滨海夜长风bl- 第6部分

　　第九话　白夜佳话

　　待片场人都走散，时间已经逐渐接近黎明，季然心知回家的时间接近，他变得有些焦促，人流的尾巴也渐渐消失后，季然走到肖镇跟前，看着他的眼睛，忽然笑意渐浓，肖镇有些生气道：“笑吧，想笑就笑吧。”
　　“妆好浓。像个大姑娘！”季然憋住笑，眼神却盈满了笑意。
　　“笑吧笑吧！就知道你会笑。”
　　一个声音□来，“这样在镜头上就会很自然，季然你，不是演员？”
　　“不是的。”季然对阎灵笑笑。
　　“对，季然你一起来演戏，看你还笑得出吗？”肖镇对季然的态度越发恼怒。
　　“不懂，我只是来看看而已。”季然继续说道：“肖镇，我该回去了，回头再见吧。”肖镇听他话锋一转，忙带收敛，只听他小声抱怨：“喂，季然，小心眼哦！”
　　季然笑笑，摇了摇头，说：“不，是真的，我黎明之前必须回去。回头再来找你，给你，”说罢，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片，只有普通名片的一半大小，肖镇顺势接过，才看一眼，继续抱怨道：“季然，名片也这么小气，你做什么职业，干嘛剪掉了前面的部分啊！”
　　季然只是微笑并未作答，肖镇带着些央求的眼神望了望他，有些不情愿地再次开口：“一起看个日出？”
　　阎灵率先捕捉到季然眼神里藏的很深的一闪而过的伤感情绪，为他开口解围：“肖镇没这么为难人的，你是不是喜欢人家季然啊？霸着人家不许走。”
　　话音一落，季然和肖镇二人都心头如被重击，好似同时被惊醒一般，二人面面相觑，肖镇脑海里开始浮想联翩的都是刚才在海边的场景，那句我喜欢你，似乎生出了魔力，死死地萦绕在了他的耳边，好不开心！
　　你是不是喜欢季然？我是不是喜欢你？你很漂亮，尤其是你的眼睛，我不了解你，却因为你的那份奇特的安静的气质而很想靠近你，我究竟是不是喜欢你？
　　就在肖镇反复琢磨着自己不稳定情绪的时候，季然已经离开了很远，忽然胳膊一阵剧痛，原来是阎灵用手狠狠捏了一下肖镇，她好似洞穿了一切的眼神让肖镇此刻心虚不已：“炎炎，很痛喂。”
　　“人走到出口了，别望了，快收拾我们也走了。”阎灵对肖镇笑笑，那嘴角带些调皮的笑容好像在说，我已经知道你在想什么了！
　　“季然！今晚八点，不见不散！不见不散呀！小心驾车啊！”肖镇忽然高声喊出，将手上的小纸片摇动起来，走到出口旁的季然停顿了脚步，却没有回头，出口指出光线太暗，肖镇看不到他的脸，更不知道他的情绪。
　　“他，好像从不懂得回头，即便是有犹豫，也不会。”肖镇喃喃自语道，“其实他听见了，也不会回头吗？”
　　“肖镇，我觉得他不错！”阎灵插上一句嘴。
　　“炎炎！”
　　“真的，我认真的，其实一个细节你就能知道他，即便是不了解，也可以去信任，有些时候，信任不是靠时间去建立，而是靠时间检验罢了。”阎灵忽然意味深长。
　　“炎炎老学究，走啦走啦，我送你回家！”肖镇笑眯眯地说，心里的喜悦完全写在了脸上。
　　“笑的很温柔啊，什么时候才能用那么温柔的眼神看我一眼啊，肖镇啊！哈哈哈……”阎灵拿起收拾好的包裹抛出这句话，把包裹举起挡住半张脸，露出一双盈满笑意的灵动双眼，额角蓬松的刘海更显得俏皮。
　　“炎炎！别笑了……”
　　天际也依然不改往日地拉出一道白光。
　　送完阎灵的肖镇独自驾车在宽敞的沿海马路上，清晨的车流并不大，偶尔有货车穿插，肖镇看着那片相遇的海，嘴角又不由自主地挂起了笑容，这份安心的幸福感，似乎这个世界上，除了母亲就没有第二个人给过，只是，他是个男孩，这样真的好吗，季然他，能否接受全部的自己，他说的喜欢能不能接受自己污秽的一面，会不会讨厌自己，肖镇越想越多，忽听后方的车发出了令人不悦的鸣笛，才发觉自己刚才停下的红灯已经点绿了多时。
　　一脚油门下去，肖镇心想，炎炎说得对，先去相信，来日方长。
　　到家休息后的肖镇恢复了精神，洗浴完毕后，他习惯性地收拾整齐了房间，这是他多年来的习惯，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肖镇觉得自己是个不洁不祥的存在，那时候的他每天都会哭着洗很多次澡，只是后来随着时间的迁移，慢慢长大的他，懂得了坚强与面对，生活中，除了有些洁癖外，一切都已恢复了平静。
　　肖镇看着被反复擦拭过的写字台和台上那多年陈放的照片，他自言自语：“妈，我豁出去了！哈哈，别笑我天真，年轻总该天真一把，至少有快乐！好吧，我还真是没大脑，被告白了就寝食难安，我是不是一直在等他说这句话，好吧，啊啊啊！”肖镇忽然站起来推开窗户，仿佛夜风可以让他冷静，忽然听到指针嘀地一声，提示他已经整点。
