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笑眯眯地对柴贯道:“此事,还需要师兄帮忙呀。”眨巴眨巴眼,纯良的继续说,“师兄一定有那什么春…不,壮阳酒罢?给隔壁送点儿,你看史桂怎么也是我堂兄么,他把人都赶出去了,没人伺候也就罢了,总不能连酒都不管够罢?”
柴贯简直目瞪口呆,为甚他一定要有那劳什子的壮阳酒?为甚!
贾环眯眯眼睛,轻飘飘的看一眼,心说这人怎么知道这楼子里有□,还张口就来,莫不是来过?不会呀,他从小看人就看的紧,这点子自负他还是有的。(啊喂,这有什么好得意的?…看的紧…⊙﹏⊙b汗)
隔壁房里史桂烦躁的很,眼前一会是爹娘说的那些话,一会浮现出那人精致的面容,一会是自己如今羞耻的隐疾,一会是小时候欺负那人的情景……越想越心乱,呼喇把空酒壶扫到地上去,白玉的如意壶一声脆响,“来人!上酒!来人,人都死了么!”
片刻,三个小厮捧着三个托盘进来了,托盘上一水儿的无色的翡翠雕琢的玉壶,玉壶里八分满的酒液都看的清楚,淡黄色的是黄粱酒,红色的是波斯国的胡酒,无色的是“闻道中山酒,一杯千日晕”的中山酒,俱都是陈年的佳酿,人未至,酒香已到。
从墙上古画后头的几个小孔里往那边看的史墨嘟囔,“这也太奢华了,只怕一会他又得给摔了,可惜可惜……”
兴致勃勃也在偷看的柴贯笑眯了眼,摇头道:“那无色的翡翠最不值钱,师兄我从云贵那边弄来十几车,雕琢成首饰玉镯也没人要,索性都弄成这些器物了,好看精致又不贵,这样的酒壶只这锦云阁库里也有百多个呢,不怕摔!再说了,这些都记在史二公子的账上呢,哼哼,羊脂白玉的酒壶……,等明儿那事爆发出来,小爷就不信他敢赖账!”
“……”不值钱的无色翡翠一瞬瞬就变成了羊脂白玉……
硬挺修长的指节不疾不徐的敲着桌子,看着那两个兴趣盎然偷窥的三人,杜考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师弟这屋子里的机关不少呢,想来师弟很懂这非礼勿视的精髓……”
柴贯苦了脸,看着大师兄那寡淡的面容,摸着鼻子干笑,“没、没了,这是原来就有的,我才头一次看么……”
美酒醉人,更何况本就是想买醉的人呢。
史桂喝了个肚饱,晕的不知今夕何夕的时候恍惚感觉身上发热,尤其是小腹那块儿,又胀又热,史桂睁着醉眼,定定看着自己的下腹,忽然又哭又笑,嘴里喃喃道:“没了,没用了……呵,母亲想要用在他身上的药,岂料…岂料那贱人竟用来与我助兴呢?……我又何尝不想把碧喜那贱妇给乱棒打死、打死!可她肚里那块肉是我…是我唯一的子嗣了呀……”
跌坐在地上,史桂撒起酒疯。
朦胧间,感觉有人把他抬到床上去,史桂只觉的小腹发热,手脚却冰凉的很,一直不舒服的哼哼,直到一个热热的身体重重的压上来……
薛蟠吃酒吃的几乎醉死,被那妓|子搀到了一边的房里,胡乱的扒了衣裳就是好一顿颠鸾倒凤,不一时云收雨歇,他酒醒了一分,眯着个醉眼一把把那叫云儿的妓|子推攮开,直摔到脚踏子上去,晕头转向的往身上披衣裳,嘟嚷道:“爷要去找……找、找……”却是怎么也想不起史墨的名字,最后憋出来句“去找史兄弟!”
