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女训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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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女训夫记- 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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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安之点了点头,道:“我不明白她今日为何没杀你。不过这样也好,这时杀了你,未免太便宜你了些。想必沧洲的消息还没那么快传到你这里,再加上昨日我又将你散在渝洲城的耳目给切了,怕是得过些日子,你才能彻底了解江南的乱局对你们方家意味着什么。”
“我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回头你可以细细品阅品阅。”
有什么不妙的事情发生了。方含轩心中没来由地一慌,他知道莫安之嘴里说的大礼,绝不是威胁,而是事实。他声音终于开始有了些颤动:“你干了什么?”
莫安之似乎对描述那场千里之外正在发生的,将要改变整个江南路持续了百数年的商界格局的变动没什么兴趣,他只是看着方含轩,淡着声音说道:“把生死符的配方交给我。”
方含轩死死地,牢牢地盯着莫安之,盯了许久。然后他嘴角微微一挑,却是笑了起来。
这一笑,便笑得一发而不可收拾了。
便见他嘴角上挑的幅度越弯越大,然后竟是笑出了声。他先是“呵呵”轻笑,再是“哈哈”大笑,最后干脆纵声狂笑。笑声尖厉刺耳,贯破长夜,恰如夜枭啼空。
莫安之负手立在他面前,面色不变,似是完全看不到听不到面前此人的癫狂和大笑。他身姿挺拨如山,纹丝不动,只是安静地等着。
不知狂笑了多久,方含轩终于笑得累了。他渐渐止住了身体的颤抖,凑近了莫安之,慢慢地,一字一字地说道:“原来,你喜欢那个哑巴。”
莫安之沉默依旧。
方含轩又怪笑了一声,身子微微后仰,将自己与莫安之拉开了些许距离,盯着他的双眼说道:“你将她改头换面,弄哑了她,让她替了若儿,然后令她落入我的手中,终又被我弄花了脸面。然后,你却又喜欢上了她。哈,哈哈,哈哈哈——”似是刚刚才听明白一个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方含轩忍不住再次大笑了三声,才喘息着又说了一遍:“原来你喜欢那个哑巴。”
莫安之继续沉默着,等着。
方含轩似乎冷静了下来,脸上恢复了他一惯的清润俊逸,只是配衬着他此时一身怪异滑稽的打扮,却显得别样地诡异阴森。只见他温和地笑了笑,对着莫安之缓声说道:“你,终于也有这一天了。”
莫安之垂着眼帘,沉着声音一字一字说:“把生死符的的配方交出来。”
“别着急,我会给你的。”方含轩显然找回了以往温雅斯文的气质,语调里居然带了些调侃:“难得看到莫公子也会动情,我怎么会不成全?”略顿了顿,他轻轻笑了笑,斯条慢理地温声说道:“有什么是比看着心爱之人在自己面前慢慢腐烂更为痛苦的呢?”
他凑到莫安之耳畔,双唇开合,语调轻缓:“告诉你,比看着心爱之人在自己面前慢慢腐烂更为痛苦的事情是:不管你怎样努力,不论你想什么法子,你遍寻天下神医,尽试天下百草,但结果却终都只是一个,那便是:徒劳无果。你终只能一日一日地看着她在你面前腐烂,束手无策。到了最后,再眼睁睁看着她在你面前化为一堆白骨,一滩肉泥……这种滋味,才是最痛苦的。”
莫安之垂着的眼皮动也不动,声音低哑森寒:“把生死符的配方交出来。”
方含轩退后一步,将身子倚在树杆上,看着对面的男人嘿嘿直笑:“你就不问问我,那哑巴今晚找我,是为了跟我商谈何事?”他故意停了停,然后道:“是了,你当然不会问。因为你知道,即便你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
莫安之负手立在他面前,周身的衣襟突然猎猎作响,无风自动。空气变得有些压抑。
“你错了,我当然会告诉你。那哑巴女人的目的是什么,你绝对应该知道。不过可惜了,现在还不行。”方含轩突然神经质地笑了笑,道:“怎么办?我竟已经开始期待起来了。想来那时你脸上的表情,定会让我满意的。”
莫安之的眼睛缓缓眯了起来,无形的杀气在二人身周骤然拢聚了过来。原本粘满了方含轩周身的长纸条上的“乌龟”们,全被鼓动得横立了起来,一张一张,像一片片方刀横插在他身上一般。远远看上去,此时的方公子,恰似一只滑稽而庞大的白色刺猬。
“终于忍不住想杀我了么?”方含轩没有被这股形若实质的杀气吓住。他低头瞧了瞧身上的纸条,又笑了笑,再摇了摇头,道:“你不会杀我的。”伸手一扬,展开一张褐黄的古纸,递到莫安之眼前:“看到了么,这便是生死符的配方、药力及患症。这上面写得很清楚:生死符,无解。”
他指着纸上一行蝇头古字,慢慢说道:“看看这里,这一行,看到了么?这里写的是催动生死符的手段和方法。看明白了么?”方含轩轻笑着慢慢说道:“也就是说,生死符若已种下,要想提前催动哑巴身上的符毒,根本无需我近她身侧动手。只要我愿意,现在就可以引发了那哑巴身上的毒性。莫公子现在杀了我,是想叫我提前催动生死符,叫那哑巴从现在开始,就品尝起痛楚的滋味来么?”
