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发凉背脊发寒。
「我很抱歉,我……」面对他沉痛的冷讽,她泪水盈眶。
她真的从没想过要收宥青的钱,他误会她了。
如果她在一开始就鼓起勇气跟宥青坦白,早已爱上范姜东焱,如果她诚实的告诉他这个幼稚的约定,一切坦白从宽,他们之间就不会走到现在这样误会扭曲的状况。
事情没有转弯的余地了吗?
「抱歉?你对我抱歉?」他不需要道歉,那会让他更恨她,「把你虚伪的歉意收回去,我不接受」
「那我该怎麽做?请你告诉我。」她只想弥补他,减轻他眼里和心里的那抹痛,「东焱,我真的很抱歉,我从没想过要玩弄你,可不可以听我解释……」
她极力想解释,她想要挽回他。
她从头到尾都不在乎赌约金额、利益多寡,她只在乎跟宥青的发谊,还有深爱的他。
事到如今,既然张宥青决定抽手停止计画,而他也已经知情了,那她是不是可以有个机会解释清楚,向他坦白自己是真心爱他,以此抚平他的伤心和愤怒。
「不必解释,我不会再信你半句,我要你立即滚出我的心。」他把手里的纸袋丢在她的桌上。
「东焱……」
高大身躯凛然转身离开,没有一丝留恋。
他打开门并用蛮力将门关上。
而张宥青仍站在门外。
范姜东焱浑身怒气,越过缩肩靠墙而站的张宥青,他像风一样卷下楼离去。
他气到快要发狂,但即使怒急攻心,也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
他宁可自己负伤离开……
午後,一阵急骤的雨势让明净的玻璃窗染上水痕和雾气。
申秀融一脸痛苦,在范姜东焱离去的瞬间,她像破布娃娃一样瘫软下来。
她蹲在办公桌後掩面痛哭,眼泪犹如外头的雨势,一发不可收拾。
她的眼睛掉着泪,心也在哭泣,她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赌,因为她已经赔上了心,没有筹码再赌一回。
「秀融……」张宥青绕到办公桌後,蹲下来陪在好友身边,「秀融,你爱上范姜东焱了对不对?」
她轻拍着好友因哭泣而抖动的薄肩,没有谴责只有关心。
身为申秀融最好的朋友,她却没注意到好友跟范姜东焱在一起後的微妙改变,她真的很自责。
长这麽大,何时见独立坚强的好友掉过眼泪?
这还是头一遭。
「宥青,我很抱歉,我真的很抱歉,把事情搞得一团糟……」申秀融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麽,只能不断道歉。
「该说抱歉的是我,秀融,我去跟范姜东焱解释好不好?他气你所以不听你的解释,但我去他应该会听吧……」好友没有否认,那就是爱上了!
张宥青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向对感情冷感,对男人不屑一顾的好友竟会一头栽进去。
只能说,申秀融遇到真命天子了!
感情真的很奇妙,遇上对的人就会无可救药陷进去,无法自拔。
「不要……」申秀融心碎的摇头。
「为什麽不让我去?」
「他要我滚出他的心里……他不要我了,一切都过去,都结束了。」她了解范姜东焱,他不接受道歉,任何人出面都没用。
「那是因为他在气头上,也许等他冷静下来後,你再去道个歉,说不定他就听得进去……」张宥青以旁观者的立场,十分确定范姜东焱也深深爱上了申秀融,要不然不会发这麽大的牌气。
申秀融还是摇着头,眼泪不停的坠落,心更是痛着。
看着好友如此伤心,张宥青不再说话了,她陪着申秀融,小手轻拍着她的背。
看来好友真的爱惨了范姜东焱她怎麽都没发现?刚刚还越描越黑,对范姜东焱说了那些话。
张宥青好自责,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秀融。
申秀融哭到累了,穿着高跟鞋的双腿蹲到发麻,才止住眼泪。
「宥青,我要工作了,你回去吧,不用替我担心。」
强忍着心痛,她忍着脚麻像妈蚁钻动的感觉,拉着张宥青站起来,打起精神坐回皮椅上。
她知道,让好友放心的唯一途径就是不再哭泣,打起精神。
「都这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工作?」张宥青听了跳脚。「走啦,反正我休假,我陪你去散心好不好?」
「我没心情……何况我今天工作很多,忙碌可以让我暂时抛开难过的情绪。」
「厚一你怎麽都说不听哪?!」
「我也只能靠工作疗伤。」心头的苦,只能靠工作摆脱。
