班鸠滩,复其城。湖广巡抚唐晖以献陵、惠籓为重,令正芳及总兵许成名专护荆州、承天。正芳连奏金沙铺、莲花坪、白沟坪、官田、石门山之捷。陈奇瑜出师郧阳,正芳偕成名、从竹山、竹溪、白河分道进,皆大获。
此时汉中守兵不过千余,叛军选择进攻杨正芳也就不足为奇了,二十五日凌晨,叛军兵分三路,分别攻击杨正芳部左中右三路。杨正芳部人数本来就不多,不过好在他调兵有方,硬是找到了一个易守难攻的位置,派了人出去求援,同时苦苦抵抗。
就在距离汉中不远处,张雷他们遇见了突围出来请援兵的杨正芳部下。那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骑着快马,身上的衣服都被划破了,脸上还有已经凝结成了暗黑色的血迹。
杨正芳原本就是陈奇瑜部将,这士兵自然是认得陈奇瑜的旗号的,还距离老远的时候他就扯着嗓子喊起来:“陈大人,陈大人……”
听到叫喊,陈奇瑜下令全军停止前进,那士兵来到陈奇瑜面前不远处,整个人支撑不住,跌落下马来,他抬起头来看着陈奇瑜说道:“杨大人求援,叛军很多,咱们快抵挡不住了……”
陈奇瑜心中大笑,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他吩咐将这士兵抬下去治疗伤势,然后带领大军加速前进,终于在二十七日到达了汉中。
杨正芳自然是不知道居然在路上就碰上了陈奇瑜的大军,他还在苦苦支撑着,守将已经不足两百,兵败已经是迟早的事情了。
“大人,咱们还是走吧,根本就守不住的。”张世达来到杨正芳的身边,用一种悲哀的语气说道。叛军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虽然奋勇杀敌两三日,可是还是无力回天。
已经受伤多处的杨正芳用手中的大刀支撑着站起来,惨笑道:“大丈夫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多爽快,逃什么?给我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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