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波助澜。
毫无疑问，很多消息都是他放出来的，有意将赤岗的局势弄成此刻的模样。
有使前来，自然不可继续如何。牛头妖将大刀往地上一跺，再对着金纹将军微微点头：“金纹将军前来，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金纹将军对着他拱手一礼：“家父对四大王的遇难表示遗憾。还望牛耳大王节哀。”
“多谢！”牛头妖微微点头以作回应。
诸多使者则是脸带微笑，不可否认，豺狼妖之死，白玉犀将军和昭明的原因难分主次，但金湾的作用也是不可抹去。
谁都能看得出其中猫腻，若非金湾与白玉犀将军暗中有约，马林坡的人马怎么可能会进入金湾地域横冲直撞。
此时金纹将军说这般话，颇有些猫哭耗子假慈悲的感觉。
金纹将军走到被青狼妖护着的豺狼妖灵位之前。躬身拜过，再转而对牛头妖说道：“在下今日前来不仅仅是为了给四大王吊丧。还是为了另一件事情。”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了过来，无需对方开口，已经将这件事情猜了个不离十。
果然，金纹将军接着说道：“赤岗与马林坡之战期间，我弟弟金水意外身死。整个寨子被人用火烧光，所有属下几乎一个不留。幸亏又一属下乃是鼹鼠通灵，掘地挖洞乃是天生神通，趁着大火躲入地下才逃过一命。”
“据他所说，当天杀我弟弟金水。再杀人灭口，放火烧寨的就是赤岗的昭明。今天我带他来了此处，可当面对质。来人！”
话音一落，身后走上来一个鼹鼠妖，不过渡劫期修为，不曾面对过这般阵仗，有些胆怯，浑身发抖。
“站好了！”金纹将军将他一拍，让他浑身一震，急忙站好。
金纹将军又开口问道：“告诉我，当天杀人的谁？”
鼹鼠妖环视四周，最后将目光落在昭明身上，手一指，就要开口。
“哈哈！”昭明突然大笑：“何必多此一举，想要知道是谁杀了你弟弟，直接来问我不就成了。如此小事，难不成我还不敢承认不成，你也太看不起我昭明了。不错，你弟弟金水就是我杀的。”
虱子多了不痒，此刻诸多事情加身，他已经无所谓，而且本就没有否认的打算。
“好，你既然承认，那自是最好！你杀了我弟弟，这笔账，你觉得该如何算？”金纹将军问道。
昭明淡淡一笑：“那你觉得该怎么算？”
金纹将军不急不慢的说道：“杀人偿命，自然是一命还一命！”
昭明摇头：“这么说可就有些不对了。你问问你的手下，我是怎么杀的你弟弟？”
金纹将军不解昭明此意，还是看向了鼹鼠妖。
鼹鼠妖一个哆嗦，结结巴巴的数道：“他……他从……从二公子的肚子……肚子里面钻出来的，然后就用火……用火……”
话未说完就被昭明打断：“你也听见了，我是从你宝贝弟弟的肚子里面钻出来的。那不是什么好地方，我昭明也不会闲得发慌往你弟弟肚子里面钻。”
“此事说来，完全是你金湾咎由自取。若非你与白玉犀将军暗中私通，放马林坡人马过境，又怎会需要让你弟弟来毁尸灭迹，收拾尾巴。”
“若非你弟弟天性凶残，欲将我吞食，又岂会有我开膛破肚将其灭杀？”
“我昭明之命不说比你弟弟精贵，但也绝不会比你弟弟低贱，他欲杀我，难不成我还老老实实的让他杀？我不想死，自然就只能让他死了！”
他此刻已经是豁出去了，管他什么事情，只管捅出来便是。
“我不管那么多，总之你杀了弟弟，我便要为他讨一个公道。”金纹将军冷哼一声。
昭明大笑：“你为你弟弟讨公道，那些被你弟弟杀了的人又去哪里讨公道？你金鳝一族天性凶残，若真要用公道而论，迟早死的一个不剩。”
金纹将军摇头：“休做唇舌之争，太子有令不得随意开战，我自是不敢违背，不过……”
“不用不过了！”昭明开口打断他说话，再笑着说道：“不许开战，但允许私下决斗，所以你想与我邀战，一决生死是吧？”
“好，快人快语！”金纹将军微微一笑：“正是如此。你如今有伤在身，我不欺你，一个月后，一决生死。生死自负，他人不得追究。地点就是松柏岭，你看如何？”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昭明，尤其是各方势力的使者更是如此。如银蛇大王之子，来的时候已经接到消息，只是看昭明是否会答应而已。
“哈哈！”昭明摇头大笑：“以玄仙境界战我天仙境界，还说不欺我，你爹就是这么教你的公平吗？”
金纹将军开口欲言，昭明却又接着说道：“不过我不在乎，不过一战而已，要我应战也不难，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金纹将军看着昭明说道，脸色有些诧异，似乎没想到昭明这般爽快。
