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鸣几乎要怀疑孟虎是不是脑壳烧坏了?
孟虎的脑壳当然没有烧坏,他有自己的想法。
在孟虎看来,一味固守必然是死路一条,除非发生奇迹,否则援军绝不可能在要塞被攻破之前赶到,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孟虎从来就不相信什么奇迹,所以,摆在第五联队面前的就只剩下唯一的一条路了,那就是主动出击!
死守则必死无疑,主动出击却好歹还有一线生机!
只有傻瓜才会坐以待毙,孟虎不是傻瓜,他当然不会坐以待毙。
而且,孟虎敢于主动出击,也并非全无凭仗,城外的明月大军虽然占据着绝对的兵力优势,而且装备精良,可第五联队也并非毫无优势,至少第五联队拥有更为出色的体能,以及更加灵活的战术。
雷鸣很容易就被孟虎说服了,点头说道:“我们的兵力不及明月帝国军的四分之一,装备和训练更是没法比,拓跋焘绝不会想到我们还敢主动出击,单从这一点来说,倒是符合你常说的那个什么兵法中的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不过……”雷鸣说此一顿,接着问道,“虎子你准备带多少人出击?”
这是个问题,孟虎带的人少了,则很难对明月帝国军造成威胁,要是带的人多了,则势必又会严重削弱河西要塞的防御力量,万一明月帝国军趁虚前来进攻,河西要塞就很难守住了。
孟虎凝思片刻,说道:“至少两个大队。”
“两个大队?”雷鸣失声道,“那要塞里就只剩下一千余人了,万一明月大军趁虚来攻怎么办?”
孟虎道:“只要我带人突围出去,我就有办法让明月大军有所忌惮,不敢再来攻城,而且老雷你也不要想太多,就算我们不主动出击,河西要塞最后也照样守不住,主动出击是冒险也好,送死也罢,结果都不会比坐以待毙更糟!”
“干!”雷鸣恶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拳头,低吼道,“左右都是死,那就听你的!”
“这就对了。”
孟虎拍拍雷鸣的肩膀,正要下令召集军队时,一名眼尖的士兵忽然大叫道:“长官,我们的运输队!”
“嗯?”
孟虎和雷鸣闻声回头,顺着士兵手指的方向往关外望去,果然看到一支四五十人的队伍正沿着青云山麓的山谷小道缓缓前行,这支队伍打的旗号赫然正是第五联队的队旗,可不就是半个月前外出做工的运输队?
要塞外的明月大军很快也发现了这支运输队,大约两个中队的轻步兵迅速出动,从山谷的两侧悄然包抄了上去,由于山谷两侧的山梁遮挡了视线,运输队根本没有发现包抄过来的明月军队,正懵然不知地一步步地踏向死亡。
“坏了。”雷鸣急道,“赶紧以旗语示警,让他们快跑!”
“晚了。”孟虎摇头道,“他们未经训练,根本不懂旗语。”
“完了。”雷鸣惨然道,“这支运输队完了,唉……”
很快,完成包抄的明月帝国军就发起了进攻,那群甚至没有接受过正规军事训练的新兵自然谈不上什么抵抗,很快就做了战俘。
看到明月帝国军并没有斩杀俘虏的举动,孟虎心头突然一动,一个念头闪电般掠过脑海,这支运输队的意外返回并且被俘,倒是给他提供了一个主动出击的绝好理由,而且,孟虎更可以借这件事给这些新兵们好好地上一课,强化他们对第五联队的认同感!
想到这里,孟虎再没有任何犹豫,起身喝道:“集合,全体集合!”
尖锐的哨声霎响彻城头,听到哨声,正在休息的士兵们条件反射般跳了起来,不管是受了伤的还是没受伤的,都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哨声传来的方向,因为哨声代表着热腾腾的稀饭还有香喷喷的馒头,要是去晚了就轮不着了。
只有那些身受重伤无法动弹的伤兵还躺在原地干瞪眼,不过他们也有认人羡慕的地方,青衣卫的女兵们正给他们包扎伤口呢。
很快,第五联队所有还能动的士兵已经集结完毕。
迎向全体将士热切的眼神,孟虎喝道:“绵羊们,今天的晚餐不用抢,每个人两大碗热腾腾的稀饭,还有四个玉米面馒头,不够还可以添,管饱!”
“嗷!”
“耶!”
“万岁!”
第五联队的全体将士顿时忘乎所以地欢呼起来。
这个消息对他们来说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人生有时候就是如此残酷,此时此刻,第五联队全体将士心中最大的愿望恐怕就是在战死之前能够美美地饱餐一顿。
看着一个个振臂欢呼的年轻身影,看着一张张年轻得让人心疼的面孔,想到他们很可能在今夜或者不久的将来战死在冰冷的战场上,孟虎忍不住在心里默默念道:“弟兄们,待会就敞开肚子吃吧,这是你们应得的……”
孟虎霍然高举右手,将士们的欢呼声犹如刀砍般嘎然而止。
“不过在晚餐之前,本长官还有话说。”
孟虎说此一顿,目光灼灼地掠过全体将士脸上,厉声喝道,“你们还记得昨天傍晚,本长官对你们说过的话吗?第五联队是个整体,你们每个人都是第五联队的一份子!只要是第五联队的兵,不管谁受了欺负,整个联队都会替他撑腰,替他出头!记不记得!?”
