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重新别过半张脸去。有些索然地挥挥手,道:“老夫之所以帮助于你,甚至会助你一臂之力翦除南方的关陇世族,任你称霸南方,目的就是想让你届时帮老夫一个忙罢了!”
“什么忙?”
胡毕烈低声问道:“晚辈如今手中有二十万护法军供我驱策,前辈有需要晚辈出手的地方,尽管吩咐便是。”
“嘿,不行不行,以你现在的力量,差太远了!”
老者摇着头,颇为不屑地说道:“等你彻底掌握了南方白莲教的力量之后,兴许还能帮上老夫。眼前嘛,嘿,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先攻城夺宝,再伺机铲除于家和独孤家,将南方所有白莲教的力量尽快掌握于手中。”
“哦……”
胡毕烈低吟一声,心中更加好奇这个神秘老者到底想要自己帮什么忙了。
不过对于神秘老者,胡毕烈潜意识里还是相信对方不会害自己的。
不然的话,对方又怎么会帮自己想办法除掉关陇世家指派在自己身边,如影随形的两位长老,还想出计策假借李靖之手除掉了那支关陇世族安排在自己身边,随时都能要自己性命的禁卫队。而且,若非这位神秘老者的帮助,自己压根儿就无法整合岭南路十五州府的护法军力量,除掉那些关陇世族安插在其中的嫡系。
令他最为放心的是,这位神秘老者对权力和金钱貌似没有半点的欲望,跟自己的利益不形成冲突。
除了权力和金钱之外,随便他要帮什么忙了,反正对于胡毕烈而言,都是不重要的。
“你在想什么?”
神秘老者见胡毕烈陷入沉默中,轻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在猜测老夫到底想要你帮什么忙?”
“呃……”
胡毕烈刚想掩饰,却又听神秘老者冷笑道:“胡毕烈,别瞎猜了,还是会想想眼前吧?你这个时候应该跟于敬德那头老狐狸,还有独孤家那小崽子摊牌了吧?怎么样?他们是不是很震惊你的表现啊?嘿嘿……”
“啊?前辈真是算无遗漏啊,晚辈的确跟于敬德还有独孤玉摊牌了。”
胡毕烈讶异地回道:“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前辈您。只不过,他们有些不情不愿,并未当场回复于我。所以晚辈就先行离开了,给他们一个考虑的时间。”
神秘老者又是一声轻笑,道:“放心,他们肯定会答应于你的。”
胡毕烈不解,奇问道:“前辈为何这般笃定?”
神秘老者回道:“因为你能有办法替他们破了眼前虔州城南门外的雷阵!”
“南门外的雷阵?”
胡毕烈对于之前赵有信折损几万人在南门外的事情,早已知之甚详,现在听神秘老者一说之下,顿时惊道:“前辈开玩笑了,晚辈哪里有那个本事啊?我怀疑是朝廷守军用了什么妖法……”
“愚蠢!”
老者冷冷呵斥了一声:“什么狗屁妖法?只不过是将道门中炼丹之时所用的火药变了一个玩法花样罢了,瞒得过于家那三个蠢材儿子,难道连你也信以为是妖法?”
“啊?火药???”
胡毕烈又是一惊,突然反应过来,惊喜道:“前辈,你有办法破了南门外的雷阵?”
“你说呢?”
老者反问一句,然后说道:“你只要跟于敬德那老鬼说,你有办法破了这雷阵,哼,我就不信他们不会答应你的要求。只要他们答应与你达成协议,呵呵,假以时日老夫定能温水煮青蛙一般,将他们两家徐徐蚕食,最后让你胡毕烈一家独大。”
“哈哈,那敢情儿好,老前辈您真是活神仙啊,不不不,您就是诸葛再世啊!”
胡毕烈放声大笑,不吝溢美之词地拍马屁道:“晚辈能得老前辈垂青看重,真是我们胡家祖上积德了。老前辈,那啥,破南门雷阵之法,呃……晚辈愿闻其详!”
“呵呵,你且听好了,老夫只讲一遍……”
第1076章破阵之法
当天夜里,胡毕烈走出了营帐找来一名亲随,让他带了一句话给于敬德和独孤玉,便草草睡了觉。
果不其然,翌日一大早,东方堪堪鱼肚白,于敬德便着急忙慌地派人过来,延请胡毕烈到他和独孤玉的营寨那边一叙。
胡毕烈闻报立马翻身起床,对神秘老者昨日的那番话更加地信服了。
随后简单洗漱便屁颠屁颠去与于敬德和独孤玉会面。
他一来到独孤玉的营帐,于敬德早已在此。胡毕烈看着于敬德顶着个黑眼圈,显然这老狐狸昨夜并未睡好。
他正要张口向两人打招呼,却见于敬德抢先开了口,急急问道:“胡毕烈,你昨夜派人来传口信说,你有办法破了虔州城南门外的雷阵,当真?”