那女子正慵懒处被一把推开,脚踏子硌得腰上青紫一片,看自己小意奉承了半宿的恩客这般莽撞粗暴,又听到他的话早就气红了眼睛,正巧这时外头有阁里的嬷嬷叫她名字,唤她出去,那女子匆匆披上衣衫,从薛蟠的衣服里乱扒一阵子,掏走了沉甸甸的荷包才狠瞪一眼薛蟠,嘴里骂道:“死鬼,喝死算了!去找你那劳什子的史兄弟去罢,老娘不伺候了!”说罢蛇腰一扭一扭的去了。
薛蟠酒意仍重,没那个女子在身边唧唧歪歪,竟是裹着布条似的衣裳,脑袋一沉一沉的打起瞌睡来,呼噜都要震天响。
片刻,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走进来两个一身灰蓝衣裳丝毫不起眼的小厮,一个小厮手上端着一壶酒,一个小厮近前轻唤:“薛大爷,薛大爷?我们桂二爷给您送好酒来了。”
见薛蟠眯着醉眼醒了,又说道:“您这里怎么也没个伺候的人呀,要不要小子去给您叫一个来?”
薛蟠头晕的很,正是口渴呢,叫嚣着让把酒捧到近前来,挥手把小厮手中的酒盏打掉,对着壶嘴儿就沽沽的灌了下去,一抹嘴,仍旧说之前那醉话,不要姑娘,要史哥儿云云。
两个小厮对看一眼,忙忙答应着,架起薛蟠就往外走,边走还边道:“遵大爷的命,史哥儿正在刚才的厢房等您呢。”
薛蟠一听,也不挣扎,还催他们快去,进了那厢房,他挥开小厮的手,跌跌撞撞的就往里面闯,晃晃脑袋,那床铺上果然有个侧卧的人影儿。
顿时大喜,嘴里嚷嚷:“史哥儿,史哥儿?”
好像扰到床上那人的清静了,那人不耐烦的嘟囔了几声,薛蟠仅剩的神智一听,清清凉凉的,果然不是娘们儿那软糯的腔调儿,便意定是他的“史哥儿”。
蹬掉靴子,赤着脚步履瞒珊的斜斜歪歪的向前走,一面儿还要把围在身上的衣裳脱掉,只是两手实在不听使唤,本就是混乱套上的衣裳越发的解不开,身后那两个静看事态的小厮见状,便上前要给他解,却见薛蟠脾气忽然爆发,刺啦一声,那锦缎做成的衣袍被撕扯开来,扔了一个小厮一头一脸。
薛蟠嘿嘿笑着扑上去,头一回还撞到了床柱子,只不过他觉得浑身跟要烧起来似的火热,摸了一把头上的青痕也不在意,吐着酒气就虎扑到床上那人身上,嘴里不干不净的叫道:“好宝贝,你薛大哥来啦!”
不管青红皂白,饿狼一般,等摸到那人身上光滑柔韧的肌肤,便如猫捉到老鼠一般,抱住叫道:“好弟弟,等死我了。”
说着,搂到胸前就亲|嘴扯裤子,满口的“宝贝”“兄弟”的乱叫起来,那人挣扎了几下,薛蟠愈发的情动,强按住,拉了那人身上的裤子,硬梆梆的就想顶入……
贾环捂住史墨的眼,没好气道:“你看够了罢。”
史墨瘪瘪嘴,干笑,“这不是没见过么……”
贾环心道,那身肥油有甚好看的,这傻子,要看也只能看我么!
