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咬金道:“这阵还真有点怪,这么多旗杆;旗子还五颜六色的,是要登台唱戏吗?”
罗成道:“四哥正说到点子上,此阵之所以叫作铜旗阵,就是因为这些旗子。帅台四周的旗杆都是空的,里边的机簧连着地下的各种埋伏,什么脏坑、净坑、梅花坑、独力机锤、转脚弩等等,什么恶毒来什么。埋伏上面盖着翻板,掩好了浮土看不出来。咱们若是贸然进去,万一踩错了地方,这机关巧簧可就都招呼在身上了。”
徐懋功看出他对此阵很是熟悉,问道:“四十六弟可有破解之法?”
罗成摇头道:“若是只有旗杆里的机关,大家只要跟紧了我,倒是也踩不错。但既然设了这么多的旗杆,自然还有更大的用处。除了死阵,这各个方向的各色旗子更是最迅捷的通讯手段。凭借旗子的升降,主帅立于台上,便可以对战场上每个角落的战况都了如指掌。再用主帅台的彩色旗子将敌人攻来的方向告知全阵的人。如此一来,战阵变幻无穷,实难破之。”
众人一看,果然每个旗杆都正好占着一个方位,备有一色旗帜:东方绿旗,西方白旗,南方红旗,北方黑旗;而四个犄角则是用的两色旗,东南绿红,西南白红,东北绿黑,西北白黑。而主帅台上虽然是一面黄旗,下方却也影影绰绰似乎备着一些彩旗。
李元霸道:“俏哥哥懂得真多。如此说来,我们夜袭呢?那旗子到晚上就不灵了。”
罗成道:“想法不错。不过到了晚间,各色旗子会换成各色灯笼。效果也还是一样的。”
一行人正在山上商量,有秦琼手下来报,说北平府来了个少年,自称是西魏秦大帅的儿子,叫做秦用,如今正等在帐中。
秦琼诧异,说用儿不是守着瓦口关呢吗?怎么跑到扬州来了?
反是罗成笑道:“表哥,这是我父王看咱们闯关辛苦,给送来支援了。还真是巧,要破这铜旗阵,咱们还真得有几位大锤将。裴将军几时能到?”
秦琼这边算算时日,按说裴元庆处理完了虎牢关的事情,回瓦岗复了命,便该跟上来的,如果不出意外早该到了,却也不知何故耽搁了。
徐懋功也是懂得一些阵法的,罗成这话一出,便明白了几分。便捻着胡须给程咬金、李元霸他们解释,说既然叫铜旗阵,铜旗自然就是核心,只要旗杆不倒,阵自然是破不了的。而战阵之中要抢时间抢速度,那一围粗的旗杆,若是没几个大力的,又岂是容易倒的?
解释完了,一旁本来跃跃欲试的齐国远垂下头来。本来一说要使锤的,他还以为能争个头功什么的,如此一来,自己怕还是派不上用场。
大伙儿边说边下得山来。一进军营,便见一个俊俏少年快步迎上,倒地便拜,道:“孩儿拜见爹爹,拜见表叔!”
秦琼又引荐了徐懋功、单雄信、程咬金和李世民、柴绍、李元霸等。秦用一一拜过。
程咬金道:“二哥,这小子长得白生生一张俏脸,要不是明知道是你的儿子,就这么看着,倒像是老兄弟的!”
罗成面上一热,道:“四哥休要胡说。别看用儿年纪小,可是名动幽州的金锤太保呢。双锤一摆,突厥番王个个闻风丧胆。自他做了瓦口关的总兵,就再也没人敢兴兵犯境。”
他这一个偷换话题,倒还真的把众人的关注点引到秦用手里的两柄锤上,一个个围着少年问东问西。
秦琼看得暗暗发笑,心道别看表弟在没人的时候什么肉麻的话都说得出来,什么越格的事也都干得出来,如今却是被咬金极其无意的一句话搞得尴尬至此。
他越想越乐,却碍着人多不好打趣他,只递了个极暧昧的眼神,顺带勾了勾嘴角。这一来,更引得罗成狠狠瞪过来一眼。
秦琼这回更是忍俊不禁,悄悄挪到他身边道:“你在别扭什么?”罗成咬牙切齿地没回答,暗地里伸手在他腰上掐了一把,专拣那敏感的地方抓。
秦琼哪里想到他如此大胆?蓦地一惊,差点“哎哟”一声叫出来。
但玩笑归玩笑,大家乐一阵之后,还是要面对铜浇铁铸的扬州城。
罗成道:“这铜旗阵虽然看似滴水不漏,却全靠着九面旗杆撑着,只要旗子倒了,整个队伍必然乱了阵脚,并且那些机关巧簧也跟着统统失效。至于彩旗带动战阵变幻,咱们可以像四公子说的那般,采用夜袭,只需要事先破坏主帅台的灯笼,让它们到时候一个都点不着就行了。所以,除了大锤将们,咱们还需要个高来高去的人,想办法提前混进阵去。”
秦琼写了封奏折,禀明缘由,请魏王派裴元庆和谢映登火速来援。
这边罗成也开始着手画阵图。前一世的记忆本来就不是那么分明,加上他发现自重活一遍,很多事情并没有完全按着原先的轨迹走,要说不担心弄巧成拙才是有怪。
但他又不想表哥太忧思。这一路上有他在身边,不管是上阵迎敌还是私下里出主意,表哥都算是有个帮手,这身体才恢复地快一些,若是被这阵害的破了功,那可就不值当了。
自此罗成也不帮着练兵了,每日起床便拿了那卷儿羊皮往紫金山上跑,到天黑才回来。
徐懋功私下里找秦琼聊,说这杨义臣既然摆了阵等着,便定是不怕被人瞧出端倪来,这四十六弟天天跑山上,却不知看的是什么。
秦琼心里也犯嘀咕,但他相信罗成有自己的主意。既然他现在还不愿意说,他便也不问。
三天后,罗成从山上回来,让表哥把大家伙儿召集到中军大帐,展开羊皮卷开始讲阵。
何处是什么陷阱,需要如何绕如何躲,先头部队要如何用最短的时间抵达旗杆下方,迅速砸断铜旗。说的就像他走过一遭似的。
徐懋功担忧道:“四十六弟,你讲的阵法,倒是合八卦阵的走法。但这杨义臣会这么笨,照搬阵法,一成不变?”
