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受惊了,小弟赔不是了啊!怎样,我们去K歌?”
“当然!说好了的。”
“哪儿见?”我站镜子前抓头发,一边问。
“我已经在你楼下了,你迅速下来!”
“啊?”我跑窗边往下瞧,还真是!车窗开着,手臂搁在窗栏上,手里握着电话,挺有范儿的模样。
“啊什么,要你地址有什么难的。”
“喂喂,赤西仁,还玩惊喜这一套?你没惊到我,你吓到我了!跟个接女朋友约会的小开似的,哈哈!!”
我戏弄他几句又道,“我挂了,换了衣服就来,五分钟!”
☆、第六章
结果,四分钟后,我已经钻进了他车里。
他才驶上道,我就说:“掉头呀,不是这方向。”
“去Paradise。”他径直往前开。
Paradise我如雷贯耳,KTV的Paradise就好比冰激凌里的哈根达斯,都是靠牌子标高价,没什么性价比。留洋的孩子,都出手阔气,可这次我请啊,不能由着他:“你如果去那儿,我跟你急!掉头,去上次咱撞上的那家!那家价格童叟无欺,老板人也比较厚道。”
“瞧你的急样儿,我请你还不成么?”赤西仁笑道,我心虚,就觉得他话里的不屑挺扎我耳朵的。
“不成!”我一口咬定,而且不做解释!
他转过脸看我,我也看他,表现得一脸坚定。可是他还是没改道的迹象!
“你丫赤西仁,你偶尔顺着别人会死啊?!”他以前就是这性子,他说了一起去跳舞,谁都别想去唱歌。我说了我手脚不协调,他还非拽我去,说什么会带着我,结果呢,自个儿追美女去了,把我晾一边儿出洋相!
“谁管别人呀,你有喜事,我当然要选好地方。”
“你才有喜事呢!你家老婆生孩子!”他给我添堵,别想我说什么好听的话!
“哟,还真拗上了?”
“拗上了!”如果不是坐车里,我很可能现在已经揪住他的领子了。
“好···”
“好什么!?”他丫还在往前开。
“听你的还不成么,我在前路口转弯。”他终是松口了。
其实仔细想想,他不理我,我也不能怎么样,最多跟他僵一会儿,他听我的,还是头一回,心里莫名的得意。但自我良好的感觉,紧接着就被他一句话打散:“乌龟,你越活越小了,这性子跟个闹别扭的小孩似的,我对小孩没抵抗力,对你,我较真不起来。”
“你!”我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但想到不该做小孩子举动,于是坐稳,清清嗓子,尽量让声音显得成熟,“你倒较真给我看看···你进攻一次,我就粉碎一次!”说到后来克制不住,又变了调,听着几分滑稽。
果然,赤西仁扑哧就笑了,见我不依不饶的样子,赶紧按下音乐:“打住!听音乐吧。”
不是听音乐么?我把嘴巴管好了,他居然跟着歌唱起来。
“···Did you really trust in me or was it just a show Now the shows that I go get a little
bit longer···Just know I'm gonna take a stand ···You and I ·· You and I ·· You and I
··You and I ·· You and I ·· You and I···”
赤西仁他丫···声音挺好的么,唱得不错。我都没忍心打断,直到一曲结束,我才道:“你倒先开嗓了。”言外之意,到时我没你唱得好,这就是理由!
“好听么?”
“一般般吧,比Vitas差了···哎呦,数不清了··反正差了几阶。”
他笑了几声,没接话。虽然我说了昧良心的话,但好歹搬出了个神级人物,让话变得五分诚实。
到了后,赤西仁找地方停车,我进去开了个小包。然后我们一头扎进包厢。
我是麦霸,明显的。今儿才发现,他也是麦霸,隐藏型。日文歌他基本都会,英文歌怎么着都比我会得多,我每次唱,他都要合上那么几句,他声音很清亮,一合就显得我声音跟个敲金属似的。我火了,一连点了几首中文歌,这下,他丫歇菜了。我学中文歌,都是被丑丑带的,他喜欢,他常唱,我依样画葫芦呗,虽然不知道什么意思,但音发得还是基本到位的。
我唱到赤西仁一句都插不上,那叫一个扬眉吐气,斜着眼看他,嘴里不停歇:“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死了都要爱~~~~不哭到微笑不痛快!!宇宙毁灭心还在!!!”吼完一大串,我又看赤西仁,只见他时而抬头看屏幕,时而低头用手指在手机屏划来划去。
一曲结束,我丢了话筒往赤西仁身边一坐,凑过去看:“干什么呢?”