昭明抬头说道：“你是金鳝，属水，我是吞火妖，属火，水克火，我本就处于不利。而你是玄仙境界，我却不过天仙修为，又是吃亏。”
“要我答应这不公平的战斗，你自然要付出点代价。从翠云寨往东二十五万里，再往南六十万里，往西连接到我赤岗的这一块作为赌注。若我输了，赤岗和金湾之间的瓜葛一笔勾销，若我赢了，这一块地盘从此归我赤岗所有，你可答应？”
“为何是这个赌注？”金纹将军问道。
昭明微微一笑：“你我皆知，何须多问！既然你当天选择了对我赤岗的人马不闻不问，任由马林坡的人在这块地域追杀我赤岗人马，我就当你是放弃了这里！”
“若是愿意，一个月后，松柏岭见，若是不愿意，抱歉，我没功夫陪你。你想杀我，就看看太子的停战法旨对你是否有用了。”
金纹将军皱眉，有些犹豫，这块地域不算小，足有金湾五分之一，甚至比整个赤岗还大。
见得金纹将军犹豫，昭明又开口说道：“你若拿不定主意，或者没办法做主，可回去问问你父亲再说！”
金纹将军凝视昭明片刻，开口问道：“你这么有信心能赢？”
昭明摇头，哈哈一下：“我不知道，只是不畏惧而已，不过倒是你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多少赢的信心。”
金纹将军眉心一竖，昂首说道：“好，我答应你，若你输了，我金湾日后绝不会再对赤岗先行动武。若你赢了，这块地盘从此就归你赤岗所有。”
“不用问问你父亲吗？”昭明淡淡的说道。
“不用，我能决定！”金纹将军一下变得斩钉截铁。
若非所谓的停战法旨，事情根本不用如此麻烦。此时昭明各种说辞，谁知道是不是故作玄虚好拖延时间。
而且这赌注虽大，但只要自己赢了，一切都不存在。如对方所言，水克火，还高一个境界，自己天赋也是不差，实在想不出输的理由。
未免夜长梦多，自然该此时应下。
“好，就是如此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跟随者
昭明应下金纹将军的邀战，再对着牛头妖一躬身：“大王，我有些累了，想休息下！”
众妖哗然，没想到此时此刻了，昭明对牛头妖居然还会这般恭敬。看向两人的目光也变得有些异样，尤其如青羽和青狼妖等人更是带上了一丝可谓之为同情的眼神，很多事情，他们比别人更加了解。
牛头妖深深的吸了口气，脸色复杂，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昭明再一躬身，转身离去。一步一步，沉重缓慢。等到略作靠近，前方的妖族都自动让开一条道路。
一时间，好似鹤立鸡群，显得有些孤寂。加上一身鲜血，赤红耀眼，让人猛然间仿佛看到了大漠孤烟直，长河挽落日一般。
黑皮看了一眼牛头妖，又看了一眼昭明落寞的背影，犹豫片刻，一咬牙，对着牛头妖一躬身，就跟在昭明身后追了过去。
离开了赤岗山，昭明有些茫然，并未飞行，只是步行，一路走到火山口方才停下。没有下去，在一旁坐下，怔怔的看着火山口。
自己在赤岗这么多年，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这矿洞之中。以前都不觉得，此刻突然有了不一样的感受。
事情变成今天这样，究竟怪谁？怪牛头妖，怪豺狼妖，也许自己也脱不开干系。
细想一下，自己从来这里开始，就选择了在矿洞中生活，甚至连自己真正的居身之所也没安排一个。也许从一开始，自己就没有要在这里安家的想法。
自己与牛头妖是什么关系？谈不上友情，更说不上兄弟，纯粹的只是因为自己心中感恩才一再拒绝了离开这里的机会。
本就没有真正留在这里的心思，又如何能与他人融洽，豺狼妖恐怕看到了这一点。而牛头妖也许也是因为如此才与自己一直无法真正交心。
心中各种念头，乱成了一锅粥，直到身后有声音传来才将昭明思绪打断。
无需回头便已知道来的是黑皮，听到那脚步声直到身后停下，昭明开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黑皮在他身后坐下：“想跟着你，所以就来了。”
昭明淡淡一笑：“我现在的情况可不是多好。松柏岭之战，我赢面不足两成，你跟着我不会有好结果。”
整个赤岗让昭明感觉不一般的妖族不多，黑皮是一个。自己与他的关系变化也是很有意思，从开始的囚犯和守卫关系变成了如今的上司和下属关系。
