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李治打头,这下子人们的心思顿时活泛起来了。
“秦王千岁,咱们俩同殿为臣,能否照顾一下?”
“虽然在下和您没打过什么交道,但我李四成一直仰慕秦王的为人。不知能否有幸,和您交个朋友?”
“秦王,我的侄子曾经保着您出使过高句丽,咱们是自己人!”
“柴令文,柴令文,我是程至仁呀,咱们可是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交情,这种好事可不能忘了我!”
“梁二少,可还记得我梁思温?咱们可是一起逛过青楼呀!这关系还不够铁?去扶桑找宝山的事,忘了谁也别忘了我!”
……
一时间,群情涌动,都在卖力得推销着自己。唯有齐王李佑,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
他和郭业之间暗战多次,早已结下了解不开的冤仇。就算现在突然有一方愿意和解,另外一方能不能相信都是一个问题。
死马当活马医吧,李佑干笑了一笑,道:“秦王……”
“怎么?”
“这两座宝山的生意,本王能否分一杯羹?”
郭业看了李治一眼,坚定地摇了摇头,道:“不好意思,在下实在没想到想掺合这桩生意的有这么多人。够了,完全够了,就不劳齐王殿下受累了。”
“你……”尽管早有心理准备,被这么直白地拒绝,李佑还是气得不轻,他说道:“好!不参与就不参与,谁知到道你刚才有没有胡吹大气?本王还不稀罕呢!”
“如此最好。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李佑摆了摆手,强撑着面子道:“好了,不说这个了。什么金山银山的,俗!忒俗!咱们还是先谈谈诗词歌赋吧。”
“诗词歌赋?谁要和你谈诗词歌赋了?”
“你刚才不是说,诗词歌赋乃是小道,不服来辩吗?怎么转眼又忘了?”
郭业瞪大了无辜的双眼,耸了耸肩道:“可问题是,现在胜负已分了呀?”
李佑怒道:“秦王休要信口雌黄,胜负已分?我怎么不知道?”
郭业没理他,招了招手,把那个和梁二少一起宿过娼的梁思温叫了过来,道:“我来问你,诗词歌赋是不是小道?是不是不值一提?”
“那当然了!”梁思温道:“原来我还以为诗词歌赋也算大道之一呢,不过,今天听秦王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姓梁的茅厕茅塞顿开。现在我算是明白了,诗词歌赋算什么呀?小道,绝对的小道。”
“好,说得很好。寻找扶桑宝山,算你一份!”
然后,郭业又把想和自己交朋友的李四成叫了过来,道:“李老兄,本王想问您一个问题。”
“您尽管问,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请问您对诗词歌赋有什么想法?”
“诗词歌赋,寒不能衣,饥不能食。学得好了,既不能安邦,又不能定国,无非是无病呻吟而已,难登大雅之堂。说句粗鄙的话,那就是狗肉上不了席面。”
“过了。”郭业道:“诗词歌赋不像你想得那么没用,李老兄这话有些过分了。不过呢……这寻找宝山一事,还真缺人手。勉为其难,我也勉强算你一份吧。”
“多谢秦王!以后我姓李的一定唯您马首是瞻。您让我往左,我绝不敢往右。您让我打狗,我绝不敢撵鸡!”
“行了,行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快快退下。”
“是!”
把李四成打发走了,郭业微微一笑,道:“齐王千岁,需不需要我再找其他人问问看?”
“你……你这是用两座宝山的份子来收买他们,根本就不作数!”
郭业双手一摊,道:“齐王,这就是您不讲理了。难道说大家顺着你说就是众望所归。顺着我说,就是被收买?您也太霸道了吧!是非自有公论,这话您到底听过没有?”
李佑道:“任你舌灿莲花,本王也不会改变自己的观点。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走了狗屎运知道宝山的所在吗?难不成你把这个地方告诉大家,就是所有人都掌握了地理大道?”
郭业道:“那当然不是了。知道扶桑有两座金山,只能说有了一点地理知识,得知道全天下所有金山银山铜山铁山的位置,才算是通了地理之道。据我所知,现在有这么大学问的人,只有我一个。”
李佑这次可不会顺着郭业的话往下问了。
两座宝山,就已经让在场之人全部叛变。郭业要是再抖搂出什么铜山铁山的消息来,那大家伙还不得把他当成在世的神明呀?
他深吸了一口气,道:“好,本王承认,我说不过你。秦王今天的舌战群儒……啊,不,应该叫钱战群儒,算是大获全胜,恭喜!恭喜!不过呢……”
“怎样?”
“今天乃是芙蓉园文会,咱们辩论诗词歌赋是不是小道与主题不符。秦王还请安坐,且听我们继续谈论诗词歌赋。”
然后,他又对徐惠道:“徐小娘子,下一个题目是什么,还请说出来吧?”
