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样吧?诸航,你太不懂事了。”
这些,诸航自己也想过,但她现在是迷路中,顾不上。
沐佳汐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没有再说下去,只是轻轻叹了口气,“其实在这世界上,每个人都不可能过得那么顺心的。比如我,家境好,工作好,爸妈好,连老公也是嫁得自己深爱的,可是我。。。。。。不能生孩子。”
诸航愣着,想起她在结婚纪念日的那个心愿。
“现在医学很发达的。。。。。。”她苍白地宽慰。
沐佳汐美丽的面容上布满苦涩,“如果医学真的那么发达,那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遗憾的。”
“有些丁克家族也过得非常幸福的。”
沐佳汐摇头,“那种幸福只是片面的、暂时的。不管什么样的爱情,如果走入婚姻,没有孩子,是不能支撑到老的。”
诸航轻轻地抽气,“你老公要和你离婚?”
沐佳汐眼中溢满心酸,“他永远不会的。他是那种一承诺便会坚定到底的人,不管什么情况都不可能改变。开始,他带我悄悄去看医生。先在国内,然后还去了国外,结果都是一样的。我非常痛苦,一直哭,他安慰我说世上没有子女的夫妇很多,两个人作伴也很好。我很爱他,忍不下心来和他分手。我公公和婆婆催着我们赶快有个孩子,我是苦不堪言。没想到我老公他找人弄了个检查单,说他不能生育。”
“哇,你老公真的好爱你。”诸航脱口大赞,敬意立生。
“是呀,家里后来就没人再提过孩子的事。可是我心里还是不好受。不好受也要装着很开心。再浓再深的爱情,随着时间都会变淡,不是指会出轨、变心什么的,而是让人会生出一种恐慌感、寂寞感,讲来讲去总是那么几句话,然后就各自做自己的事。要是有一个孩子就不同了,家里会笑声不断,会有太多的共同话语,也会有一个共同努力的目标。”
诸航同情地跟着皱起脸。
“我想你现在是遇到了一些不开心的事,你本来肯定不是这样的。你有什么可难过的,这么年轻,做什么都来得及,选择错误还可以从新来起,有误会还来得及解释,掉了队还能追上。答应我,不要消沉,好吗?”沐佳汐拉过诸航的手,轻轻拍着。“我要是象你这么大,知道自己不能生育,我不会嫁给我老公的。爱不是蜜里调糖,也会苦涩难咽。我真怕他留给我的只是责任,而不是爱。不说了,回去考试,我陪你。”
诸航在沐佳汐温柔的凝视下,如同被催眠了,真的乖乖站了起来。
正文 34,有美一人,清扬婉兮(四)
人生有某些阶段,过得特别艰难。这时候,一小点的温暖都会如同一道白光,在夜行的路上,指引着光明。
诸航突地看清了前方的路。
她不是神童,不可能一晚上就把落下的课补上,但她有她的办法。
她去找这次学分占得比重大的几位任课老师,往那一站,来一句:“老师,我很喜欢北航,喜欢这里的教学楼,喜欢这里的食堂,喜欢傍晚照着*场的夕阳,喜欢博采众长的老师,我不想被退学,我想留下。”
专业老师对她是又恨又爱,问:“你想让我怎么办?”
“你能把考题告诉我吗?”
老师撩了把头发,“我还没混到出题的份上。”
“那你给我画重点?”
老师摇头,“这个我帮不了,但是卷子归我改。你想要多少?”
“不退学就可以。”诸航要求一点也不高。
老师挥挥手让她离开,没给她答案。
诸航心里有了底,厚着脸转战第二场,如法炮制。
五天后,分数出来,诸航有三门课是及格的,还有几门留着下学年补考,她可以迈着大步踏入大四了。
风也轻了,云也淡了,一切看上去要怎么美好就怎么美好。
她仿佛又找到了大二时的那个诸航。
宁檬用了美人计,找位优等生捉题,也不过只比诸航多一门及格,那个叫屈呀,想想她浪费了多少好时光困守着一屋子人肉味的阶梯教室。
诸航双目亮得像星光下的湖水,心和脑都一片澄净。她给沐佳汐打电话,沐佳汐开车过来接她去避风塘吃饭。
诸航抢着买单,沐佳汐含笑点头。
诸航这个人,要对一个人好,就真的可以做到两肋插刀。要是不喜欢这个人,连半点应付都不肯的。
她们真的成了好朋友。
诸航离开北京时,居然对沐佳汐有点恋恋不舍。夜晚的火车上,她和沐佳汐一直在发短信。佳汐的手是拿画笔的,习惯用眼睛去感受一切,她本能地排斥电子产品。她不会使用电脑,手机发短信也很慢。她告诉诸航,她和老公讲话时都喜欢看着对方的眼睛,短信太没有温度。
想像美人与俊男执手相望温情脉脉的画面,诸航的心奇特地如丝绸般柔软。
爱情,似乎很奇妙,很美妙!
