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部冲在士兵的前方,毫无疑问的可以大幅度提升士兵的士气和勇气。所以志愿军才规定,营级以下的军官是要冲在战士的前头的。
此时的我,作为一名排长的我,就当仁不让地冲在了第一位了。不过你还别说,在现代做记者的我还真没做过领导,这时候做了领导,虽然只是领导八个人,但还真是那个过瘾啊!
沿着布满脚印的雪地小心翼翼地往前走,拐过两个小弯躲在一棵大树下,慢慢地探出脑袋一看,眼前的场景着实吓了我们一跳
至少两百多名伪军在一个村庄里忙碌着,烧文件的烧文件,搬东西的搬东西,一旁还有几门冒着黑烟的榴弹炮,刚才的爆炸声想必就是他们炸毁大炮的声音。
“怎么办?”我在心里问着自己,但我不能把这句话说出口,因为此时此刻,我是领导吔
第一卷第一次战役第二十六章虚张声势
第二十六章虚张声势
打吧!面前这两百多名伪军压也会把我们这八个人压死,不打吧!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们逃跑而又一枪不发,这在部下面前怎么会过得去?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但是现在
“咋办?”老班长终于问出声了。
“打呗!”虎子一挥手中的步枪道:“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大不了牺牲了,等咱的大部队上来为咱报仇!”
大部队!闻言我心里突的一下就有了主意。
“虎子。”我下令道:“你带着两名同志往西面走五十步。老班长,你带着两名同志往东走五十步,剩下的一名同志跟着我。十分钟后,我一打枪,你们就把所有的手榴弹丢出去,然后大声吹小喇叭、大声喊杀”
“是!坚决完成任务!”虎子与老班长两人会意,各自带着两名战士分开走了。
这时我心里不由暗赞了一声,志愿军战士的素质就是好,八个人面对一百多个敌人的战争,他们也是说打就打,问题也不问一个,眉头也不皱一下。我在想,如果现在同样的情况发生在韩军身上,同样的命令要让韩军来执行,只怕他们腿都要吓软了。
我把仅有的两枚手榴弹从胸前拔出,旋开了保险盖放在了前方的空地上,这两枚手榴弹还是出发前发的补给,如果能再多一点就好了,如果能再多几枚,那么我这虚张声势之计或许就能装得更像一些。
做好了这些准备之后,我就默默地抬起了步枪,瞄准了正在焚烧文件的一名军官。
还有五分钟吧!我在心里默默地计算着,透过步枪的准星,我看到那名军官清秀的脸庞虽然布满了焦急,但眉宇之间却透出了几分喜意。他是想到了可以回家了吗?是想到了家中的父母已经为他备好了饭菜?或是想到了在家中苦苦守侯的娇妻?还是想起了他刚出生还没来得急见上一面的孩子?
还有两分钟吧!我扣着扳机的手指情不自禁地紧了紧,虽然耳边吹来了刺骨的寒风,但我还是觉得额上冒出了微汗。
额!时间差不多了吧!我咽了一口口水,对自己说:再等一分钟吧,也许老班长他们还没准备好呢,反正也不差这一分钟。
时间好像过了!真的要开枪吗?我脑海里闪过这位清秀的军官中弹后脑浆迸射的情景,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
“排长!”趴在我身旁的战士小声提醒道:“排长,时间到了!”
“唔,哦”我点了点头,一咬牙,抬起步枪“砰”的一枪
“轰轰”小村的东、西、北三个方向几乎同时想起了手榴弹的轰炸声、小喇叭声和喊杀声!小村里的敌人立时乱作一团,不约而同地朝南面逃窜。
但是我却愣住了,实际上,在打出那一枪后我就愣住了,我身前准备好的两枚手榴弹还是身旁那位机灵的战友帮我掷出去的,因为我很清楚,刚才那一枪没有打中。这么短的距离,而且在目标完全暴露的情况下还打不中。自己这是怎么了?为啥有时打那么准,有时就那么逊呢?
“排长,追啊!”
“哦,追。”被战友拉了一把,我这才回过神来,沿着村外的一条小路追了上去。
但我没想到的是,这条小路虽然没有经过村子,却是一条近路,我与那名战友拐了一个弯刚插进了一个“丫”字路口,就发现我们已经糊里糊涂地跑在伪军群里了。
夜色里,伪军慌乱中没有注意到跑到他们队伍中的志愿军战士,只顾着逃跑,一路上啪啪声不断,伪军们随手就把身上那又大又重的M1步枪丢到了路旁。只有我和那名战士面面相觑,被他们夹在中间跟着人流跑。
正不知怎么办的时侯,突然前方有一名机枪手啪的一声就把机枪丢在了地上。我一看暗叫了一声天助我也,紧赶两步抓起机枪往天上就是一梭子,口中用朝鲜语喊道:“站住,我们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缴枪不杀,志愿军优待俘虏!”