　　肖镇一激灵，八点了！时间到了吗？他回过头看了看桌上的时钟，连忙拉上了窗，习惯性准备去扑倒那几个相框，却将伸出了一半的手收了回来。
　　相信一次又如何？肖镇定了定神，走到阳台，想看看季然是不是先来到了，却又再次犹豫，他在心里责备起自己，肖镇啊肖镇，相信他！上次不守时的是你自己！你怎么还好意思去怀疑季然！
　　肖镇走到衣柜的全身镜前对自己笑了笑，自信点，去了解他，肖镇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硬质的钥匙扣，看了看然后放在一个包装盒里，出了门。
　　海风习习的岸边，季然果然如时赴约，仍旧是一身干净的白衬衫，就连领口的扣子也扣的很紧，看起来一丝不苟，只是这样安静地坐着，好似一幅和谐的画面，肖镇将礼物盒递到他面前，笑道：“陪礼。”
　　季然看了看，却迟迟未伸手去接，他看着肖镇，眼睛眨了眨，然后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接过来，顺势站起身来，打开盒子，看了又看那精致的钥匙扣，转而掏出自己的车钥匙，季然将钥匙顺着孔栓在了钥匙扣上，然后对着肖镇摇了摇示意自己很喜欢，肖镇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见他开心，自己好似心里也开了花一样，他有些腼腆道：“我能不能抱下你。”
　　季然神情有些丝微的错愕，转而又点了点头，肖镇却一动不动，他不敢说，自己欢喜地动不了了，他咬了咬上唇，一步跨上前去，仿佛下了一个巨大的决心一样，将季然拥入怀中，果然，他很温暖，或许，他能一直温暖自己，告别多年来的自卑和孤独，或许，或许，或许，或许没这么多个或许！肖镇脑海里太乱了，很久以后他感到季然的手轻轻地环住了他的背，仿佛母亲在安慰孩子一样轻轻地拍了拍，肖镇闭上眼睛，他本比季然高出一些，他此刻便是俯下头来，季然也闭上了眼睛，一个非常细腻而温柔的吻落在季然的额头上，伴随着海风一阵轻柔。
　　波涛欢快的拍打声，仿佛在为新的知音人祝福。
　　“季然，你有多喜欢我？”肖镇调皮地问起。
　　季然用他那双古潭般漆黑美丽的眸子看着肖镇，认真地说：“瞒着最爱的家人每天来到和一个人初遇的地方。”
　　“你喜欢我什么？”肖镇此刻好似一个孩子。
　　“纯净的心。”
　　“季然，“肖镇忽然有些着急，“我的心，不纯净。我……”
　　季然仍旧一向温柔的声线低声地说：“对我那一份很纯真。其实，我不懂爱人，希望不会伤害你就好。”
　　“季然，”肖镇忽然有些严肃地叫他，“你能接受所有的我吗？”
　　季然莫名：“所有的你？”
　　“你并不了解我，你了解我之后，会有一天厌恶我，讨厌我，离开我吗？”肖镇越说越焦急。
　　“你安心吧，不要太小看我季然了。”现在的季然仿佛已经习惯了对肖镇微笑，好似那是属于他的专属笑容一样。
　　肖镇初被爱情的强烈幸福包围，似乎已经丧失了所有的思考能力，他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他遇到了世界上最温柔的人，肖镇心下一横：“季然，我同你说，我的故事。”
　　季然轻蹙起眉头，他将本望着夜海的双眼静静地望着他，仿佛在告诉肖镇，不论是怎样的痛苦，我都会接受，我对你有着这个世界上最大的耐心。
　　星空的光晕透过肖镇家的窗帘射入了窗前的写字台上，晚光中，三张肖镇不同年龄与目前的相框玻璃，正反射出一些淡淡的回光。

　　第十话　孤夜未眠

　　“如你所见，我是一个演员。刚起步的娱乐圈的人。”肖镇看着波澜壮阔额海景开口道。
　　季然点了点头，说，“明白，这怎么了么？”
　　“我有一个名声在外的母亲，她是一个不简单的女性。”说到这里肖镇的眼睛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像是痛，像是骄傲，像是无奈，季然看他神色复杂，好似这段回忆对他的影响不小，季然只是望着他，静静地等待他要说出口的话。
　　“那时候，我们过得很艰难，我有记忆的时候，那年我五岁，我的母亲，只有十八岁。”说到这里，季然的眼睛忽然睁了睁，眉头皱的更紧。
