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包在贫僧的身上!”说着话,法琳和尚从袖兜一伸手,拿出一颗药丸来,道:“把这个吃下去!”
“这是什么?”
“这是一种毒药,吃下去之后,能让人声息皆无!”
“毒药您还给我吃?”
“别忙!听贫僧把话说完,这个毒药吃下三日之后,毒性自解,人就又活过来了!您只要把这可丹药吞下,就可以假死。新罗人把您下葬之后,贫僧再把您挖出来,不就逃出去了吗?”
“信诚大师,这药真的有那么神奇?不会出什么差错吧?”
“信不信由您,大不了贫僧再去找别的主顾。反正再过半天,新罗就要把您押出去斩首了!您愿意引颈就戮,还是放手一搏?”
渊男建一狠心,一跺脚,道:“好!本公子拼了!”
……
……
七日之后,渊男建的大帐内。
法琳和尚眯缝着眼睛,端着半碗稀粥,道:“男建公子,这就是您的荣华富贵?跟着您混,贫僧是连碗饱饭都吃不上!您到底行不行呀?实在不行的话,贫僧只能另谋高就了!”
渊男建也挺不好意思,道:“大师别走!不是我渊男建不愿意供养您,实在是现在大军之中,大事由父亲大人做主,小事由我弟弟渊男产做主!渊男产这家伙简直太欺负人了,非说我贪生怕死,做了俘虏,不配为渊氏子孙!对咱们的伙食……克扣了一点!不过您放心,等回到了平壤城……”
法琳和尚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贫僧等不了那么久!”
“难道大师真的要弃我而去?”
“男建公子,贫僧说一句话,您别不爱听。您是哥哥,渊男产是弟弟,被他欺负成这个模样,您丢人不丢人?贫僧跟着你混,简直太没前途了!”
渊男建满脸委屈,道:“不是我斗不过他,实在是父亲大人最近心情不好,我不想麻烦他老人家!这才让渊男产这家伙暂时得意几天!”
“那就更好办了!你想个法子,让大莫离支高兴起来,不就什么都解决了吗?”
“问题是我也没法子!大师,您是不知道,咱们高句丽大军征伐百济,虽然得了不少城池,但是现在实在情况不妙!一方面,百济的抵抗越来越激烈,另一方面,大唐陈兵边境,跃跃欲试!最严重的,还是大唐秦国公郭业来了一封信,要咱们把百济的二十座城池,赶紧交还百济!否则他就要出马,帮百济对抗高句丽了!父亲大人,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这个郭业郭子仪,正在左右为难,您说我有什么办法?”
法琳和尚微微一笑,道:“男建公子,这个好办。您只要对大莫离支这么说,那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
渊盖苏文本来心情就不怎么好,见到渊男建,那心情就更不好了,他知道渊男产和渊男建不和,更知道渊难产给渊男建穿了不少小鞋。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军情似火,他哪顾得着调解这些小孩子之间的纠纷?
他说道:“男建孩儿,现在军情紧急。你要是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就在帐内休息,不要来打扰为父!”
“父亲大人,您可是在为秦国公的书信为难?”
“哼,是又如何?”
“儿子有一妙计,可解父亲大人之忧!”
“说来听听!”
“儿子以为,父亲大人不必为难,把二十座城池还给百济就行了!”
第1588章人算虎,虎亦算人
渊盖苏文当时就窜了,道:“卧槽!你这败家玩意儿,这是想气死为父吗?吃下来的东西,还让为父吐出来?你……哦,为父明白了,我说凭你那两下子,怎么能从敌营逃出来?你说,你是不是投靠了郭业?前来做说客?”
“郭业?这里还有郭业的事儿?”渊男建满脸的委屈,道:“儿子从来没见过郭业,怎么可能投靠于他?”
“那你究竟受了何人的指使?是新罗金德曼还是百济扶余璋?”
“都不是!儿子是一心为咱们高句丽着想!父亲大人别着急,您听儿子把话说完。听完了,您要是觉得儿子的话没有道理,儿子任凭父亲大人发落,哪怕说我是郭业派来的奸细呢,我也认了!”
“你讲!”
“父亲大人,您这次攻打新罗不成,转而兼并百济军队,夺取百济城池,简直是神来之笔!儿子佩服!”
渊盖苏文脸色稍缓,道:“哼,论拍马屁的功夫,你还不够格!接着往下说!”
“不过呢,咱们这次出征虽然算是打胜了,但是这场胜利并不够大!二十座城池,糟了兵灾,要想恢复,不知要多久,短时间内不仅不能成为咱们高句丽的助力,而且会成为高句丽的负担!更何况,咱们这次算是把百济得罪狠啦,日后这些城池必定大战连绵,这又是一大笔开支!”
“哼!这些为父都懂,不用你教!”
