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胖子脑门吃疼,回过神儿来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是是是,大事为重,之前兵司大人不是要老朱挨家挨户通知商贾东家们来商议正事儿吗?可老朱去了食为天酒楼,你猜怎么着?”
郭业配合地问了句:“怎么着?”
朱胖子立马回道:“关门歇业了!”
言罢不顾郭业诧异的表情,继续说道:“当时老朱就纳闷,这食为天也是咱陇西县城数一数二的大酒楼,咋好端端地就关门歇业了呢?于是乎,打听了一下老东家徐崇年的宅子,想去看个明白,可一去了徐府,你猜怎么着?”
郭业心里装着事儿,又见朱胖子卖关子,立即呵斥道:“别磨磨唧唧的,赶紧痛快儿的,徐崇年的食为天到底怎么回事?”
朱胖子知道自己磨叽的老毛病又犯了,佯装轻轻扇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继续说道:“瞧老朱这臭毛病,小哥莫怪哈!我到了徐家那儿,早已是人去宅子空,就留下几个老胳膊老腿的下人在那儿看着院子。”
擦!
食为天的徐崇年一家失踪了?
郭业顿时头如簸箕大,这他娘的到底是咋个回事呀?咋那么突然?
他可是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朝徐崇年问个究竟哩。
他想问徐崇年,为何当初好端端地送他虎头湛金枪,明光铠甲助他守城?
他想问徐崇年,为何他徐家会有管制极为严格,只有军中精锐骑兵才能配备的伏远弩。
他想问徐崇年,为何无端给他郭府购买那么多的下人,还专挑自己的喜好,将贞娘高价买下,送与自己。
这些明显都是想与自己交好,礼下于人,必有所求,可一直也没见徐崇年上门找自己索求什么啊?
还有一件事令他耿耿于怀,那便是当日俘获捉拿谷德昭的清心小筑到底是不是徐家开设的。
因为自从他接管陇西县城后,他曾派朱胖子调查过清心小筑的背景,为何小小一座县城之中会有江南园林式的妓院中,太诡异了。
谁知几番查探之下,都毫无线索。
唯一的线索便是清心小筑里偶尔有客人点吃食与酒水,都是从食为天送过来。
好巧,清心小筑也在年三十的前两天,突然悄无声息地关门歇业了,里面那些歌姬艺伎,如人间蒸发一般消声灭迹,只留下了一座荒无人烟如废墟般空荡荡的江南园林宅院。
现在将食为天的关门歇业,徐家的人去宅子空与清心小筑联系起来,看来,也是出自徐崇年这位敦厚而又神秘的老者手中。
草他奶奶的,貌似又变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徐崇年到底再搞什么玩意?
郭业的心脏没来由的砰砰狂跳起来,想起来有些诡异与后怕。
情急之下,郭业一把抓住朱胖子的胳膊,追问道:“你没问徐家那几个老下人,他们家主去哪儿了吗?”
“问了问了!”
朱胖子被郭业的右手狠命一抓,如铁钳一般箍住有些吃疼,连连叫道:“那下人说,他们东主不仅弃了陇西县的产业,就连益州府的几家食府都贱卖掉,携家带口统统去了长安,说是做大买卖去了,一时半会指定不会回来了。”
抛家舍业,贱卖食府,统统去了长安?
郭业再次被这个答案给惊着了。
长安,
大唐的帝都!
莫非徐崇年在陇西或者益州府地界儿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然后怕东窗事发,先提前拖家带口的跑路?
这貌似有点不靠谱!
看他徐崇年办得这些事儿,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大隐隐于市,小隐隐于朝。
如果徐崇年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他又为何栖身在小小的陇西县城呢?
一时间,
郭业满脑子的疑惑夹带震惊,突然一下子没了头绪。
“哦,对,有个老下人听咱是小哥您的人,还给我一封信,说是他的主人徐崇年留给小哥你的。”
说着,朱胖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封皱皱巴巴的书信,信封上盖着火漆,显然没有被人私下拆开过。
我草,郭业更是错愕,徐崇年与他谈不上深交,咋还特意给他留了一封信,貌似还猜到自己会上门找他似的。
郭业迫不及待地想知道徐崇年到底想说些什么,立马从朱胖子手中抢过信来,抠掉腥红火漆,将信函取出细细看了起来。
郭业摊开信函背着朱胖子细细看了起来……
一旁的朱胖子索然无味,既看不见郭业的脸上表情,也看不见这信上到底写了些什么玩意。
不过只见郭小哥很快就看完了信函,然后将那封信函小心翼翼地摺叠好,贴身放于怀中,然后转身对着朱胖子,说道:“就这么一封信?”
咋滴?
朱胖子惊讶地反问道:“难道还有啥吗?”