独孤玉也是心急如焚地催问道:“胡毕烈,如果你能助我等破了南门外的雷阵,便是大功一件。我跟于老家主商议过了,等着攻破虔州城夺回那笔金砖之后,便赏你黄金万两,让你一世富贵无忧,如何?”
“嗤……”
胡毕烈讥笑一声,神色间充满了不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般,悠悠说道:“两位,现在好像不是我求着你们,而是你们有求于我吧?赏我黄金万两?你们这是打发要饭的吗?那虔州城中的金砖又何止百万两?啧啧……难道两位觉得胡某人手中的二十万护法军是吃素的吗?还是说,两位久居人上的时间太久了,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些人话了?”
“你……”
于敬德手指胡毕烈,怒目而视,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显然被胡毕烈轻浮中带着讥讽的话给气到了。
也是,胡毕烈在于敬德眼中一向都如地底烂泥被自己踩于足下,从未正眼瞧过他一眼。在他心里,胡毕烈只不过一土鸡瓦狗尔。偏偏,今天这条土鸡瓦狗一般的废物,竟然口出不逊地与他叫板,焉能不气?
那种失落和挫败感就跟从天上一屁股摔在了地下,毫无优越感可言。
独孤玉赶忙打上了圆场,轻笑一声,说道:“呵呵,胡教主又何必动气呢?于老家主跟我只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胡教主真正想要的,我们又怎会不清楚呢?是吧,于老家主。”
说罢,独孤玉刻意避过胡毕烈的视线,冲于敬德若有所指地问了一声,然后眨巴着眼睛使了使眼色。好像在说,消消气消消气,犯不着跟一个贱民一般见识,小不忍则乱大谋。
于敬德早已与独孤玉达成共识,刚才他与独孤玉那番话只不过是抱着侥幸的心里,以图能够随随便便将胡毕烈糊弄过去罢了。
没成想,这条昔日的走狗是铁了心要取代赵家,与他们两家分食事成之后的利益。
“哼!”
一声闷哼发泄着最后的不满和不甘之后,于敬德闪到了一边独坐了下来,将事情全权交给了独孤玉来处理。
“哈哈……”
独孤玉又是一声朗笑,然后冲胡毕烈说道:“胡教主,刚才只不过是一番戏言了,当不得真。我跟于老家主早已达成共识,只要你能与我们同心同德,先协助我们破掉南门外的雷阵,待得攻破虔州城夺回那批金砖,那从今往后便由你胡教主取代赵家,所有的胜利果实皆由我们三家共享分食之。如何?”
胡毕烈闻言自然是喜不胜收,终于得偿夙愿,岂能不开心?
一时间得意忘形,龇牙咧嘴下连连点头称好,并若有意若无意地瞥了一眼闪到一边的于敬德,口中怪叫了一声:“早就这么说的话,胡某人又何至于跟于老家主置气呢?是吗?”
“哼!”
于敬德又是一声不甘心的闷哼用以回应。
独孤玉见状,又充起了和事佬,笑问道:“胡教主,现在可以说说你这破雷阵之法了吧?”
“好说好说,既然都是一家人了,自然一切都要开诚布公,胡某又怎会藏着掖着?”
胡毕烈一副大大方方的模样,大声说道:“要想破除南门外的雷阵,首先就要了解这雷阵到底是什么玩意了。其实啊,这要人命的雷阵并非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而是由火药制成的霹雳弹。火药,两位应该知道吧?通常我们所见的火药,多数为道门中人炼丹时所用。而守城官军就是用这火药加以一些奇技淫巧精制而成霹雳弹,并在南门外埋下。只要我们的人进入了他们的埋雷区,他们便会想办法引爆连片的雷阵。啧啧,当真是一门新式的战法啊,单单这雷阵,便足以让我们望而却步。”
“原来如此!”
独孤玉并非没有见识之人,听着胡毕烈这么一说,多多少少对这地雷阵有了一些了解。
于敬德突然插嘴问道:“霹雳弹老夫有所耳闻,当年扬州张家的家主曾跟我提过,扬州风雷堂擅制霹雳弹,难道眼前官军布下的雷阵跟这扬州的风雷堂有所关联?”
“没错!”
胡毕烈点头道:“此次给官军提供霹雳弹布下雷阵者,便是当年扬州的风雷堂。而占领虔州城的广南路行军大总管郭业,正是当年的扬州刺史。这么一推敲下来,呵呵,一切都浮出水面了。”
独孤玉闻言频频点头,显然对胡毕烈的话越发趋于相信了。
反倒是于敬德不禁质疑道:“胡毕……胡教主,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你又是如何知道这南门外雷阵的底细的?”
胡毕烈是什么人,于敬德太清楚不过了。只不过是个满口宣扬邪教的江湖败类,完全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人物,哪里会知道这么多本不该是他这种层次的人物所指的东西?
胡毕烈心里一惊,心道,老东西还真是疑心深重,老子怎么会告诉你关于老前辈的事情?
随即,胡毕烈煞是装逼地摇头道:“这个嘛,就不与于老家主细说了,反正这一切消息都是属实的。”
“哼!”