☆、重叠的身影……
47、
及至这天夜里;看了场好戏的几个人各自归家,约好明日早早儿继续来看。
史墨今日趁贾环不注意之时,偷吃了几盅颜色清亮血玉似的果酒,他一向被看管的紧,以前又活的小心,生恐酒醉入了别人的彀中自然不肯也不敢多饮;是以酒量极差,出来时被夜风一吹;几盏甜香的果酒就有些上头了。幸而他是个老实的,也不折腾人;只闭起眼睛来懒洋洋的眯着。
贾环摸摸他热烫晕红的脸蛋儿,史小墨感觉到温热的身体,立马挪动一下屁股舍了冷冰冰硬生生的车柱子;靠到人家胸膛上去了,还来回磨蹭几下找到舒服的肩窝,满足的打了一个小小的酒嗝,嘟囔着就窝进去美滋滋的打小呼噜了。
那两只爪子,很自觉地就揣到人家柔韧的腰腹上。
贾环僵硬了片刻,怔怔看着怀里睡得心满意足的这人,心里满满的,火辣辣的热有一瞬冲上了眼眶,心道,这个几乎刻进了自己骨头里的人,这一刻终于这般不设防全心信任的窝进小爷怀里,小爷分明听见他喃喃的都是“环儿”!……忍不住的,贾环咧开嘴冲着蓝灰色的车帘子露出一个傻兮兮的笑来,两只胳膊从身侧抬起,重重的环上怀里的人,牙花子都露了出来……
贾环贾环,如若能环上这人一辈子,让他作什么都愿意。
外头赶车的唐子刚把布帘子掀开一条缝,就僵硬的原样阖上了,佯装淡定的回过头来,对骑马的杜考小声道:“杜大爷,我们家两位爷酒吃的多眯上了,怕是不能与您道别了。”
杜考扫了一眼那布帘子,淡淡的点点头,道了声“好好照料你家爷”,就催马拐到了另一条岔路上去了。
直到拉车的那匹健壮的枣红色大马进了大门,在中庭“啾儿”嘶鸣了一声,贾环才如梦初醒。唐子敲敲车棂子,才掀起布帘垂眼低声道:“环爷,到了。小的背大爷进房罢?”
贾环眼神黏在怀里睡得香甜的这人脸上,只觉的这一路太短,不由得抬眼睨了唐子一眼,这厮赶车赶这么快作甚,投胎么……不知道他家大爷饮了酒,颠的腹痛翻腾了可怎么好?
唐子正抬着眼皮子偷看,接到那股子怨气立马苦了脸,小的冤呀……
枣红色的大马见后头还没动静,怒了,这天杀的,让自己这千里良驹拉车就罢了,到了府里还唧唧歪歪不给卸车,人家一整天没见到婆娘了,不知道这天凉啦,正是靠在一起耳鬓厮磨取暖腻歪的好时候?
“啾~~!”大马长嘶一声儿,再不让回马厩就尥蹶子啦!
这声音吓了贾环和唐子一跳,就只有史墨把头往人家怀里钻了钻,睡得四平八稳。
没好气瞪一眼唐子,贾环把史墨往怀里拢了拢,小声呵斥:“拿披风给他盖上,我送他回房!”
说罢,就一手伸到史墨的腿弯下头,一手环着他的肩,让他把头舒服的靠在自己肩窝上,半跪着从车上下来,“愣着作甚,还不快拿披风给围上?”
唐子慌忙回神,从车上拿着厚披风把盖在大爷身上,木木的看环爷跟抱媳妇似的小心翼翼的把人抱走了……莫名的,唐子忽然有种他们家大爷给人了就再要不回来的诡异感……
大马看着自己那个无良主人抱着他家婆娘都进了小门,身边这个傻乎乎的家伙还不给“松绑”,打了个响鼻,一尾巴甩到这家伙屁股上,气沉丹田,就要大声嘶鸣,不给松套,马大爷我就叫!……传到马厩里,兴许自家婆娘看自个这么记挂着他,今天会让挤在一起取取暖呢,枣红大马美滋滋的想。
“嗳哟,我的祖宗,你可别叫,弄醒了大爷,我今天就得给你挤马厩睡了!”唐子瞅见身边这个不省心的大马又抬起了脖子,惊出一身冷汗,急忙给它松套子。
大马一听,这厮竟然要跟他们睡马厩,不行,绝对不行,好不容易蹬塌了半拉马厩,才能和婆娘挨得近近的,怎能让这个傻乎乎的小子横插一杠子!大马咽下到嘴边的嘶鸣声,后腿不安生的来回踏,真慢,送个套都这么不利落!
