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狗剩子这个称呼绝对是一个通用的称呼,往往还有大名存在。
狗剩子被程二牛铜锣嗓门吓了一跳,暗暗骂自己酒尿喝昏了头,咋说话不着调呢?
当即对着郭业再次报道:“回班头大人,俺的大名叫邵啸,不过大家狗剩子狗剩子的叫习惯了。时间一久,俺也就不咋用大名了。”
邵啸?
这名儿听着倒是挺霸气,比劳什子狗剩子强上百倍不止。
郭业心中不由赞叹,狗剩子他爹肯定是请了什么人给这厮取名,不然普通农户家谁会取这么大气的名字。
不过看着狗剩子,也就是邵啸这厮脑子都是挺活法,依稀有点朱胖子的影子,随即脸色也缓和了起来,和悦问道:“邵啸,不是说大牢狱卒共计十五名吗?本班头怎么只看见你们七八人,其他人呢?莫非都偷懒回家了不成?”
邵啸听着郭小哥叫着自己的大名,也是恭敬回道:“回班头,大牢狱卒是十五名没错,但是因为大牢重地必须昼夜职守,因此,小的擅作主张,将兄弟们分成黑白两班,这样兄弟们也能轻松点不是?”
嗯?
自主搭配班次,合理利用资源,这人倒还有点脑袋瓜。
按正常来说,大牢狱卒确实是轮班职守的,但是因为县尉谷德昭一直荒废杂役班,他自己不仅去兼管,更是没有派人来署理,所以杂役班各处都是相当的混乱。
郭业点点头表示满意邵啸给他的答复,又问道:“那么你便是陇西大牢的牢头咯?”
“啊?”
邵啸乍听郭业这个问话,突然大惊失色连连摆手摇头道:“郭小哥,哦不,班头,息怒息怒,小的也是看弟兄们昼夜值班,煞是辛苦,所以才擅自主张安排兄弟们分两班轮首。班头恕罪,恕罪。”
啥意思?
郭业被缺了两个大板牙的邵啸这突然举动给搞晕乎了,小哥我不就是随口一问吗?咋搞得一副要死要活的惊慌样儿?
身边的程二牛善意提醒道:“小哥,大牢不设常驻牢头,通常都是由杂役班的班头兼任牢头滴。您这么一问,这小子能不慌乱吗?”
擦,敢情是这么一个理儿啊,郭业暗暗羞臊,看来小哥也没提前做好杂役班的功课哈,对里头的道道两眼一抹黑。
不过从邵啸这小子的态度上来看,郭业觉得这倒是个知本分,懂得忌讳上官的聪明人儿。
当即心里一动,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何不卖个好处给这厮,也让杂役班的这些人都知道小哥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儿呢?
随即,郭业对着邵啸笑道:“不要惊慌,如今杂役班百废待兴,本班头是带着雄心壮志来杂役班的,不做出一番作为来,本班头誓不罢休。邵啸,本班头就委任你为大牢牢头,你可愿意?”
虾米?
这下不仅还在惶恐中的邵啸一时错愕,就连跟随在他身边的一干狱卒都在惊叹,这郭班头真是名不虚传啊。
众人心中纷纷臆测,传言这位郭小哥生财有道,背景扎实,更是为人仗义,为兄弟两肋插刀,为朋友散尽千金之人,果然,果然如此啊!
邵啸更是一脸地激动,满眼冒着星星地问道:“当,当真?”
郭业这金口一诺,着实令他太,太激动了,太,太刺激了。
正所谓千金买马骨,自有英雄投。
郭业仅仅与邵啸头次见面,就委任他为牢头,这下起得震撼效果绝对是嗷嗷的。
一旁的程二牛心里清楚小哥这是要收买人心,随即配合喊道:“那还有假?整个陇西县城谁不知道咱们郭小哥是出了名的季布一诺重千金?小子,你就偷着乐吧!”
