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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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界-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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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飞这个模样顾寅并不意外,这是被借势的后遗症,他只是有些克制不住地对秦飞产生一种心疼的情绪。
    顾寅走过去,伸手试了试秦飞额头的温度,昨晚把他带到医院的时候,他已经被深夜的寒风吹得浑身冰凉了,加上秦飞的体质又虚,顾寅一直担心他会发烧。不过,此刻秦飞的体温似乎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
    “现在想吃点什么吗?”顾寅一边把手从秦飞额头挪开,一边低声问秦飞。
    秦飞愣愣地仰着头看了一会顾寅,随后伸手攥住他的衣摆,低低地喊了一声,“顾寅……”
    “怎么了?”顾寅问。
    秦飞松开了抓着顾寅衣摆的手,摇了摇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他刚刚又做了那个一片漆黑的梦,这一次比以前的感觉更加糟糕,愤怒、不甘、悲伤……所有的负面情绪涌动着,却找不到出路。然后在意识渐渐回笼的时候,那个漆黑的梦变成了张知新一次次扑向站在阵中的他,又一次次被厉鬼撞开的画面。
    秦飞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大碍,但精神状态却真的不是很好。顾寅去帮秦飞买了粥,秦飞吃完之后便坐在病床上,看着窗外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周峻匆匆推门进来,才把秦飞从神游中惊醒过来。
    “张知新快不行了……”周峻一开口,就让顾寅皱起了眉头。周峻没看顾寅,直接对秦飞说,“他想见见你,你如果不想见……”
    周峻的话还没说完,秦飞已经从病床上站了起来,穿上放在病床边的外套,就往病房外走去。
    周峻一愣,随即什么也没说,就一瘸一拐地走到前面带路去了。顾寅皱了皱眉,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到了张知新病房门前,顾文清正守在门口,见秦飞过来,便往旁边让了让。秦飞没让其他人跟进去,他一个人走进去后,便随手阖上房门。
    张知新躺在病床上,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几乎要被黑色的斑点布满,整个人透出一股将死的阴森感。
    听到病房门响起的时候,张知新努力扭头朝着房门方向看去。他的眼睛似乎已经没法看去稍远处的东西了,直到秦飞走近他的病床,他才认出来人,原本微弱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了。他扭头瞪大了双眼,看着秦飞,抖着双唇,沙哑着声音喊道:“秦、秦飞……”
    秦飞应了一声,便静静地看着张知新。
    他一直弄不清张知新是他家哪一路的亲戚,那些远了辈分他从来都排不清楚。可是,从遇到张知新时,他就对他极好,人心都是肉长的,即便血缘上可能八竿子打不着,但对于张知新,他喊他一声三舅姥爷,那便是真的把他当成自己的长辈的。
    可是,人心又终究是偏的,所以——张知新那时没有一如既往地护着他,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地背叛和利用了他……
    “秦飞,对不起,是三舅……是我张知新对不起你……”张知新躺在床上,哽咽地哭着,一声声跟秦飞道歉。
    秦飞叹息了一声,上前帮张知新掩了掩被子,低声道:“你好好休息吧。”
    秦飞离开了张知新的病房,但他没能马山离开医院。他走了没多久,张知新进了抢救室,没到中午时分,医院下来通知,张知新抢救无效死亡。
    张知新进医院的时候,清水镇派出所就联系了他的家人,在下午刚过一点多,张知新的儿子就赶来了医院,带走了张知新的遗体。
    秦飞跟着周峻一起走出医院大门,这天是一个有太阳的天气,秦飞踏入那片阳光下时,却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踉跄着朝前跌去。
    周峻伸手想去拉住秦飞,但他瘸了一条腿,动作慢了一步,没拉住秦飞。眼看着秦飞就要从台阶上跌下去,一个人影从一旁冲过来,一把抓住秦飞的胳膊,才稳住了他往前倒的身形。
    “他精神状态不好,你就这么由着他乱跑?”顾寅扶着秦飞,带刺的目光落在秦飞身后的周峻身上。
    周峻嘴角抽搐了一下,秦飞坚持要走,他还能把他强行关在病房里吗?
    “我要回s市了。”秦飞等着那阵眩晕过去之后,从顾寅怀里退出来,开口替周峻解释道。
    顾寅看着秦飞皱起了眉头,他今天已经不知道为这人皱了几次眉了。但是他反对的话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而是斜眼看向站在一旁的顾文清。
    顾文清抬手推了推眼镜,开口道:“秦飞,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邵管家被顾寅支回本家查东西去了,而顾寅自己是不开车的,顾寅看他的意思,自然是要他付出劳力意思了。
    不过——顾寅对秦飞这是不是太上心了点?虽然被支使的人是他……
    周峻还要回清水镇派出所,便顺道拜托顾文清路上照顾一下秦飞。他已经招呼过了宋胖子,到了s市,宋胖子会照顾秦飞的。
    顾文清把车子从医院停车场开出来后,顾寅把秦飞扶进后车座后,顾文清正要发动车子,却见顾寅绕到车子另一边,打开车门,坐到了秦飞身旁的位置。
    “呃,大哥,你也回s市?”不是说还要在h市再待一段时间么?
