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裴寂这个非道非僧之人,还是天下和尚和道士的头头。
就连郭业那位便宜师兄,护国大法师袁天罡,都归裴寂这糟老头子管辖。
同时,宗正寺正卿一职也成就了裴寂另外一个传奇,那便是以非皇族中人掌管着皇族中之事。
一句话,裴寂这老头垂垂老矣,却是传奇多多。
……
很快,门房下人便领着裴寂前往了萧府的客厅,然后又赶去萧府家主萧瑀的卧房外,将其叫醒。
一听裴寂三更半夜造访,而且还是雷电交加,披风淋雨地赶来,萧瑀岂能怠慢?
赶紧起床随便披了一件衣服就跟着下人来到了客厅。
一入客厅,裴寂正喝着萧府下人送来的热茶,暖着身子。
别看萧瑀如今位高权重,添为尚书右仆射,与长孙无忌那个尚书左仆射兼大理寺正卿一起行驶着宰相的权力。
但是在裴寂面前,萧瑀丝毫不敢托大,一进来便是拱手问道:“裴老大人,天气如此恶劣,您怎得还深夜来访?莫非有什么重大之事?”
裴寂喝了些热茶,身子舒服暖和了许多,摇头苦笑道:“唉,岁数大了真是不由日,这初春雷雨一淋,老夫居然还打了几个寒颤,老咯,老咯……”
“呃……”
萧瑀如今业已四十五六,但是在裴寂这位六十多岁的老人跟前,还算是一个晚辈。
听着裴寂叹老,萧瑀赶忙又是安慰了一番。
萧瑀说着说着,这边的裴寂猛然拍了拍额头,自嘲笑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将正事儿给忘记了。萧大人,你可知道最近兵部库司郎中一案?对龚吉此人你可有印象?”
萧瑀闻言,立马答道:“这个案子如今闹得满城风雨,萧某想不知道都难哟!龚吉此人倒是没什么印象,怎么了?不是说刑部初审已过,再过两日就要在大理寺公堂,进行三司会审了吗?”
裴寂又是摇了摇头,说道:“今日老夫特意翻查了下龚吉此人的升迁记录,发现此人居然是当年封德懿的门生,而且屡次升迁都是封德懿一力推荐来着。”
“封德懿?”
萧瑀惊呼一声,说道:“封大人不是过世好多年了吗?若封大人还活着,龚吉犯案自然会有举荐不当之嫌疑,但是封大人都已经过世这么多年了,别说龚吉贪赃枉法,就是龚吉阴谋造反,也不可能跟封大人扯上干系了吧?裴老大人,您今晚深夜造访,就是为了此事?嗤……”
萧瑀不由笑出声儿来,觉得裴寂太过小题大做了。
谁知裴寂不以为许,担忧地说道:“不是老夫杞人忧天啊!萧大人,我跟你说一个怪事,你听老夫讲完你便知晓老夫为何而担忧了!”
萧瑀打了哈欠,伸手请道:“裴老大人请讲,萧某洗耳恭听!”
裴寂道:“今日下完朝正准备出宫,老夫突然心血来潮想着去宜春宫去探望下太上皇。谁知到了宜春宫门口,却发现殿外多了许多千牛卫值守,而且任凭老夫好说歹说,大发肝火,这伙子千牛卫愣是不让老夫进宜春宫探望太上皇他老人家。而且言称太上皇身子不适,不便见客。”
“太上皇身子不适?”
萧瑀也听出了蹊跷,连连质疑道:“不对啊,前些日子宫里不是还举行了春耕大典吗?那时候太上皇身体还好好的,身子骨硬朗着呢,哪里像是身体不好之人?”
“对啊!”裴寂也是点头说道,“而且今天负责把守宜春宫的千牛卫,居然统统都是——”
“都是什么?”
