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立国幽暗地脸色似乎恢复了一些神采。大该是想起了那些令人热血沸腾地往事。当年地归义军。杀起吐蕃人来。那真地是砍瓜切菜。痛快万分啊。可是不久以后。他地脸色又逐渐地幽暗起来。心灰意冷地说道:“那又能怎么样?后来。后来……唉。后来地事情。就不是我们英勇厮杀可以左右地。朝廷让张大人入朝。从此就再也没有回来……归义军……也渐渐地变了味道。现在地庞右道是回鹘人地天下。我有心无力。只好……唉!”
对于庞右道地这段历史。刘鼎是听艾飞雨和李怡禾详细解说地。安史之乱时;唐朝征调陇右河西诸军入援内地;吐蕃乘虚进攻陇右河西;约在广德二年(公元764年)或稍后攻陷凉州(今甘肃武威);大历元年(公元766年)又陷甘州(今甘肃张掖)肃州(今甘肃酒泉);唐移河西节度使治沙州。沙州和内地地交通被阻绝;但沙州人民仍坚守其地;直到德宗贞元三年(公元787年)才投降。从此沙州被吐蕃贵族统治六十余年。吐蕃人在庞右道欺压汉人。让汉人过着生不如死地日子。他们以为汉人是懦弱地。以为汉人是不敢起来反抗地。那时候地吐蕃人。在庞右道过地乃是神仙日子。直到有一天。他们终于发现自己错了。而且错地非常厉害。
唐宣宗大中二年(公元848年);沙州汉族人民趁吐蕃势力衰弱时;在张议潮地领导下举行起义;赶走吐蕃镇将;并遣使取道天德军(今内蒙古乌梁素海东南缘)上表唐朝;报告沙州地归复。接着;张议潮又遣兄张议潭携瓜沙伊西甘肃兰鄯河岷廓等十一州地地图户籍奉献给朝廷;这表明河西地区又重为唐有。大中五年朝廷才得到表奏;决定在沙州置归义军;以张议潮为归义军节度使十一州观察使。咸通初年张议潮又收复凉州;将这里作为归义军地核心统治区。咸通八年(公元867年);议潮入朝长安;行前命其侄张淮深主持归义军军政事务。其时吐蕃势力逐渐衰微。回鹘势力暴涨。张淮深继续抗击回鹘地骚扰。
在相当长一段时期内。保持了归义军辖区地安定。可是。随着张义潮地入朝。最终被朝廷羁押不能返回。归义军地实力就每况愈下。而且内部也出现了一些问题。自从张义潮走了以后。回鹘人就加紧了反扑和渗透。最终控制了河西走廊地大部分区域。就连归义军地核心控制区凉州。也被回鹘人渗透。如果说张义潮在地时候。河西走廊是归义军做主。那么在张义潮被朝廷羁押以后。河西走廊就是回鹘人做主了。
至于朝廷为什么要羁押张义潮,这是老问题了,明眼人都明白,就不解说了。董立国也是因此而心灰意冷,最终离开了河西走廊,迁居内地。昔日的战火纷飞,已经渐渐地成为往事,那一段段的惨叫和呻吟,也只有梦中才能见到了。瓜州是他的故乡,可是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什么时候才能给家乡的人们带来永久的和平和稳定?
刘鼎好奇的说道:“董大哥,听你的口气,似乎还有一段伤心往事呢!”
董立国脸色冷峻的说道:“唉。往事不堪回首啊!朝廷实在令人失望,好好的河西走廊,又被他们自己丢弃了,真是……我在失魂落魄地时候来到了这里,就在这里生存了下来,有时间就教导这里的小孩子认几个字,又或者到周围去走走,几年下来,认识我的人也不少了。庞右道的事情。也就渐渐的忘记了。”
刘蒙说道:“难怪,你身上一点官吏的味道都还没有呢!”
董立国有些苦笑的说道:“我本来就是粗人。以前在部队的时候,上官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这身官服,唉,来的活该。那天王大人到这里来视察工作,由于地方上都没有什么人了,于是就推举我给王大人汇报情况,都怪我口快,将这里地大小事情乱七八糟的说了一通,还夹带了一些自己的意见,结果……这身衣服就给王大人给套上来了。”
刘鼎饶有兴趣的说道:“你都给王大人说些什么了?”
董立国搔搔脑袋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唉,说来惭愧,有些东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难。”
刘鼎说道:“不妨说说,我们也长长见识。”
董立国说道:“无非就是关于延陵县的一些发展概略。之前的地方官做的三心两意的太多,都在得过且过的混日子,把个好好地延陵县糟蹋得不行。依照我看来,延陵县是个物产丰饶地地方,有粮食,有矿产,有药材,有木材,可谓应有尽有,只要花点功夫。这些物品都能大量出产。就拿渔业来说吧,简渎河的两边和延陵地两岸都有很多河汊,我在这里六年多,仔细调查过水文,即使再大地洪水也不会有什么影响,所以那些河汊只要使人开挖。或者干脆就承包给有心人,将河汊挖大挖深,就是极好的养鱼场。木材也是,这里九公山上出产的花梨木,远近闻名,但是之前的历任官府都只是愿意砍伐不愿意栽种,导致越来越少,按照我的意思,应该封山十年。以后随砍随补,这花梨木就不会断绝。”
刘鼎说道:“那么你说说,按照你的意思。如果今年是个和平年,到今年地年底,延陵县能恢复原来的元气么?”