说着又在自己身上抠抠搜搜地捣腾了一遍,对郭业摊手无奈地摇摇头,道:“小哥你得信老朱啊,这玩意我藏着也没用啊。”
郭业点点头,他自然是信得过朱胖子,关键是这封信写得也太那啥了,愣是没看怎么明白。
随即他笑着安慰朱胖子道:“别多心了,我只是没有看懂徐崇年到底想跟我说啥。”
朱胖子问道:“那徐老头在信上说啥了?小哥。”
郭业紧蹙眉头,又细想了信中的内容,还是心中无解,随即叹气道:“暂时没看懂,徐崇年仅在信中写了一首诗。”
诗?
朱胖子也是满脸地疑惑,心中苦笑道,我草,诗词这么高雅的玩意,老朱可是不懂。连小哥这么一个会作诗的人都没看懂,咱就不掺乎了。
当即傻笑了一番,表示这事儿不是他所能参与的。
郭业再三回想信中那首徐崇年留下的诗来,倒是能动此诗之意,但是不知道徐崇年到底想表达什么。
罢了罢了,既然想不通,那就等着将来有机会,上了长安,再当面质问徐崇年这神秘的糟老头子吧。
这时,外头传来阵阵欢快的脚步声,貌似蹦蹦跳跳,不亦乐乎。
紧接着,房门嘎吱一响被推了开来,探进来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脑袋瓜子。
原来是自己那个宝贝妹妹——郭小蛮。
郭小蛮的出现立即将郭业的视线拉了过去,立马让他想到了程二牛与这臭丫头的早恋苗头。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防微杜渐,预防森林大火,必须率先扑灭小火苗。
当即郭业拉下了长脸,喝骂道:“你个死丫头,还敢回来,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呢?你哥哥我今天看来要再当一回王母娘娘,非生生将你这小织女和程二牛那头傻牛郎给分开。”
说着大步大步朝着满脸惊慌害怕的郭小蛮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啐骂道:“我让你不学好,我让你早恋,你个臭丫头!”
突然,郭小蛮脑袋一缩,羊角辫轻轻一甩,对着门外喊道:“哥哥要欺负人了,嫂嫂救我!”
原来臭丫头后面还有人呐,嫂嫂???
第181章英雄大会之吴秀秀说情
郭小蛮这鬼灵精将自己的嫂嫂吴秀秀往前那么一推,然后吱溜烟儿跑了。
逃之夭夭,蹦蹦哒哒,不时回头冲着吴秀秀喊道:“嫂子,你好好说教我哥一番,太欺负人了!”
郭业还没咋地,房中的朱胖子见机得快,推说要去催催那帮商贾东家是否起身来郭府,然后猫着腰噌噌噌滚着肥嘟嘟的身子,来离开了这个气氛看似有些暧昧的地方。
此时,就剩下郭业与吴秀秀两人。
不过一个在房中,一个在门外,一道门槛儿将二人阻隔。
吴秀秀面凉如水,一双美目扑闪扑闪地看着郭业,久久不语,不过脸腮处却是有些不自然。
因为每每与郭业独处,她心中都会感觉有些紧张,尽管心中千呼万唤提醒自己,眼前这个男人将是你的一切,将会陪你走到终老。
但是奈何就是心中紧张,完全放不开自己。
一道矮矮的门槛儿,始终没有勇气跨越过去。
郭业见她不肯说话,自己一下子也找不到谈话的由头,干笑两声搓了搓手心,轻声说道:“秀秀,那啥,要不进来谈谈?”
尽管他竭力想用温和的语言与之对话,让对方真真儿感觉得到,他郭业就是个正人君子柳下惠,绝对不会趁着无人对她毛手毛脚,乱动邪念。
但是看在吴秀秀眼里,听在吴秀秀耳中,郭业这厮就是个色胚子,从头顶到脚底,都透着一股子怀心思和歪心眼。
唉,郭业心中哀哀一叹,看来想要消除自己在吴秀秀心中的坏形象当真不易,要想翻开新的篇章难于上青山哟。
做人难,做个好人更难,做个好男人,难上加难。
正如郭业预料的一样,吴秀秀始终没有迈进门槛儿,而是轻轻摇了摇头,又抬起纤纤细手扶了扶正头上的云鬓步摇。
缓缓说道:“今天,我是替小蛮来说情的,你为何就对她与二牛之事,横加阻拦呢。”
果然,郭业心中暗暗寻思,吴秀秀就是小蛮那臭丫头找来的援兵。
切,你真把你哥哥我看低了,以为使个美人计就能让你哥哥我妥协,同意你和二牛来往?
想得美!
但是他心中也在窃窃寻思,如果吴秀秀的这招美人计真能有所牺牲,肯定和他那啥,做一对真正的夫妻,哈哈,一切都好谈嘛,啥啥啥都不是未尝不可嘛。
不过现在既然吴秀秀如此作派,郭业自然也是义正言辞地拒绝道:“不可能,小蛮还小,我这做哥哥的不同意她与二牛这么早来往,也是基于对她的关心和爱护。再说了,婚姻这种事儿,哪里是私相授受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古如此。”
然而郭业说完最后几句话都有些暗暗臊得慌,心里又起了另外的波澜,草,啥时候哥们变成封建制度包办婚姻的拥护者了?