和诸航同行的梓然受不了她对着手机傻笑的样,把被子一拉,蒙住整张脸。
诸航爸妈在凤凰古镇上开着一家湘西特色菜馆,都是山里的土菜野味,生意特别好。厅堂里没有几张桌子,宁可让客人改日,爸妈也不愿扩大店铺,说赚钱是养老的,不是累人的。爸妈其实有自己的考虑,诸航和诸盈都在北京,不可能再回凤凰了,而他们却离不开沱江的山水。不要成为女儿们的牵累,就应该好好珍惜自己。
八月下旬的一天,诸航接到沐佳汐的电话,她和朋友来张家界写生十天,问诸航要不要和她一同回北京。
诸航立刻就答应了。
梓然在凤凰只呆了一个月,诸盈已经把他接回北京了。诸航一个人无牵无挂,收拾了行李就去张家界与佳汐会合。
佳汐比六月时黑了一点点,更瘦了,裙子卡在纤弱的腰,不盈一握。
只有她们两人回北京,同事们想去凤凰玩玩。
两个人买了卧铺,占着一个包厢,很隐蔽安静的空间。
太阳落山了,西方的太空披着红霞,列车在之片霞光下穿山越岭。两个在餐车吃完晚饭,便躺下来说话。
佳汐像有心思,都是诸航在说。
夜深的时候,诸航听着佳汐轻轻叹了口气,“航航,”她像诸盈一样亲昵地叫诸航的乳名,“有个朋友告诉我,要是我特别想要孩子也是有办法的。”
“太好了。”诸航一跃从床上坐起,“你的愿意终于可以实现了。”
“但是风险很大。”
“什么意思?”
“代孕,你听说过吗?”
诸航摇头。
“就是借助别人的子 宫,用我的卵子和我老公的*。这种事在国内是违法的,我们家是不能冒这样的险,除非找个可靠的人帮忙。国内有些家庭为了给孩子有国外的绿卡或者香港户口,都会想方设法去外面分娩,现在人家不这样了,直接找个外籍女子代孕,就解决问题。”
“你就找你那个知道内情的朋友。”
沐汐苦笑,“朋友是个男人,我需要一个代孕的女子。偏远地区有些妇女愿意为钱做这样的事,可是我觉得质量不高。大学生愿意代孕的有很多,你们学校有吗?”
诸航曾经听莫小艾说过,周末的晚上,学院后门都会停一堆的车,来接某些女生。出去干吗,莫小艾笑得很神秘,脸还会红。
“你能帮我悄悄打听下吗?”佳汐问。
这种事诸航肯定不能托人的,诸航只当八卦般在宿舍里佯装随意地说了看到某个报道,有大学生代孕啥啥的。
宁檬手舞得像什么似的,“切,代孕算什么新闻。现在流行卖卵子,北大和清华的,双眼皮、模样清秀的女生价最高,一颗卵子能卖好几万,我们学院的估计也差不了多少。”
诸航象听天书,这一年,她落伍这么多?
“网上代孕中介有许多,都明码标价,北京是37万,上海和广州是分期付款。你想要双胞胎也可以。怎样,人类非常邪恶吧?要是哪天我落泊了,我就去代孕,赚个几十万自己先享受着。”宁檬口沫横飞。
诸航疯狂地搜索着网页,网上真的不少,北京就有专门机构,有地址有电话,保证候选孕母有五十人供选择。
她把佳汐约了出来,手把手地教佳汐使用电脑,教她用拼音输入法,然后*那个网页。
“这个不行,太专业,万一遇到熟人怎么办?要找个隐秘点的,孕母要年轻。孩子出生后,先得送到福利院,然后我去抱养,这样子才不会被人发现。航航,我公公、婆婆和老公都经常在电视上露面,我不得不小心,你懂吗?”佳汐说道。
诸航不是很懂。
佳汐苦笑,“这件事我家人都不知晓,是我偷偷做的。要是和老公商量,他绝对不会同意的。我只说服他领养一个孩子。我贪心了,我想拥有一个有着我俩血脉的孩子。航航,求你,这件事只有你和我那位朋友知道,你要帮帮我。”
清丽的面容上梨花带露,又有谁能拒绝?
