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瑾抬眉,定定地瞪着诸航,她坐着没有动。
“这么晚,你还要去哪?”他绷起脸,紧张不安地曲起了手指。她还要和首长呆在一起?
只要不是三人行,随便去哪都可以。诸航探身把车门关上,寒气太重,门开了一会,车内的暖气就跑尽了,她从头凉到脚。
“诸航和我在一起,文瑾需要担心她的安全么?放心,我会负责到底。”卓绍华转脸看他,一派从容、亲和。
不费一兵一卒,谈笑间,击退千军万马。
他僵在寒风中,冻成冰柱。
“首长再见!”姚远唯唯诺诺向卓绍华道别,硬把周文瑾拽进了小区。
“你简直疯了,你那个师妹是首长的客人,你逞什么能呀?官大一级压死人,首长大你几级,你以后还活不活?”逃出首长的视线范围,姚远忍不住发火道。
“我做错什么了?”周文瑾冷冷地问。
“你哪件没有做错?我怎么会和你在一起呢,会被你害死的。同志,我们可是新兵。”
“那请你离开。”他大吼。
“你。。。。。。”姚远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他没有抱歉的意思,漠然地立着。
“OK,我离开,我不屑和一个疯子为伍。”姚远头一甩,噔噔上楼。拐弯时,回了*,他仍站在原地,树影将他整个人笼罩着,成了黑漆漆的一团,像是被谁遗弃的物品。
姚远抿了抿*,想出口唤他,结果还是放弃了。
掏钥匙开门时手有点抖,他的公寓与姚远相邻,是他同学帮着一起租的,同一个房东,替他们租金打了折扣。
姚远知道他喜欢一个师妹,她拍的不错的风景照,他要她拷贝一份给他,说要送给师妹。临回国那天,他还特地去书店买了几盘席琳迪翁的正版CD,因为师妹爱听。
闷在机舱的十多个小时,他八次提到师妹。
她问:你是不是爱*了?
他脸一红,把脸转向舷窗,看天空飘浮的大片云朵,他说:我们三年不见了,不知还能不能认出来?
她笑:你还真以为女大十八变。
他认真回答:我不希望她变的。
虽然他否认,但她可以肯定诸航就是他念念不忘的师妹,可惜师妹还是变了。
姚远涩然地叹口气,走到窗口,从这个角度,看不到楼下的。
卓绍华在车下抽了根烟,等风把身上的烟味吹散了,才开门上车。
诸航仍维持着刚才的坐姿,仿佛窗外有什么美景,她看得那么入神。
很少见她这么安静,几乎像个淑女。
“诸航。”他没有回头。看来注定这一天,她的心情不会太好。
他的心情也有点坏。
“嗯!”眼睫缓慢地眨了下。
“告诉我我该怎么做,是送你回公寓还是到别的地方转转,不然我们直接回家?”握着方向盘的指尖微微发白。
正文 47,有女如云,匪我思存(五)
窗台上的水仙花开了,嫩黄的花朵缀在枝叶的顶端,清雅的香气在院中悠悠荡荡。吕姨担心枝叶太过茂盛,花根承受不住,特地把花盆摆到外面冻冻。
小帆帆起得早,瞧着一簇簇花特别新奇,小手一直往那边伸。
门外刮点小风,天灰暗暗,又一股寒流从西伯利亚过来,气象台说将有一场大雪。唐嫂担心小帆帆着凉,把风帽拉拉好,指着水仙花,教他说:“花”。
小帆帆还不太会发音,小嘴跟着唐嫂张得溜圆,然后呼呼地吹气,逗得唐嫂直笑。
勤务兵在擦车,看着这边,也呵呵地乐。他已经陪吕姨去过一趟农贸市场了,买了不少的菜和水果屯着,这样下雪天就不用外出了。
小帆帆不一会就觉得花没意思,乌溜溜的眼睛看向客房,小身子扭得像麻花。
“乖,让妈妈再睡会。”唐嫂换了个方向。卓将和诸航差不多凌晨才回家,两人还去她房间看了下帆帆。小帆帆并不是和她睡一个被窝,单独睡在婴儿床上。灯光拧亮时,小帆帆睡得迷迷糊糊,眼睛睁了下,看见是他们,笑了笑,又睡了。
看不见客房,小帆帆不干了,尖叫着抗议。
“帆帆,早上好!”卓绍华身着笔挺的军大衣从卧室出来,手中拿着军帽和公文包。
“不吃早饭吗?”唐嫂问道。
“还不太饿。”卓绍华把包递给勤务兵,戴上军帽,抱过帆帆,“我知道帆帆想猪猪了,好,我们去把她吵醒,告诉她要考试的孩子可不能睡懒觉。”
帆帆玩着他帽沿上的军徽,流下几滴口水。
卓绍华正要扭动门柄,里面传来一个响亮的喷嚏声:“不要进来。。。。。。阿。。。。。。嚏!”
