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轮- 第4部分

在门诊三楼，陆祯发现从楼上下来的都是女性，就他自己一个男性，刚上楼就遭遇到了无数个白眼。

“一个大男人来三楼干什么。”跟陆祯擦肩而过的妇女嘀咕了一声，临走还不忘白了他一眼。

陆祯心里纳闷儿，他怎么就不能来三楼了？

紧接着陆祯就看着殷夏走进了一间屋子，陆祯抬头看着上面的门牌，竟然写着‘妇科’两个字。

怪不得不让我跟着，陆祯心里直犯嘀咕。

第8章你还爱我吗

殷夏脸色苍白的从妇科出来，摸着自己的小腹，无论如何她也没想到自己今天会这么倒霉。

要不要告诉陆祯，还有……

要不要通知谢天霖？

殷夏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一楼的，她只知道自己满脑子都是那个该死的谢天霖，可当看到陆祯还坐在原处等她，她差点崩溃地哭出来。

不行，不能哭出来，要忍住，殷夏心里这样想的。

当陆祯察觉到有人看着自己，凭感觉抬头一看，发现殷夏正站在自己不远处，抿着嘴的样子就知道在隐瞒着什么。

陆祯站起来，挤出一个笑容走过去，拉着殷夏的手：“怎么了？”

殷夏只是摇头，乌黑长发随着摆动，楚楚动人的模样惹人心疼，自然也吸引来了不少陌生的目光。

陆祯察觉到了周围人的眼神，就拉着殷夏小声说道：“咱们先走吧，有什么话回去再说。”

殷夏点头。

哎，殷夏还是没有主动告诉我，陆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而且这里的确不是说话的地方，凭殷夏明星级别的容貌，要是拌嘴了肯定麻烦。

两个人坐在出租车后排，殷夏无神地看着外面过往的行人车辆，心里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都那么惨了，这种事情还落在自己身上。

陆祯则一直盯着殷夏的侧脸，看着她眼神里的无助与怨恨，心里似乎猜到了什么。

同时，陆祯也注意到，殷夏的双手一直紧紧抱着挎包。直觉告诉陆祯，那里面就藏着殷夏这幅样子的答案。

其实陆祯是想让殷夏自己主动说出原由，可殷夏回到店铺以后并没有再提这件事情，而是主动烧菜给陆祯吃。

甚至在烧菜的时候，殷夏有时候还会走神，导致端上来的菜有些焦糊。

“没做好。”殷夏抱歉地看着陆祯。

“没事。”陆祯一如既往的宽容。

这两句话之后，两个人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听到偶尔碗筷发出的碰撞声。几次陆祯去看殷夏，都发现她似乎并没有看过自己一眼。

晚上睡觉的时候，陆祯总是想要抱着殷夏，可她总是说自己很累了，背对着陆祯就睡了过去。

陆祯借着昏暗的光线，看着殷夏的后背，只能替她盖好被子，然后在心里叹一口气。

凌晨两点多陆祯还没有睡着，满脑子都是今天在医院的事情，于是就起来上了个厕所，回来发现殷夏还是一动未动。

心想殷夏肯定是睡熟了，陆祯就走到了殷夏的挎包旁边，从里面很顺利就找到了自己的检查单。

陆祯不敢有太大动静，也不敢开灯，就借着微弱的光线看着上面的内容。

尖锐湿疣。

这个词陆祯经常在路边电线杆的小广告见到，而伴随这个词的还有艾滋和梅毒等字样，吓得陆祯打了一个激灵。

怎么会这样？！

陆祯不可置信地看着诊断单，确信自己没看错，而且上面还有殷夏的签字。

怪不得殷夏要去妇科，而且出来还是魂不守舍的样子，原来……

那自己岂不是也……

陆祯扭头看着背对着自己的殷夏，不敢相信殷夏竟然把这种病传给了自己。不对，她肯定不是故意的，陆祯又想。

这时候陆祯发现殷夏在轻轻抖着肩膀，抽泣的声音也逐渐大了起来，这才知道他刚才这些行为殷夏一直都是知晓的，只是没有阻止。

“殷夏……”每次陆祯看到殷夏难过，自己就更难过。

殷夏坐起来，被子掉到了腰间，长发挡在身前，光洁的后背对着陆祯，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散发着异样的光。

“我不干净了，你还爱我吗？”殷夏抱着自己的双腿，像是寒风中继续取暖的小女孩。

陆祯点头：“爱。”

殷夏缓缓侧过身，捂着小腹：“可我的病……”

“我会想办法治好你的。”陆祯犹豫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内心竟然不确定，刚才说的爱也似乎不那么笃定了。

“对不起。”殷夏低着头道歉。

陆祯知道自己肯定也染上了病，正要说没什么，殷夏紧接着说道：“半个月前谢天霖联系过我，当时我出去上了他的车，后来……”

