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帽子自己是带了,但是谋反之罪还得自己抗,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这可怎么办?
还没等他想出什么好办法来呢,李靖又给他加了一把火,道:“陛下,微臣奉命搜查勋国公府,除了找到那块木牌之外,还有若干违禁逾制之物。现在那些逾制之物已经带来,您要不要看一下?”
在封建社会,什么人应该穿什么衣服,住什么房子,用什么物品,乃至娶几个老婆,死后的坟地应该有多大,都有规定。超出了这个范围,就叫做逾制。
张亮贵为勋国公,那要是再逾制,基本上就是向李二陛下看齐了。其时,天下承平日久,法禁松弛,张亮喜好奢侈之物,家里有几件逾制的东西,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这件事,说小不小,但是说大呢,其实也就那么回事。要是一般的官员,被弹劾逾制,基本上就是降级罚俸,怎么也不会有性命之忧。运气好的话,甚至只是罚铜了事。
但是今天不同,张亮刚牵扯进谋反的案子里,又有了逾制这件事,那可就说不清楚了!你用了只能李二陛下才有资格用的东西,到底想干什么?
在场的官员,都是人精!
李靖这话一出,人们就明白,张亮完了!
当官的,最不愿意干的事情,就是雪中送炭。最愿意干的,那就是落井下石!
当即,就有一个御史名叫冯从善的,出班跪倒,道:“微臣弹劾张亮意图谋反!”
李二陛下很不满意得哼了一声,道:“你们御史台,自从魏卿家离任之后,越来越不成气候了!你们早干什么去了?卫国公把张亮谋反的证据都找出来了,你才弹劾勋国公谋反,简直吃屎……简直是事后诸葛亮!”
他本来想说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但是这句话太过粗俗无礼,有失帝王的身份,这才临时换了一个词儿。
冯从善道:“启奏陛下,微臣弹劾张亮谋反,既不是因为那块木牌,也不是因为张亮府中有逾制之物。而是另有原因!”
“什么原因?”
“众所周知,张亮广收义子,有五百之多。在长安城中,张亮私蓄敢死之士五百,到底想干什么?其心不问可知!”
李二陛下点了点头,道:“看来是朕错怪爱卿了!来人,赐冯爱卿黄金十两,以示褒奖!”
十两黄金不多,但是意义重大!眼见冯从善得了彩头,其他御史再也忍不住了,纷纷出言弹劾张亮意图谋反,那理由更是五花八门。
有人说,自己亲耳听张亮说过,他家里有一个小妾,算命的说这个小妾有皇妃的命!小妾是皇妃命,那岂不是说张亮有皇帝命?
有人说,张亮经常自夸自己身形雄伟,睡觉的姿势像一条卧龙。不臣之心昭然若揭!
甚至有人说,张亮家的母鸡打鸣,张亮家的大黄狗头上长犄角!这是上天都看不过去了,在对陛下示警!
……
……
一时间群情汹汹,仿佛不立刻把张亮宰了,李二陛下就会江山不牢。没有自己这帮忠臣义士的保护,李二陛下就会社稷不稳!
正在这时,韦挺咳嗽一声,道:“陛下,臣有话说!”
第1695章最后的赢家
事情发展到现在,似乎张亮已经难逃一死。
但是韦挺不仅不能眼睁睁得看着张亮去死,还必须想办法给张亮脱罪!这倒不是因为韦挺宅心仁厚,更不是因为韦挺顾念着盟友的情谊,实在是因为张亮掌握着齐王李佑的把柄!
张亮的谋反是假谋反,齐王李佑的谋反可是真谋反!张亮和李佑合作了那么长时间,李佑的秘密,十之八九,已经被张亮知晓。
张亮要是真的被定了谋反之罪,哪怕是为了自保,也得把李佑告发了。李佑获罪,韦挺又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万般无奈之下,一向是胆小怕事的韦挺,不得不站出来,为张亮“仗义执言”!
韦挺道:“启奏陛下,刚才群臣所言,完全是无稽之谈。张亮的为人,您最为了解了,那是再谨慎不过。即便他真的谋反,也该秘密筹划,怎么可能逢人就说?他要是如此鲁莽,您怎么可能把不良人托付给他?”
李二陛下点了点头,道:“那张亮私蓄死士,又作何解释?”
“这……”韦挺苦笑一声,道:“张亮广收义子的事儿,的确不妥。但是他收义子,都收了几十年了,众人皆知。要说他受义子就是为了谋反,是不是牵强了一点儿……”
韦挺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还有说张亮家中有逾制之物,也是同样的道理。张亮出身寒贱,喜好奢华,私藏逾制之物,应该是有的。但是要说他私藏那些物品,就是意图谋反。恐怕难以令天下人心服口服。”
郭业道:“韦尚书看您这架势,这是要舌战群儒了。那我问您,别的都可以解释,那块木牌,上可是写着弓长为君,您又怎么解释?”