郭业上前搭着邵啸的肩膀,勉励道:“替小哥好好看着这摊子事儿,杂役班兄弟苦巴巴的日子将会一去不复返。跟着小哥我,好酒好肉好衣衫,有朝一日还能博个好前程。”
简单几句话,算是坐实了邵啸这小子的牢头之位。
此时的邵啸酒意尽散,脸颊虽有红潮,但那是激动所至,嘴唇哆嗦地朝着郭业效忠道:“班头放心,小哥宽心,姓邵的绝对会替您管好陇西大牢这一亩三分地的。”
郭业唔了一声,特意观察了一下其他几名狱卒的神色,全他妈一水儿的激动与艳羡。
看来这千金买马骨的效果,相当的不错。
就在郭业刚想在勉励众人几句之时,突然传来一声奚落的笑声:“哈,哈哈,真是可笑!”
唰~~
郭业,连同程二牛,还有牢头邵啸和一干狱卒纷纷侧头,训着笑声的方向而去。
紧接着,笑声之后又传来一句咆哮,带着深深怨毒的咆哮吼道:“姓郭的小杂碎,好好的捕头不能干,被贬到这儿鸟不拉屎的杂役班来,哈哈,遭报应了吧?”
“我呸,郭业,你个狗操的杂碎,你害得老子好惨啊!现在老子看你沦落到杂役班来,当真是解气,痛哉快哉啊!都成了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杂役班班头,还在这儿收买人心扮好人,你他娘的水仙不开花——装什么大半蒜啊?”
第102章谈不拢就揍你丫的
“秦威?”
“姓秦的那个王八蛋?”
郭业和程二牛听着这一连串叫嚣的声音,纷纷诧异喊道,原来是秦威这个老冤家在歇斯底的咆哮啊。
缺了大门牙的邵啸点头确认了二人的猜测,说道:“班头大人猜得没错,正是前任捕头秦威,这刑部的公文早下了,不是要秋后才问斩吗?所以一直关押在这儿。”
言罢,邵啸冲着左右两边的狱卒喊道:“都你娘的傻愣着干啥,赶紧去掌秦威这短命鬼两嘴巴子,让他闭嘴!这厮在郭小哥跟前聒噪,活腻味了吧?”
几个狱卒听罢刚要往里头跑去,郭业立即抬手劝阻道:“等会儿,一个将死之人还和他置什么气?小哥我还犯不着和他动气,正好,我还有事儿要问问这厮,二牛,邵啸,你二人陪我过去会会这混蛋玩意。”
邵啸从旁边一个狱卒的手中接过一大串牢房钥匙,随着郭业疾步往里头走去。
这是一条阴暗潮湿的通道,约莫三丈来宽,两边都是大小各一的牢房,不少牢房都空置在那儿无人住。
约莫走了几十米,郭业三人来到左手边儿的一间牢房,正是关押秦威之处。
嚯哦!
郭业和程二牛再次见到秦威这孙子,乍见之下,与当初真是不可同日而语。
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当初捕头时的耀武扬威,趾高气扬,如今的他活脱一个臭要饭的。
蓬头垢面,衣衫破烂,短短几月未见,那满脸络腮垢须下的面容,仿佛苍老了几十岁一般,更可悲的是双脚拴着一条厚重的大铁链,走起路来叮叮当当,典型一极度重犯。
真够落魄的!
郭业心中不由微微一叹,不过一想到这厮与何家犯下的滔天罪孽相比较,与大泽村那几百条人命相比较,如今这般完全是咎由自取,压根儿不值得同情。
看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未尝没有道理。
见着郭业来到自己牢房门前,秦威隔着透着夹缝的栅栏怨毒地哼道:“小杂种,遭报应了吧?你以为捕头之位那么好坐吗?老子的今日,将是你这小畜生的明日,你就等着吧,嘿,嘿嘿……”
言语中透着汩汩怨毒的诅咒令人听着不寒而粟,程二牛和邵啸二人胆怯地看了一眼郭业,生怕小哥一怒之下拔刀而起,生劈了秦威。
但是,
郭业却仍旧一副不喜不怒的神情泰然处之,不屑地眼神扫了秦威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如果恶语相加能够有用的话,秦威,你这王八蛋该死上一千次一万次了。你他妈别不服,尽管老子调任杂役班,你我之间仍是天壤之别,依旧是我在外头逍遥自在,而你呢?”