“怎么感冒了?”昨晚到家时还好好的。
“大概是昨天那条裙子惹的祸。”屋里,诸航胡乱拭着鼻涕,睡到早晨,感觉嗓子沙沙的,浑身酸疼,额头也有点烫。
小帆帆听到诸航的声音,忙转过头去,小鼻子顶着门,委屈地朝卓绍华翘起小嘴。
“猪猪病了,咱们不打扰她,好吗?”卓绍华低头亲亲帆帆。
帆帆哪里肯依,一声接一声的嚎叫,仿佛向屋里的诸航求救。
那叫声真是太惨烈,诸航无力抵抗。撑着下床去洗手间拿了条毛巾,蒙住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进来吧,只能一会哦!”
卓绍华推开门,小帆帆扬着一张笑脸,小手欢腾地挥动着。
笑容还没展开,一下冻结在嘴角。他瞪着床上那个顶着头乱发的蒙面人,吓得直往卓绍华怀里埋。
诸航哭笑不得,“你个小样,换了马甲就不认识了?是猪猪呀!”
小帆帆不肯抬头,呜呜地哭。
卓绍华轻轻拍着帆帆,看着一脸气愤的诸航,嘴角飞扬。
诸航翻了个白眼,无奈扯下毛巾,“坏家伙,你就想看我个素颜,是不是?”
小帆帆从卓绍华臂弯里偷偷瞄过去,欢笑地咧开嘴。
“是他硬凑过来,要是被传染上,不是我的错。”诸航声明。
卓绍华拭了下她的额头,是有热度,“一会吃点感冒药,再睡睡,争取发点汗,把病毒压下去。”
小帆帆张开双臂要诸航抱。
卓绍华没有阻止的意思。诸航叹口气,接了过来。小帆帆瞪着枕边的毛巾,眉头一蹙,似乎它会把猪猪抢走。
诸航把那毛巾扔远了,他这才在她怀中活泼起来。
“对于帆帆来讲,感冒不可怕,找不到你才最可怕。”他看着她吸了吸鼻子,像只懒散的猫咪。忍不住又欠*,摸摸她的额头,脸腮不经意滑过她的*,仿佛她送上的一个早安吻。
诸航的脸本来就红,现在更红了,把帆帆高高举起做掩饰。
帆帆以为她在逗他,那笑声象哨子迎了风,又尖锐又脆亮。
“我早晨要开会,得提前去准备。中午给你打电话,让吕姨给你做点开胃的。对了,要不要我去公寓帮我拿点书过来?”
“不用,网上有培训,也有模拟试题。”
“那行,我走啦!”他欠身吻了下帆帆。“帆帆,和爸爸再见!”
诸航举起帆帆的手挥了挥。
“诸航,”到门边时,他回了下头。
“嗯?”她抬眼看过去。
“谢谢!”
“谢什么?”她有点纳闷。
“谢谢回家。”他带上门出去了。
她终于记得这个家了,真好!
诸航往后仰靠着床背,由着帆帆在怀中蠕来蠕去,她对帆帆说:“首长是不是有点奇怪呀,这个要谢什么呢?其实该我谢谢他给了我这么一个容身之所,不然昨晚那大冷的天能去哪?”
公寓的对面住着周文瑾和姚远,她要和他们玩两两相望么?然后接受他的监督,让他教她怎么做人?
宁檬当初把公寓留给她,想制造她和周文瑾接触的机会,可能没想到他会携伴归来。
真是不明白他气成那样是为什么?其实应该生气的人是她才对。
他和姚远出双入对,她说过什么吗?而他那么公然挑衅首长,她真的很难为情,都没勇气正视首长。
“我累了。”她看着首长,低低说出三个字。
然后,首长就把车开回大院。
真冷呀,呵出来的热气一下就冻成冰凌。她的脚坐太久,都麻木了,没办法走路。首长蹲下来,替她*,让血液循环恢复正常。
真是羞人,却又有点感动。
他们先去看小帆帆,接着各自回屋。
她没办气洗漱,埋在椅中发呆。首长在门外问她要不要喝茶?
是有点渴,晚上吃的火锅,射击时又出了汗,她起身开门,首长手里端着两个杯子,一手是杯白开水,一手是杯热牛奶。
“暖暖身子。”他坐了她的沙发,把牛奶递过去。
她在床边坐上,捧着牛奶捂手。
他先开口说话:“在射击场遇到师兄,是不是吓了一跳?”
她倾倾嘴角,笑意浅得捉不住,“也没什么惊讶,是人才都想为国家效力。”
“你却是个例外。”
“我算哪门子人才,只能编编小游戏。”她把杯子凑到嘴边,牛奶温温的,正好入口。
“卓将,”她盯着杯沿,“你当初遇到佳汐,是怎么知道她就是你一生所爱的人呢?”
他没有立即说话,而是把杯中的水喝完了,才说道:“为什么这样问?”