“这个……其实也好解释。”韦挺不慌不忙地说道:“秦国公您想想就知道了,张慎几和张李氏的证言不可信!”
郭业嗤笑一声,道:“请恕郭某人愚钝,还真想不出来!”
“那是秦国公对勋国公恨之入骨,不愿意为勋国公开脱。我提醒您一件事,要不是张慎几和张李氏拿着那块木牌威胁勋国公,勋国公怎么可能对他们通奸一事,不闻不问?勋国公只是好男风,又没有戴绿帽子的癖好!”
这还真是个漏洞!
张慎几和李氏私通的事情,张亮并不知道,刚才所言完全是顺嘴胡诌,歪打正着。这个情况除了张亮自己,没人知道。韦挺不愧是当刑部尚书的,敏锐的从几人的发言中,感到了其中的不合理之处!
郭业也一时语塞,道:“这我哪知道?还是要问张慎几和李氏!”
张慎几也有些傻眼,道:“也许……也许是张亮故意隐忍不发,就是为了今日拿我们二人开脱!”
“一派胡言!”韦挺怒道:“如你所言,勋国公早知今日之事,最应该做得,是先把木牌损毁,再把你们二人除掉。而不是用这么拙劣的办法来为自己开脱!”
张慎几和李氏被韦挺驳了个哑口无言,只得连连扣头,口称冤枉!
韦挺没理他们二人,对李二陛下道:“微臣以为,勋国公行为不谨,家宅失和是有的。但是要说谋反,则完全是被人陷害。张李氏和张慎几的供词并不可信!”
李二陛下点头,道:“有道理。张慎几和李氏之事,既然早就被勋国公知道,又没有立刻发作,那只能说明勋国公有把柄在他们手上。而这个把柄,除了谋反,还真没有别的可能。如此说来,勋国公还真是被人陷害的?”
郭业却道:“陛下,微臣以为还有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张李氏的确掌握了张亮的把柄,但是这个把柄并非张李氏私造,而是勋国公自己弄的!换言之,那块木牌的确是张亮令人所制,只是被张李氏拿到了!张亮谋反的嫌疑,并不能完全排除!”
“这……”
韦挺舌战群儒,终于在郭业面前败下阵来!说白了,还是谋反这种事,玩的就是有罪推定,只要没有绝对的证据证明张亮洁白无瑕,那张亮就脱身不得!
张亮心中暗暗琢磨,既然不能晓之以理,那只能动之以情了,他强挤出几滴眼泪,哽咽着说道:“陛下,微臣跟您都快二十年了,微臣是什么人您还不知道吗?想当初,齐王元吉想要利用微臣告发您,微臣熬了三天三夜的酷刑,宁死不招!想当初,侯君集有反意,是微臣第一个向您告发!想当初……”
他把自己的功劳一桩桩一件件数出来,李二陛下听了,也颇为感动。说到底,李二陛下的性格是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张亮执掌不良人多年,不知为他办了多少秘密差事,乃是他的绝对心腹。从内心身处,他也不愿意相信张亮谋反。
李二陛下叹了一口气,道:“勋国公,别说了,你对朕的忠心朕是知道的,今天朕就相信你一次。不过,那块木牌的事情朕是相信你了,你故意诬陷秦国公一事,总不是假的吧?你那些逾制之物,又准备让朕如何优容?”
张亮长出了一口气,道:“只要陛下不让微臣蒙受不白之冤,微臣就举感激不尽!诬陷秦国公和逾制之事,陛下判我什么罪,微臣就领什么罪!”
“那好!你跟了朕这么多年,朕总不能叫你弄个没下场。这样吧,勋国公你还是继续做,每个月的俸禄也照样领。但是,你那五百义子还是遣散的好……”
“遵旨!”
“不良人你可也得交出来!至于张李氏和慎几……就交由韦爱卿处理!”
张亮又小小翼翼地问道:“陛下,但不知这不良人,要交给何人掌管?”
“就交由秦国公吧!”
“不可,万万不可呀!”
“嗯?张亮,你不要得寸进尺!”李二陛下面色阴沉,道:“你谋反的嫌疑,并没有完全洗清。朕只夺了你的不良人大统领一职,够宽宏大量了!”
“陛下,微臣不是那个意思。您让微臣把不良人交给谁都行,就是不能交给秦国公!”
“那是为何?你蓄意诬陷秦国公,朕就夺了你的不良人交给秦国公,算作是你给秦国公的赔礼。这有什么不好吗?”
“陛下,您好好想想,秦国公现在掌管着丽竞门,再接管了不良人……您的耳目,可就全交给秦国公掌管了!这个……不大妥当吧!”
李二陛下身为千古一帝,当然知道此事不妥。但是除了郭业,他还真没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只得道:“秦国公卸去丽竞门门主一职,然后再接掌不良人!”