说不上大智若愚，但黑皮在很多方面的确很聪明，尤其是在把握他人心思和分析局势上。就好像当年开战之初，就算黑皮摆明了不会跟自己同生共死，自己居然也生不出半点恼意。反而觉得理所当然。
而黑皮也是一个趋吉避凶，或者直接说贪生怕死的家伙。那个时候都给他自己不断的留退路，如今该是继续留在赤岗山才对，怎么会跟着自己一起过来。
黑皮摇头：“当你刚来赤岗的时候，有四大王针对，我觉得你必死无疑。但结果是你还活着，四大王却死了。”
“你与大王一起去南龙洞，面对蜃妖大王的幻术。没人觉得会有人幸免，可你却脱身了。”
“麓山之战。谁都认为你必死无疑，可你活下来了。松柏岭后一战，没人看好你，可你偏偏就将二大王救出来了。”
“赤岗与马林坡一战，没有人觉得赤岗能赢，可你还是让赤岗赢了。而且赢得让人无话可说。”
“你与金纹将军一战，哪怕所有人都觉得你会输，可我的直觉告诉我，赢的恐怕还是你。”
昭明摇头感慨：“你倒是看的起我！”
黑皮耸了耸肩：“你觉得你有什么地方是我该看不起的吗？”
“也是，干嘛非要想着别人看不起呢！”昭明笑笑。又开口问道：“有酒吗？我的喝光了。”
也许因为酒天生烈性，与火相合，昭明虽然不喜欢其他与水一般的液体，可唯独对酒这种东西有说不出的喜欢。
黑皮拿了十几瓶给他，再叮嘱到：“悠着点喝，这些时间到处奔波，回来后事情又多，很长时间没酿制了，存货不多。”
“今朝有酒今朝醉，哪还管的着明天！”昭明举起酒瓶在口中狠狠的灌了一口，烈酒仿佛一把刀子一般沿着喉咙割了下去。酒质虽然不是多好，却让昭明感觉到了莫大的舒爽感，忍不住开口大喊一声：“好酒！”
“行了，别挖苦我了，有机会买到好酒了再给你喝！”黑皮撇了撇嘴，自己什么手艺自然清楚。
昭明摇头：“我虽不会酿酒，但喝酒你可比不得我。于我而言，喝酒是看人应景。绵绵醇酒固然不错，但这个时候这般烧刀子似的酒才是最适合我的。”
停了一下又感叹一声：“我没想到，在赤岗这么多年，最后的朋友居然会是你。”
回想来赤岗的这么些年，怎么也想不到最后时刻还站在自己一方的，居然会是这个在一开始就差点杀了自己和修罗的野狗妖。世间之事，让人忍不住心生感慨，暗道无常。
不过黑皮却是摇了摇头：“别说什么朋友，我跟你可不是朋友。我们还是上级和下属的关系，若有一天我觉得你靠不住了，肯定还是撒腿跑路的。”
“到那一天再说吧！”昭明笑笑，又大口的喝了起来。
言语不多，只是呆呆的坐着，喝着。不知不觉间，三天过去，丧礼结束，观礼的各路人马各自离开，不过看方向并非回自己的地方，而是尽数往松柏岭飞去。
昭明没有管，只顾自己喝酒。
斗转星移，月色降临，火山口一侧出现了第三道身影对着两人走了过来。
停下之后，引得微醉的野狗妖立刻站了起来，躬身说道：“大王！”来的正是牛头妖。
昭明亦是回头看了过来，没有站起来，而是微微点头：“大王！”
牛头妖点了点头，对黑皮说道：“你先下去吧，我想与昭明单独说会话。”
黑皮看了昭明一眼，点了点头，再拱手一礼，告退离开。
牛头妖在一旁坐下，看着远方的星空，欲言又止，久久不曾说话。
许久之后，还是昭明先打破了沉寂开口说道：“大王，其实……你不用这样逼我的，我昭明之心，可昭日月，从来没有过任何不轨的想法。”
牛头妖摇头：“你有没有不重要，但别人有。你崛起的速度太快了，快的让我手足无措。我想要的是一个能让我牢牢掌控的赤岗，可你的崛起已经让我难以做到。”
功高震主便是如此，当一个属下的威望超过了主子，而且这个属下的资质更是意味着他很快就能从实力上也超过主子。那对于这个主子而言，绝对是场灾难。
就算当事者其实并没有过多的心思，但依然会对主子的统治造成巨大的影响。
停了一下，牛头妖又说道：“而且你不该谋害老四，那是我兄弟。也许还找不到实质的证据证明是你杀的他，但很多事情无需证据，你我皆可心知肚明。”
“我可以不为老四报仇，但不能不为其他兄弟和我自己着想。你今天可以利用一个类似骗局的战略将老四给杀了，谁知道你明天会不会因为类似的原因将老二和老三给除了？甚至在某一天，亦因为某些原因将算计对准了我自己？”
“没有人能保证，所以我不得不这样。”
这才是真正原因吗？昭明苦笑。说不得自己，也怨不得他人，但某种程度而言，也不会后悔。因为直到如今，他也想不出放过豺狼妖的理由。
“也许，你当年没有救我和修罗，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昭明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