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哑女训夫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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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女训夫记-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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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对不起小姐……奴婢……奴婢只有下辈子,下辈子再……再给小姐当牛做马。”
卫若子苦笑:想当日,自己乍乍穿来,初来乍到,人地生疏俩眼抹黑,懵头懵脑间束手无措,一心只想学那帮万能穿越女主们,好歹也先收个把心腹,养几只忠犬,以备不时之需。结果呢?结果她把自已的屁股都豁出去了,板子挨了,圣母装了,苦情也演了,人却屁颠颠跑来告诉你:小姐,你来晚了,人家其实是别人放出来的狗,一早养不熟了的。要不,您下辈子赶早?
嗯,她下辈若能再混个胎穿,八成就能赶上了。
卫若子接着刚刚没叹完的气继续叹完,一时间心灰意懒。伸出食指贴在香琴正上下开合着的两片唇瓣上,示意她消停消停。香琴一时不及反应,果然止住了哭泣,愕然收声。卫若子在她肩上拍了拍,然后站起来,又爬回床上,继续仰面躺下了。片刻,床沿外伸出一只手,冲跪在地上的香琴无力地摆了摆。
打一睁开眼到现在,这不还有一重要人物没登场做戏呢么?卫若子心里老不踏实了,这会子还真没那心力跟这小丫头算帐。
香琴独自怔愣了半响,似乎自己想明白了些什么。站起身坚定了神色准备再表一表决心什么的。临到要说出口来,一时却觉得说什么都多余。她在卫若子床前站了站,终于还是蔫耷耷地低头走了出去。
屋内燃着安眠香,卫若子躺在床上,两眼大睁,直直地瞪着帐顶。那帐顶挑金描龙,飞银绣凤,很是富贵喜气。她面上一片安静淡定,内心无比蛋疼……唉,没蛋也TM疼。
莫安之没出现,这并不代表她就能逃过他势必汹涌而至的怒火。自己上一次妄图从他手中逃跑,这丫就差点没把自己给活活掐死喽。那这一次呢?等着自己的又将会是什么?该来的迟早逃不过去,这丫总不会冲着她云淡风轻地来一句:元芳,你怎么看?
丫要真这么问,她倒真该惊悚了。
还有一场硬仗要打啊……且闭着眼睛养好神,耐心等着吧。
结果这一等,直等到入夜天黑,也没等到莫安之露面。然后眼一闭,一睁,一天又这么过去了。
秋末微雨,淅淅沥沥地从半夜开始,便浑没有要停的意思,直下到次日天明。整个上京城被这细雨一浇,倒显得更加地沉闷威严了。上京城市井里辛苦谋生的无数百姓们,被这场秋雨洗得精神稍振。秋老虎虽说刚走不久,却还留了个欲退还迎的尾巴,暑气并未褪尽,少不得整得人成天恹恹无神。好在有这场雨,总算叫憋闷了一整个秋夏的老少爷们儿,轻舒了口闷气。
丞相府外微湿的长街之上,一辆刻着卫府特有徽记的黑色马车,正安静地停在门口。忽然一声门响,青色的油布伞面下,遮护着一位披着绯色斗篷的美丽少女,从相府里慢步走了出来。一旁俊逸的少年书僮态度恭谨,神色淡漠地将少女扶上马车。然后冷着脸,坐上御者的位置,手中马鞭轻扬,“吁——”地一声,马车由缓而急,开始在秋雨中宽阔的青石街面上,急急地奔驰起来。
雨一直下,气氛不太融洽。同一辆马车里,莫夫人老实得像只鹌鹑,莫大人面无表情,却气场强大。他虽然样式慵懒地倚着软枕坐着,但偏偏就是这种随意发散出来的冰寒的王八之气,足可以生生冻死几个活人。
真真是秋风秋雨秋杀人啊!卫若子扭着脖子看着窗外的雨街,忍不住叹气:莫安之这次怕是要来狠的了,干脆连地点都给换了。也是,丞相府里的场景气氛,毕竟还是比较适合演恩爱苦情戏。如果有要用上血腥场面的话,倒确实是有碍观瞻得很。想想啊,若是一个不小心,她被整得悲声惨叫起来,吓着府里的猫猫狗狗们了,那多不合适啊。
莫安之撩起眼皮淡淡地看了卫若子一眼,没有说话,只在她脸上略顿了顿,脸色略沉了沉,便将目光平平地移了开去,又低下头去看手中的书卷。
马车在这种诡异的安静中默默驰行。