罗成道:“军师说的不无道理,我先前也担心这个问题。好在这铜旗阵一边临着山,限于地势考虑,陷阱设置只能如此如此……一边又护着大隋皇帝,限于安全的考虑,只能如此如此……至于跟八卦阵走法相同,该只是巧合。”
李世民不禁赞道:“罗少保果然是文武全才,不但精通阵法,熟知地理,且心细如尘,世民真心佩服。”
罗成点头淡淡一笑,道:“秦王过奖。另外,据我这几天在山上观察,隋兵虽然没有在演练,但排兵却也能看出一些。比如西南角上,排有大量的弓箭手,那此处必然不会是箭阵或者尖刀。如此一项项对应排除,才得出来此图。所以,军师大可放心。”
当然他说得玄乎其玄,实际上却是大半是真,小半是编。但他总不能说,自己是参照了前一世的阵图,再对比这地势和排兵得出来的结论。
他在这边滔滔不绝,却不知道刚才那算是礼貌,却也疏离的淡淡一笑,引得李元霸几乎痴了,心道这个厉害哥哥,生得可真好看。但好在他本来就痴痴傻傻,也没人会去注意。
阵图讲完,按理主帅秦琼便该是一番排兵布将。
却听得罗成道:“今天天色已经不早了,九哥和裴将军也还没到。大帅今日不必急着安排。想必这阵图大家也听得云里雾里,先回去想想,有不明白的明日来问即可。”
秦琼想想也是,这铜棋阵复杂非常,派将之事需得想想;且东风未到,急也没用。便下令让众人散了。
回到寝帐,两人卸了盔甲,在架子上搭好,罗成一个狼扑,将表哥横抱在怀里。
秦琼没有防备,反应过来时已经被他放在了榻上,身上衣物也被剥了个差不多。不禁失笑,道:“这是谁又惹到你了?”
罗成眯着眼睛道:“还能有谁?我可是忍了好几天了。”
秦琼纳闷道:“这才是怪了。我看你天天想破阵想得辛苦,我这不声不响的做后勤,往山上送水送饭,没功劳也有苦劳……唔……”
阵图得出,罗成又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秦琼心里一放松,这边就越说越离谱。不期然嘴巴被堵上,下一刻,蛮横的舌头便来抢夺呼吸。
缠绵许久,罗成才离了那唇,哑声道:“大庭广众地那样看着我,就不怕我当场吃了你?”
秦琼这才明白他惦记着前几日被程咬金闹了个红脸的事儿呢,不由更是乐不可支。此时也不再怕被人看见,便一边扯开他衣服带子,一边问道:“还没回答我呢,说说,你那天到底在别扭什么?”