说着指了指秦威双手紧紧抓着的栅栏,冷笑道:“运气好,将会老死在里头,哦不对,你活不到几天了,秋后处斩是吧?放心,你人头落地之日,小哥我会安排人给你收尸下葬的,再不济也会雇个人给你扔到乱葬岗去。总不能让你身首异处吧?”
“你……”
秦威突然瞳孔霎时放大,用头猛烈撞击着大木栅栏砰砰作响,妄图把这道将他与郭业分离的屏障撞烂开来,扑向郭业生吞活剥了对方。
可任凭秦威怎么猛烈撞击,郭业等人光听见声响,却不见颗颗圆木打造的栅栏有半分松动,鸡蛋碰不过石头,脑袋自然也撞不坏实心大圆木头。
秦威将自己撞得耳鸣眼晕,只得破口大骂郭业以解心中怨恨:“小畜生,老子恨不得拨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将你的心肝挖出来下酒吃,啊……”
语言恶毒若斯,可见其心中有多么的恨郭业这小子了。
一旁胆子有些小的牢头邵啸浑身顿时泛起一阵鸡皮疙瘩,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倒是程二牛一把将他拽住,瞪了他一眼,啐道:“瞧你那点出息,他现在就是一头没了牙的老虎,你怕他个卵蛋啊。”
郭业不理会程,邵二人,而是收起一脸轻视,对着秦威说道:“秦威,你如果答应本班头一件事,说不定我向上面说说情,给你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可好?”
此时的秦威正值癫狂之机,哪里还会听得进去郭业的话,而且郭业这小子有前科在身,即便许下最大的承诺,这厮也不会答应啊。
果不其然,秦威哈哈一阵狂笑,呸了一口唾沫被郭业躲过去之后,吼道:“放屁,老子还会信你这龟儿子的话吗?当初你是如何答应老子的?只要老子答应指证何坤,你就会替我求情,结果呢?你麻痹的,还想再摆老子一道?我草你姥姥的,痴心!妄想!!!”
郭业听着秦威一浪高过一浪的破口大骂,眉头皱的都快拧出了水儿。
不过还是耐着性子劝道:“秦威,你只要答应小哥出来指证,与你一同合谋贩卖私盐的还有何家老二何洵,小哥我就恳请马功曹替你翻案,如何?”
嘶……
别说秦威这下愣住了,就连跟随郭业来的程二牛都脸色大变,你娘哎,小哥这是要让秦威翻案,给何家举人二老爷何洵栽赃陷害啊。
我草,这么颠倒是非黑白,也行?
当然光靠秦威一家之言,肯定不行。郭业也有自己的打算,如果秦威敢配合他给何洵泼脏水,那么他就有把握让何洵吃不了兜着走。
因为他手里还有杀手锏,那便是秦威家中搜出来的那本原始账簿。
里面涉及了陇西县中替何坤兜售过私盐的十几户商家,只要拿着这本账簿威胁这些商家出来作伪供,将何洵也拉扯进来,栽赃他一个幕后指使,参与贩卖私盐的罪名。
再加上秦威翻供大力佐证,他就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让何洵这个狗鸡巴举人吃不了兜着走,再次也能夺了他举人的功名,让何家自此一蹶不振。
这也是他迫不得已之计,因为何家如今咄咄逼人,何记字花馆在城中四面开花,逼得他们的字花馆好久没有进账了,手头银钱吃紧,啥事也干不了啊。
秦威听完之后,先是愣住了好大一会儿,突然又跟被疯狗咬了中了狂犬病大招似的,仰天狂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着声音喊道:“哈哈哈,小杂种,你不是自诩好人吗?怎么着?这种栽赃陷害的把戏你也用上了?”
