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一阵熟悉的窸窸窣窣声传进了他们的耳边,彷佛地狱的招魂铃。
“他们追来了。”吴邪一阵紧张,下意识拉紧了闷油瓶的手臂。
即使在这种状况下,他依然不敢放肆的去拉那双渴望的大手。
“怎么办?”吴邪有些慌张了,窸窸窣窣的声音越来越近。相比之前有多无少。小花,小花难道他已经?
一念及此,吴邪就控制不住的颤栗。忽然脚下一轻。身体被人悬空抱起。接着只听近旁一声悠远沉重的硬物摩擦声。
整个身体就陷入一片黑暗中,身下是冰凉的木质感。吴邪有种不祥的预感。用手轻轻一摸。果然是棺材的手感。
只是为什么是棺材中?这个念头还未萌芽。吴邪便感觉身侧忽然一紧,有东西紧贴着他躺在了对面。头顶轰的一声响,棺盖恢复原样。
吴邪知道那是闷油瓶。因为对方淡淡的气息吹拂在他脸颊上。他脸上立即红了一片。
狭隘的棺材里,紧紧挨着的是各怀心思的两个人。
从未跟人身体如此亲密接触。吴邪有些紧张的想后退,不料一触到棺材冰凉的木质。身体就打颤的往前倾去。不料却恰巧滑在了闷油瓶的怀中。
隔着薄薄的一层衣料,吴邪感觉到闷油瓶身体冰冷的要命。鼻尖碰鼻尖的距离,两人之间肌肤相亲,彼此呼出的气息溶为一体。
“你怎么找了个这么小的棺材?”吴邪用小到蚊子的声音问道,以掩饰尴尬的气氛:“还有,你怎么确定我们现在躺的就是个空的?”
闷油瓶却不说话,黑曜石般的瞳孔紧紧看着他,却无任何表情。
黑暗的棺材里,彻底的暗,绝对的黑,几乎让人以为转瞬回到了天地开辟之前的混沌中——那种黑是可怕的,令人心盲目盲。仿佛是无限罪恶的温床,呼唤出人心内的黑暗
忽然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变成了更大声的拖沓声。吴邪竖起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都跳到了嗓子眼。
闷油瓶似乎也有些紧张,正想说什么。忽然身下的棺材一阵剧烈的晃动。左右摆动间,原本唇与唇之间的距离立即拉近为一体。
吴邪只感觉到嘴唇似乎碰到了一片冰凉。还未等他惊讶的叫出声。唇上的冰凉似乎更深了。带着柔软的触觉,微微翕和。
“唔!吴邪?”一阵颤栗,闷油瓶知道唇上的温暖来自对面的那个人。
心里没来由一阵慌乱,他胡乱的将手向下放去,却不料触摸到吴邪温暖的手。电光火石间。一阵电击似地麻麻感觉传到他身上。
一边的吴邪也立即感觉一股电流顺着手沿上他的身体。
这是怎么回事。他和闷油瓶竟然有电。吴邪有些慌乱的想着、这个时候。身后忽然一紧。闷油瓶将两只手臂环到了他的腰间,牢牢地
箍紧住他。
“别动!”他冰冷的气息吹拂在吴邪的脸颊上,酥麻难耐。
呼吸越来越急促。可是外面的动静丝毫未减小。
“糟了?氧气不够。”吴邪头疼的想到。却无奈还是越来越喘。已经面泛红色。“|这个破棺材本来够小了,现在躺了两个人。恐怕会供氧不足。”
“吴邪!〃身侧的闷油瓶忽然出声,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不要胡斯乱想。”
“啊?”吴邪诧异的看着他。“小哥,你说什么唔。。”
那句质问没有说出口,唇上随即而来的却是那片冰凉。闷油瓶吻着吴邪,却没有深入其中。
然而,那样的潜吻显然没有任何效果,吴邪脸似乎更红了。额上也沁着细密的汗珠。
“你很难受?”闷油瓶皱了皱眉,忽然狠狠咬了一口吴邪。趁对方松口的瞬间舌尖立即灵活的滑入。