于敬德再次一记冷哼,表示不满。
“哈哈,这些不重要,不重要呐!”
独孤玉又出来打圆场道:“那请问胡教主,到底有什么法子可以破除掉南门外这个雷阵呢?”
“很简单!”
胡毕烈竖起一根食指,轻松回道:“火药怕什么?水呗!只要我们想办法让老天爷下上一场雨,那南门外遍埋霹雳弹的雷阵是不是就此作废了?到时候,我们趁着大雨磅礴时全军压上攻城,那便是了。”
什么?
就这么简单?
独孤玉彻底傻眼了,他妈的,竟然胡毕烈让胡毕烈钻了空子。火药怕水,这是最简单不过的道理,怎么自己就没想到呢?
不过也怪他事先并不了解雷阵的真正底细。
不过于敬德却对胡毕烈的这个办法颇有异议,颇有不屑地戏谑了一句:“胡教主说得真够轻巧,难不成老天爷还姓胡不成?你说下雨,他便下雨啊?还是说胡教主整日神神叨叨满口漫天神佛鬼怪狐精的,真以为自己是那会呼风唤雨求来瓢泼大雨的活神仙了?”
胡毕烈明明听出了对方的戏谑和讽刺,但也不着恼,而是轻笑道:“如果老天爷姓胡的话,那真是咱胡家祖上有灵了。虽然胡某人不会呼风唤雨,更不会开坛求雨,不过好教于老家主知晓,在下粗粗通点夜观星象之术,我敢担保过了今晚,明日午后便有一场倾盆大雨。这场大雨维持的时间虽不长,但足以让南门外的雷阵彻底沦为废物。”
“明日午后会有一场大雨?”
独孤玉一听之下,顿时喜道:“胡教主,可是当真?”
而于敬德还是没有放弃质疑胡毕烈的机会,冷笑道:“真是风大不怕闪了舌头,还夜观星象之术,还预知明天会有一场倾盆大雨,胡毕烈啊胡毕烈,你真当我们是你座下那些愚蠢的教徒信众了?”
“呵呵……于老家主可别把话说死了!”
胡毕烈还是一副信心百倍的模样,笃定万分地说道:“明日午后,定有一场倾盆大雨。如果胡某人有半句胡诌,今日我们达成的协议就算作废,如何?”
说罢,胡毕烈已经大步走出了营帐,步伐沉稳腰背挺直,俨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现在的他,已经对那位神秘老者的话无条件信服了。
因为那位神秘老者在行军途中用夜观星象之术来预测来日的天气,屡屡命中,由不得他胡毕烈不信。
胡毕烈不告而别说走就走,浑然未讲于敬德和独孤玉放在眼里。
于敬德本就对他意见非常大,现在更是气得咬牙切齿,就差暴跳如雷了。
“哼!”
于敬德冲独孤玉反问了一句:“独孤贤侄,你不会也轻信这厮的满口鬼话吧?”
独孤玉苦笑一声,说道:“于老家主,你觉得现在还由得你我不信吗?他能将南门外雷阵的底细说得头头是道,又怎会在这儿无的放矢呢?而且,我觉得这些话都不是出自胡毕烈本人之口,而是……”
独孤玉用手指了指,做了一个手势,压低着嗓门唏嘘道:“现在我更加相信,胡毕烈背后有人,有高人呐!”
说完之后不顾于敬德一脸茫然的神色,心中又补了一句:“就是不知道这高人,到底是敌是友啊?”
第1077章骑着毛驴的老叟
当独孤玉唏嘘出最后一句话时,胡毕烈早已走远,回到了自己的营寨。
当他来到自己的营帐外时,一众亲随仍旧虎视眈眈的戒备森严着,紧紧保护着他的营帐和他的秘密。
他掀开帐帘入了营帐内,却发现里面早已是人去帐空,那位神秘老者早已不在。
不过胡毕烈对此也早已是见怪不怪,因为这位神秘老者总是在自己最需要他的时候出现,每每交代完或授意完自己之后,便会自行离开或藏匿在军中的某个犄角旮旯里,无法找寻。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行踪飘渺又低调,胡毕烈站在空空荡荡的营帐中哑然失笑,想起昨夜神秘老者的最后一番话,不禁又是一番心情澎湃。
最后,他再次走出营帐,遣散了一众在帐外五十步外把守的亲随。既然老者再次神秘失踪,那自己这营帐就没有必要在守卫下去了。
不然被于敬德等人看见,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徒惹别人猜疑。
遣散了亲随让他们各自下去忙乎之后,胡毕烈徒步走到营寨中一处制高点,驻足眺望了一番十里外的虔州城,虽然无法瞧得仔细,依稀看见城楼模样。
眺望之余他暗暗嘀咕,姑且让你们再得意一番,明日午后一场阵雨来,本教主不仅要让于敬德他们信服,还要将你们这些官军大跌眼珠子。
……
……
虔州城,南门城楼子。
郭业刚刚用完早饭,他已经连续几天都在城楼上与守城将士们同吃同住,目的就是为了鼓舞军心和士气。
用完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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