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九红吓得脚底趔趄,身子一晃,幸亏扶住了郭业的胳膊,否则就要如一滩烂泥般瘫倒在地。
郭业轻轻搀扶着杨九红的身子,怪笑了一声,道:“九红姑娘,这山上山下都无路可退,看来咱们今天是插翅难逃了。唉,这事儿传扬出去,以后在长安城真要没脸没皮了。”
杨九红借着郭业的搀扶站稳了身形,深吸一口气耸了耸两团坚挺的胸脯,突然冷笑一声,说道:“做人?若被我家老爷知晓,奴家难逃萧家家法,怕是要命陨乱棍之下了。”
郭业刚想呵斥两句,你他妈知道家法森然,干嘛还玩这红杏出墙的把戏。
可话还未出口,只听杨九红又冷笑连连,有些看透生死似的说道:“生亦何欢,死亦何惧?在萧家跟那条老狗过的日子,姑奶奶早已厌倦,不如就在这儿死了痛快。”
说着,她突然对郭业说道:“梁公子,奴家虽跟你仅有一次露水姻缘,但是奴家这几天都欢喜的紧。梁公子你在长安城中有头有脸,而且你还年轻,不应毁在红楼山庄这件事上。你是个好人,奴家愿意为梁公子挡上一挡。”
说着,杨九红突然轻抚着郭业的脸颊,仿佛回味无穷般轻轻摩挲着,呓语道:“梁公子,一会儿你就躲在这圆床底下莫要出来,奴家下来与官军周旋。奴家拼死也不会让他们上楼来的。只要一出人命,这些官军必然会草草退撤。梁公子,你,你保重!”
说罢,杨九红狠下心来调头就走,转身刹那间,郭业还是看到了她的眼角淌下的那一行浊泪。
郭业的心没来由揪了一下,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没想到这骚娘们还有如此重情重义有担当的一面。
当即,郭业伸手喊道:“九红姑娘且留步!”
唤住了杨九红,郭业走上前来与她并肩,轻笑道:“我与你一道下楼,没事,一切有我!”
杨九红不明所以,感动得一塌糊涂,更是萌生了一定要保全郭业,慷慨赴死的信念。
又是重重将郭业推搡开来,有些悲绝地嗔怪道:“梁公子,你这是何苦来哉?奴家……”
“嘭!”
一道破门之声将杨九红的说话生生打断,长孙羽默、程怀义等人俨然带着军卒撞开了房门,冲进了房中。
杨九红心中哀哀一叹,晚矣,毁矣,唉……
突然,她眼前一亮,瞅着长孙羽默有些眼熟,跟见了鬼似的惊叫道:“你,你,你是柴,柴大公子?”
“哈哈,本公子姓长孙,跟姓柴的没有半文钱的关系。”
长孙羽默大笑一阵,走到郭业的跟前招呼道:“你倒是安逸哈,居然躲到这儿来看风景。”
“二哥,二哥,叔玉来也!”
长孙羽默话落,一副青衣小厮打扮的魏叔玉蹦蹦哒哒进来房中,出现在了郭业跟前。
杨九红一见青衣小厮打扮的魏叔玉,又是一声尖叫:“你,你不是梁公子家的奴才吗?”
“放屁,你这骚娘们才是奴才,你全家都是奴才,老子姓魏,魏叔玉是也!”
魏叔玉一听奴才二字,顿时脸上都挂不住了。
“哈哈哈……”
“魏叔玉这小子天生奴才相!”