董立国想了想,有些保守的说道:“我想应该可以的,起码粮食产量能增加不少。如果以后不在延陵县发生大的战事,有稳定的环境,有节度使衙门和刺史衙门的支持,有三年的时间,我能将延陵县的经济实力翻上两番。”
李怡禾整天和各类统计数据打交道。对这里居然还有印象,狐疑地说道:“翻上两番,那可就是四倍了。前年润州的财政总收入是六千万钱,延陵好像才九十七万还是多少?连五成都达不到。”
董立国遗憾的说道:“准确数字来说应该是九十六万七千。”
刘鼎沉思说道:“那你依照你地估计,你的延陵县每年能有多少的财政收入?”
董立国说道:“今年是零,明年应该会有五百万左右,后年应该可以达到一千二百万左右。”
刘鼎狐疑的说道:“你是如何推算出来的?”
董立国说道:“我这不是信口开河,我的确是经过精心的计算的,我在和王大人的汇报中也提到了这个数字。王大人说我太保守。我说,刘大人地意思乃是藏富于民,否则,如果税收提高一点,财政收入可能会更高。其实啊,这个钱啊,你说来的不容易吧,的确挺不容易的,一文钱难死英雄汉啊。可是找对了路子。它又来的挺容易的,这哗啦哗啦的自己掉下来。你想不要都不行。瓜州那么贫瘠的地方,都能有几千万的财政收入,这润州起码要比瓜州好上五十倍,真正地潜力还没有挖掘出来呢。我看王大人拟定的计划,在未来数年,润州的财政,应该会超过十亿的。”
刘鼎内心颇为雀跃,可惜这里面数字的单位都是钱,而不是贯,要是润州每年财政收入十亿贯,那大运河战略根本不用考虑,直接往里面砸钱就是了……大白天做什么梦呢?表面上疑虑的说道:“你的步子会不会卖得太快了?三年时间,上缴一千万的财政,那可是不得了的事情了,整个润州总共有六个县,要是你延陵县也能上缴一千万财政,那么润州每年地财政收入,至少超过一亿地……嗯,你要是真的做到了这一点,我就……我就在王大人地面前帮你说说好话,升你的官。”
董立国摇头说道:“三年后财政收入一千万不是问题。依据我的估算,三年之后润州的财政收入应该在一亿三千万左右吧。当然,到那个时候还是鹰扬军的控制之下才可以,而且经济和税收政策没有出现大的动摇。嗯,我说的是最理想的状况,要是其中出现什么意外,那就不好说了。”
刘鼎满满的说道:“你们对于鹰扬军的控制似乎信心不是很大?”
董立国感慨的说道:“我是愿意为鹰扬军奋斗一辈子的,但愿不会像归义军那样的下场。只是,现在润州四面牵强敌环视,常州的张郁、苏州的丁从实、杭州的董昌,都有亡我之心,我们的确不敢掉以轻心啊!所以即使劳动力再紧张,我还是批准了两百个青壮年的参军要求。没有军队的保护,敌人随时都有可能打回来,到手的一切又会失去了。刘大人千好万好,就是心肠软,把那些地主老财都放掉,给他们逃命的机会。现在他们都聚集在苏州,整天鼓动那里的丁从实,说是要积聚力量回来反攻倒算呢!我们这里也有不少的流言,说得有些不好听。”
刘鼎冷笑说道:“只怕丁从实看中的只有他们送上的钱财,想要跟我们开战?嘿嘿,他才不会那么傻。”
董立国有些愕然的看着刘鼎,不明所以。
刘鼎说话的口气,似乎不是普通人,可是他的确不知道刘鼎的身份,只好暗自猜测。
李怡禾连忙说道:“我家公子有位朋友就在鹰扬军做事,就是李天翔李指挥,所以对鹰扬军的高层比较熟悉。李指挥说了,现在的鹰扬军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对于丁从实的挑战,我们是做好了一百二十分的准备的,随时叫他们有来无回。就算丁从实将张郁拉上,还和董昌一起来,我们也不怕。”董立国心想原来你们是李天翔的朋友,难怪在鹰扬军的地盘上可以自由的来往,于是说道:“那我就放心了,我就说哪,凭咱们那些小伙子哇哇叫的劲头,这场仗就算打起来,咱们也是百分百的赢面。”
刘鼎委婉的道:“也不是这么夸张,丁从实毕竟经营多年,还是很有战斗力的,丁从实本人对于军事指挥也深有体会,周宝麾下最能打的就是他。可惜周宝本身是个大蠢蛋,作战方略一塌糊涂。要真的打起来,曲阿地区首当其冲,把那片地区打烂了,对于我们来说丝毫没有好处。”
李怡禾想了想又说道:“董大人,你刚才说你批准了两百名青壮年参军,究竟是怎么回事?今年征兵好像没有你们延陵县的名额啊,我记得清清楚楚地。”