“所以说,虽然从长远来看,这场大战对咱们高句丽有利,短时间内却是赢了面子输了里子!假如咱们渊家已经是高句丽之主,当然会为高句丽的长远打算。不过,现在,这高句丽的王位,不是姓高的在坐吗?”
“那把城池交还百济,短时间内咱们就可以获利了?”
“那是自然。不过这些城池可不能白还,咱们可以向百济勒索一笔赎金!郭业那小子,再偏袒百济,也不会在这个问题上跟咱们为难吧?”
“赎金?百济能拿出多少来?”
“不管能拿出多少,也是聊胜于无。咱们主要的目的,可不是百济的赎金,而是这二十座城池的子女财帛!”
“你是说……”
“就是那个意思!把这二十座城池的近百万人口,无论良贱,尽皆贬为奴隶,运回高句丽!他们的财产也全部充入国库!这不比百济能付的租金多得多?有了这一笔横财在手,咱们高句丽就能迅速的恢复实力!咱们渊家安抚各部,也会得心应手!运气好的话,就是各部一起拥戴咱们渊氏为王,也不是不可能!”
“可是这样的话,咱们和百济之间可就结下了解不开的死仇!”
“那您以为现在,咱们和百济之间的仇恨还浅吗?”
“这……”
见渊盖苏文颇为意动,渊男建又加了一把火,道:“更何况,百济狼子野心,一直跟扶桑国不清不楚的!早晚是咱们高句丽的生死大敌,不趁着这个时候把他们削弱。天赐弗取,反受其咎呀!”
渊盖苏文拍案而起,道:“男建说得好!咱们就干这一票!”
“父亲大人圣明!”
渊盖苏文颇为慈爱得看着渊男建,道:“孩子,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
“父亲大人……”
“唉,为父一直以为,在为父的三个子女当中,你是最有出息的!可惜,苍天不睁眼,你竟然被郭业那厮……造成你大位无望。唉,不说这些了,以后,你们兄弟三人,还是要团结一致,共御外侮!为父就是死了,也能闭眼了!”
“父亲大人春秋鼎盛,何出此不吉之言?”
“为父今年都快六十啦,人生七十古来稀,现在也该想想后事了!男建吾儿,虽然为父不能把大位传你,但是也不能亏待了你!来人!”
“大莫离支有何吩咐?”
“把渊淮奇叫来!”
“诺!”
一会儿功夫,大莫离支府的长史,高句丽事实上的宰相,渊淮奇快步走入了大帐,躬身行礼道:“参见大莫离支,参见二公子!”
“免礼平身!赐座!”
等渊淮奇坐好,渊盖苏文道:“淮奇,你替本大莫离支拟一道旨意!”
“是!”
“封渊男建为护国大将军,掌管天下兵马!”
这个旨意可太劲爆了,渊淮奇迟疑得问道:“大莫离支,此事关系重大!是不是召集众将,商议一下?”
“不必商量!”渊盖苏文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不过,男建孩儿身有残疾,难道还能谋逆不成?本大莫离支封他为护国大将军,一方面是因为他有这个能力,在我百年之后,保卫我高句丽,护卫渊氏家族。另一方面,也是让他在新主登基之后,有些自保之力,不必兄弟相残!”
渊盖苏文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渊淮奇也只得躬身领命!
渊男建心中大喜,心说,父亲大人,您还不知道呢,苍天有眼,给孩儿送来了一个神医。只要再过个三五年,我就又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到时候,我重振雄风,又有兵权在手,嘿嘿,想当初您那在平壤城做的一切,孩儿未必不能再做一遍!
他跪倒在地,道:“多谢父亲大人!儿子一定不负所托,保家卫国!”
“起来吧,咱们父子之间,不必客气!来来来,你再来帮为父参谋一下,为父这封回信该怎么写?”
“这有什么值得琢磨的,直接把咱们的条件列出来不就行了!”
渊盖苏文微微一笑,道:“男建吾儿,比起为父来,你还嫩了一点!且看为父的手段!”
说完了,渊盖苏文提起笔来,刷刷点点,功夫不大,一张纸就写满了,递给渊男建道:“孩儿,你看!”
渊男建看了这封信,不由得大惑不解,道:“父亲大人,您这是要节外生枝?”
“不是节外生枝!而是要一箭双雕!”渊盖苏文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道:“郭业是不好对付,不过不能力敌,还可以智取!借着这件事情,为父就要他的小命!不光是他的性命,就算是新罗女王金德曼,也是在劫难逃!”
“这……父亲大人您到底还有什么神机妙算?”
“神机妙算谈不上,只是有些上不得台面的阴谋罢了!郭业少年得志,崛起的太快,得罪的人可不光是咱们高句丽一家!”
“可是百济还要靠他帮忙,新罗王室跟他关系紧密,还能有谁帮咱们的忙?”