“可不呗,我看也像个奴才。”
程怀义、秦怀玉、房遗爱等人纷纷取笑奚落着魏叔玉,连带着房中那些军卒都逐一笑出声儿来。
杨九红瞪大了眼珠子,眼眶闪着莹莹珠泪,满脸不解地问着郭业道:“梁公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郭业耸耸肩,摸了摸鼻尖儿,轻笑道:“九红姑娘,先不要问这么多了,你现在最要紧的事情是快快下山,离开红楼山庄避开这场祸事。”
说着,郭业让秦怀玉的一名手下褪下衣甲盔帽来,让杨九红换上。
杨九红半推半就稀里糊涂地穿戴起盔甲,不一会儿便是一副士卒的打扮。
郭业见她穿戴妥当之后,告诫道:“你假扮军卒,我会让人护送你下山出红楼山庄。接下来的日子,你最好斩断所有和红楼山庄的联系,回到萧府闭门不出,等着此事风头过了,我想你也就躲过了这一劫。”
这时,杨九红纵是脑子再不开窍,也明白了郭业原来是卧底进入红楼山庄的奸细。
红楼山庄又今日劫难,肯定与郭业有关联。
此时她的心中又恨又爱,恨得是郭业始作俑者,亲手捣毁了红楼山庄;爱得是郭业在危难关头放她一马,没让她与其他夫人一样身败名裂,挽回了自己一条性命。
郭业看着士卒打扮的杨九红,这娘们眼神中的哀怨他岂能看不出?
说良心话,他多少有些汗颜,总觉得自己为了目的利用了对方的信任。
随即,郭业走近杨九红跟前,凑近了对方的面颊,呼气灼热地低声说道:“九红姑娘,我也是身负使命,莫要怪罪。今日放你一马,权当圆了你我那一夜的缘分!”
杨九红听着郭业旧话重提,提及那风流一夜,心中的怨念陡然减少,继而盈盈一个欠身,有些哽咽地拜道:“奴家谢过梁公子的恩情。”
郭业冲秦怀玉挥挥手,示意他带人将杨九红送出山庄。
当杨九红随着秦怀玉等人走到房门,突然停下脚步扭头问道:“梁公子,你应该不姓梁吧?奴家可否问下您的高姓大名?”
“呃……”
郭业还在犹豫,旁边的魏叔玉已经瞎得瑟道:“我家二哥姓郭名业,字子仪,嘿嘿,你打听打听,我们二哥在长安城大小也算个名人呢!”
郭业乍听,立马虎起一张脸狠狠瞪了一眼魏叔玉,草你娘,就你话多。
杨九红稍稍一愣,诧异道:“郭业郭子仪,原来你就是廷儿口中所咒的郭业?”
廷儿?
郭业用脚指头都想得出来,肯定就是萧家老二萧廷呗。
继而笑道:“正是郭某,九红姑娘还是快点走吧,晚了可就走不了了。”
貌似杨九红还是不死心似的,又问了句道:“郭公子,奴家来日还有机会与你再见吗?”
昂?
郭业顿时懵了,这娘们莫非是跟自己搞出瘾头来了?
这时,魏叔玉、房遗爱等人皆是一脸似笑非笑地看着郭业,神色极度猥琐和暧昧。
郭业急急催促道:“有缘自会相见,九红姑娘,赶紧出山庄吧。记住我的话,闭门不出府门,等着风头过去你定会没事。”
杨九红唔了一声,饱含深意地又看了郭业两眼,这才与秦怀玉等人离去。
这时,长孙羽默突然上前问道:“你不是跟我说,那晚你啥也没做,就跟这娘们探听情报吗?怎么还整出一夜缘分来?我看这娘们对你的意思可不简单,姓郭的,莫非你他妈忽悠我?亏我那晚还忍辱负重……”
“咳咳,长孙,你又不淡定了!”
郭业赶紧止住了长孙羽默的话头,转移话题冲众人喊道:“好了,此间事情已了,咱们赶紧过去与太子殿下会和吧。记住,莫要走了王君实这孙子,不然咱们可是前功尽弃,枉费了连日来的辛苦。”
“走……”
“走,走,走,弟兄们,都跟二哥走啦……”
第545章挖个坑,太子殿下请跳吧!