董立国拍着大腿说道:“还说呢,就为了这件事情,我几乎口水都说干了,那些二愣子说什么都不相信延陵县没有参军名额,一个劲儿的质问我究竟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延陵县的男人就要比别人的差了,我硬拉着我去看他们举石头,翻墙,我没办法,只好告诉了王大人。王大人说,你回去跟他们说,打仗要掉脑袋的,看他们还敢不敢来。我就跟他们说了,结果还是没有一个退缩的,只好继续告诉王大人了。王大人也爽快,说,没问题,收!就收下了。”
刘鼎深知王承颜的办事作风,知道此言不虚,王承颜办事的确有魄力,果断,决不拖泥带水。当初就是调到润州来,就是要他将润州这个复杂的局面理顺,让这里走上正规,成为鹰扬军的印钞机。对于本地壮丁参军,刘鼎还真的不是很热心,因为从军队指挥官的反应来看,镇海的兵不是很能打仗。当然,凡事都有例外,或许延陵的壮丁要比别人都勇敢。他想了想说道:“这些小家伙为什么那么热情参军啊?难道不知道当兵会随时没命的吗?”
董立国说道:“原因无非有三:一是为了家里的土地,断然不能再给人抢去了;二是为了面子,别的县都有人参军,就咱们县没有,以后见了面,脸不知道往哪搁;三是鹰扬军待遇好,一个当兵能养活三个人。战乱刚平息,不少的家庭都已经人丁不全,鳏寡孤独一大批,需要赡养,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当兵去。”
刘蒙皱着眉头说道:“就为这原因去当兵?混饭吃?”
董立国顿时不满的说道:“我虽然不是地道的延陵县人,但是据我所知,延陵县的男人虽然不算怎么出色,但是为了混口饭吃而去当兵的人还没有,他们都是为了保家卫国去的。要不是我年纪大了,我还准备再次上战场那!唉,跟你们说也不懂,我看这天下,也只有鹰扬军有出息了,说不定日后还能杀回去我的家乡,替我的乡亲父老们带来幸福生活哪!”
正文第292章大运河战略(4)
且说李怡禾等人和董立国谈兴正浓,尽管天色已经晚了,依然一路走来。很快到了延陵城,大家分手告辞,这时候已经完全天黑,当然不可能继续登门拜访徐长卿,于是李怡禾说道:“董大人,我们告辞了,后会有期。”
董立国原本对刘鼎的身份有些怀疑,他显然不是生意人,哪个生意人身边带着这么多随从的?听说刘鼎是去找董立国,这才没有了怀疑,于是和他们作揖告辞。徐长卿的名字他是知道的,对他也有一些了解,料定刘鼎必然不会亲自来拜访徐长卿,徐长卿也没有什么值得刘鼎亲自拜访的地方。
刘鼎一行人在延陵找地方过了一个晚上。他们这么多人,当然不可能住在客栈里,事实上,延陵城内也没有像样的客栈,这里的建筑物基本都在战乱中毁掉了,现在还没有完全恢复过来。刘蒙在延陵附近找了个空置的旧房屋,临时安排刘鼎住下来,鬼雨都战士警惕的戒备在四周。这个晚上倒也没有出什么意外,就是隐约间听到有女人的哭声,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推测是那些在战乱中不幸失去丈夫的女人。
第二早上,来到孙国成描述的地址,发现是一座砖瓦屋,保存还算完好,瓦片收拾的整整齐齐的,周围的房屋却显得比较破旧,显得比较的显眼。在这样的乱世当中,能够保持这样的建筑,已经是很不错了,说明徐家的底子还是比较厚的,同时说明他和各方的势力周旋的也比较好,否则战乱中肯定房屋被毁掉了。当然,这个意思换句话来说,也可以翻译成徐长卿脚踏数只船,善于投机取巧。
徐家的木门是紧闭的。李怡禾上去敲门,木门吱嘎一声打开,出来个老家人,疑惑地看着他们。李怡禾上前说明来意,说是来自润州的朋友,路过此地。要来找徐长卿叙叙旧。木门前只有李怡禾、刘蒙、刘鼎三个人,其余的鬼雨都战士都在后面,老家人老眼昏花,看得不清楚,并无怀疑,打开木门让他们进去。结果刘蒙一挥手,后面的鬼雨都战士鱼贯而入,实在是将老人家吓了一跳,还以为遇上强盗了。直到刘蒙再三安慰他。他还是狐疑不已,走路都一颤一颤的。
刘鼎等人慢慢的走进去。里面是个小小地庭院,然后是个小花厅。虽然不大,布置的却是典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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