他从未亲吻过任何人,所以技巧之类的根本就是空谈。只是他渴望那份诱人的神秘。以及深埋心里的一丝小小阴谋。
吴邪没料到闷油瓶会主动地进入。他呆愣了片刻,想到可能是他怕自己氧气不足吧。于是立即学着小说里的浪漫十八式回吻着对方。
舌尖与舌尖的亲密纠缠,他也是第一次,何况是跟闷油瓶一个大老爷们。对方深深允吸着他口内的每一处。极尽缱绻。
火热的感觉在口腔内此起彼伏,酥麻和快感交织起来。
然而,只是单纯的亲吻,闷油瓶的手却忽然离开他腰间。向他的衣服深处掠去。轻轻的一撕,衣服被扯的乱七八糟。
吴邪忽然闭上了眼。享受着闷油瓶带给他的甜蜜和羞涩。却没注意闷油瓶眼里一闪而逝的精光。
忽然,嘴上一轻。闷油瓶移开了嘴唇。吴邪诧异的看着他。就听见对方淡淡说了一句:“外面没有声音了。”
吴邪哦了一声,也移开了唇角。
“嘭~”忽然头顶的棺材盖被什么东西倏地推开,跌落在地。
“啊!”吴邪睁大着眼看着头顶,害怕那些死士出现在头顶。
然而眼神却瞄见头顶上方颤颤巍巍熟悉的身形。
“小花!”他一跃而起。在对方即将倒下时,拥住了浑身是血的年轻身体。
那浑身衣服被撕得破烂不堪,彷佛浴血的人,除了解语花,又会是谁?
“你。。。”他后悔的说不出话来了。一刹那自私丢下对方逃跑的情景让吴邪羞愧不已。
“我没事!”解语花看到吴邪眼睛里的疼惜,不禁暗暗笑出声,然声音还是疲惫不堪,呼出的气息微弱的只有耳畔的人能听到:“吴邪,你真的很善良。”
他说的及其平淡,却掩饰不了虚弱。吴邪自责的扶着他,却忽然感到一股冷冷的目光穿到了他身后。
“你也在这里!〃解语花显然看见了棺材中的闷油瓶。脸色略有怒意。但很快又恢复到正常。
他蓦然抓紧吴邪的手,将他扯到身后。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闷油瓶慢悠悠从棺材里起身。手无意的抚摸上自己的嘴唇。揉搓着。
只是一个轻微的动作看在解语花眼里却是十分碍眼,似乎意识到什么。他回头看了一眼吴邪,上下打量后,瞳孔猛然收缩。
吴邪衣衫不整的站在他身后,正一脸担心的看着他。嘴唇似乎也有些红艳。那么刚才他们在棺材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
解语花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在顾不得对方的挑衅的神色,转身紧紧拥住了吴邪。力道大得惊人。像要将对方彻底揉进骨头里。
虽然极力压抑着怒火,但是咯吱作响的关节还是出卖了他的掩饰。
“小花你怎么了?”吴邪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被对方搂的太过难受。只好奋力挣扎。“你松松手,两个大男人这么抱着,不太好吧。”
说着,眼神却若有似无的瞟向闷油瓶的方向。
“咦,小哥你要去哪?”看见那抹欣长的身影转身离开,脚步丝毫不停歇的走向远处的祭台。吴邪有些紧张。
“呆在那里。”闷油瓶扭头看了他一眼,脸色却是十分难看“不想惹事就别动。”
9。预言之书
“切!”吴邪心里郁闷极了,每次只要骂人的念头冲出来。总是会被闷油瓶犀利的眼神瞬间秒杀。
“吴邪,你快过去!”解语花终于放开禁锢着吴邪身体的手,浑身是血的身体却软绵绵的顺着棺材滑落在地。
在不能抽出一丝力气来拥抱眼前的人。然而手指却遥指远处的祭台。
“我过去干嘛?”吴邪撅嘴“那小哥不是让我呆在原地,不要惹事嘛?”