长长的纸条们“唰”地一声,突然坠了下来,带着纸面上一个个张牙舞爪的墨色小乌龟们,像先前那般,重新顺服地垂贴在方含轩身上,满满一身。
莫安之沉默地伸出手,接了配方,收入怀中。然后他抬起眼睛,直直地看着方含轩,冰寒森冷的声音浑似来自地狱一般:“从现在开始,只要从你方含轩嘴里吐出一句‘哑巴’,沧洲城的城墙上头,便会多一颗脑袋。方家长房嫡系子弟里,随便哪颗脑袋。”
方含轩的脸色,终于再度绿了起来。
这不是威胁,这只是告诉他一个规矩。
莫安之很少乱说话。莫安之有个好习惯。莫安之说出口的话,一般都会变成事实。
莫安之不再看他,慢慢转了身,沿着长长的黑黑的巷子,向着黑暗深处一步一步,越走越远。
少顷,打马街南国商馆后巷的某棵槐树底下,响起了一阵癫狂肆意的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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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两章有点多,这两章有点少,抱歉抱歉。喵其实一直在努力调整节奏,想一鼓作气把这糟心的第二卷给结了……但好像,老是还差一点点。唉。
另:这章其实是满满当当四溢挥散的基情啊,喵码得很带感啊。亲们还满意么?


第六十八章 临行生变
更新时间201367 16:28:49  字数:3338

 与往常每一个忙碌热闹的早晨一样,这日打马街南国商馆的前院大门前,一如既往地车水马流商来客往。当街而设的驿馆,随着早市晨起的人们一起,开始了新始一天为流浪在异乡的南国商客们的服务。
这是很平常的一个早晨,似乎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前门商馆确实与往日一样,没什么不同。只不过蘅园——也就是隐在商馆后庭的那个卫若子住了很长一段日子的隐密园子,素日里一向清静无朋,连丫环下人都鲜少得见人影的园子,今日却显得有些吵乱。
听说挂着南国商旗的船队早已经排排好停在了运河码头,整装待行。天还未透亮,园子里便有来来去去的人声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而蜜儿公主更是一大早地,便被林静书派人从园子里接走了。听说,哭闹不休的公主妹子,真的是被绑上船的。
不过卫若子的屋子一直很安静,由头到尾都没有人来催她,请她。只有林静书给她安排的这个叫杏儿的小丫头,安静地拎着早已备好的她那个简单的双肩带布背包,怯怯地等着她的示意。
“轿子已经在前门侯着了。太子爷说,等姑娘一到,船便可以起锚了。”杏儿轻声提醒道:“大家都在等着姑娘。”这小丫头平日一向少话,安静得让卫若子几乎能忽略掉身边有这么一个贴身服伺的人。但小丫头此时说话却颇有些声颤。许是远离家乡太久,眼见得马上就要启程回国了,心里多少有些激动。
所有人都准备好了,都在等着她。等着她跨出屋,走出园子,走出商馆大门,再坐上停在商馆门口的那顶软轿,一路南行到码头。
林静书就在那码头停着的某一艘大船上,等着她。
林太子说:他会在船上等她。林太子说:许她后位。
似乎有个无比光明美好阳光灿烂的未来在等着她。
卫若子叹了口气,她也在等。
……
……
房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苏眉娘娉娉婷婷地立在门口:“林公子邀我同去南国一游,说是已在船上侯着了。卫姑娘,咱们一道吧?”
卫若子弯着眼眉呵呵一笑,点着头站起来,亲昵地拖着苏眉娘的手一同往商馆外走去。杏儿沉默地拎着包,紧了步子跟在二人身后。
三人两前一后穿过夹壁,出了小圆门,转过几间厢房,便到了前院。要出商馆正门,自然得从前院花厅经过。三人正要踏入花厅,却听到里面传来一个带着几分官威的声音:“还望林公子体谅。这件事既然已经惊动了皇上,那么若没有贵书僮的口供画押,本官实在无法向皇上交待。”
林公子?林静书?原来他还在商馆。
“韩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敝书僮在贵府莫名被俘在先,我等未曾去贵府上门讨要说法,已然是体念府尊大人的难处,不意为府尊大人增忧添扰。实想不到府尊大人非但不领好意,却反倒欺上门来问我商馆拿人问罪,是何道理?”果然是林静书的声音。
卫若子与苏眉娘互看了一眼,便要抬步走进花厅。原本跟在二人身后的杏儿忽地身形晃动,拦在二人面前,低声劝道:“姑娘,前院既然有客,我们还是从侧门走罢。”
“好像是渝洲府韩大人。”苏眉娘侧头听了听,忽地拨高了声音,焦声说道:“呀,不好。卫姑娘,这府台大人亲自带了人来,却是来捉你的!”