车至西街菜市口,雨渐小,人渐多,马车的速度缓了下来。外面人声沸沸,前面似乎有些拥堵,马车速度又渐渐慢了下来,最后缓缓停住。然后车外四平一声吆喝,便听到人群里一阵惊扰喧闹,前面似乎被让出了一条道儿,马车只停了一小会儿,便又慢慢地开始移动起来。
卫若子将头搁在窗口,看着一路由稀渐密的人群。这些人分明是渐次从四下的街巷中走出来,然后再顺着马车行进的方向越聚越多,再而结成人海的。但在卫若子眼中,似乎恍惚之间,这些人就这么突然地冒了出来。贵贱不同的百姓们穿戴着颜色不一的衣饰,带着他们身上或显著或模糊的行业属性,渐渐地聚满了马车的前后左右,密密层层,直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些密集的人群正是刚刚令马车停下的原因。而不知为何,刚刚四平嘴里只吆喝了一声:“呔!看清楚了,还不让开!”随之而起的惊扰喧闹其实只有短短的一小会儿,然后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
人们看清楚了,看清楚了马车上刻着的那个特别的徽记。这是丞相府的马车。人们猜测着,那位以俊美著称,以文名称道,再以狠厉惊世的年轻公子,此刻莫不是正坐在马车里?更有那看到马车窗口隐约探出的那张美如谪仙般的少女的脸,便更是心头大震,纷纷在心中或叹或赞或单纯地只是敬服:传闻果然不假。你或者可以试着去得罪一下这位温和知礼儒雅有度的状元公,但可绝对,绝对不要妄想去伤害这位莫夫人。京都城中,谁不知道,传说中那位病蔫蔫娇滴滴的卫四小姐,才是这位状元公的逆鳞。
龙有逆鳞,触之必死。
所有人都知道自己今天出来所看的热闹是因何而起,所有人都知道今天这场热闹,与马车中这一对美得不似人间中的神仙眷侣有着怎样的因果关系。
于是,沉默地人群开始主动地向着侧方挤去。人群左右分开,从人海中慢慢地分开一道大大的口子,给那辆黑色的马车,让出了一条直通终点的通道。
马车在这一片沉静人海的注视下徐徐向前。卫若子被眼前黑压压密麻麻却沉闷闷的人群给惊吓到了。她不由自主地回过头,掩不住眼中满满地惊惶,愕然看向车厢中的莫安之。
莫安之似乎完全没有感觉到马车外的诡异,兀自低头,专注看书,时不时从容地翻上一页。目光平静,表情淡定,面对着卫若子失措的目光,这丫这次甚至连眼皮都没撩一下。

第六十三章 秋风秋雨秋杀人
更新时间20121110 21:35:45  字数:3069

 马车在人海中缓缓向前,像平稳行驶在大海中的一方孤舟,破浪而行。直驶到前方一座极简易的木台前,才算彻底停了下来。那木台搭得极为随意,若不是四周围围了重重的禁卫士兵,以及身着京都府役官服的衙役们四散在人群前面维持秩序的话,那木台其实也跟一些跑江湖卖艺人临时搭的戏台子差不了多少。
这原是一片极为平阔的广场。此时因为人群簇拥的缘故,显得异常地拥挤不堪。马车停稳之后,人们终于还是压不住对即将到来的血腥场面的热切以及期待,又开始喧闹了起来。浩瀚人海涌了上来,将那方木台重重包围在了中心。人群中传来一阵一阵由小渐大的声浪,将这辆黑色的马车也一并淹没在这片喧嚣人海之中。
雨点织成细密交错的雾网倾盖下来,落在广场地面,落在如蚂蚁般密集的人头上,落在各种或粗布或锦缎或丝绸织成的衣裳上,却依然没能驱散这些莫名激荡的京都百姓们。
广场中弥漫着各种情绪,紧张、漠然、兴奋、莫名的悲哀,无数种复杂的情绪将这一方天地包裹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奇异热闹得扭曲了的场景,并将它与原本平静的世界生生切割了开来。百味杂陈的人群在躁动不安地等待着……
一列气势凛冽的队伍沉默而肃杀地开了进来,在人们的注目下,京都府尹大人昂首带着一众官员们威严凌厉地走上木台,列席坐下。府尹大人的眼光在底下人群里威风凛凛地扫视了一圈,陡然看到人群中那辆沉默的黑色马车,眼皮不由得一跳,气势骤然弱了几分,神色间无由地平添了三分卑微恭谨。
“带人犯——”木台上一声高亮的呼喝,又有一队官兵押着一辆囚车从人群里穿行而过。囚车中锁着一个头发蓬乱满面血污衣衫斑驳的大胖子,那胖子双手套枷,露出一颗圆滚滚的脑袋,脑袋上神情痴呆,眼神有些畏缩,有些惶恐,有些惧怕,还有一些……隐藏得极深的愤懑。
自这囚车乍一出现在人们的视野中,人群“轰”地一下就爆发了。人们压抑许久的期盼和兴奋,被这囚车上胖子衰败颓丧的形象激出了第一轮的宣泄。
“是他么?是这个人么?呀,听说做很大官的……我就说么,一看就是个当大官的,你看他这一脸福相……”
“呔,还一脸福相,一脸衰样还差不多。要不衰,今日还能落到这种地步?”