徐惠却摇了摇头,道:“听了秦王一席话,妾身才知以往的见识是多么浅薄。我忽然觉得,诗词歌赋也没多么重要,咱们还是散了吧。”
“散……散了?这怎么能行?”李佑怒道:“徐小娘子,我们这么多人给你面子参加芙蓉园文会,岂能说散就散?你这么不给我等面子,那以后再有什么事情,可就不要怪大家不给你面子了。”
这话语带威胁,徐惠还真有点顶不住,她问道:“你究竟想怎么样?”
“即便要散,也不能散的不明不白,徐小娘子起码应该明确指出来,这场文会,到底是谁独占鳌头?”
徐惠眼珠一转,道:“当然是秦王千岁!”
第2030章逼入墙角
李佑道:“徐小娘子,你没搞错吧?秦王没有任何诗作,怎么就得了头名?难道说,你这个长安第一才女,实际上最喜欢的却是那些铜臭之物?我真是看错了你!”
徐惠摇了摇头,道:“殿下您误会了,小女子之所以这样说,当然不是因为两座宝山。事实上,我徐家小门小户的,就算想参与这桩大买卖,也没那么大本钱。”
李佑冷笑道:“徐家是不算什么,但是长安第一才女可就了不得了。若是小娘子豁出去了,什么事办不成?”
这话当中的恶意,徐惠岂能听不出来?她的脸色当时就变了,道:“齐王千岁还请自重身份,不要信口开河,污人清白。”
“自重,嘿嘿,自重!”李佑白眼一翻,道:“我倒是能自重,奈何某些人却不会自重!有人名为才女,却是见了钱就什么都忘了。颠倒黑白且不说,恐怕连自己女儿身都会赔进去!”
啧啧啧~
李佑连续砸吧了几下嘴,继续道:“秦王好色,才女好财,你们俩这真是郎财女貌。恭喜!恭喜!不过,可惜了……听说秦王家里已经有了十房妻妾,这十一妾的名头可不怎么好听。”
徐惠正色道:“齐王殿下,您输了不认而口出恶言。这对您的名声可不大好。如果您愿意道歉的话,刚才那些话,我就当没听到。”
“我道歉?凭什么我道歉?你徐惠颠倒黑白还有理了?”
李佑怒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哪怕秦王只做了一首诗,你愿意偏帮他,我也就认了。但他从一开始到现在,没有任何一首作品。凭什么说他就是第一?”
徐惠道:“妾身这么说,当然是有道理的。咱们是芙蓉园文会,又不是芙蓉园诗词歌赋大会。秦王刚才之论,发人深省。虽非诗作,但也能说明秦王的文才之高,妾身评他个第一,有何不可?”
“强词夺理!连诗作都没有,就谈什么文才,岂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那却不然。就连您也承认,地理之道乃是大道,诗词歌赋乃是小道。大道胜小道。岂不是理所当然?”
说到这里,徐惠微微一笑,道:“齐王殿下如若不服气的话,不妨问问旁人?看是不是公论如此?”
李佑这个气呀,他心中暗想,什么旁人?旁人都被郭业收买了,能问出个鬼哦!他大怒道:“什么地理大道?我看分明是金钱大道!地理大道也能算文才?”
徐惠白眼一翻,道:“当然算了。不算文才,难道还能算武才?”
“你……好一张利口!”
虽然明知道徐惠所言全是歪理,但是李佑却处处被动。事情的关键在于,这些观众全是人家那边的。看在两座宝山的份上,谁敢不帮着郭业说话?
只要徐惠有一分道理,他们就能帮着说成十分!徐惠只要来一句付诸公议,就能让他的一切努力化为乌有。
这可咋办?难道当场认输?
那可不成!
先不说认输之后自己脸上无光。关键在于,只要自己一认输,这场芙蓉园文会就算散了。与此同时,那件大事也就宣告失败,这如何能忍?
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道:“好吧,秦王在地理一道造诣颇深,说他有文才我承认。但是,他这么高深的文才要说不会作诗,总说不过去吧?不如就让他赋诗一首,与本王分个高下。”
徐惠看向郭业道:“秦王千岁,您看……”
郭业既然不想着泡妞,自然就对所谓文会第一不感兴趣了。再说了,抄诗他会,做诗他不会呀。这要是答应下来,徐惠一会出个冷门题目,他不得抓瞎?
于是,郭业摇了摇头,道:“郭某人不擅长于此,我看还是算了。”
李佑道:“秦王地理之道那么精深,诗词歌赋一窍不通,这总说不过去吧?”
“哼!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有什么说不过去的?”