罗成道:“没有,就是见不得你有精神调侃我。”说罢,附身一口咬在他脖子上。
秦琼还来不及疼,便感觉他变咬为舔,湿滑的舌头在刚咬出来的牙印上来来回回,呼出来的热气带起敏感颈部的一层层鸡皮疙瘩。
罢了,小狮子发疯,哪里还需要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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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烧包讲阵那里,用了好多“如此如此”也是木有办法……哪里懂得阵法啊……【表打~
82第七十九章
谢映登和裴元庆来得很快;快到几乎让人意外。当然还有更意外的,那就是跟他们一同来的竟然还有个新月娥。
原来裴、谢二人本来就已经护送着魏王李密,在赶来扬州的路上了。碰到秦琼派来的信使时,大军正好到了虹霓关。
既然是需要高来高去的人物,自然少不了加新小姐一个。
罗成其实早想到了她;却碍于种种原因没好说出来。如今一见;不禁莞尔。
程咬金看他表情觉着好玩,正想打趣;被新月娥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这才打住话头。
新月娥也没看罗成;大大方方往秦琼面前一站,道:“大帅;我是来帮忙打阵的,怎么个打法,你吩咐便是。”
按理,这阵是罗成在破,若是按着当时一字长蛇阵的意思,秦琼该把这帅位让出来。
但毕竟今日西魏,不同于当日的瓦岗。李密不在,谁也做不得主。
好在兄弟俩默契十足,一个眼神,便能明了彼此的意思。加上之前已经很多次讨论过派将之事,东风一来,还真是万事俱备。
秦琼点将派兵,由谢映登、新月娥想办法进入隋营,将外围的八杆铜旗刁斗之上的值夜隋兵悄无声息地杀死,破了隋兵的通讯工具。
罗成再带着李元霸、裴元庆、秦用,并三千人马,去破坏旗杆。
待得八根铜旗全部倒下,阵中机关埋伏全部失灵,秦琼便带大军杀入阵中,直捣帅台。
初一的晚上,不见月亮,正好夜黑风高。
谢映登和新月娥穿了夜行衣,施展飞燕掠空之术,悄无声息地潜入隋营西南角。
“嗖嗖嗖”飞刀掷出,刁斗旗杆下面巡视的几个隋兵吭都没吭一声就倒在地上。刁斗上的三个值夜兵听着下面似乎有动静,纷纷探出头来看,被谢映登三箭齐发,箭箭贯喉。
二人疾步如飞,不比马慢,按着罗成给的图在铜旗阵中穿梭。
谢、新二人离开一炷香后,罗成带兵进阵,避开机关埋伏不在话下。
旗杆虽粗且高,但实际上都是一段一段接起来的。罗成观察一刻,拿枪一指接头,李元霸锤落杆倒。
粗重的旗杆轰隆倒地,周围登时乱作一团。
负责西南的副将大吃一惊,想要吩咐手下上阵杀敌,却又担心旗杆之下的机关已经打开。犹豫不决之间,被冲上来的魏兵冲杀得人仰马翻。
颍州王杨义臣虽在几里之外的帅台之上,也听到一声巨响。抬头望去,暗夜之中看不清状况,又不见西南灯笼升起,赶忙派人去打探西南阵中情况。
哪知这派去之人深知铜旗阵的厉害,也不敢从中央穿越,又怕走四面的防地会误中埋伏,只好一路撤到阵外,绕八卦的外圆到了西南。一来二去,耽搁了不少工夫。
罗成这边留下一队人同隋兵周旋,其余人等继续向西奔。
三锤将轮换着出手,几乎是同西南角一样的步骤和节奏,八根旗杆已经倒下七根,而他们带的三千兵马也分散在了阵中各个角落,带在身边的不过一二百人。
其时谢映登已经出阵去通知秦琼。
而隐在旗杆阴影中的新月娥见魏兵到了,轻呼一哨,一路跟在罗成队中的爱驹便迅速迎上。新月娥翻身上马,探手解刀,跟大家并肩作战。
然而,旗杆之上却突然升起一盏白色灯笼。
登时北向地面翻起,阵阵箭雨扑面而来。
不同于弓箭手放箭,这机关一层套着一层,幽蓝的淬毒箭簇划破空气,根本不容得魏兵喘息。不过一刻而已,阵中便只剩了罗成、新月娥和三个大锤将。
不远处,马蹄声和喊杀声涌来,将四周围了个密不透风,却也并不上前。
罗成银枪拿来挡箭,且乱阵中也没法儿去观察那铜旗杆的连接之处,只得大喊道:“裴将军、四公子、用儿!我跟新将军把你们仨护在中间,三个一起砸!”
但那旗杆毕竟粗逾一围,虽几个人都是天生神力,但仅靠着生砸,也还是困难。
几锤过后,只见火星,不见旗倒。
秦用道:“表叔!这样不行!我去护阵,你来找接口!”
“好!你来接枪!留下四公子砸旗杆,裴将军也来护阵!新将军?”秦用的八棱锤虽威力十足,但用来挡箭,灵活度却远远不及枪。好在当初在北平府,这孩子天天跟在秦罗二人后面,传枪递锏也少不了他的份。后来在瓦口关,无事之时也练练罗家枪法,此时正好用上。
但罗成要交枪,新月娥那边必然压力更大。刀不像枪,没有长度的优势,何况新月娥这口绣刀比寻常的大刀还要短出一截,想要护住五个人,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新月娥看了他一眼,杏眼含笑,说了声“放心”,罗成这才往后撤。
裴元庆虎头锤挥出,补上罗成撤出来的空挡,这边罗成和秦用迅速交枪。不过一眨眼的功夫,新月娥只觉左肩一疼,咬牙没有吭声。
旗杆顺利倒下,箭雨戛然而止,不远处的隋兵自然是蜂拥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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