“这歌挺震撼的,看看歌词啥意思。”
“哦。”我也好奇来着。乖乖等着在线翻译出来。
“哇,乌龟你好热情,死了都要爱~”赤西仁一脸大惊小怪,下巴要脱臼的样子。
我白了他一眼,伸了个懒腰背靠沙发:“你嘲笑谁呢?有爱不好吗?为挚爱死··咳咳,这倒过了···不过这话爷们,有血性,我喜欢!”
“那喜欢··跟爱有区别么?”赤西仁收起手机,挺认真地看着我问。
“你看偶像剧么?”我反问。
“嗯?”他不解。
“女主角对男一号一般是爱,对男二号一般是喜欢。在我看来,哪有分得那么清楚,喜欢是能变成爱的,如果男主角不出现,你看女主角会不会慢慢爱上男二号,我觉得七八成会!”
赤西仁突然一笑,我感到一阵寒嗖嗖的气息,眯起眼竖起防备。他不负我望,把我最不想提的糗事说了:“我记得以前你有说过喜欢我来着。”
我触电似的站起身,然后突兀地站在原地,脚不知往哪儿迈,终于想到一个很烂却实用的借口:“我上厕所,你继续唱。”然后,脚步就有了方向。
我小解完,情绪还没缓解完,于是开始大解。没坐多久,就听见一前一后两脚步声进了隔壁间。我正纳闷怎么两人挤一间,那头就传来了细微的喘息声。我轻轻扣了下隔板,示意他们注意有人呢,含蓄点!
“别··有人··有人··啊··嗯··”
“管他呢。”
“不要··啊呜··别··”
“乖,放松··嗯··”
“呜··”然后没了说话声,只剩接吻和呻吟声。
我开始觉得没什么,厕所本就一男女偷情的好地方。可是,那声音明明是两个男的啊!那个说“不要”的,声音很柔但一点都不女性化,绝对是男的啊!!我一哆嗦,提了裤子,飞快回了包厢。
一看到赤西仁,就想到他那句“你说过喜欢我来着”,然后就联想到方才厕所一幕,接着我背脊发凉呼吸不畅,最后,我拿起背垫,把赤西仁按沙发上一阵痛扁!
“让你开我玩笑!丫的冲!上个厕所都能看到两男的···妈的恶死我了!!”
赤西仁突然不挡了,我好几下都是正脸砸下去,虽然背垫软,但看他挨打不还手,我也下不了手了。丢了背垫,胡乱掐了掐他脸上的肉:“没被打残吧?”
他不吱声,坐起来,默了片刻,对我说:“方才我说那话,就是逗你呢,没··没别的意思。”
“知道知道。”我立马应道。他能对我有啥意思?
“你刚刚说厕所里两男的···在那个?”
“靠!别提了,我正要试着遗忘,你又提!”
“乌龟,你很讨厌··gay?”
“不讨厌。”我皱眉,又道,“但不提倡。”我不排斥同性,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自己觉得跟谁过好就跟谁过呗。喜欢同性硬要找异性结婚的话,只会增长离婚率和家庭不幸。但同性不能乱搞啊,像刚刚厕所那对,怎么都觉得是乱来!
“哦··”赤西仁揉揉鼻子,没再说什么。
“你为什么问我这个?”我突然觉得有点不正的苗头,然后严肃地看着他,“你该不会是gay吧?怕我知道你属性后不跟你做朋友了,所以试探地问我?”
“呵呵~”
“你别笑,正面回答。”
“不是。”
“哦~~”我拍拍他的肩。还好,在美国呆了那么久,没有学坏。
“我可能是双的。”他说完,站起身掏钱包,往门外走。
我一个激灵,然后晃晃脑袋,大声道:“站住!我说了我请客的!!”最后,我成功地抢先一步付了钱。
出奇的,一路回去,他没说话,我也没说话,都是静静听着音乐。
“到了。”
“哦。”我打开车门,顿了下,又关上坐好,一脸正经地看着赤西仁,“你丫是开玩笑的吧?”
“什么?”他淡笑着问。
“双的··什么的。你把话说清楚!不然我会睡不着觉!”
他抬手揉了揉我的头发,手心的温度就像以前一样,我缩了缩脖子,却没躲开。
他说:“别多想,我随口说说的。晚安。”
托他吉言,我那一觉睡得还挺香,第二天,精神抖擞地去报道。
☆、第七章
A&K是潮流品牌,主攻服饰,连带饰品。
上任一段时间后,我知道了一件事,Derek是董事长他女婿。我就说么,他那总经理是裙带关系上位!
我还没来得及戴着有色眼镜看老总看满一个星期,他就把我叫进了办公室。我琢磨着自己小心思有否外露,怎么想也没有,于是理直气壮地问:“老总,我初来表现您还满意么?”
