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叔宇见着郭业又开始口花花,不由问道:“郭大人,东市这种情形,还需要维持几天?这么一直拒客,我父亲可是轻饶不了我!”
切~
郭业知道梁叔宇这小子商贾的本性又发作了,随即说道:“梁公子,再替我撑三天的场子。三天之后,我便修书一封,你率人前往西川小都护府,找当地的小都护大人康宝,还有在阿里土城负责两国大集市的庞飞虎庞大人。到时候,他们看完我的亲笔信,便会知道怎么做!”
“好!”
一听郭业如是说,梁叔宇双眼立马冒出精光,大赞道:“三天就三天,三天之后,东市千家酒肆饭肆和茶肆,便会照常营业。不过郭大人,你今天这么一闹,可真够长乐坊吃上一壶的了。今后长乐坊的生意若还想恢复如初,颇为困难了。”
郭业听罢,笑道:“梁公子可别这么说,今天之事关我何事?长乐坊口是司马平邦他们自发组织,抵制赌博害人;而东市近千家店铺,跟郭某更是没有一文钱的关系。你可千万别瞎说,回头让江夏王知道,郭某可真就要遭殃了!”
切~
梁叔宇白了一眼郭业,奚落道:“郭大人也忒奸猾了。不过你们惧怕江夏王,却不代表我们梁家也要忌惮他三分,哼~!”
最后一句话,梁叔宇说得底气十足,显然他们梁家的靠山当真不简单啊。
郭业没有刨根问底,再去打听梁家后面那位到底是谁。
而是颇有遗憾地叹道:“唉,今天无论是长乐坊口,还是东市这边,都干得不错。不过若是加上娱乐报纸,八卦周刊啥的铺天盖地一阵报道渲染,也许还能有更大的效果。可惜了,咱手头没有这些玩意,不然,啧啧……”
“咦?”
商人的敏锐再一次在梁叔宇的身上发生,他惊疑一声之后,饶有兴趣地问道:“郭大人,你口中的报纸,是什么东西?怎么梁某从未听过呢?”
问到这儿,眼神中透着浓浓的炽热,仿佛要将郭业烧焦了一般地急急问道:“莫非,这报纸又是一门可以赚银子的行当??”
第443章罗四海入皇城
“呃……”
梁叔宇这么一问,郭业才发觉自己说秃噜了嘴,怎么在他面前说出报纸这个行当呢?
郭业一早就想过,等得在长安站稳了脚跟,就利用手中资源和渠道办一份报纸,连报纸名字都想好了,就叫《长安帝都报》。
办这个报纸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让自己在长安中,甚至将来在朝廷里掌握着话语权。
古往今来的历史经验告诉他,掌握媒体喉舌与宣传口,还是很重要的。
不仅能在顺境中造势,还能在逆境中做出反弹,端的妙用无穷啊!
他看着梁叔宇问话间,双眸犹如正午骄阳般发光发热,就猜出了这小子又闻到了铜臭味,钻进了钱眼儿中。
他心里很清楚,办报纸不仅是一朝一夕能搞定,也不是一人一力就能促成,还得需要找个强有力的合作伙伴。
至于那位合作伙伴,绝对不是梁叔宇这个钱串子。
至少,那个人要有一定的名望和影响力,梁叔宇这个钱串子虽然趁钱,靠山也有,但绝对不是他办报纸的理想合作人。
随即,郭业搪塞道:“奶奶的,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府了。再者,瞎子也看得出来今天东市这一幕出自你梁二公子的手笔,这两天我得离你远点,省得有心人看到传到江夏王的耳中,那就大大不妙了。”
果然,梁叔宇被郭业这么一转移话题,脸上立马露出有些不屑地神情,哼道:“郭大人似乎有些小题大做了吧?江夏王纵是知道东市这边出自我的授意,他有能奈我何?我开门做生意,拒客不拒客,还需要他江夏王批准不成?”
郭业哈哈一笑,抱拳说道:“二公子,知道你牛逼,知道你家靠山硬。不过郭某如今只是国子监的一个学生,充其量只是一个小小的六品监察御史。在江夏王眼中,要想对付我就跟踩死一只蚂蚁般简单。得嘞,我不跟你耍嘴皮子了,我先回了哈。”
说着,转身拔腿就出了雅间儿,到了雅间儿门口不忘回头冲梁叔宇喊道:“三天后,我派人修书派人送到你手中,届时西川一行,梁公子可以多盘亘几日,让康宝与庞飞虎二人替我一尽地主之谊,好好招待梁公子。走也~~”
拖着长长的尾音,人已经离去,噌噌噌,脚步凌乱愈传愈远,显然已经下了二楼的楼梯。
梁叔宇见着郭业人来疯般,一撩眼,人已经跑没了。
右手不由托着下巴,嘀咕了一声:“既然知道江夏王不好惹,你还敢触他霉头?你不知道长乐坊的数百家赌坊就是他的心头肉吗?郭业啊,你这是拿刀剜着江夏王的肉,自己不知道疼啊!”