奔跑中的伪军一下就愣住了,等他们反应过的时候,就忽啦一下散开的散开,卧倒的卧倒,稍远一些的就不顾一切地逃跑,反而弄得我有些不知所措。
妈的,他们都不怕死啊,我手里端着机枪他们也不怕,我在心里咒骂了一声。
“我们是中国人民志愿军。缴枪不杀!”我端着机枪重复了一遍,身旁的战友也端着步枪严阵以待,但这时连我自己都觉得这话叫得有点底气不足。
如果是刚才我端着机枪面对他们倒还有威摄力,但是现在,他们全都在周围的暗处趴着,就我们两人站在路中间,所谓敌在暗我在明,只要他们中有一两个没把枪丢掉,偷偷的给我们来两枪,那我不就上了光荣榜了想到这里我不觉捏了一把汗。
“你你们是中国人?”黑暗中有一名伪军用生硬的中国话小声地问道。
咦这时我才意识到问题出在自己说的朝鲜话上,我用流利的朝鲜话让他投降说自己是中国人倒还让他们怀疑了。
唉!没办法啊!谁让咱当年在大学的时侯,是三好学生呢?把朝鲜话说得那么流利干啥?不过别误会哦,我所说的三好学生,是好吃、好睡再加好泡妞!
朝鲜人民军与南韩的伪军势同水火,就连支持对方的老百姓也杀,就更别说是俘虏了,所以如果他们以为我是北朝鲜的人民军,那是绝对不会投降的。
“没错!”想到这里我用中国话大声喊道:“我们是中国人民志愿军,中国人不杀俘虏!”
身旁的战士倒也机灵,也跟着喊了一句:“丢下枪出来投降,咱们是中国人!”
见我们俩人都是说中国话的,那人似乎终于放下心来,举着双手慢慢地站起身来,用朝鲜语让趴在四周的伪军起来投降。那些伪军倒也听话,一个接着一个地丢掉了武器乖乖地蹲在了地上,粗略一数竟有二十几个。
“长官。”那名会说中国话的人慢慢地走了过来,我一看不禁傻眼了,这不就是我瞄准而又没打中的那名清秀军官吗?
“长官!”这名清秀军官颤畏畏地用中国话说道:“我们投降,请贵军遵守日内瓦公约,保证我们的安全!”
“啥啥啥内瓦?还公约?”身旁的战友一听这话就犯愣。
战友的反应让这军官打了个寒颤,眼中立时就露出了一丝恐惧,随后又不经意地扫了蹲在我周围的伪军一眼。
我暗叫一声不好,这家伙如果感到不安全的话,很有可能会让部下跟我们拼了。
于是我把机枪放低了一些,呵呵一笑道:“请你放心,我们会按照《关于战俘待遇之日内瓦公约》给你们人道待遇和保护,志愿军优待俘虏。”
伪军军官舒了一口气,神情立时放松了许多。
这时虎子与老班长也跟了上来,一看我面前蹲着一大堆俘虏就乐了。
“你小子还真他妈的运气好!”虎子哈哈大笑道:“俺刚才看着你俩直往伪军堆里钻,正想拉你没来得急,俺心里直骂娘,暗想这回可是凶多吉少了。没想到哈哈”
“崔排长福气!”老班长也咧嘴笑道:“刚才虎子一把拉着我就朝这边跑,问他啥事,他愣是说排长让伪军俘虏了,要去把你抢回来,没想到却是排长你把人家给俘虏了!”
闻言我不由感动地望了虎子和老班长一眼,心知如果我当真被伪军俘虏了,那么凭他们六个人六把枪,想把我从两百多人的伪军手里抢回去那无疑是送死!
“长官!”那名清秀军官又开口了:“我还有一些弟兄就躲在附近,请容许我去把他们叫来投靠贵军!”
还有这等好事?但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在骗人,心想反正就算你跑了,我也不差一个俘虏,于是我就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那军官倒也真不负我的厚望,走了只不过一会儿,就又领着二十多人走了回来,这回连老班长都傻眼了。
“你小子真是福气,俺服了!”虎子只是傻笑着直摇头。
谨以本章向志愿军四十二军一二四师三七二团四连一排一班班长赵恒文致敬,赵恒文同志在第三次战役中,带领一个班的志愿军战士对几百名伪军发动突然袭击,并俘虏了伪军五十余人。
第一卷第一次战役第二十七章罐头
第二十七章罐头
带着俘虏们又回到村庄,分两间房关押了俘虏,这才发现了一个问题,实际上我是很欣喜地发现了这个问题,抓了这么多的俘虏就意味着可以冠冕堂皇地不要再去追敌了,这不?如果我们再去追,那谁来看住这些俘虏啊。
这个发现让我不禁兴奋不已,这冰天雪地的谁愿意在外面奔来跑去的啊。像现在这样,在屋里生起炕火,舒舒服服地躺在炕上看着几十个俘虏,那享受啊!我打定主意从今往后只要一打追击战,就他妈的用最快的速度抓几个俘虏
几天没睡个好觉,这下一舒服眼皮就直往下沉,躺在炕上还没一会儿就差点睡了过去,吓得我赶忙坐了起来。我可不想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反倒变成了俘虏。
扫了一眼坐在身旁的虎子等人,他们手里虽然端着枪,却也是老张嘴巴直犯困。心中暗道怪不得人人都说“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这些战士在冰天雪地下个个都是铁铮铮的汉子,但是到了这温暖、舒适的小屋里,却斗不过那瞌睡虫。
“长官,能给点吃的吗?”坐在地上的那清秀军官有些为难地问道:“昨晚我们忙着撤退,一夜都没吃上一口饭!”