    “怎么?不行?”顾寅抬眼凉凉地扫了一眼顾文清。
    顾文清识趣地闭嘴,发动了车子。
    顾文清把秦飞送到他住处,秦飞刚下车,看到等在他小区门口的不仅仅只有周峻打过招呼的宋胖子,还有一个长得跟秦飞有五分相似的女人。
    秦飞的目光刚落在那女人身上,那女人就踩着高跟鞋朝着秦飞奔来,把秦飞抱了个满怀。
    “妈……”秦飞喊了一声,抬手回抱住自己的母亲。
    秦母回来是准备过年的,却不想刚到s市,就发现秦飞去了h市,随后在今天下午又从张知新儿子那边收到张知新过世的消息。要不是宋胖子带来消息说秦飞马上回来了,秦母早就赶去h市了。
    秦母没让秦飞留在他这边的住处,而是带秦飞回了他们在s市的家。
    对于张知新的死,秦飞跟秦母详细地说,只是说了是意外。秦母知道他隐瞒了什么,但看秦飞那副勉强自己打起精神的模样,秦母最终还是没有多问。
    在秦飞回到家的隔天,是张知新的丧礼,秦飞跟着秦母一起去了a市。
    张知新的丧礼很简单,只是简单地祭奠了一下,便火化送去了公墓。
    张知新被葬在他孙子旁边的位置,秦飞离开的时候,看了一眼张知新旁边的墓碑。墓碑上是一张年轻得或许还可以称之为男孩的照片,那男孩笑得一脸灿烂。墓碑上刻着那男孩的名字,张铎——张知新的孙子,张知新这辈子最想救的人。

  ☆、第45章 元清01

秦飞参加完张知新的丧礼,回去的当晚就开始发烧了。
    仿佛清水镇那晚一直压抑着的,身体和精神上的伤害一下子爆发了出来。这一场伤寒引起的高烧来势汹汹,等秦母做好晚饭上楼喊秦飞的时候,秦飞整个人都已经烧得意识不清了。秦母被吓得急急忙忙地喊了救护车,把秦飞送去医院。
    秦飞的状况很不好,高烧一直不退,直到后半夜才在药物的作用下,高热的体温才有了明显的下降,只是人却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秦母守在秦飞的病床边,握着他放在被窝中的那只手,红着眼圈看着昏睡中的秦飞。秦飞确实经常生病,但是病到昏迷也就他八岁那年冬天掉进结冰的河里那次。或许就是那次秦飞长时间昏迷的濒死状态给秦母留下了心理阴影,现在秦飞虽然已经开始退烧了,可没看到他睁开眼睛,秦母总觉得心惊胆战的,怕自己一个错眼,秦飞就没了呼吸。
    守着秦飞的秦母忧心忡忡,被秦母守着的秦飞却是沉沉地陷入了梦境之中。
    那是一个处处透着古朴的寺庙院落,秦飞就站在院落边上的台阶下,右手边是一排禅房,门窗全部紧闭着。左手方向是空旷的院子,什么都没有,只有在他前面不远处种着一颗酸枣树。天色阴沉沉的,刮着寒风,酸枣树枝上残留着不愿离枝的枯叶,在寒风中颤抖着,看起来有些悲凉的味道。
    秦飞盯着酸枣树上那晃动的枯叶看了一会,就听到了一阵细微的脚步声。
    秦飞循声看去,他看到一个穿着灰色僧衣的僧人朝着他的方向走来。那僧人长着一张温和无害的脸,但那双眼睛却是深沉得看不到底,对上的时候却又莫名地叫人悲伤难抑。
    那僧人似乎是看不到秦飞的,他穿过空旷的院子,径直从秦飞面前走过,一阶一阶地走完台阶,然后在台阶对上去的那间禅房面站定,唤了一声师父,得到里面的回应后,才推门进去。
    禅房的门被推开,秦飞迟疑了一下,也走到了禅房门口,越过那僧人的肩头,他看到禅房正中的蒲团上坐着一个白须老僧人。
    灰衣僧人看到老僧人后,在禅房门口微微一顿,然后迈步走了进去。
    在那灰衣僧人踏入禅房的瞬间,秦飞只觉得眼前的景色模糊了一下,随后他发现自己进了禅房,身体不受控制地一步一步走到老僧人面前,然后沉默地跪下。秦飞低着头的视线落在自己的膝盖上,入眼的是一片眼熟灰色衣料——他这是……成了那个灰衣僧人?