……
……
因为天色黯淡,入了宵禁的缘故,长乐坊口的围观人群早已被右领军卫府衙门的士卒驱散,就连反赌斗士司马平邦等人,亦被苏定方连呼带喝驱赶了回家。
长乐坊口虽然早已没了人影,但是今天这么一闹,加上东市那边的连锁反应,今晚来长乐坊中耍钱的客流明显骤减。
罗四海早已回到总铺子中,之前派出去的伙计也调查完各个分号的客流,逐一站在他的跟前给他汇报着今晚各家分号的生意。
听罢众人的回报之后,罗四海脸色阴沉,顾不得拿汗巾擦拭身上的汗渍,只是一个劲儿地哆嗦着嘴唇,念念有词道:“该死,真该死,客流居然不到平日的七成。该死,统统该死啊!”
吧唧~
一怒之下,手中的汗巾被他摔在地上,狠狠踩了两脚以作发泄。
在他口中,该死的不仅是司马平邦这个混账,还有从中阻拦的苏定方,更有远在东市给长乐坊添乱的梁家二公子。
见着生性彪悍的罗掌柜发怒,汇报完情况的一干伙计皆是寒蝉若惊,没有一个敢吱声说话的。
咚咚咚咚~~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一名伙计瞬间跑到他的跟前,喊道:“掌,掌柜的,掌……”
“掌你妈逼啊!”
罗四海心烦气躁,见着又有人匆匆跑来,立马骂道:“又出什么事儿了?是不是司马平邦那狗杂碎又在长乐坊闹事了?草他吗的,他当真我罗四海是泥涅的吗?”
怒骂之后,罗四海凶相毕露,吼道:“来呀,跟老子去长乐坊口,老子今天非活扒了他的狗皮。去他娘的苏定方,爱谁谁~”
“不,不是。”那名报信的伙计显然被罗四海吓到了,急声出言阻喝道,“掌柜的,不是有人闹事,是,是江夏王府有人传话,说江夏王要见掌柜的,让您火速赶往皇城中,面见江夏王。”
啪~
罗四海抬起左臂,对那伙计反手就是嘴巴子,喝骂道:“王爷相召,你他妈还吞吞吐吐的?混蛋玩意,小心老子下次割了你的舌头!”
又打又骂这个冤枉至极的伙计后,罗四海才大步跑了出去,准备着前往皇城中的江夏王府。
很快,罗四海就让他的下人套好马车,急急出了长乐坊,朝皇城三道门赶去。
哒哒哒哒~~嘎吱嘎吱~~
马蹄疾飞,车轱辘滚动,罗四海的马车很快就抵达了皇城三道门的朱雀门外。
皇城乃是连接皇宫与长安城的城郭,不仅李氏皇族中人的府邸都在皇城中,就连大唐六部(吏、礼、兵、刑、工、户)衙门、各道各司衙门、所有朝廷重要部门都设在皇城之中。
可以这么说,皇城不仅是皇族的聚居地,更是朝中大臣们工作的地方。
而皇城三道门是长安城进入皇城的唯一入口,所以除了戒备森严之外,就连进入皇城都需要令牌、通关文书或信函。
罗四海手中有着江夏王府邸的令牌,可证明自己是江夏王府的人,随即将令牌给了赶车的下人让他前往三道门中的朱雀门进行交涉。
经过一阵问询和交涉,罗四海的马车又经过几名守兵的细致检查,朱雀门的守将才下令放行,让罗四海通关入皇城。
入了皇城,显然那赶车的下人亦非第一次去往江夏王府,轻车熟路地在皇城中走了几条街巷,很快来到了皇城西边的一条大街上。
江夏王府,就在这条大街的尽头。
到了江夏王府,夜色朦胧,早已看不清江夏王府门口如何如何气派,如何如何威武雄壮。
罗四海着急忙慌跳下车来,此时的他早已没了刚才在四海赌坊的那股子暴躁与桀骜,而是循规蹈矩、蹑手蹑脚地走上王府阶梯,躬着腰言语恭顺地朝王府的守卫低声说这话。
门口四名守卫皆是披甲带刀的虎贲之士,其中一名带头之人听着罗四海自报家门,又奉江夏王之命前来拜见,低喝一声:“怎么现在才来?我家王爷早就等候多时了,赶紧的,随我来!”
人前吆五喝六的罗四海被这守卫一顿呵斥,居然没有半点回应,继续低头哈腰地跟在了守卫后面,进了江夏王府。
不过在路上,看着前边带路的守卫背影,罗四海还是心中腹贬了几句,你娘的,老子当年跟王爷浴血奋战的时候,你他妈的还不知道在哪里和稀泥的。
很快,守卫走捷径领着罗四海来到了江夏王平日会客的客厅之外。
低声说了一句:“进去吧,我家王爷一人呆在客厅都快半个时辰了。”
说完,颇有些幸灾乐祸地瞥了一眼罗四海,便急急返身离开了此地。
罗四海正琢磨着对方为何会有这种脸色之时,突然——
“咣当~!”
“咚~”
“乒乒乓乓!”
“砰!”