“你说什么？！”陆祯如遭雷击，整个人激动得发抖起来，大声咆哮着喊道。

殷夏抿着嘴，知道这肯定会触怒陆祯，但陆祯现在也是受害者，知道了诊断结果，就打算把所有事情都交代出来，人也好从负罪的压力中解脱出来。

“对不起。”殷夏再次道歉。

陆祯没想到自己捧在手里的女神，在别人眼中却是容易哄骗的婊子。

得病陆祯可以接受，但绝对接受不了跟自己在一起之后，还跟别的男人有染。

陆祯大口喘着气，呼吸顿时困难起来，腿上无力，一下子就跌在地上，只能用双手撑着勉强能偶尔喘上一口气。

可那一小口空气于事无补，很快陆祯就感到了一阵窒息感，殷夏见状不妙，知道陆祯肯定是哮喘发作，就要过来服陆祯坐好。

陆祯因为心里烦闷才让哮喘发作，卯足最后一口气将殷夏给推开了。

被哮喘发作的陆祯大力推开，殷夏才知道他此时此刻有多讨厌自己，跌在地上也不做声，只是看着捂着喉咙的陆祯。

咕噜——

陆祯吞下药片，闭上眼睛感受着氧气疏通心肺的感觉，当窒息的感觉消失，陆祯才睁开眼睛，后悔刚才情急之下推开了殷夏。

“殷夏，对……”陆祯回头刚要道歉，却一下子顿住了。

看着空荡荡的屋子，殷夏并不在，就连挎包和衣服都不见了，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从没有来过一样。

不对，陆祯看着周围的摆设稍稍有些不同，上次卖给收废品的李叔的那些东西，还完好的堆在那里。

陆祯意识到不对，立刻掏出手机，看着上面的日子，心里咯噔一下。

一年前？

怪不得这里没有殷夏来过的痕迹，还多了已经卖出去的废品，想不到这次哮喘发作竟然是回到了一年前，而不是一个月前。

2015年3月14号，这个日期陆祯一辈子都不可能忘掉！

第9章葬礼当天

现在刚好是早晨，陆祯推开库房的门，店铺跟印象中一样，并没有开张。

打开灯，陆祯看着货架摆放和货品的位置，还都是一年前的模样，并不能很好利用外面照进来的阳光。

后来陆祯彻底接管过了店铺，才重新摆放了货架和货品，这样不到晚上是不用开灯的，节约了不少电费。

彻底接管店铺，正是因为他父亲去世，而且就在今天。

陆祯拉开了卷帘门，走出去很远才回头看着没有关上的卷帘门，回想一年前给父亲出殡回来的时候，也是发现卷帘门没有关上。

当时陆祯还以为是自己太伤心而粗心大意了，现在想想，竟然是自己干的。

不管那么多了，陆祯直接打车去了墓地，算算时间，那边出殡仪式还要进行一会儿，然后才下葬父亲的骨灰，直接去下葬的地方就好了。

陆祯早一步到了父亲的墓地，墓碑前一天就刻好，由工作人员安放在这里了，就剩下骨灰还没有下葬了。

很快陆祯就看到一队穿着黑衣服的人，列队走了过来，在前排端着遗像和骨灰的人，正是另一个自己！

对，陆祯心想自己绝对不可能记错。

后面还有亲戚朋友，少数知道的同学也来了，其中一个手臂上挂着绷带的男孩叫何佳祖，跟陆祯是同班同学。

陆祯记得父亲车祸当时他也在场，他也发现了然后想要救人，无奈晚了一步还被车剐蹭到，手臂骨折。

下葬骨灰的仪式在白事司仪引导下慢慢进行，陆祯躲在一旁，就如同再次参加了一回父亲的葬礼。

陆祯感觉自己无比难过，这种难过跟葬礼当天不同。

经过了整整一年的独自生活，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这种跟一年前完全不同的生活变故，让陆祯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苦涩。

下葬仪式已经到了尾声，陆祯这才看到队伍末端有一个人影，经过这么多天的接触，虽然带着墨镜，陆祯还是一下子就认出来那是殷夏！

怎么会是殷夏？！

陆祯怎么也没想到殷夏会知道父亲去世的消息，而且还悄悄过来看望了一眼，可没停留一会儿殷夏就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陆祯急忙追上去，快走到大门的时候才从后面叫住了殷夏。

殷夏听到有人叫她名字也很纳闷儿，回头一看竟然是陆祯，就立刻摘下墨镜，惊讶地打量着陆祯：“你……”

陆祯知道跟仪式上的另一个自己装束完全不同，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直接说道：“我知道你现在跟谢天霖在一起，但你要千万小心，他这个人十分花心，肯定会在外面染上病，然后传染给你。”

听陆祯这么一说，殷夏眉头一皱，冷哼了一声：“陆祯我好心来参加你父亲的葬礼，你却这么说我们，还说什么得病，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不是，我是让你小心一些，真的会……”

陆祯的话还没说完，殷夏已经完全听不下去，后悔自己来参加这场葬礼了，但这个时候也不好说太难听的话，只好转身就走。

见状陆祯又追了上去，下意识拉了一下殷夏的胳膊，却被她一下子给甩开了。

殷夏不可置信地看着陆祯：“你要干什么？”