“记得!”
“记得!”
“记得!”
全体将士轰然回应。
“就在刚才,我们的运输队在城外被敌军扣下了!”孟虎伸手一指要塞外黑压压的明月帝国军营,厉声喝道,“他们虽然是运输队的人,他们虽然从未和我们在一起训练过,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我们第五联队的人,是不是!?”
“是!”
全体将士再次轰然回应,一个个眼神开始变得灼热起来。
孟虎双手握紧成拳,在空中恶狠狠地挥舞了一下,接着吼道:“既然他们是我们第五联队的人,第五联队就得替他们撑腰,替他们出头!不管他们受了谁的欺负,不管他们被谁抓了去,我们都得把场子找回来,都得把他们救回来,对不对!?”
“对!”
全体将士歇斯底里地咆哮起来。
这些士兵大多是些头脑简单的粗人,跟他们讲战略战术,讲安邦定国的大道理,根本就是对牛弹琴,可是话又说回来,要想获得这些大头兵的认同,其实也很简单,只要你把他们真正当成人看,他们就能把心掏给你,就能把命卖给你!
在练兵时,孟虎虽然口口声声说不把士兵当人,可实际上,他却是为了手下的士兵们能够真正活得像人!反观帝国许多军官,虽然嘴上从未说过把士兵当成牲口,可实际上在他们心里,士兵就是一群会说话的牲口。
孟虎的话是站在士兵的立场吼出来的,所以很容易就煽起了这些大头兵的情绪,他们才不管运输队是被谁抓了去,他们脑子里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只要有孟虎领着他们,哪怕是冲进百万大军中间去救人,他们也照样敢!
人死卵朝天,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怕他个球蛋!
……
正文第十三章兄弟!战友!
更新时间:2009…10…211:00:56本章字数:3611
“你疯了么?”
孟虎正拼命煽动第五联队全体将士的情绪时,一把不合时宜的声音忽然响起。
吴君怡再顾不上心中对孟虎的畏惧,上前两步尖叫道:“明月帝国数万大军就在城外候着,你这个时候带人出城那不是送死吗?你自己送死也就算了,干吗还带上别人?最后害得要塞也守不住,大家都跟你一起死!”
“君怡。”
赵青菡脸色微变,急要阻止时已经来不及了。
孟虎霍然回头,冷森森的目光刀一般落在吴君怡脸上,喝道:“就算明知是死,我们也要去救!因为他们也是第五联队的人,和我们是战友,是兄弟!第五联队从来就没有抛弃战友、抛弃兄弟的习惯!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更不会有!”
“你有没有脑子?亏你还是个联队长!”
吴君怡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神情激动地喊道,“就为了救几十个无足轻重的贱兵,搭上这里所有人的性命,值吗?”
“啪!”
吴君怡话音未落,孟虎就已经一耳光狠狠扇在她的脸上。
吴君怡白皙的俏脸上霎时留下了五道醒目的指痕,有些不知所措地伸手抚住被打的脸孔,吴君怡傻傻地说道:“你打我,你竟然敢打我?”
“就打你!怎么了!?”
孟虎眸子里流露出吃人的凶芒,恶狠狠地瞪着吴君怡,厉声大吼道,“就凭你刚才骂我们是贱兵,打你都是轻的!你骂我没脑子,我可以不和你计较,可你凭什么骂我们联队,凭什么骂我们是贱兵?你的命很高贵吗?”
孟虎一句话就激起了第五联队全体将士的愤怒,这些士兵全部出身贫寒,平时受够了权贵的欺凌,对有权有势的贵族早就心怀不满,今天吴君怡骂他们是贱兵,立刻勾起了他们不愉快的回忆,一个个望向吴君怡的眼神霎时变得凶狠起来。
“贱兵!?不值!?”
孟虎冷冷一哂,森然说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说你是师团长的女儿,是将军的女儿,你的身份很高贵!用我们第五联队全体贱兵的命都换不来你一条命,对不对?错了!在本长官眼里,第五联队任何一名将士的性命都比你更加重要,更加宝贵!”
“你。”吴君怡颤声道,“你……”
“你什么你?有个师团长的爹就了不起吗?”
“狗屁!别说你老子只是个小小的师团长,就算你老子是总督,是帝国皇帝,本长官也绝不会为了你而牺牲任何一个士兵的性命!本长官还要告诉你,只要是我第五联队的人,哪怕他只是个伙夫,我们也会不惜一切代价去救他,哪怕为此搭上整个联队也在所不惜!”