    “元清,你这是何苦呢?”老僧人叹息了一声,苍凉的声音从秦飞头顶传来。
    秦飞没有抬头,他听到自己压抑着颤抖的声音,开口道:“师父,弟子参不透。”
    “人死灯灭,怨恨到头终成空。”老僧人道。
    “……但他死得不甘心。”秦飞说完顿了顿,又更正道,“不,是我不甘心,也是我容不下害死他的那人。”
    老僧人久久没有开口,沉默了良久,他才长长地叹了口气,“元清,你且去吧。”
    秦飞朝着那老僧人磕了个头,然后起身朝禅房外走去。
    踏出禅房,外面已经没了那个空旷的院子,而是一片深沉的黑暗,如果潮水一般像他涌来,迅速地吞没秦飞周身的亮光,吞掉他身后的禅房,让他沉入完全的黑暗之中。
    叫人窒息的激烈情绪在胸口翻腾起来,但秦飞没有慌张,这片深沉的黑暗,是他多年来熟悉的梦境。
    得走出去,走出去就能醒过来了……
    秦飞那么想着,脚步已经朝前踏了出去,身体的控制权又回来了。只是不知道此时自己的样子是原本的,还是那个灰衣僧人的,黑暗中什么都看不到,包括他自己。不过现下他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探究,那种悲伤而愤怒的感情喧腾着,让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要被撕裂开来,却又不明白为什么会产生这样激烈而负面情绪,所以他能做的只是往前走,然后走出去!
    然而,这次的这片漆黑的梦境,跟以往的发展并不一样。在不知道走了多久之后,秦飞看到了一丝微光,在微光中他看到了一个人,一个男人。那男人身着一袭青衫,乌发及腰,长相隐在一片朦胧中,但秦飞知道这人正侧着头看着自己。
    秦飞怔怔地看着那男子,只觉得脑子嗡嗡作响,思绪纷乱,但他却如同本能一般朝着那男子跑去。他跑到那个男人跟前,依旧看得清对方的容貌,只是觉得这个人是他极为熟悉也极为重要的人,他必须带着他走出这片黑暗。
    秦飞牵起那男人的手,快步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然而,没走出多远,再回头,却发现他牵着的那青衫男子已经失去了踪影。目之所及,只有全然荒芜的黑暗。秦飞绝望地跪倒在地上,悲伤的情绪怎么也压抑不住,眼泪就那么掉了下来。
    秦飞缓缓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一片白色的天花板,他从那片绝望地黑暗中醒了过来,情绪却没能缓过来,眼泪依旧止不住地从眼角滑落下来,但很快被人拿纸巾拭去。
    秦飞一愣,动作有些迟缓地转过头去,便看到双眼通红地坐在床边的秦母。
    “妈……”秦飞哑着声音喊道。
    “妈在这里。”秦母一边帮秦飞擦眼泪,一边轻声道,“醒了吗?怎么哭了呢?做噩梦了?没事了,醒了就没事了。”
    秦飞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看着秦母发了会呆,目光茫然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就要起身,却很快被秦母按住他刚抬起来的右手。
    “别乱动,挂着点滴呢!你发烧了,烧了一整个晚上,这里是医院的病房。”秦母温声给秦飞解答着疑惑,然后又伸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现在已经差不多退烧,妈给你去买点吃的,你躺着不要乱动,知道吗?”
    看到秦飞微微点了点头,秦母才起身离开病房。
    ……
    h市的残尸案结束,回到s市后,顾文凯总算得了两天假期,但还没来得及睡个懒觉补眠,就被顾寅给召唤了。
    这两天顾寅刚刚凑齐了给秦飞解咒要用的材料,便带着材料去秦飞的住处找人了。上次顾文清送秦飞回来,他跟着一起去过秦飞的住处,所以知道地址。
    但到了秦飞的住处,却发现那屋里没人。继而又去了书吧,沈薇告诉他秦飞回自己家住了,但具体地址她却说不上来,秦飞的电话又打不通,于是顾寅借了手机召唤了顾文凯。
    顾文凯郁闷地放弃了睡懒觉,开车去书吧接了顾家的大少爷,然后去了秦飞的家。但到了秦飞的家,却发现还是和秦飞的住处一个情况——没人。
    顾文凯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顾寅,然后看到了他一脸你给我搞定的表情,顾文凯认命地开始给秦飞认识的人打电话。在宋胖子那里得知秦母回来了,顾文凯转而给秦母打了个电话,才知道秦飞正在医院。
    顾文凯挂了电话,对顾寅道:“秦小飞在医院。”
    顾寅扫了他一眼,一边朝顾文凯的车走去,一边下令道:“那就去医院。”
    顾文凯:你大爷!当我是你仆人么?
    对上顾寅,顾文凯那颗叛逆的少年心总会蠢蠢欲动一下,即便顾寅找秦飞是为了帮他解开诅咒。但想到秦飞在医院,顾文凯又不免担忧,最后只能闷闷不乐地听从顾寅差遣。
    顾文凯开车折返,朝着秦飞的医院驶去。
    顾文凯对顾寅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刚驶出秦飞家所在的双层公寓区,情绪也就散得差不多了。他透过后视镜,扫了一眼在后车座的顾寅。对于顾寅亲自找秦飞给他解咒,顾文凯其实是有些意外的,按照顾寅的性子,他应该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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