郭业没有理会秦威的讥讽,而是双眼死死盯着秦威,等着这厮的答复。
可能是秦威依旧记着郭业之前的言而无信,更有可能秦威这厮已经一条道走到黑,非要跟郭业较劲下去。
只见秦威突然撇开栅栏,缓缓走回牢房的墙角蹲了下去,用极为阴冷的声音说道:“姓郭的,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你记住了,老子出了第一件事情就是干掉你。哦不,嘿嘿,要将你郭家满门屠戮殆尽,嘿嘿,听说你家还有个小妹是吧?十三四五了吧,唔,水嫩水嫩,正好给老子解解馋。”
草!
扑你阿姆!
听着秦威的拒绝与叫嚣,郭业再也无法淡定了,唰的一下满脸充血通红通红,眼中闪过一丝嗜血的妖异。
龙有逆鳞,触之,动则血流成河。
郭业也不例外,他的逆鳞正是他那憨实的老爹,胆小怕事的老娘,还有乖巧可爱的小妹,家人正是他的上帝禁区。
而秦威这厮好死不死,偏偏叫嚣要出来灭了郭业的满门,还要将他的小妹郭小蛮给……
这不是粪坑里打灯笼——找屎(死)呢吗?
当即郭业握紧横刀刀把儿的手不滞颤抖,竭力在压制着自己心中怒火,一把将邵啸抓了过来,低声吼道:“邵啸,从今天开始给这个不知死活的狗东西上点干货。你在牢房呆了这么久,怎么调教你该懂吧?”
上点干货?
调教调教?
邵啸先是迷茫,脑中一过便懂头,郭小哥的意思是让他们给秦威这家伙一点教训啊。这个怎么不懂?作为资深狱卒,他太懂了。
而且,这也正是他这个新任牢头表忠心的大好时机啊。
随即连连点头,拍胸脯保证着:“小哥您就请好吧,弟兄们肯定让这孙子每天都活得舒舒服服。”
最后念叨舒舒服服四个字之时,声音陡然一转,变得有些寒蝉。
郭业点点头,连最后一眼都没有看秦威,缓缓带着程二牛离去。
秦威也听出了郭业对狱卒的授意,再次怦然起身歇斯底里喊道:“姓郭的,你给老子等着,老子出来定要灭了你满门,将你郭家杀得血流长河,你给老子等着……”
留下一个背影给秦威的郭业一边向外走着,一边不屑地撇嘴哼道:“这马上就要秋后问斩了,还想着出去?做你妈的春秋大梦去吧!”
不小一会儿,两人出了地牢通道,走上地面,从那个房间大门走到操场之上。
一到地面,发现刚才还空旷无一人的大操场现在竟然多了不少人儿,稀稀落落约莫二十来号,东一个西一堆的晒着太阳,地上摆满了刀枪剑戟和盾牌弓箭,看似刚从哪里打完一仗,甚是狼狈不堪。细细观察了一下,不少人脑袋上,胳膊上都缠着白布条,貌似受过伤似的。
奇了怪了,这些人哪里来的?
大牢重地,除了狱卒,怎的还任由其他人进出,这不是儿戏吗?
郭业打发程二牛赶紧过去䁖一眼,到底是一个什么情况。
程二牛领命向着人群中跑去,在那边磨蹭了好一会儿,方才屁颠屁颠地赶了回来复明。
不过程二牛带回来的结果却把郭业足足吓了那么一大跳!!!
第103章铩羽而归
“你说啥?”
郭业一把将程二牛拉扯到自己跟前,劈头盖脸一阵确认,问道:“你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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