“那丽竞门门主一职呢?”
“恢复原状!由朕亲自掌管!”
张亮深知,这一来一回的,郭业的可是占大便宜啦!
郭业当了丽竞门三年的门主,在丽竞门之内,安插了不少人手,即便是已经卸任门主一职,对丽竞门还是有着不小的影响力。
更何况,李二陛下的年纪越来越大,哪有精神管丽竞门的琐事?说是自己亲自掌管,最终的结果,还不是长孙师负责具体事物?以长孙师和郭业的交情,又怎么可能让郭业人走茶凉?
郭业实质上,还是丽竞门和不良人一肩挑,只是没有丽竞门门主的名分罢了。
今天这场郊迎大典,最终的赢家乃是郭业!
……
……
经过了这么一场大变,李二陛下也颇为意兴阑珊,对郭业道:“没想到一场郊迎大典,差点让秦国公受了不白之冤。这样吧,朕先给你半个月的假,你好好在家陪陪你那娇妻美妾。半个月之后再上朝,朕另有重用!”
郭业听了这话,对于所谓的“另有重用”并不感兴趣,但是“娇妻美妾”四个字,却深深的刺激了他!
这一下子带回家去五个绝色佳人,后宅之内,能安稳得了吗?
第1696章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郭业其实是张亮的救命恩人。
现在是贞观十二年。在历史上,八年后,也就是贞观二十年,有个叫常德玄的人上了一道奏章,说张亮有养子五百人,图谋不轨。
李二陛下当即就信了,命令马周彻查此事。墙倒众人推,张亮一被下狱,就被无数官员弹劾。最后,张亮被斩首于市,家产全部被抄没。
现在,张亮尽管被郭业弄得灰头灰脸,颜面扫地,还把不良人大统领的职位给丢了,但是至少他的官职还在,身边的隐患也被全部清除。如果从今以后能够安分守己,做一个富贵闲人,下场肯定比历史上好得多,最起码善终是毫无问题的。
说白了,整个事情的关键还在于李二陛下的身上。
现在,天下太平,唯一对大唐有点威胁的高句丽,还被郭业折腾得半死不活的。李二陛下屁股下面的位子稳当无比,自然对谋反案子的容忍度也就高了。
张亮是跟了李二陛下将近二十年的老人儿了,一向是胆小如鼠。即便有谋反的贼心也未必有谋反的贼胆,即便有谋反的贼胆也没有谋反的实力,对李二陛下毫无威胁。所以,对这件谋反案子,李二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但是,历史上的八年后可就不一样了。那时候李二陛下年老体衰,自觉时日无多。更重要的是,他出征高句丽铩羽而归,感觉自己的皇位不咋稳当。这时候,对谋反之案就是零容忍,有杀错勿放过。那时候,张亮就是有再大的冤屈,也得引颈就戮。
当然,张亮并没有穿越,他可不知道以后要发生的事情,不仅不对郭业心存感激,而且还对他恨之入骨。郊迎大典之后不久,就坐着一乘小轿,走侧门,进了齐王府。
这次他是受邀而来。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破船还有三千钉。尽管张亮的五百义子已经被李二陛下勒令解散,不良人也不再归他管辖。但是他执掌不良人多年,私底下的势力还是很有一些的,值得齐王李佑拉拢。
在一个小太监的引领之下,张亮来到了王府后院的花厅之中。
张亮仔细一看,来的人还真不少,除了自己和齐王李佑以外,还有五大士族的家主、国舅爷阴宏智、刑部尚书韦挺以及齐王府长史薛大鼎。
众人见礼已毕,分宾主落座。
李佑清了清嗓子,道:“诸位,今天本王请大家来,是想让大家议一议,到底应该如何对付郭业。”
韦挺眉头微蹙,道:“殿下,以韦某人看来,这秦国公……不是我长他人的志气,灭咱们自己人的威风。就是咱们这帮人捆一块,也不是人家的对手。我看……还是算了吧!”
李佑当时就急了,道:“算了,怎么能算了?外面都传言郭业乃是父皇的私生子,有意传位给他。不把他除掉,本王怎么能身登大宝?”
韦挺道:“殿下,郭业就算真的是陛下的私生子又怎么样?他现在最大的对手,可不是您,而是晋王李治。李治虽然年纪尚幼,但身份尊贵,乃是陛下的嫡子。陛下想要废嫡立长,没那么容易!现在,咱们最应该做的就是祸水东引,让长孙皇后和郭业斗法。而不是与秦国公斗个两败俱伤,让晋王得利。”
阴宏智点了点头,道:“此言有理。”
“有理?有理个屁!”陇西李氏的家主李泉大怒道:“我看是你们二人被郭业吓破胆了,不敢和郭业为敌,才想出了这番说辞!晋王李治要成气候,最少也要七八年世间。这么长时间,谁知道会出什么变故?说句不好听的,陛下还不知道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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