“不要问那么多,快点过去!”然而解语花却是极其紧张的推搡着吴邪。“不要让他靠近那个祭台。快!”
“小花,你怎么了?”吴邪愕然的看着解语花十分疲惫却仍固执的推着他往前。心里有些疑问。
“别问那么多。”解语花眼神的光芒忽然暗淡下来。看着吴邪,命令似的说道:“那个祭台有九门要的东西,不能落到别人之手。”
“可是小哥不是外人。”吴邪有些着急。却也被逼只能扶着对方虚弱的身体。
他低下头,定定看着浑身是血的年轻男人,心里难受,眼眶不禁一热。吴邪看着解语花。那忧伤不解的目光让身下的人猛然一震。
“吴邪!”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里倒映的哀伤,解语花只觉得心压抑的窒息。脱口叫了一声。:“对不起!”
他不该那样的逼他,毕竟吴邪只是吴邪,和千年的那个人已毫无瓜葛。
“呵!原来司幽的帝王的龙脉竟在这里。”忽然,身后传来一句冷冷的嘲笑声,赫然是闷油瓶:“难怪一直找不到。”
吴邪听着那近乎发抖的语声,一时间愣愣的说不出话来。只是许久才低低叫了一声祭台上那仿佛有些恍惚的身影:“小哥?你再说什么?”
“吴邪,快去。快!”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解语花抖动颤抖的嘴唇,费了力气将吴邪推离他的身边:“快去将预言之书拿回来。快!”
“小花。。?”吴邪呐呐的怔在原地。“可是,我不知道什么是预言之书啊。”他说的非常认真,表情陈恳的让解语花猛然意识到对方还没有完全恢复记忆。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他这几年倾注的所有心血难道都要在这里付诸一炬吗?不,不可以。为了那未知的未来,和守护黄帝一族的决心,以及渴望宿命中那人的无私的爱,他不可以放弃,绝不可以。
“张起灵!”蓦然的一句冷喝,让吴邪猛然吓了一跳。
解语花直直看着祭台上的昔日宿敌,眼神跳动愤怒的火焰。
“不要动上面的一丝一毫,否则,我绝不会放过你。”
几十米开外的祭台上,清瘦的身影微微一滞。闷油瓶忽然回头,眼神冷淡的看着远处浑身是血,眼神却犀利的解语花。
他蓦然牵动嘴角,扯出一抹冷笑:“你还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解 语 花。”
那优雅的名字几乎是一字一句从他的嘴里吐出,带着冷峭的笑意。莫名让吴邪打了个寒战。
今天的小哥太不对劲了,那冷然的眼神只有在他面对海猴子和粽子才会出现。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小哥中邪了?或是被鬼附身了。
吴邪在脑子里将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竟然连解语花悄悄起身也未发觉。
“竟然说到这份上了。”熟悉的声音响起,却是在十几米外的祭台上。解语花撑着几乎溃散的身体。直逼着闷油瓶:“那就不要怪我没提醒你。”
“神,请告知我本名!启开帝王之星,唤吾国冥怨之灵,以紫薇之力,封印麒麟。”
忽然,一阵奇异的语声自解语花嘴里念出,带着某种神圣的不可触犯。让吴邪心里一震。头徒然的变热,带着些微疼痛。
“嘭!”一声巨响,炸在吴邪的面前。他愣愣的看着祭台上解语花修长的身形忽然发出耀眼的紫光,那光芒非常明亮,刺的他下意识用手遮挡。
原本虚弱不堪的身体此时却像吸收了绵绵不尽的灵力,此时正倨傲的神圣的站在祭台之上。