“当然是大唐!我已经和大唐的一位贵人搭上线了,只要咱们把郭业从大军之中骗了出来,一切由他们动手!”
“可是……郭业是那么好对付得吗?如果事有不谐……”
“事有不谐,对咱们也是有利无害!到时候郭业就顾不得咱们高句丽了!他们大唐内部狗咬狗一嘴毛,咱们高句丽可以高枕无忧矣!”
……
郭业接到了渊盖苏文的回信,也是大感意外!
在这封信里,渊盖苏文先是同意了郭业的要求,又提出了百济应该重金赎城。这早就在郭业的计算之中,或者说,这本来就是郭业给渊盖苏文出的主意!
可接下来,渊盖苏文就出幺蛾子了。
他提出来,郭业这个调停三国纷争的大唐钦差,总窝在金城,有厚此薄彼之嫌!他提议,三国国君,还有郭业这个大唐钦差,都到水口城一会,共商三国的和平大计!
如果郭业答应了这个要求,那渊盖苏文也就可以如约而行!如果郭业不答应这个要求,就说明郭业这个大唐钦差有偏有向,渊盖苏文不能从命!
水口城?这是什么鬼地方?
第1589章水口城
一个人空想,是想不出什么来的,郭业拿着渊盖苏文的书信,求见金德曼!
金德曼接过渊盖苏文的书信,也是眉头一皱,道:“水口城?这可就不好办了!”
“敢问姐姐,这个水口城究竟是属于哪国管辖?怎么渊盖苏文说,只有小弟到了水口城,才算是不偏不倚?”
“水口城并不属于任何一国管辖!”金德曼道:“水口城处于我们新罗和百济、高句丽的交界之地。因为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以前一直是我们三国的必争之地。拉锯战,来来回回进行了几百年,把水口城弄得民生凋敝,百姓苦不堪言!”
“那后来呢?”
“就在三十年前,水口城出了一位大英雄,姓刀名严朗。刀严朗趁着我新罗大军弃城而走,而高句丽的大军还没有入驻的时机,带领一支人马,强占了水口城,并且打退了高句丽的进攻!”
“审时度势,趁势而起,这个刀严朗还真是个人才!”
金德曼赞叹道:“何止是个人才,他简直是个天才,更厉害的还在后头呢!刀严朗明白,尽管他初战获胜,但是以一隅敌一国,最终的失败不可避免。所以,他想了一个好办法,那就是同时向我们三国提出,水口城连年征战,不断易手,里面的百姓是再也经不起折腾了。所以,他提议,把水口城列为不战之城。水口城本身不设军队,由三国共管!”
“那……能行吗?”
“我们三国的本心,当然是不愿意的。不过,三国更不愿意的是,水口城落入他国之手。于是乎,三国互相掣肘,这事还真让他做成了。从那以后,水口城,就有四股势力在掌管,新罗、高句丽、百济还有他刀严朗!水口城的赋税,我们三国各得两成,而刀严朗独得四成!”
“那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三国负责水口城的城防,刀严朗什么都不干,就独得水口城的四成赋税,这也太不合理了吧?”
“怎么能什么都不管呢?水口城的治安、狱讼还有收税,完全由刀严朗负责。他手下要养的人也不少,甚至比我们三国任何一国的城防军都多,要四成赋税虽然多了点,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郭业听了这话一咧嘴,道:“我怎么听您的意思,这水口城完全是由刀严朗在掌管。你们三国往好里说,是驻扎军队,收个保护费。要是往不好里说,你们这完全是在给人家刀严朗看家护院,挣个辛苦钱呀!”
金德曼苦笑一声,道:“你这话虽然刻薄,但也算是话糙理不糙。不过,有件事,姐姐要纠正你一下,水口城上交的赋税,可不是‘一点点辛苦钱’那么多。就在去年,水口城交给我新罗的赋税,已经占了我新罗国库收入的一成左右!”
“卧槽!这么吊!”郭业忍不住惊呼出声!
国库收入的一成,这已经很不少了。在社会主义新中国,上海上缴赋税最多的年份,也不过是占了全国财政收入百分之十。换句话说,现在水口城在新罗的地位,就相当于上海在中国的地位!
更不用说,人家水口城只是交给了新罗两成的税收!这个水口城虽然以城为名,但是论起财富来,已经相当于半个新罗了,实在是不容小觑!
金德曼道:“要不怎么说,人家刀严朗是个天才呢。他利用水口城的地理位置优势,几乎垄断了三国之间的贸易。现在整个水口城,已经是三韩大地上的第一名城!”
郭业眼珠一转,道:“恐怕还是三韩大地上的第一贼城吧!你们三国之内,犯了案子的官员,滚了马的强盗,作奸犯科混不下去的小贼,都会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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