　　“我从来不知道我的父亲是谁，母亲很少提起，但是懂事后的我，知道，那一定是个畜生。立事后，我感觉的世界里只有母亲一个人，对于我来说，她是我唯一的亲人，后来母亲凭借自己的美貌和实力逐渐事业小有成就，我们有了自己的公司，生活上终于不再步履维艰。”说到这，肖镇笑了笑，脸上漾出欣慰的表情：“但我一直知道她很难，很坚强，都是因为我的缘故。”
　　季然点了点头，说道：“不是个平凡的女人。”
　　“她从此后再未婚嫁，我也不曾见她与什么男人有过任何暧昧，后来的母亲，事业节节高上，她的一生让我见证了许多的可能与不可能，一直都像是奇迹一样。而相对起来，我却始终被母亲保护的太好，而没有太多自己的发展，觉得自己很懦弱，从来都是靠着她似地，其实很不甘心。”
　　季然望着肖镇写满坚定的脸，笑笑：“所以你希望从现在开始建立自己的事业？”
　　“嗯，是啊，怎么说也都，老大不小，不能一直啃老，若单论我自己的话，我甚至连房租都赚不到一个零头，其实我想，我真的很幸运了，小的时候时常与她生气，后来发现，其实她都是对的，她吃过的苦头，真的深不见底的多啊。”肖镇苦笑了下，又转头看着一脸认真的季然。继续说道：“其实我没有什么太多的故事，在外人看来，肖淑恩是社会名流，却从未有人看过，当初一介布衣时候的她，也曾经饱尝过多少世态冷暖。而我，或许一直都是她的拖累……”
　　“不的。”季然打断了肖镇，肖镇有些惊讶，他转过头来看着季然，季然的眼神里出现了许多些诚恳和宽容，他继续道：“我想，是因为你的存在，她才一直有着向上的动力。”
　　肖镇望着季然，疑惑地皱着眉头，却不言语。
　　“如果不是因为你，你的母亲一定不会坚强地活到今天，真的……”季然将目光移开，渐渐地望向了大海，他眨了眨眼睛，听到耳边的肖镇叹息：“坚强吗？非常人可以忍受的辛酸啊……”
　　“所以她有着非常人有的名望，受到所有的人尊敬不是么？”季然接口道。
　　“只是……”
　　“没有那么多只是，作为这么伟大的人的后代，你也应该坚强些才是，她都能面对的过去，为何你面对不了，相信我，你可以的。”这句相信我，似乎着实生长出了魔力，肖镇忽而喜上了眉梢，眼睛里洋溢着一种温暖，好似沉浸在了无边幸福的海洋中。
　　“好像我说了出来，确实轻松了些，或许我这一生都不会做到像她那样伟大的事。”肖镇笑了笑，气氛变得轻松了些。
　　“你不必活得太伟大，能无愧于心就应该会很舒坦，我想你的母亲也不是一定要你抛投露脸她才欣慰，应该都是希望自己的儿子幸福。”季然说的淡淡然，看向远方的脸，没有人知道此刻的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忽然肖镇在后面一把抱住他，季然微微一笑，用手环抱住肖镇的双手，肖镇勾下头在他耳边轻轻地说：“那我母亲现在就应该很开心呀！哎呀我一想到她装出少女笑声，我就头皮老麻老麻了，她还就老那样，嗨……”
　　季然没有多说什么话，他静静地闭上眼睛，两个人就这样站在海边，夜晚的风也依旧很冷，却因为有彼此的温暖而显得格外贴心。
　　他果然还是接受我的，肖镇心想，或许，在我眼中当做天大的事，在他人眼里并没有那么在意，一直以来，在意的都只是我自己。
　　再或许，季然原本就是宽容的人，或者或者，他在心里想了好多些或者出来，最后肖镇决定不要再继续想下去了，珍惜眼前的一些，这是这么多年，母亲和他在不断的艰苦中得到的答案，拥有的就是最幸福的就是最好的东西。
　　此刻的肖镇忽然感谢那年只有13岁半的肖淑恩做下的决定，如果没有当初你的勇敢，也没有今天的肖镇，所以，你们都说的对，我应该让自己活得坦然些，至少有些尊严。肖镇觉得心情豁然开朗，让一切的不美好都见鬼去吧，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就让我们相拥的这一刻定格在永远该多好！天际开始有泛白的迹象，肖镇心想，季然今天会不会陪我看一次日出呢？
　　思绪被季然一声轻吟打断，肖镇察觉有些不对，他松开环抱着季然的双臂，侧过脸去看了看季然，却见他脸色有些苍白，眉头有些轻皱，季然开口问道：“肖镇，5点了吗？”
　　“4点不到。”肖镇看着表说道，他看了看季然发觉他眼神有些迷离，“怎么了？你脸色不好，身体不舒服吗？”
　　“嗯？”季然没有作答，自言自语道：“4点不到，怎会？”
　　“怎么了吗？季然？”肖镇有些担心。
　　“我想我该回去了。”季然眼神开始逃避肖镇的目光，却更加引起了肖镇的怀疑。
　　有那么一瞬间，肖镇怀疑自己看错了什么，季然的瞳孔变成了紫色？大概视错觉，晚上什么光照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