“这么说可不对。”李佑道:“如果说秦王擅长地理之道,而诗词歌赋的本事比较一般,那大家都可以理解。但要说完全不会诗词歌赋就很令人怀疑了。”
他冷笑一声,继续道:“无论什么学问,那也得读书识字才能办到。有了这个基础,可能写不好诗做不好赋。但绝对不可能,不会吟诗作赋!徐小娘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这……”
李佑得理不饶人,继续道:“若说秦王不会吟诗作赋,那就只有一个可能——他连读书识字都非常勉强。换言之,所谓精通地理之道,恐怕并非事实,那两座宝山是否真实存在也非常令人怀疑。”
说到这里,他往四下里拱了拱手,继续道:“众位,所谓参与寻找海外宝山的计划,那是要掏出真金白银来的。可不是没有任何风险。”
“风险?”
“比如说海上风浪,比如说船上疾疫,这些还不都在秦王一张嘴?到时候血本无归,恐怕你们哭都来不及!至于到底是根本就没有宝山,还是时运不济,到了最后恐怕没人能说得清。”
“有……有道理呀。”人们面面相觑,都露出了狐疑之色。
李佑继续道:“不错,秦王是擅长赚钱。但是这桩买卖,很可能是他一人独赚,而其他人皆亏!嘿嘿,赚钱,赚客人的钱是赚钱,吞合伙人的钱就不是赚钱了?”
他这话音一落,顿时人群中一阵骚动。人们纷纷窃窃私语,交换意见。
最后,梁二少的青楼亲密战友梁思温站了出来,道:“秦王千岁,那两座宝山的事……真的靠谱?”
“当然靠谱了。”
“这个……不是我们不相信您。只是这仙人传法,实在是太玄乎了一点。您也说了,仙人传您的是地理之道,而不仅仅是两座宝山的地点。所以……做一首诗,您应该没问题吧?”
郭业道:“听你这意思,是怀疑我了?”
“不是我怀疑您,只是……这事风险不小……您看是不是勉为其难地做一首诗,也坚定一下大伙的信心。”
郭业冷哼一声,道:“不错,此事风险不小,但是同样的利益极大。若是有不愿意冒险之人,郭某也不愿强求。你要明白,是你们求着我,而不是相反。”
李佑见郭业不肯做诗,越发感觉逮着理了,道:“大家瞧瞧,什么叫色厉内荏?秦王刚才的表现就是!他要是真有能力,做一首诗只不过举手之劳,来为何不肯顺水推舟?这其中大有蹊跷呀!”
“对呀,对呀……”
人心愈发地动摇了。当然了,这两座宝山涉及的利益太大,人们不可能因此与郭业翻脸,只是看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怀疑之色。
李佑好不容易把观众拉成了两不相帮,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对徐惠道:“怎样?我说的有没有道理?秦王恐怕只是个欺世盗名之徒,您认定他为文才第一,难以服众呀?”
然后,他又来到了郭业的面前,道:“秦王千岁,不好意思,我李佑就要跟您较这个真了!我就要在天下人面前,揭穿您的真面目。什么地理之道?狗屁!我看明明是骗人之道!”
郭业还没怎样呢,武媚娘先忍不住了,道:“我家夫君刻意低调,还真是让人们忘了一些往事呢。齐王千岁,你如此咄咄逼人,恐怕要自取其辱!”
第2031章可记当年郭劝酒?
李佑一皱眉,道:“你是郭业的女人?”
“不错,妾身乃是应国公武士彟的女儿,秦王的第十房小妾武媚娘。”
“哼,身为国公之女,却自甘堕落与人为妾。本王都替应国公羞得慌!”
武媚娘闻言也不恼怒,反而淡淡地道:“宁做英雄妾,不为庸人妻。岂知英雄少,终身不能嫁。能够嫁给夫君这样的大英雄,媚娘心愿已足,并不感到半分委屈。即便家父泉下有知,也会为我高兴。”
李佑冷笑道:“郭业一个欺世盗名之辈,算什么英雄?”
“欺世盗名?您指的是夫君不会做诗吧。齐王千岁,您这么想可是完全错了。事实上,夫君大人不仅会做诗,还且每首诗都能流传千古。您刚才做的那些诗,跟我家夫君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吹牛吧。谁不知道秦王乃是赘婿出身,他还能有什么诗才?”
“非是吹牛。我家夫君可是有个花名叫做郭劝酒,您有没有听过?”
“郭劝酒?本王从未听过!”
武媚娘道:“此事发生在十年前,殿下当时年纪还小,没听过也并不奇怪。想当初,长安城内,举办了一个集贤诗会。夫君做了一首《将进酒》,就得了这个名号。”
“啥?《将进酒》是秦王做的?”
“当然了。事实上,想当初秦王可不仅仅做了这么一首诗,而是做了无数首。每一首都是能流传千古的佳句。”
李佑疑惑地问道:“往日读《将进酒》时,我的确没有注意到此诗的作者是秦王,还以为是同名同姓之人呢。徐小娘子的年纪比我还小,不知道也并不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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