客厅之中传来一阵砸东西,摔东西的声音,动静不小,而且是砸完一件又一件,摔完一样又一样。
嗡~
罗四海的脑中顿时响起一阵蜂鸣,头皮阵阵发麻,心脏没来由不争气地砰砰跳动,越跳越看。
他猜得出来,客厅之中的江夏王,心情非常非常糟糕,看来今晚自己八成是要遭老罪了!
第444章李道宗也头疼
罗四海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进去,不然江夏王正在气头上,如果一怒之下,兴许自己的小命都难保。
随即,他就傻傻地站在客厅外头等候,等着客厅中不再传出砸东西摔东西的声音,他再琢磨进去。
约莫过了好一会儿,罗四海站得双腿发酸,有些困倦的伸了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脱口而出:“喔……”
这一哈欠一打,发出了声响,罗四海吓得脖子一缩,立马抬手捂住了嘴巴,生怕惊到里面发飙的江夏王。
果然,里面传来一声中气十足,带着满满质问地咆哮:“什么人?藏头露尾,鬼鬼祟祟,还不给本王滚进来!!”
完蛋!
罗四海真想扇自己一嘴巴子,关键时候咋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呢。
听着江夏王这般吼问,他怎么还敢在客厅外避风头?
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回道:“禀报王爷,是小的罗四海,奉王爷之命,前来拜见!”
“嘿嘿。”里头的江夏王又是一声阴恻恻的笑声,不冷不热的喝道,“既然来了,还在外面作甚?给本王滚进来!”
“喏,小的这就滚进来!”
罗四海心惊胆颤地步步向前走去,吱呀一声,推开了客厅的扇门,走了进去。
嘎吱~
脚刚迈进去,靴子底下好像就踩到了什么硬物,有些咯得慌,发出声响。
罗四海借着客厅四周的烛台映射,粗粗一扫客厅的地面,好家伙,碎了一地的瓷片,溅得整个客厅的地面到处都是坷垃。
心中暗叹,王爷这是砸了多少东西,摔了多少瓶瓶罐罐啊?
就在罗四海怔怔看着地上发呆之时,江夏王终于发话了:“罗四海,你倒是精明啊,知道本王正在气头上,居然在外面避风头不进客厅。怎么?明知道本王在等你,还敢在外面磨蹭,你眼里还有我这个江夏王吗?”
“啊?”
罗四海惊呼一声,躬着腰连呼小的不敢。
而后又偷瞄了一眼江夏王,头戴冲天冠,一身奢华蟒袍,腰系玉带的江夏王正站在客厅中,虽三十来岁年纪比自己还要小,但满脸刚严不怒自威。
抛开王爵高贵,抛开主仆之分,单单冲江夏王这份威严气度,罗四海始终都慑服其下。
罗四海运气委实不错,看着满地的苍夷和凌乱,显然江夏王李道宗已经发泄得差不多了。
只见李道宗轻拍了几下有些褶皱的蟒袍,自顾走到客厅首座,自顾坐了下来,问道:“听说今天长乐坊出事儿了?”
听着江夏王直接问起正事,罗四海就知道自己已经逃过一劫。
江夏王的习惯他多少还记得,问罪或杀人之前,绝对不会问这么多。
而且他在来江夏王府的路上就预料到,江夏王突然召见他显然就是为了司马平邦率众大闹长乐坊口之事。
继而,他心中有了应对。
噌噌噌,上前几步近身来到江夏王面前,控诉道:“王爷,你可要为小的作主啊!这苏定方欺人太甚,这长安梁百万家,太目中无人了!”
随后,虎背熊腰的罗四海居然学那娇弱小女儿状,强行从眼中挤下几滴鳄鱼的眼泪,痛陈起司马平邦、苏定方,乃至远在长安东市响应的梁叔宇等人来。
神情得那叫一个受尽委屈,说话那叫一个荡气回肠,听得江夏王李道宗脸色越发地阴沉难看。
只不过罗四海太过投入表演,没有察觉而已。
待得他噼里啪啦说到尾声处,突然胸口感到一阵猛烈的冲击,嘭~~
李道宗陡然出脚,踹到罗四海的胸口,五大三粗的罗某人居然应声而飞,如断线风筝一般向后仰飞而出,跌倒在地。
“咳咳咳……”
罗四海捂着疼痛的胸口,一阵剧烈咳嗽,惊恐地望着江夏王,艰难地呐呐道:“王,王爷,你,你为何……”
“蠢货!!”
江夏王遥指着罗四海怒骂道:“罗四海,你就是个没脑的货色!!!那个姓司马的为何没有争对王五湖的五湖赌坊,而偏偏争对你?为何老是你四海赌坊频频出事,为什么?你真当本王是眼瞎耳聋,对长乐坊一无所知吗?”
罗四海胸口挨的这一脚委实不轻,强壮若斯的身子居然颤颤巍巍半天才从地上爬起,带着咳嗽急喘地辩解道:“王爷,王爷,你听小的说……”
“无需辩解,多说无益!”
江夏王继续一副阴沉的嘴脸,哼道:“你以为你逼死国子监博士之事,本王不知道吗?罗四海啊罗四海,你太让本王失望了。”
罗四海痛苦的脸上浮现茫然,难道自己收赌债也有错?在他印象里,江夏王一直是雁过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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