「……那好吧,你如果临时改变主意记得打电话给我。」既然好友拒绝,张宥青想也不好勉强。
因为好友的拗脾气她最清楚了。
「嗯,别担心我。」
「我怎麽可能不担心?」叹气。「好啦,我走了,掰~~」
再度离开申秀融的办公室,张宥青这次真的走人了。
她想留下来,但秀融也需要冷静的空间,所以她这个好朋友只好离开。
宥青离开後,办公室剩下她一个人了。申秀融脸色苍白着,她时真的想看由忙碌抛开难受和痛楚。
她花了一点时间稳定糟糕透顶的情绪,抬头想找份资料来看,却看见放在桌上的纸袋。
她瞪着那纸袋,心口又狠狠的揪痛着。
那是范姜东焱愤然离开前丢下的,不用想也知道,那里头铁定装着送她的礼物。
一时间,不敢碰触那精美纸袋,她轻轻地从底下抽出一份档案,逼自己忽略那份礼物,亩阅公文。
但眼角余光却总是注意着它,她的心里有个渺小的声音跟她说话……如果这是范姜东轰送给你的礼物,那麽你更该收下好好珍藏,当作最後的回忆。
最後,她被心里的声音说服了。
她抖着手拿起纸袋,取出一个墨绿色精致方盒。
轻轻打开来,里头躺着一直穿着和服的手工肥猫布偶,做工十分精细,和服的布料质感上乘,花色对称,剪裁严谨,细致度跟真正的和服不相上下。
这是他特地送她的礼物。
目眶顿时发热,泪意又涌了上来。
她抚摸着猫咪布偶,心再度狠狠痛了起来,泪也再度奔流。
一抬头,是刺目的灸阳。
京都的夏天很热,热得他汗流侠背。
他和申秀融分手已经三个月了,这段时间他逃到京都来,用工作麻痹自己因情伤而剧痛的心。
可是伤得太深,那痛不曾消失,属於她的美丽和那段过往的甜蜜依旧抛不开,时时折磨着他。
抬手挥去额头的汗水,穿着白色短袖搭上洗白牛仔裤的范姜东焱跳下吉普车,从车上抱下几卷设计图,大步走进工地里。
「范姜先生,要记得戴帽子。」另开一部车的随身翻译员松本英子也跟着赶到,连忙从车内取出两顶白色安全帽跟上。
范姜东焱伸手取出帽子戴上,昂藏键躯继续往前。
这个工地将盖起一座私人宅邸,事业有成的野上郎先生即将结婚,特地委托他设计一座日式别院,作为新婚後居住的房子。
房子的风格,业主野上郎希望能跳脱传统,建造出独树一格的新颖宅院。
这是范姜东焱的强项,过去他曾设计过几个得奖的建案,把传统和现代发挥得淋漓尽致,深受好评。
他踏进杂乱危险的工地里,昂首阔步俐落的越过地上堆放的建材巡视现场,随後走上二楼跟几个工人的谈话。
摊开设计图,范姜东焱眼色淩厉、语气严肃的指出施工错误之处,要求工人重新施工。
这次的案子有点棘手,因为业主坚持聘请从事建筑业的承包商朋友,不肯由范姜东焱找合作团队。
范姜东焱并不排斥与其他人合作,毕竟每个案子状况不一样,业主既然坚持他也可以配合。
但症结点在这个承包商有问题,不但处处挑剔,还擅自更动多处设计,凭恃着他怕会延宕工程的心态,企图强势蒙混过关。
显然这个承包商并不知道他的个性和作风,范姜东焱一旦发现设计被修改,马上要求打掉重新施工,承包商老板刚开始还会出面安抚,私下送礼想打通关,要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不领情,并退回所有礼物现金,严格要求照着设计图走,还如实告知业主,工程延宕的原因出在承包商擅自更动设计。
他不吃软的个性让承包商和工地主任对他非常不满,承包商接到业主的警告,心里相当不满,仗着自己跟业主的好交情,竟然睁眼说瞎话把责任推到范姜东焱身上,扯谎说一切都是经过他的默许。
双方的争执让好脾气的业主相当头痛,他希望双方好好相处,别因此打坏友谊和合作关系。
范姜东焱不愿浪费时间跟承包商多计较,但承包商却依然故我,就像现在,又有个小地方跟设计图相左。
他一样要求打掉重新施工,但工地主任由一件,说这小地方不会影响结构和设计主题,且重新施工会延误进度,业主那边早已经提出警告了,一定要尽快完工才行。
日语能力还不错的范姜东焱,冷着脸将工地主任的意见——驳回,他坚持维持设计,就算交屋日会延迟好一段时日,造成业主不满,他也不为所动。
松本英子为难地杆在两人之间,她这个苦命的翻译完全没有用武之地,范姜东巅日语能力不错,根本不需要她,只有偶尔一些比较艰涩的专业用语需要她来解释而已。
一场不可避免的争执後,工地主任气得脸色铁青,当场打电话向承包商老板告状。
松本英子站在一旁觑着范姜东焱,他的脸色有够难看。
范姜东焱再听不下去主任的抱怨,於是冷哼一声,转身就走,继续巡视其他地方。
管他工地主任有多火大,就算气到中风也是自找的。