她这一声关心失控,声音尖锐高昂,花厅里的众人哪有听不到的道理。便听得韩平沉声喝问了一句:“谁?”跟着又是一声:“拿下!”
衙役们显然早有准备,一声令下,齐齐拥了过来,便要拖了卫若子过去索拷起来。
林静书端坐在椅子上不动,慢悠悠地说道:“韩大人。这里虽然是大周境,渝洲府,但你莫要忘了,你现在踏足的地方,是我南国商馆。也就是说,你现在是在我南国国土为客。”
韩平挥了挥手,虎狼般的衙役们应声而退。卫若子抬脚几步,领着苏眉娘与杏儿走到了花厅正中。
知道那所谓书僮便正是盈盈走出的三个女人中的一个,知道那个女人正是自己今日此行的重中之重,韩平显然已经没有什么兴趣再继续与这位异国的太子殿下继续机锋来去。他微微眯了眯眼睛,侧着头看着林静书,冷冷说道:“林公子的意思是,贵书僮的一切行止,均出自你南国的授意。林公子……或者说,贵国太子殿下愿意为其行止负一切责任?”
林静书抬眼看了看杏儿手中的背包,眼中闪过一丝喜色。然后转了眼神冲着卫若子安抚地笑了笑,道:“你怎地这时候出来了?”跟着一番温言细语,示意她在一侧安座坐下。这才转了身,端起桌上的茶盏抿了口茶水,向着韩平淡声说道:“府尊大人方才,是在威胁在下吗?”
韩平低咳了一声,道:“公子言重了。”
说是说“言重了”,却无亦于是默认了威胁之说。他料定了这位林公子断不至于在回国临行之前,为了区区一个哑女,便将他这趟异国之行瞒了整整一行程的太子身份表明给大周上下知道,好让大周有机会细究他冒名使臣的意图,所以韩平才会掐在这个时机,寻上门来要人。
既然那女子是知道乾坤镜秘密的关键之人,不管这消息是不是真的,他都不能让这位所谓林公子,将人给带到南国去。
林静书脸上淡笑不增不减,轻轻将手中茶盏放回桌面,漫声说道:“乾坤宝匣早已在敝书僮失踪次日,便已寻回交与了尊府。府尊大人也早已代表贵国皇帝陛下笑纳了此宝。如今大人不知何故,转了脸突然不认帐了,可教我如何是好?”
韩平微微一怔。正是因为知道这位林公子真正的身份来历,而此行所拿之人于自己而言又是志在必得,所以今日虽然只是以区区捉拿窃宝家奴归案的名义来商馆要人,他仍不惜以一府之尊,亲自跑这一趟,就是为防这位莫测高深的太子殿下着意刁难。紧赶慢赶,终于赶在那女子登船之前将她堵在门内,动作未嫌太晚,韩平心中悄悄松了口气。想不到这位林公子刚刚一番说话,似是色厉内荏,颇有无奈示软之意,韩平不由让一直提着的心放了放,语气微微放缓,应声说道:“公子说笑了。本官今日此来,只是请贵书僮过府衙走上一趟,将那日失而复得的宝匣指认清楚。若确是原物无疑,录了供画了押,本府定当亲自将贵书僮陪送归馆。毕竟乾坤宝匣乃贵国所献贡物,事关两国信誉友好,本官不得不慎而待之。”
“我想韩大人误会我的意思了。”林静书依然温和无比地慢慢说道:“我的意思是说,府尊大人既然可以转了脸不认帐,我为何就不可以?若府尊大人执意要拿那所谓书僮前去问罪的话,那么便要请府尊大人手下的差人们好生查一查,大人口中所说书僮,可是当真在我这南国商馆之内?”
韩平闻言脸色徒然一沉:那哑女明明就在一旁安然而坐,这林公子居然就敢空口白牙矢口不认,他真当这里是他南国皇宫大殿之内不成?一虑及此,韩平口中冷哼一声,怒声说道:“林公子既如此说,那本官就不客气了。”
说罢,声音转厉,指着正傻愣愣坐在一旁听得聚精会神恍然大悟的卫若子一声断喝:“速将这女子给我拿下了!”
差役们得了令,咋呼了一声,正欲再度拥上前去将那怯怯弱弱的蒙面女子给拷上时,却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一排青衣人挡住了去路。
林静书继续温和地淡笑着说道:“我说过,这所馆子,属我南国境辖。韩大人要拿人,总要有个说法才是。”
韩平脸色阴郁,终于知道今日若想在不撕破脸皮的情况下轻轻松松将人带走,显然是不大可能。既然如此,那也只好是撕破脸皮了。
“有人亲眼可证,林公子前些日子于东城近郊马贼手中救下的女子,正是于渝洲府宴之日窃宝私逃的南国近侍书僮。事涉贵国进献异宝失踪,更由渝洲城治匪乱所累,为两国友好计,本官添为渝洲府尹,有责任和义务将此案来龙去脉察问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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