“你是司幽皇族?”祭台上,闷油瓶惊讶的声音破口而出。
吴邪头更加的痛了。可此时却在心里讶异着:原来闷油瓶也有惊讶的时候啊!一直以为他是重度面瘫患儿。
哈哈,一念及此,他就忍不住笑出了声。然而,脑袋里,一阵接着一阵抽心的疼痛让他只笑了一声就叫了起来:“啊!好疼。”
“吴邪?”祭台上的解语花猛然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着已疼的倒地的人。一声惊呼。
该死,自己一怒之下竟然冲破了封印,可是吴邪毕竟还未恢复记忆,这样的鲁莽会反噬到他。
“我没事。”吴邪倔强的一咬牙,抬起昏沉的脑袋直视着解语花。“你不是要拿什么预言之书嘛?还不快点。”
他说的及其平淡,可眉间的神色却越发恍惚。
解语花眼睛一眯,知道吴邪在硬撑,不想辜负他的一片苦心。他毅然转头对上闷油瓶略带探究的眼神。
“把预言之书给我。”眼神扫到对方手里一副泛黄的卷轴,虽然时间长久,却仍是泛出淡淡的紫芒。
“你再命令我?”闷油瓶微微仰头,神情却是不屑之极。
“再说一遍,我不想让吴邪难过。”解语花咬牙,“预言之书是司幽一族的遗物。”
“那岂不更好。”闷油瓶睥睨着解语花。缓缓将卷轴藏在上衣里。“这个,蚩尤一族志在必得。”
话刚说完。眼前一拳带着疾风呼啸而来。
“我不会让你得逞。”
呼~~闷油瓶身体猛的右侧,躲过那一击。同时抬左脚就向对方胸膛踹去。
上身猛然下弯,将全力放在左脚之上,那一击很绝而迅速。
解语花避而不之,只好双手合十,默念咒语闪避。然而那一脚的余力还是将他震的后退几步。
一瞬间,脑海里涌现吴邪看见他受伤时急切的神情。哀伤而后悔。解语花眼神一凛。忽然咬破右手食指,将冒出的一滴红艳的血滴蓦然弹向闷油瓶。
帝王之星的残存之力,可以吞噬蚩尤一族任何人的灵力。
当年涿鹿之战,黄帝族把握战机,在玄女族的支援下,乘势向蚩尤族发动反击。其利用特殊有利的天候——狂风大作,尘沙漫天,吹号角,击鼙鼓,乘蚩尤族部众迷乱、
震慑之际,以指南车指示方向,驱众向蚩尤族进攻,终于一举击败敌人,并在冀州之野(即冀州,今河北地区)擒杀其首领蚩尤。
传说中黄帝乃天之子,母亲附宝感天受孕。身体里存有帝王之血,逐鹿一战,借以天人之力,打败蚩尤志在必得。
而司幽一族则是黄帝部落衍生而成,帝王之血固然可以让蚩尤一族畏惧。
果然,那滴鲜红的血液在弹到空中时豁然发出淡淡的紫光。强大的灵力压制着蚩尤一族的麒麟之力,闷油瓶只觉得浑身燥热。身体像被抽离般没有一丝气力。
脑子里忽然想起那预言之书里的字字句句,不禁全身发冷。
“逐鹿之战,蚩尤战败,仓皇而逃。其部落换为三苗之部。灵尤没后,天下复扰乱不宁。黄帝遂画蚩尤形象以威天下。天下咸谓蚩尤不死,八方万邦皆为殄状。
黄帝立血而誓:吾与姜原为同友,今受炎之名,遂以讨伐,承天之命。遂念姜为一地之首,立而之誓,他日若战。
帝王之血秉以吾力,赐恩同部。若黄帝一族之在,蚩尤未有反身之力。将以世代承好,完以吾愿。”
黄帝一族之在,蚩尤未有反身之力。原来,原来预言中说的竟然是真的。只要黄帝一族血脉还在,蚩尤就永无翻身之地。永无翻身之地、。。。
轰的一声。清瘦的身形似乎在受不了那沉重的一击,闷油瓶轰然倒地。嘴角有一丝蜿蜒的血迹流出,顺着苍白的下颚滑落在地。气极攻心,心里痛的毫无知觉。
永无翻身之地!!那是何等的残酷,何等的决绝。他们守候了千年的决心似乎在这一刻消耗殆尽。
蚩尤一族啊!他一直引以为豪的守护。。仅仅是一句话,他终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