“都是天策府那群家伙的子弟,老夫几个侄儿都没有当班。”
“天策府那伙人的子弟?裴老大人,萧某好像想通了一些东西,你稍等一会儿,容我在整理一下头绪。”
裴寂连连称是,不忘郑重提醒道:“萧大人,封德懿虽说过世多年,但是如果别人想利用封德懿那门生龚吉,对封大人翻旧帐泼脏水,甚至将屎盆子扣到我们这几个活人身上,还是很容易做到的。如果那个龚吉一口咬定,而封德懿又死无对证,那我们真是冤得慌啊!”
“裴老大人,莫急,莫急,我们今晚好好合计合计,商量出个应对之策来,以免两天后会有什么变故陡生,乱了阵脚。”萧瑀这边安抚着裴寂后,又冲着门外下人喊道:“来人,通知后厨,准备酒菜,我跟裴老大人要彻夜商谈正事。”
“知道了,老爷!”
……
……
两天后,太平坊郭府。
郭业今日没有早早起来,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待得洗漱完毕之后,侍候他更衣的贞娘疑惑地问道:“大官人,今天怎得赖床哩?今天又不休沐,你不去兵部衙门了?”
郭业摇摇头,笑道:“不去了,贞娘,一会儿吃完午饭带你去看戏!”
“看戏?”
贞娘一听,顿时蹦得欢实起来,鼓掌叫好道:“好呢好呢,自打来到长安,奴家还真没跟大官人去看过一场戏呢。一会儿咱们去哪儿看戏?我听说天水桥那会儿有杂碎戏团,要不咱们去看天水桥吧?”
“嗤……”
郭业轻笑一声,说道:“去什么天水桥?那地方有什么看头?一会儿啊,小哥带你进皇城,去大理寺公堂那儿看大戏,看一场足以令风云色变的大戏!”
皇城?
大理寺?
贞娘听糊涂了,反问一句道:“难不成杂耍戏团也能入皇城进大理寺唱大戏吗?”
啪~
郭业被贞娘的话逗乐了,忍俊不禁下顺手轻轻拍了一下贞娘弹性十足的小肥臀,笑道:“贞娘啊,你这个良家少妇,却真是卖得一手好萌啊!”
“呀?大官人你轻薄我!!!”
贞娘脸色臊红,擂起拳头如雨点般径直就往郭业身上落。
郭业赶紧躲了开来,一边后退小跑,一边讪笑告罪道:“手误,手误哈~贞娘,你这小肥臀真是肉感十足啊,有料,真心有料啊!”
“呀?你还说,你还说……”
“哈哈哈……我跑,我再跑,我躲,我再躲……”
第525章三司会审
大理寺,位于皇城之中,负责审理长安城内皇亲、官员案件及要案,只接受皇帝指派或刑部移交的案件。
因此,大理寺的公堂审案,甚是庄重威仪,寻常百姓人家根本不可能有幸目睹三司会审的场面。
后世影视剧中时常有大理寺三司会审,公堂之外百姓围观目睹,群情激奋喊打喊杀,叫唤惩治贪官的场面,这是一记错误的败笔与纰漏。
因为大理寺就设在皇城之中,寻常百姓怎么可能有资格进入皇城,更别说大理寺三司会审这种大场面了。
能够进入皇城,在大理寺公堂外围观审案的,不是朝廷官员,就是皇亲国戚,都是有头有脸的显赫人物。
……
……
郭业带着贞娘姗姗来迟,等他们进了大理寺大门来到公堂之外的时候,已是围满了锦衣玉服、官袍玉带的人群,人山人海好不热闹。
可见龚吉贪墨案今日三司会审动静不小,引起了轩然大波,令各方侧目。
郭业拽着贞娘的小手,强行挤过人群,靠近了公堂将里头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
公堂两侧各站两班衙役,堂首案桌方并排坐着三个人,居中一人乃是自己的老上司高士廉,至于左右两人,郭业断定就是尚书右仆射兼大理寺正卿长孙无忌,刑部尚书韦挺。
他虽未见过长孙无忌和韦挺,但是他知道三司会审乃是由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个部门组建。
能够与御史大夫高士廉并排而坐参与审案,可见这两人应该就是长孙无忌和韦挺。
果然,至于左右两人到底谁是谁,郭业就不得而知了。
这时,贞娘仰着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四周,不解地问道:“大官人,这就是大理寺了?”