派人暗地护送走了军卒打扮的杨九红后,郭业率着众人下了山,朝着举办无遮大会的那座小山奔去。
当郭业率众与李承乾的六率亲卫会后之时,显然李承乾已经将这边的局面给控制住了。
位于山林之中的这处温泉水池不大,就是将几处天然泉眼的附近凿开,拼凑成一个大池子而已,在郭业看来约莫一个游泳池的大小。
温泉池子四周怪石嶙峋,绿树参天,倒也显着几分深山老林恬静的意境。
不过这个时候,这份静逸早已被李承乾率着部队所打破,意境早就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嘈杂乱哄一片熙攘。
大概有几十个参加无遮大会的男男女女,被李承乾的六率亲卫挥舞着戈矛驱赶着轰上了池边儿,都是一丝不缕、衣不蔽体,清一色光着腚,露着白花花的身子和大腿蹲在了池边儿。
这些人惶惶不安,惊恐尖叫不绝于耳。
千余六率亲卫将这些围拢成圈,看着那些贵妇人们光着屁股捂着胸口蹲在地上,眼中皆是忍不住露出猥琐的眼神,更有甚者咕咚咕咚沿着口水,恨不得偷摸跑上去摸上一把啃上一口。
眼前一片白花花,也委实镇住了李承乾这个蜜罐子里长大的太子哥儿,看得一时怔怔愣神儿。
旁边的礼部尚书李纲爬到山上早已是气喘吁吁,此时再见眼前这番情景,更是断断续续地气疾喊着:“伤风败俗,有……有辱斯文呐,非礼勿视,非……非礼勿视啊!”
太子舍人范植也被眼前这荒诞的一幕吓到,脸上不禁有些臊得慌,主动闭上眼睛选择无视,而后悄悄别过头去,低声对李承乾道:“殿下,要不让她们先穿上衣服?这样,也太有伤风化了,不忍直视啊!”
李承乾木讷地点点头,应道:“呃……”
郭业与长孙羽默几个人一言不发,就站在李承乾后面,一边寻觅着王君实的身影,一边静观着李承乾如何去处理这些淫娃荡妇和登徒浪子们。
倒是三胖子李少植突然就跟进了宝山似的,屁颠屁颠挤过若干亲卫的把守,钻进白花花的肉堆中打量着一个又一个臭不要脸的贵妇人们。
一边打量着这些红杏出墙集体淫乱的骚娘们,一边口中不断叫唤着:
“哈哈,她是罗大人家的五夫人,我呸,骚货!”
“哟,薛侍郎家的婆姨也在这儿,你死肥婆真是丢尽了薛家的门脸。”
“呀嗬,这不是赵大人新纳的第九房小妾吗?啧啧,居然也来凑这热闹,嘿嘿……”
“……”
三胖子一连打量了十几二十个光裸着身子的女人,不认识的一眼带过,认识的情不自禁叫出对方的名字和来历,听得李承乾那边一伙人跟着心惊肉跳。
我的天,居然牵扯进来这么多的官宦女眷。
三胖子走到最后一个女人跟前,发现这女人甭管他怎么吆喝,愣是不抬头,死倔死倔的。
三胖子怒了,他妈的骚娘们,敢红杏出墙出来鬼混,现在还怕丢人现眼?
旋即,三胖子肥嘟嘟的右手直接一把掐住那女人的下巴,硬抬起她的脸来,喝骂道:“本公子倒要看看,你到底什么来路。居然还知道自己丢人呐,我看看,我看看……我的妈啊……”
三胖子一见这女人的正脸,吓得赶忙松手,就跟见了鬼似的满是惊骇,连退数步险些掉进温泉池子中。
“怎么,怎么是你……”
三胖子怪叫一声后,情不自禁地扭头冲他爹李纲的方向哇哇叫道:“爹,爹啊,她是您新纳的第七房小妾,我的小妈陶氏啊!”
“噗~”
李纲乍闻恍若五雷轰顶,一口老血喷口而出,身子向后一仰昏倒在地,顿时不省人事。
“李尚书!”