刚才陆祯也是着急，这才意识到现在的殷夏还没跟自己在一起，一些比较亲密的举动还是不恰当。

“不是，我就是想你注意一些。”陆祯解释道。

殷夏可不愿意再听陆祯的说话，现在对陆祯已经没有了半点好感，也不理他，径直朝着对面马路的一辆黑色路虎走了过去。

陆祯还跟在后面，而殷夏越走越近，到了跟前就有人从上面下来，笑着拉住殷夏的手，替她拉开了车门。

谢天霖，陆祯心里冒出了一个名字。

在陆祯印象中帅气稚嫩的谢天霖，如今已经稍显成熟，大背头的两侧很薄，这发型似乎在富二代中流行过一阵子了。

“怎么了？”谢天霖见殷夏一副不开心地样子，问道。

殷夏下意识瞄了一眼旁边的陆祯，谢天霖会意，轻笑了一声说道：“上车吧。”

殷夏点点头，坐在副驾驶上，谢天霖砰的一下关上车门，然后直接看向陆祯。

陆祯跟他对视着，虽然曾经是同届同学，可这恐怕还是第一次跟谢天霖正面对视，而且还是因为殷夏。

见谢天霖满脸的傲气和自信，陆祯从心底有些发虚。

就这一瞬间的变化，谢天霖却看在了眼里，嘴角得意地上扬，并没有说什么就直接上车，一脚油门就快速驶离了。

陆祯知道这次对视是自己输了，只不过输的是谢天霖的背景，现在他拥有的东西并不是他创造出来的，所以这个人对陆祯来说并不可怕。

而且陆祯还知道，自己不能拿谢天霖怎么样，因为这是一年前，做出什么事情来肯定会改变今后的生活。

当窒息感降临，陆祯回到了现实生活中，发现殷夏正站在他旁边，委屈地看着他。

没有丝毫改变？陆祯心里直犯嘀咕。

殷夏刚要服吃过药的陆祯起来，陆祯就问道：“刚才怎么了？”

“刚才你哮喘病发作，刚吃了药没多长时间啊……”殷夏觉得有些诧异，把刚才的事情说了一遍。

陆祯点了点头，下一秒就看见被扔在地上的诊断单，打开一看还是今天早晨在妇科检查的单子，上面仍然有殷夏的签字。

“该死的。”陆祯把单子揉成一团，重重扔在地上。

殷夏一下子抱住陆祯：“对不起，都是我不好，当时要是我听了你的劝告，就不会弄出现在这身病了。”

“劝告？”陆祯眉头一皱。

“嗯，葬礼那天，你在墓地门口跟我说的。”殷夏现在十分懊恼，可当时那种情形叫她如何去相信陆祯的话。

陆祯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看样子并非没有改变，只是自己那番劝告并没有起作用。

“还有一个事情我想要跟你说一下。”殷夏很小声，支支吾吾地说道。

可陆祯根本没听见，他冒出一个更大胆的想法，顿时整个人都精神起来，直接穿上衣服，殷夏惊讶地看着他：“大晚上的你干什么去？”

第10章替死

“大半夜的，你不要命了？”殷夏在后面追赶着陆祯。

陆祯穿了衣服就出来跑步，这会儿才过去5分钟就已经气喘吁吁的了，看着旁边还没什么事儿的殷夏，体质竟然不如一个女孩子。

这些年陆祯都尽量避免运动，剧烈涌动引发的快速呼吸，很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陆祯才不管殷夏说什么，听着上衣兜里不断传出的哗哗声，这是药片与药瓶撞击的声音，让他心里有了底。

陆祯心里盘算着，自己回到过去有几次了，算起来药片应该还有12粒，应该足够用了。

忽然殷夏哎呦一声，捂着小腹半蹲在地上，表情痛苦极了，可陆祯还是没有停下来，径直朝前面跑去。

来吧，来吧，陆祯心里嘀咕着，希望哮喘早一点发作。

就像是陆祯期望的那样，一个瞬间就感觉到了窒息的来临，陆祯急忙停下来从兜里掏出药片，一口吞下了去。

滴——

一声尖锐的车笛声，吓了陆祯一跳，睁开眼睛才发现自己正站在马路中间。

这条马路……陆祯觉得有些熟悉。

对了，这条马路陆祯在监控视频中看到过，正是父亲发生车祸的路段，而且前面正好有一个熟悉的背影！

糟了，必须要快一点！

陆祯心里着急，也顾不得自己有哮喘病，急忙摆手示意附近车辆停下，自己好快速穿过马路到父亲那里，阻拦住他的行动。

“爸！”陆祯大声喊道。

陆震涛听到了他的声音，奇怪的回头，不知道为什么陆祯会出现在这里，此时此刻他应该是在照看店铺才对啊。

就在陆震涛迟疑的功夫，陆祯已经赶了过来，同时一辆白色轿车飞速开了过来，并且大声鸣笛。

听到汽笛声，陆祯一下子把父亲拽过来，紧接着就听到了车胎摩擦地面发出的刺耳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