两个小时後,范姜东巅抱着设计图下楼走出工地。
脱掉安全帽丢在吉普车後座上,他跳上驾驶座发动引擎。
顶着一头清新短发的松本英子急忙跟上来。「范姜先生,你要回旅馆还是野上先生府上?」
她得确定地点才行,以免跟丢。
当初受聘为名建筑师范姜东焱的随身翻译,松本英子一开始觉得好开心,因为念建筑系的她对范姜东焱的作品很欣赏崇拜,更希望有朝一日能跟他一样拥有名气和令人赞叹的作品。
她更希望从这个机会中学习到更多建筑设计的观念,这是在课堂上学不到的。
但共事後,松本英子才知道自己根本不太派上用场,由长被方将东焱的不按牌理出牌和坏脾气给吓到,加上工地这边的承包商和主任意见一堆,双方常常谈得火药味十足,害她都得冒着生命危险,硬着头皮在一堆高大的男人间打圆场消消气。
这是一份苦差事,要不是这份工作薪水高又能学到东西,她早就不想做了。
「范姜先生?」他没听见吗?松本英子抹掉额头的汗水,感觉喉咙要喊破了。「范姜先生,你要回旅馆吗?」
范姜东焱大部分时间都在附近的下榻旅馆里。
除了旅馆,平日他最常出没的地点就是工地,因为身为建筑师的他得负责监工,再来则是野上先生的府邸。
「我要去喝酒。」他不耐烦的挥挥手,要松本英子自行离去,今天的工作到此结束。「下午我休假回台北,後来才会回来。」
「好、好,我知道了,那请范姜一」
松本英子话还没说完,吉普车就卷起烟尘,从眼前狂瓤离去。
咳咳咳……嘴巴半张的松本英子喉咙被烟尘呛到,猛咳了一阵。
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松本英子这才开着自己的小车离去。
二十分钟後,范姜东焱把车子停在一处旅馆门前的停车场空地,下车後没有进入旅馆,而是走向一旁的居酒屋。
现在时间是下午一点半,过了用餐时间,居酒屋内客人并不多。
掀开蓝色门帘走进去,来到惯尘的角落位子,老板立即过来递上冰茶和餐具,还有送上一份功能表。
他点了啤酒和烤牛肉饭。
没多久,啤酒和餐都送上来,他没动餐点,反而先喝掉啤酒。
然後,又加点一罐。
一顿午餐他喝了三罐啤酒,烤牛肉饭却只吃了几口。
冰啤酒让他消暑,也让他浇愁。
有什麽好愁的?
被一个女人耍着玩,很弄很气愤好不好?哪来的愁绪?
他愁的是如何将那该死的女人赶出脑海,把她从心里彻底抛开。
她风情万种的模样深深刻在他心版上,都分开三个多月了,他竟然还是忘不掉!
该死的!他把空的啤酒罐往桌上用力一放。
此举造成极大声响,柜台里的老板,旁边的客人都纷纷朝他投来注视目光。
他冷着脸没反应,起身把只吃一半的餐点推开,掏出皮夹到柜台结帐。
结完帐走到居酒屋,顶着烈日走向旅馆大门,走到一半却看见一个熟悉的女人身影,她正站在旅馆门口左右张望。
「什麽鬼,我眼花了吗?」他瞪着那抹身影咬牙自言自语,以为自己被太阳晒到眼花了才会看错。
大手抬起遮在额头,眯着淩厉的眼眸,再走近些,赫然确定他没看错。
因为那女人也看见他了,那张美丽的脸庞同时也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是什麽可笑的情况……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她来京都哪里不去,竟住进这间旅馆?
范姜东焱火大的朝她走去。
申秀融好不容易鼓起勇气飞来京都,找范姜东焱解释清楚,却看见他凛着脸一步一步逼近,心情既紧张又不安。
他愿意给她机会解释吗?
他气消了吧?
她熬了三个多月,作足了心理准备才敢来找他……希望他别拒绝才好。
「东焱……」就在范姜东焱来到她身边时,她双手握紧、心跳加快。
她以为他会停下来,停在她的身边。
但范姜东焱却毫不留情,神情漠然地与她擦肩而过,把她当成空气般轻忽掉。
受到冷落的申秀融心一凉,美丽的脸庞浮上一抹苦涩。
「东焱,请你听我解释好不好?」旋即把苦涩抹去,转身追逐他冷漠的背影。「东焱……」
望看他无情的背影,她的声音轻轻颤抖看。
他充耳不闻,高大昂藏的身影完全不为她的低声下气所动,步伐却从沉稳转为急促。
他快步上楼,木头阶梯因为他的每一步而发出声音。
她跟上去,不因为他的冷漠而放弃。
再来见他之前,她已经作足了心理准备。
不管他如何对待她,气也好骂也好,漠然不理睬也没关系,她都会忍气吞声。
是她伤害他、欺骗他在先,现在换他来折磨她,不管做什麽,她都愿意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