“吃的倒是没有,香烟要不?”我摸出了从伪军口袋里搜出来的“咖啡”牌香烟,给清秀军官递上了一根。
“叫什么名呢?”用炕火帮他点上了烟,为了不让自己睡着,我在没话找话说。
“长官!”伪军官一挺身回答道:“大韩8师10团3营上尉参谋长——朴胥松。”
“行行我不是审问你!”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轻松点,我说朴同志,这中国话哪学的?讲得不错嘛,在中国呆过?”
“长官英明。”朴胥松弯了弯腰点头回答道:“不才曾在贵国中央军任职,当过两年排长。”
“哦。”这下我明白为什么他总是长官长官的叫了,我刚才还在奇怪,怎么听着就有点像电影里国民党的叫法呢,原来还真是
“那你们在中央军中任职,回来加入大韩民国的兵多吗?”我又随口问道。
“不多。”朴胥松回答道:“前后大慨有几千人吧,但因为有作战经验,回国后就在军中任了要职。”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他在知道我们是中国人后,就会那么干脆地投降,甚至还主动把部下都拉来投降。原来他以前就在国民党的军队里当兵,早就知道共产党的军队是不杀俘虏的。
没想到在这时代,共产主义和资本主义之间的界线还真是经纬分明啊,我苦笑了一声,当年朝鲜被日本占领后,逃往中国当兵的朝鲜人不在少数,这些人有些加入了共产党的阵营,有些加入了国民党的阵营。
当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日本人投降之后,这些人相继回国,原本在共产党队伍服役的,回国后就加入北朝鲜,在国民党队伍服役的就加入南朝鲜,而且因为他们都有作战经验,很自然的就成了双方军队的骨干。从某种意义上说,朝鲜的南北战争也是国、共双方的另一场较量了。
“我说,你们的军粮呢?”我摸了摸饿疼了的肚子,问道:“你也知道我们共产党的军队军粮少,但你们的粮可不少吧,美国人会让你们饿着肚子?”
“这个长官。”朴胥松有些尴尬地回答道:“村尾有一间烧得差不多的屋子,我们的军粮在里面烧着呢。”
“哦,是带不走,怕让我们给吃了吧!”我呵呵一笑道:“那活该我们要饿肚子了。”
“不敢不敢”朴胥松不住地弯腰点头,好似生怕我们会迁怒于他。
“球,还不敢不敢。”虎子一听吃的都被烧了,火气忍不住就往上冒:“烧都烧了,烧完还说不敢!俺说你们反动派是不是都这样讲话哩?气人懂不?咦”
这时虎子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下就来了精神,冲上前去揪住朴胥松的衣领问道:“有罐头不?那军粮里有罐头不?”
虎子那个英明啊,没多久我们、包括俘虏在内,人人手里都捧着一听牛肉罐头狼吞虎咽起来,而且还是热乎乎的,打开时还冒着热气呢。
我说这真是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咋就没人想到这罐头是烧不掉的呢?就只有虎子那愣脑袋能想到我心中不由惭愧得稀里哗啦的,要不是虎子,咱一群人还守着一大堆的热牛肉在饿着肚子呢。
“虎子,算你一功。”
“啥?”虎子嘴里塞满了食物,含混不清地说着:“这这也能立功?俺俺俺俺不要,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了。多给俺一个罐头就成!”
“咋不能了?”我啧了啧嘴道:“知道咱团、咱师、咱军的同志都在饿着肚子吗?那屋里的罐头至少能让咱团每人吃上一个吧!要不会饿死人的你知道不?”
“那”虎子愣了一下,没来由的脸上一红,不好意思地回答道:“那俺那个罐头也不要了,俺多吃一个,咱团就多一个同志饿肚子!”
闻言我不由愣住了,多么简单而又纯朴的一个回答,如果在现实社会里这样的回答肯定要被盖上一个“傻瓜”或是“做作”的帽子,但是在此时此刻,这句话却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真实。
这时我真真切切地觉得,来到这个社会后感受到的不只是来自战场那血与火的震撼,还有战友之间的关怀,还有他们发自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