郭业点点头,应道:“正是!”
贞娘疑惑地问道:“大官人,奴家就不明白了,这地方不就是一个衙门嘛,跟咱们陇西县衙没甚区别哩。怎么还叫大理寺呢?大理寺不就是远在南诏大理的一座寺庙吗?怎么到了咱们长安城,就变成了审讯判案之地了呢?”
“呃……贞娘,你又卖萌了!”
郭业一时大窘,生怕贞娘再继续天真无知下去,噤声道:“贞娘,别问那么多了。大理寺在大理是寺,在长安,它就不是寺!奶奶的,咋那么拗口,反正你只看不说话,就成!”
贞娘不屈不挠地抗争道:“可大理寺明明就是大理一座寺啊!”
妈的,没文化是可怕,天真卖萌的小少妇,更可怕!
郭业赶忙捂住贞娘的小嘴,再也不让她继续问下去,因为他感到背部灼热,仿佛有数百道鄙夷的眼神正看着自己。
嘭~!
公堂之上惊堂木骤然一响,高士廉右边那人高喝一声:“升堂,带案犯龚吉上堂!”
顿时,
公堂内的动静将所有人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恰到好处地解了郭业的尴尬处境。
这时,郭业旁边有个年长的官员就开始充当起场外解说员,自顾解释了起来:“啧啧,韦尚书这惊堂木拍得真是霸气啊,威仪十足,令吾辈小吏向往之啊!”
郭业瞟了眼身边这个年长的官员,一把年纪了,却只穿着九品绿袍,应该是哪个衙门的刀笔吏员。
听他话里的意思,高士廉右手边这位中年官员,应该就是刑部尚书韦挺,与魏征领衔着建成余党一系的中坚力量。
那么高士廉左边这位身材有些矮小,面容确是精神奕奕地大官应该就是长孙无忌了?
这时,那位一把年纪充当着解说员的刀笔小吏又惊呼起一声:“瞧,龚吉被拖上公堂了,唉,又是枷锁又是铁链,遭老罪了,真是可惜了。十年寒窗苦读,为的就是走上仕途,谁知如今却已然成了阶下囚,可悲可叹,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是啊!”
“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身为库司郎中,却贪赃枉法、监守自盗,应有此报,活该!”
“龚吉今日之惨状,当为我辈官吏敲响了警钟啊!”
嘭~嘭~嘭~~
刑部尚书韦挺又是连敲三下惊堂木,冲堂外高喊道:“肃静,肃静!三司会审,禁止喧哗。两班衙役听命,若有人中途喧哗闹场,便替本官将其打出大理寺!”
“喏!!!”
两班衙役齐声高唱,双手握着手中杀威棒顿着地面,口喧威武。
霎时,整个公堂内外肃穆一片,围观人群纷纷噤声,就连刚才那位解说员都果断地闭了嘴。
郭业牵着贞娘的小手,默不作声,静静地看着公堂之上的变化。
只见龚吉被两名衙役带上公堂之后,强行摁住跪倒在地,硕大沉重的枷锁咣当坠地,龚吉差点没整个人趴倒匍匐在地。
韦挺看了一眼高士廉与长孙无忌,两人相继点头,示意韦挺继续主持升堂。
三人之中,韦挺掌管刑部,主管全国司法与刑狱诉讼,由他主持升堂,理所应当。
韦挺也是微微颔首回应了两人,然后冲那两名衙役挥挥手,说道:“替案犯卸了枷锁!”