真是此一时彼一时啊。
在后世,这狗屁的包办婚姻就是扯淡,如今自己才来大唐不到一年,就便净化成这般模样,典型一个封建大家长嘛?
此风不可助长,哥们有时间还要反省反省。
不过既然说出去的话,那就是泼出去的水,覆水岂能收回?
吴秀秀听着郭业的话倒是没有太多的责怪,相反也是略微颔首表示同意的说法。
但是她也有自己不同的意见,轻声劝道:“我知道你是小蛮的哥哥,关心她是自然的,但是二牛也不是什么歹人,而且在你帐下效力,如此一段良缘,何不成全与他们呢?你没看见,二牛最近见你都有些扭扭捏捏。”
说到这儿,突然语气有些凝重起来,道:“我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不懂什么军国大事,但是身为你的妻子,郭家的长媳,我也是替你考虑。二牛是你的得力手下,如果伤了他的心,你的其他兄弟会如何看待你,如何看待他们的将来与前程!”
砰!
郭业的心房被吴秀秀的话猛然一击,有些摇摇欲坠。
一句身为你的妻子,郭家的长媳,令他浑身暖流倘佯。
一句替你考虑,令他刚才有些失落的心顿时回涨,看着吴秀秀的眼神越发的趋于柔情,貌似还有些蜜意。
被郭业炽热的眼神灼烧着,吴秀秀明显感到了一丝局促,情不自禁地向后退了一步,慌乱甩下一句话:“我言尽于此,听与不听,随你!”
说完之后,匆忙提起裙摆,噌噌噌地踩着小碎步,朝着郭业父母的小院跑去。
再一次,落荒而逃,郭业完胜!
不过郭业却是不喜欢这样的完胜,哪怕再与这娇羞如海棠初醒的吴秀秀多呆一会儿,也是令人心旷神怡之事。
郭业看着吴秀秀的背影,苦笑一声:“靠,小哥真有那么可怕吗?秀秀啊,本来我还想说我同意你的看法。不过现在看来——哼哼。”
稍稍停顿了一下,颇有些赌气成分在内的冲着郭小蛮刚才远遁的方向啐骂道:“现在看来,我必须先晾一晾那臭丫头和傻二牛,哪里有老哥还水深火热之中,小妹就和情郎浓情蜜意上的事儿,这也不科学啊!”
郭业再一次将扑灭早恋迹象,提上了日程。
吴秀秀这次算是好心办了坏事,可怜的程二牛,再次躺着中枪,真是无处申冤。
突然,前院传来阵阵嘈杂的脚步之声,十人,二十人,甚至有三十人。
郭业耳中隐隐听见朱胖子在前院的吆喝声,好像是带着这些人去了客厅。
八成是县城的那些商贾东家们都来赴会了。
嗯,先办正事!
郭业抬起脚步,朝着前院的方向急急走去。
客厅之中,近三十号人齐聚郭府,将偌大一个客厅挤得满满当当,一眼望去都是人。
朱胖子代为主人,一边让郭府丫鬟们上茶汤替郭业招待起这些商贾东家,一边讲解着郭兵司这次为何将这些人召入郭府。
絮絮叨叨,口若悬河,连连喝了两碗茶汤,朱胖子才将英雄大会之事将了出来。
最后说道:“兵司大人此次召尔等郭府,其实也不是大事,而是因为英雄大会召开在即,届时将会有几万水匪入城。这么多人入了城,肯定要吃喝拉撒住吧?哈哈,所以希望你们要做好相关的配合事宜。”
底下二三十人傻傻愣愣地听完朱胖子的讲话之后,才从呆若木鸡地僵尸状中恢复到平常。
顿时,下面叽叽喳喳议论起来,窃窃私语,评头论足,吵翻了天。
有人问道:“我的天,几万水匪进城,这不会出什么大事吧?”
朱胖子气定神闲,摇摇头极为肯定地说道:“这次有咱们兵司大人坐镇县城,你们怕啥?再说了此次英雄大会便是要招安水匪,兵司大人有了一切部署,你们无需担心。”
又有人问道:“敢问朱大人,此次英雄大会在何时在陇西召开?”
朱胖子比划了一下手势,说道:“正月十五?”
“为期几天呢?”
朱胖子也不含糊,伸出一个巴掌,说道:“仅需五天!”
不少人再次陷入了沉默,五天,几万人在陇西停留,的确是一件盛会,至少能促进陇西地方经济小小腾飞一把,GDP怎么着也能翻上几番吧?
这可是捞钱赚银子的好时候了。
不过这次的捞钱对象却是令人谈虎色变的水匪,尼玛,还是几万人。
真是老鼠给猫做三陪,要钱不要命了。
既然有郭业坐镇陇西,众人倒也没有那么糟心,不过很快,又想到了一个致命性的问题。
果然,有脑子灵活的人立马提了出来,问道:“那啥,这几万水匪在陇西的衣食住行,能给银子吗?”
是呀!
这才是关键,谁见过土匪吃饭下馆子住客栈,还大大方方给你银子?
但是几万人水匪来消费,不给银子,这不是要把陇西县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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