诸航真的找到了一个隐秘的代孕机构,对外挂着治疗乙肝的牌子,点进网页,在下端才发现有一行代孕的广告。
两个人悄悄去侦查。
它位于北四环一个中档商住两用楼盘内,同楼层其他房间均被小公司租赁,而这间屋子没有任何公司名称的门牌。办公室两室一厅,四个工位,外加一间会议室和一间**办公室。办公桌上不见私人用品,如有任何风吹草动,它完全可以一夕消失。
接待她们的是一位姓李的中年男人,自称是负责人。
诸航代替佳汐发问,佳汐从一进来,就非常紧张,握着诸航的手一掌的冷汗。
开始,他以为诸航是想做代理孕母,很热心地让诸航登记资料,还说佣金会非常优厚。得知诸航是来找孕母的,吓了一跳。
李总说他们公司不接受非夫妻双方卵子和*的个案,那样容易起纠纷。他们的孕母都是在校大学生,提供健康报告,按长相不同收费。而且一人只代孕一次,下次就不会只任用她为孕母。有专门的妇科专家负责做手术,绝对保证**安全。
佳汐似乎很满意。
李总又说合同一签,先预缴二十万,一旦怀孕,再缴十五万,孩子生下来后,结算尾款十万,总共是四十五万。
诸航觉得这个价格比宁檬讲的要高许多,而且那个李总一脸生意人公事公办的样,她看着不舒服,轻轻拽了下佳汐,让她好好考虑下。
佳汐坐得笔直,表情纠结,仿佛天人大战。
“我们可以信任你吗?”佳汐看着李总。
李总笑:“这个客户自己定夺,你不会是我们公司的第一位客户,也不会是最后一位。我非常有诚意,其他就看你们了。”
佳汐闭上眼睛,*紧抿,睁开眼时,脸微微发白,“好,我们接受这个价格,但是签合同前,我想见下孕母。”
“不可以,孕母的**我们要保护。”李总一口拒绝。
佳汐沉默了一会,“你保证是大学生吗?”
“预付款缴了后,你可以自己判断,大学生与风尘女子本质区别很大。”
佳汐点头。
隔天,合同就签了。
代理孕母是某大学中文系的大四生,正在实习,比诸航大一岁,清秀温婉的江南女子样,诗词歌赋张口就来,二胡拉得非常好,佳汐笑了。
诸航也替她吁了口气。
手术做得非常快,二个月后,孕母怀孕了,佳汐替她租了一个单人公寓,每周和诸航去看她两次。
“航航,我现在打字速度蛮快的,我要学着在电脑上写怀孕日记,等宝宝出生后念给他听。”十一月,第一波寒流刚到,北京城寒意萧萧。走出单人公寓楼,佳汐回头看了看孕母住着的那个阳台。
“好啊!希望我走的时候,能看到小宝宝出生。”
“你要去哪?”
“我要到哈佛读书。”路灯的光泽打在诸航的脸上,她看上去特别的青春、俏丽。“这是我的愿望。我所有的平均分要拿到A,再通过雅思考试,我和导师说过了,他帮我申请。”
“是吗?”佳汐的声音隐隐有些失落。
“嗯!”
又过了两个月,放寒假了,诸航这学期拿到了一等奖学金。从凤凰过完年回来,诸航和佳汐见了面,一起去看孕母。
孕母肚子隆起很高,插着腰对佳汐讲,她没想到怀孕这么辛苦,她需要补偿,至少十万,不然她要把孩子打掉。
诸航火大了,“你敢,我们有合同。”
孕母冷笑,“合同又怎样?你要和我打官司吗?”
佳汐面如土灰,安慰孕母,“行,我给你钱,你别乱动,当心动了胎气。”
“不行,你这样会助长她的气焰。”诸航提醒佳汐。
佳汐叹息,“只要宝宝好,一切都值得。”
三月,风和日丽,燕子归行,北京街头一切都染上了春意。诸航在联系公司实习,准备毕业论文,打听雅思考试的事。
突然接到佳汐的电话,说孕母不见了。
诸航跑去单身公寓,属于孕母的一切痕迹都被抹尽,储物柜里有两个电影里给演员当孕妇道具用的海绵肚子。
两人慌忙给李总打电话,手机已停机。打车过去,那儿现在是家文化公司,刚开张两月。
正文 35,有美一人,清扬婉兮(五)
“于是,你就舍身取义了?你这只蠢猪!”成功吼声如雷。
“你个冷血的衣冠*,关你什么事。我和你讲,这事要是你敢泄露半点,我灭你满门。”诸航音量同样不低。
幸好阵地已经从落日挪到了车内。陆虎的密封信能很好,天寒地冻的,时间又这么晚,没人围观。
这个故事有点长,足足讲了三个多小时。
“你有本事把全世界灭了。”成功真的要抓狂,他听过的代孕传闻不少,包括美国有位妈妈替女儿代孕,但哪一件都不及这件匪夷所思,而且这人还一脸的高风亮节,“你才二十岁,知道吗,女孩子最宝贵的身子是要留给深爱她的人的。”
细长的眼眸蕴满了痛心和婉惜。
“哈,这话从成流氓嘴里说出来,真让我意外。你要真这么想,就不会时不时做罪魁祸首了。”
成功气急败坏地直喘,“猪,你和她们一样,是随便的人吗?”
“成流氓,我真不知你吼什么东东,我做错了什么呢?我没有乱和别人上床,也没有用钱出卖自己。朋友有难,我帮一把而已。你就没有一点人情味吗?如你的朋友需要输血,你恰好是合适的血型,你会视而不见?”
“这两件事能相提并论吗?”
“我认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