“李老大人……”
“来人,将老大人抬下山去送往府中,赶紧唤郎中。”
李承乾这边又是乱作一团,忙活了起来。
与郭业等站在后头默不作声的长孙羽默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指着傻鸟一样杵在池边儿的三胖子奚落喊道:“三胖子,你他妈就是头蠢驴,家丑不可外扬你不知道啊?哇哈哈哈……”
“三胖子,你真他娘的不长心啊。”
“三胖子,你爹要让你气出个好歹,你就真的大不孝了。”
程怀义、房遗爱等人不甘落后的纷纷出言讥讽奚落了起来。
众人算是痛快淋漓地报了三胖子变节之仇。
打狗还要看主人,李承乾听着自己的手下被外人羞辱,顿时脸色阴沉起来。
郭业见状,赶忙挥手示意众人止笑,然后上前转移起李承乾道的注意力,问道:“太子殿下,此番由您领衔挂帅,您看现在这帮人如何处置为好啊?”
李承乾闻言顿时意气风发,威风凛凛地大手一挥,朗声道:“如何处置?此等伤风败俗,败坏礼制之事,自然统统带下山,带回长安城去处置咯。”
郭业笑道:“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是带回长安又将这些人带回哪里去呢?虽说这些人干得都是腌臢事儿,可一不是重案要案,长安府尹应该不会受理;二只牵涉到官宦女眷,我想刑部应该也不会插手吧?这么一大票人,太子殿下如何安置?又交由谁来惩治?”
李承乾猛然醒悟过来,后知后觉地说道:“是啊,这些人交到哪里去?对了,孤的太子府闲置的地方多多,不如就先关押进太子府中,待本太子奏明父皇之后,再做处置,如何?”
“这样啊?”
郭业暗暗琢磨,这冒然关进太子府,合适吗?这不等于私设刑狱了吗?李承乾这小子真不怕给自己找麻烦啊。
见着郭业有些迟疑,李承乾突然板起脸来,喝道:“郭业,你可是忌恨本王抢了你的功劳,心生不满?”
我靠,想哪里去了?
郭业连连解释道:“此番行动都是太子殿下一力促成的,攻入红楼山庄更是太子殿下亲自指挥的,微臣岂会贪功?说到底,微臣也就是给太子提供了一些有价值的线索罢了,其他的,跟我等丝毫关系都没有。何来功劳一说?不敢贪功,可不敢贪功哦,此番行动都是太子殿下一人之功,跟我等没有关系。”
郭业哪里会抢功劳,他恨不得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傻帽才会搀和这趟浑水。
他的目的只有一个,让王君实丢尽脸皮,炮制惊天大丑闻,足矣!
李承乾见着郭业如此谦让,脸色稍稍缓和了下来,点点头哼了一声:“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就好!”
郭业又说道:“太子殿下,此番您捣毁红楼淫窟,当属大功一件。不如让微臣给您锦上添花一把,如何?”
李承乾疑惑问道:“哦?怎么个锦上添花法?”
郭业笑道:“微臣在长乐坊有个长安报社,不如微臣回头就命人将太子殿下今日的英明之举撰成文章,刊印在长安晨报之上,好让全长安的人都知道我们有殿下这么一位英明的太子。同时,也让这些伤风败俗出出丑,如何?”
李承乾听罢,顿时脸上一喜,长安晨报的名头他多少也听说过,而且也知道在民间广为流传,影响力还是蛮大的。
如果通过长安晨报让全长安城的人都知道自己,知道自己今天的牛逼轰轰,这不就是给自己造势吗?这不就是给自己平添几分声望吗?
没想到立了功邀了父皇的宠幸,还平添了自己的声望,真是意外之喜啊!
随即,李承乾连连点头赞道:“妥,很妥,甚是妥当!郭业,本太子果真没看错你,你是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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