“生死与共,绝不抛弃!”
“坚如磐石,绝不放弃!”
从猛虎中队跟过来的老兵不失时机地大吼起来。
“什么是战友?这就是战友!”
“什么是兄弟?这就是兄弟!”
孟虎恶狠狠地吼道,“你懂什么是战友,什么是兄弟吗?你不懂,你这个蠢女人!”
第五联队所有将士霎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起来,孟虎的话就像是一颗火星丢进了干柴堆里,霎时就点燃了他们心底那堆烈火,这些大头兵们分明感到整个世界都开始燃起来,望向孟虎的眼神更是变得前所未有的狂热。
发泄完心中的怒火,孟虎再不理会这个自以为是的蠢女人,迎向第五联队全体将士狂热的眼神,大声喝道:“现在解散,抓紧时间吃饭睡觉,养足精神准备救人!”
说罢,孟虎即扬长而去。
两名老兵紧随孟虎身后,从吴君怡面前走过的时候突然停住脚步,转头冷冷地盯着吴君怡足有半盏茶的功夫,又从鼻孔里闷哼一声,这才扬长而去,有了两名老兵做榜样,每一个走过吴君怡面前的士兵都会刻意停下脚步,然后转头冷森森地瞪她一眼。
吴君怡再受不了这种刺激,掩面大哭起来。
—://。。
夜,漆黑如墨。
北风,寒冷似刀。
孟虎背负双手肃立城头,半天未动,甚至连鬓角凝结出了霜花都毫无知觉。
傍晚时分,孟虎当着第五联队全体将士的面说要主动出击,要去救人,其实他的话只说了一半,孟虎的确打算救人,不过时间并非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第五联队的首要任务是突围,跳出明月帝国军的包围。
只有跳出明月帝国军的包围,第五联队才可能赢得战场的主动权。
关外,幽暗的旷野上闪烁着星星点点的篝火,那就是明月帝国军的大营,拓跋焘不愧是明月军中的大将,整座大营布置得滴水不漏,第五联队要想神不知鬼不觉地突围而去,可以说是绝无可能。
偷渡不成,那就只能硬闯了!
好在拓跋焘绝不会想到,关内的守军以绝对弱势之兵力居然还敢出城偷营,而且,孟虎也并不打算和明月大军硬拼,他还没有天真到以为仅凭一次夜袭就能击溃明月帝国近两万大军的地步,孟虎的目的仅仅只是带着军队突围,这就要容易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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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大营,中军大帐。
拓跋烈冰冷的尸体就摆在大帐中央,拓跋焘神色阴沉地跪坐在尸体一侧,眸子里闪烁着淡淡的幽芒,谁也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拓跋焘的幕僚长还有手下的几个联队长垂头肃立两侧,个个神情凝重,连大气也不喘一声。
良久,拓跋焘才长长地舒了口气,起身问道:“伤亡统计结果出来了吗?”
“回禀将军,结果已经统计出来了。”幕僚长赶紧上前应道,“今天白天这一仗打得极为惨烈,我军的伤亡很大,阵亡将士有六百多人,重伤三百余人,轻伤近千人,好在这些阵亡将士大多都是第四、第五联队的轻步兵。”
虽然伤亡不小,拓跋焘却没怎么在意。
今天白天的攻城战虽然惨烈,最精锐的重装步兵却几乎没什么伤亡,伤亡的大多是两个轻步兵联队的人,轻步兵的伤亡拓跋焘从不会放在心上,轻步兵不过是披上战袍的农夫,无论伤亡多少,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等拓跋焘发问,幕僚长又主动说道:“将军,为防万一,是不是加派两个中队的弓箭手加强夜间警戒力量?”
“你觉得有这个必要吗?”拓跋焘冷然道,“河西要塞里不过区区一个轻步兵联队,躲在坚固的要塞里还能苟延残喘,要是真敢出关偷袭,那根本就是送死!而且,明天攻城弓箭手将发挥更为重要的作用,所以今晚一定要好好休息,养足体力。”
“是。”幕僚长忙道,“将军英明,卑职愚钝。”
“行了,都下去吧。”拓跋焘挥了挥手,淡然道,“明天还要攻城,都早点歇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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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西要塞,军营。
刚过子夜,正是一天中最寒冷的时刻,一阵急促的哨声突然响起,惊碎了夜的寂静,整座军营霎时开始沸腾起来,不到片刻功夫,披挂完毕的士兵们就已经虎狼般冲出了营房,犹如泥沙汇入大海般聚集到了大校场上。
孟虎就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金属雕像,冷漠地肃立在阅兵台上。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忽然传入孟虎耳畔,霍然回头,只见雷鸣带着赵青菡还有她的青衣卫女兵们也出现在了校场上,孟虎的眉头霎时蹙紧,赵青菡和她的青衣卫这个时候出现在校场上,她们想要干什么?
雷鸣急步上了阅兵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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