“你看你们相遇后就相爱、结婚,幸福地在一起,要不是佳汐意外去世,你们肯定能白头偕老。而有些人也相遇了,也有那么点感觉,最后还是错开,真麻烦,早知这样就不要相遇。又不是演戏,情节曲折才吸引眼球。”
“如果还是会错开,那说明那个人只是陪我们走一段路的同路人。人生分几个阶段,只有一人陪你到终点,那个人才叫伴侣。如你所说,我是不是也该埋怨,佳汐只陪了我四年,而我似乎还得有个几十年才会老,我要后悔遇见她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茫然摇头。
他含笑眨了下眼睛,“我知道。其实我觉得你不需要纠结,说不定下一站遇到的就是珍爱你一生的人。你更应感谢路过的那个人,在你独行的时候,他陪过你。”
“我。。。。。。又没说是我。”她窘然地狡辩。
能做得这么豁达,谈何容易。
在分开的那一瞬间,心会隐隐作痛。
“嗯,你现在已有了帆帆,不需要遇见谁的。”他半真半假地揶谕。
她嘿嘿笑。
“阿嚏。。。。。。”诸航又是一个大大的喷嚏,喷了帆帆一头一脸。
“坏家伙,你都不躲一下。”抽出纸巾,细细地替帆帆擦净。
帆帆眨巴眨巴眼睛,嗅嗅鼻子,似乎也想模拟一个。
诸航乐了,感冒仿佛也好多了。
卓绍华心情愉快地走进办公室,秘书给他砌了杯茶,把几份公文放在他的办公桌上,提醒他下午国防大学那边有堂公开课,军委领导们会去听课。
他点头,父亲卓明应该也在的。
“卓将,和北京军区也联系过了,这次冬季征兵是在湖南湖北那几个省,去带兵的同志这两天就出发。”
“好,麻烦你了,课一结束,我就给他们打电话。”
秘书笑笑,“那我先去会议室布置了。”
“去吧!”卓绍华打开公文。
刚看了一页,听到外面人有喊:报告。
“进来!”他抬起头。
周文瑾抬手敬礼,“首长好,我是网络奇兵新来的中尉周文瑾。”
“有事?”卓绍华搁下手中的水笔,没什么表情。
周文瑾今天也是参会成员,这几天,他们都在外面接受新兵培训。
“昨晚对首长有失敬之处,请首长原谅。”
“又不是在部里,没那么多讲究,我没觉着你有什么需要原谅的地方。”卓绍华说道。
“是,首长!”周文瑾腰板挺得笔直。
“还有其他事?”卓绍华又拿起了笔。
“首长曾经问我认识的人中,有没有象我们这样精通计算机的人,我推荐了我的师妹诸航。当时,首长就认识她吗?”
卓绍华眉宇一沉,“周中尉,你是以什么立场来问我这个问题?”
周文瑾沉默。
“如果昨晚没睡好,那么请假回去休息。私下相处,可以不拘小节,站在这儿,你就得是个合格的中尉。军人以服从为天职,从学校到军队,你似乎还没找到自己的定位。今天的会议你不需要参加了,回去把部队条规温习个几遍。”
周文瑾愕住。
“还有,你必须牢记,有事要汇报,直接找你的上级就可以,他会负责向上层层转达。这儿不是一个中尉随便*的地方,更不是闲聊的酒吧。现在不要妨碍我工作,出去吧!”
周文瑾脸胀得通红,与卓绍华几次接触,他都表现得温和亲切,这样的人板起面孔严肃起来,比长相凶悍的人更多几份凛冽。
回头看看紧关的房门,都不记得是怎么走出来的。周文瑾这才知,昨晚的首长真的太宽宏大度,是因为诸航在吗?
猪对于首长很重要么?
贴篇笛儿的长评~~
给我一瓢长江水
给我一瓢长江水呀长江水,
那酒一样的长江水。
那醉酒的滋味是乡愁的滋味。。。。。。
这几句选自余光中先生的《乡愁四韵》,读书时,有个同学推荐给我看。以前,喜欢余光中先生的人很少。后来这首诗经罗大佑翻唱后,才渐渐被人熟识。
余光中先生很早就去了台湾,大陆一直是他心中不能触摸的痛,也是无可替代的美,象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诸航于卓将,此时是不是也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诸航于卓将,是不是也是那醉人的一瓢长江水呢?
昨晚细细阅读亲们的书评,太多的亲渴望卓将强悍地在周师兄面前展示自己对诸航的所有权,这样也就是狠狠地掴了周师兄一个耳光,等于报了周师兄对诸航口不择言的仇。
是啊,好象是挺大快人心的。
但是,可以吗?
我恐怕要让亲们失望。
情节的发展要自然、要符合人物个性。
目前为止,卓将有两次骄傲地向世人宣布诸航是我的太太。一次是在访谈的酒店,在场的熟人是驰骋公司的秘书与公关部经理,还有一个是成玮;另外一次就是在射击场,大块头问他这就是传说中的卓夫人吗?这些人应该来讲,都和卓将有点关系,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秘密。
周师兄算是诸航的青梅竹马,不管他如何出言不逊,在诸航的心中,他远远胜于卓将,这是事实。
诸航定位她和卓将的关系,大概是个义务者,最多是战友而已。卓将都明了的。他只能小心翼翼地靠近,一点一点诱惑她的心。
周师兄横空插入。
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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