好不容易给这位马大爷送了套子,枣红色的大马从鼻子里嗤了一声,舍个大白眼给这笨小子,就晃晃鬃毛,溜溜达达小跑着往马厩去了。
这时大门口几个门房才敢靠过来,一个向唐子拱拱手,笑着奉承道:“唐子哥,你去歇着罢,累了一天了,这里我们来就行。”
一个笨头笨脑的小子满眼喜欢的踮脚看枣红大马的背影,一边儿还满口赞道:“真骏呐,真威风!”
起头那人没好气的敲了他一下脑袋,笑道:“别看了,再看也不能叫你摸一下,奔霄脾气可不好,你莫犯傻凑过去,被它踢翻的人可不少!”
那小子摸摸头,不好意思的笑笑,可眼还是瞅着枣红大马奔去的那边儿。
唐子直起腰,让几个人把车拉到后面去,对那小子笑道:“你喜欢马?”
那个半大小子腼腆的点头,又慌忙保证:“我不会去偷摸的,惊到马可不好,我就远远看看。”这一班领头的门房也替他说话,“唐子兄弟别怪他,这小子原来是个马倌儿,这回是犯了看到好马就走不动路的毛病,他心实,平时当差仔细着呢,实在不敢偷溜去看马的。”
唐子就笑,“想哪儿去了呢,我瞧着你真心喜欢马,又是个马倌儿,就更好了!正巧马厩那里还缺个照料马的,你可愿意去,要是愿意明儿我就跟王管家说一声儿,荐你过去。”
那领头的一听就急了:这府里就一个正经的小主子,难得的是主家宽厚,上下也清明条理的很,是个能让人安心侍奉的地方儿。这领头的心喜投到了一个好主家,没那么些弯弯绕绕乌七八糟,镇日只勤勤恳恳的当差,期盼着给自家闺女看一个好女婿,这辈子就算好好儿过去了——这有点儿憨的小子正是他给自家闺女看上的好女婿,只等着过一年闺女再大点就求了主子给指了婚,不成想这傻小子竟要舍了这门房轻巧丰厚的差事,去做那喂马看马的累活,怎能不急眼。
——“嗳,嗳,他小孩子不知事,唐子兄弟,他眼神可是好使的,又在这里做惯了,就不麻烦您和王管家了。”
“我愿意去!我肯定能照料好!”
一老一嫩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响起,唐子看到那有些气急败坏的领头就笑了:“老丁大哥,他愿意去就叫他去罢!我知道你的心事,放心,耽误不了的,也就是看他真喜欢,我才开了这口的,要不然也不是谁都能去照料奔霄和惊雷的。”
领头老脸有些红,他这老丈人看女婿的意思连跟他们熟稔的大爷身边的唐子都知道了,偏这傻小子还懵懵懂懂的。
不过听到这话,他也有些惊喜:“就照料那两匹?”除了大爷和环爷的坐骑,府里还养着十几匹马呢,要真是就照料那两匹,这还真不是个赖活儿,只是想到那坏脾气的奔霄,领头又有些悚,“就他这小身板儿,恐怕经不起奔霄的一腿子,要是……”
“没事儿,先从照料惊雷开始,奔霄那儿……嗨!等他去了就知道了。”惊雷性子和顺,在惊雷面前,奔霄性子就更顺了,你逆着捋它的毛也没事儿。“好好干,大爷最稀罕这两匹马,你要是喂好了日后也能随着大爷出去。”
领头的大喜,随大爷出去?跟在大爷身边当差,可是个再好不过的活了……
那小子点点头,心思全飞到那神骏的大马身上去了,哪里能想到这些。唐子伸个懒腰,他还得去看看大爷去,不知道大爷被折腾了这一下醒了没,正好顺道去厨上给大爷端过去醒酒汤,想着珊瑚姐姐定是已经吩咐了厨下给做了。
“唐、唐大哥,我马上就换值了,能今天去么,我就是想看看,这时候该给夜草了……还有,我不当值的时候求马夫大哥带我远远看过一眼,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