喀嚓喀嚓~
两名衙役手法娴熟地将枷锁从龚吉的两肩卸掉,枷锁一除,龚吉整个人顿时觉得轻松了几分,虽双腿跪地但腰身还是稍稍直挺了起来。
看着龚吉蓬头垢面,浑身邋里邋遢,韦挺不由一阵失望,昨日怒马鲜衣,今日衣衫褴褛,真是咎由自取啊!
随即,他冲坐在公堂左侧的一位刑名师爷吩咐道:“徐师爷,从现在开始,将三司会审上一言一行都记录在案,好届时送往宫中让圣上朱砂批示。”
刑名师爷微微起身喏了一声,重新坐回原位,提笔准备开始记录。
准备妥当,一番程序业已走完,刑部尚书韦挺准备开始问案。
嘭~
韦挺手中的惊堂木再次一响,怒斥道:“龚吉,你身为库司郎中,却贪赃枉法,监守自盗,巧立名目大肆敛财,罪大恶极。你丢弃礼义廉耻,枉为圣人门下,有何颜面再称读书人?你食君之禄却不忠君之事,枉为君王臣子,辜负了皇上的一番栽培与殷殷期盼。龚吉,你可知罪?”
“知罪,下官知罪!”
龚吉此时一脸死灰,说话都有气无力。
韦挺见龚吉并未诋毁反抗,一副认罪的模样,不由一阵满意。
突然从案桌上举起一叠供状,继续问道:“这是你在刑部初审之时,签字画押的口供,本官问你,你可认罪?”
龚吉喃喃道:“认,认罪!”
韦挺又是一阵满意,放下手中的供状,朗声说道:“那好,既然你认罪伏法,本官……”
“且慢!”
突然,长孙无忌出言打断了韦挺的讲话,说道:“韦尚书,冒然打断请见谅。本官很好奇,龚吉小小一个库司郎中,到底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胆子,敢如此在兵部作威作福。所以,本官有理由相信,龚吉并非首犯,更非唯一一位案犯。因此,本官断定,龚吉心存侥幸,必有所隐瞒!”
“嗯?”
韦挺不知道长孙无忌突然横加阻拦到底是何用意,听着他这话,莫非里头还有别的猫腻?
当即问道:“那依长孙大人之见,该如何操办呢?”
长孙无忌冷笑一声,看着堂下的龚吉,发狠道:“三司会审虽不能刑讯逼供,但龚吉此贼未曾受过杀威棒,不知公堂之厉害。韦尚书——”
长孙无忌又扭头对韦挺拱手说道:“本官越俎代庖,可有异议?”
言下之意,长孙无忌要求主动接过韦挺的棒子,来主持这次三司会审。
反正龚吉死与不死跟韦挺没有一文钱的干系,他自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给长孙无忌。
随即笑道:“长孙大人请便!”
长孙无忌感激地点头,冲两班衙役喊道:“来呀,将龚吉制服,当堂先赏他五十杀威棒,再做审讯!”
“喏!!”
话音落罢,龚吉又被几名衙役摁倒在地,面朝地背朝天,头,双手、双脚统统被摁得严严实实,动弹不得。
一名衙役唰得一下,将龚吉的裤子扒了下来,露出花白肥肉大屁股。
第一时间,又走来两名衙役手持棍棒各站左右,准备行刑,五十杀威棒侍候。
杀威棒,顾名思义杀杀气焰、煞煞威风。
通常二十杀威棒下去,普通人的屁股指定是皮开肉烂,血肉横飞。
如果三十杀威棒下去,还能捡回一条性命回来,算是祖上积德了。
龚吉还处在长孙无忌要打自己五十杀威棒的震惊之中,等他反应过来,发现裤子都被扒了下来。
妈的,五十杀威棒,这是要老子的性命啊!
当即,龚吉虽不能动弹,嘴巴却能喊话,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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