他往椅背一靠,淡淡一笑道:“没怎么注意,但是至少没出岔子。”
“不能只盯有没犯错呀,你该多关注绩效,我还等着领奖金呢。”我实话实说,自个儿付出了努力做出了成果,就想要别人的肯定。不管是言语鼓励,还是现金鼓励。
他笑道:“你不用太关注奖金,有也是直接进‘车’的账户。”
我恹了。我当此事已是过去时,没想到他还较真。真不想让他每每都拿这个当杀手锏,于是我果断地问:“D总,有啥法子能让你对那事既往不咎?”
“no;不是D总。叫我总裁,或者,叫我Derek。”
“你别绕圈子,你实话说,是不是就拿它当把柄了?!”我这个人,特不喜欢把事放心里纠结,最喜欢打破沙锅问到底,省得自个儿烦恼。
“那辆车的钱,你基本上是还不起的。”
我一颗心就这么提了上来,然后见他摊手,一脸无奈状:“所以,这只是一个raillery。”
我的心还是提着,因为不懂突然冒出的洋文啥意思。
他见我一脸迷惘,换了个词:“joke,you know?”
joke啊···我稍稍放宽了心,嘴上又放肆起来:“我就不明白了,好好一个亚洲人,满口洋文,有意思么!显你文化高啊?”
“No,no。”Derek摆摆手,用挺磁性的嗓音缓缓道,“龟梨,你这样只能做个小痞子,成不了世界级的大混混。”
“哈?”他的话,经常能让我反应不过来,这样显得我口齿不伶俐。
“世界通用度最广的是英语。”他点明道。
我倒带,仔细想了想,原来是这个意思,很跳跃,很··冷。
“我叫你来,是想让你跟我去几个专卖店考察。”
“这不是我的分内事。”我直说,但不拒绝。
“带着你,是因为,从敢说的人口里,才能听到别人想遮掩的东西。”
“这不是打小报告,当狗腿子么?”我可是跟同事一个阵线的!
“呵,professional,ok?”Derek站起身,穿上外套,“告诉我,某某人说我借着董事长才上位,或者某某人瞧不起我,这才叫打小报告。”
“额··”没人打小报告吧?我听他这话说得颇有深意,让人不寒而栗。
“跟上。”
我们到地下室后,他走向一部崭新的车。我习惯性地先瞄车标,额,方向盘,奔驰···
“奔驰S 600L。”他见我瞧他的车,便开口道。
“哦。”我很平淡地应了句。你就显富吧,像我这样没车的人,才没攀比心理!
我正要拉开后车门,他说:“坐前面。”
“您是老总,我是员工,不是一个档次不能平坐呀。”其实我是不想坐他身边,方便他跟我聊天。
“龟梨,你不知道么,首相都是坐后头的。”
“我不坐,躺后面行么?”
“别浪费时间了,坐前面来。”Derek说完,就钻进了车里。
我心不甘情不愿地坐上副驾驶,慢吞吞地拉出安全带,见他嫌我慢,要来帮着系,我赶紧插进去。
他看了我一眼,脱下外套丢后面,然后发动了车。
人家巴不得跟老总扯话拉关系呢,可我偏不。我好好工作,他发我薪水,就这样。
可我不找话,不代表他说话,我能不搭理。
“这车怎么样?”
我觉得他是在没话找话。匆匆扫了一眼后,我指指挂后视镜上的香囊:“这个蛮不搭的,其他都挺好。”
他不做声,神色微凝,我突然感觉气氛有点儿沉重:“那个··不搭归不搭,但蛮有意义的,这香囊祈福用的吧?老婆送的?”人么,也就护内,说他老婆送的东西不搭,他就那脸色!不过,看来他还蛮爱惜的,换了新车,都不忘系上。
“不是。爱人送的。”
我一愣,问:“爱人不就是老婆的意思么?也叫妻子,夫人。”他貌似有必要补习一下国语。
他看向我,镜片后面的眼睛很深邃,然后一字一句说得清楚:“我的爱人,已经不在世上。我的妻子,却过得很好。”
“你外遇?”我问得很快,因为是条件反射,在我印象里,有钱有地位的男人,艳福多,往往抵抗不了诱惑,于是,小三就出现了。
“我结婚的那天,他死了。”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我听着,就感到其中掺杂的情感就像无数漩涡在搅动,虽然他已经很克制,但我还是能感到。从他的一句话,我得出了两个结论,一个是那人不是外遇,他两相处在婚前,还有一个是,他辜负了那人,跟别人结婚了。
“遇上你的那天,是他的忌日。”
难怪他会醉成那样···我不是他,不能真切感受到那份痛苦,但我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