“切,你以为状元公就是这般好得罪的?要我说,这位侍郎大人啊,他就是个没长眼的。惹谁不好,居然让猪油蒙了心遮了眼,竟去招惹状元公子。你说状元公子是那么好招惹的?”
“就是就是,他招惹状元公子也还罢了,这夯货居然还敢将状元公子的心头肉小娘子给绑了去。你说他这不是找削是甚么?嗐,真白白浪费老天爷给他安排的这一世好运道……”
“……”
“……”
“不是说状元夫人这次是给一班山贼恶人绑走的么?听说还没来得及怎样呢,那班恶贼就被状元公子领着人在山里追着蹿了三天,然后一窝给端平了。那夫人汗毛都没少一根,哪值当弄这恁大肝火?”
“噫,说你是个没见识的你还不服气。那班蟊贼怎值当状元公子来用这狠绝手段?斩草当然要除根,擒贼当然得擒王。你以为状元公一转回头来,便给这位侍郎大人扣上了恁般大的罪名是所为何来?不知道了吧,好教你知道,其实啊,这位侍郎大人才是这次状元夫人被捊事件的幕后主谋……”
“这下看出状元公子的手段了吧!话说这位状元公自山中救回娇妻,回京二话不说,就把这位侍郎大人给揪了出来。看看,看看,乖乖不得了啊,直接就给定了个谋反!”
“啧啧,俺就整不明白了,不就是抓了个娘们嘛,怎么就谋反了呢?”
“咦?这你都不知道?这次沐汀围猎,四皇子被刺啦!听说那小皇子到现在都还没醒呢。要不是状元公出手迅捷狠厉,这事儿想整清楚,嘿嘿,恐怕就没这么快喽。想想,谋刺皇子,就这,还是轻的呢,还没给诛九族呢。”
“真是看不出来,状元公子那般漂亮柔弱的公子哥儿,怎么看也不像这般手段狠辣的人啊。”
“所以啊……”
“……”
“……”
“啊,赵大人,你也来了?”
“咳咳,刚刚下值,便来瞧瞧。”
“……”
“……”
“钱大人这次,可算是踢中铁板了。”
“唉,谁能想到呢,堂堂吏部侍郎,竟然会栽在区区一个鸿胪寺少卿手中……”
“嘿嘿,莫大人再是个少卿,也不看看他背后站着的是谁?钱大人失策就失策在,这次不仅犯了莫大人的忌,更触了丞相大人的雷啊。既然谋刺皇子的真凶一时三刻之间难以查出,朝廷为了天家颜面,总是需要在第一时间让百姓们看看天家的雷霆手段的,而恰恰好钱大人份量又够重……最主要的是,这位大人仗着有太傅大人撑腰,对丞相门生向来不怎么待见。莫大人这次,不拿他开刀,拿谁开刀。”
“呵呵,这个中门道,赵大人倒是门清得很。”
“咳咳,这不算枉议国事罢……呵呵,咱们官小职卑,想来还入不了那班隐卫的眼去。”
“哈哈,赵大人言之有理。看热闹,看热闹……”
“……”
“……”
“……”
木台上这时立起了刑架。瘫软的胖子被两个大汉或架或拖地绑了上去,人群中爆出如山一般的呼喊,声浪又跃上了一个新的高度。这一浪高过一浪的议论声自刑台四周开始,一波一波向后延展。然后汇聚成一起,变成了如雷鸣般的声响,直透云霄。
那胖子一身囚衣之上早已是血迹斑斑,想是刚从牢里拎了出来,这两日没少受酷刑。身子被绑在刑柱上,脑袋却不堪承重似地,无力地耸拉着。那张胖脸上面色灰丧,头发和着血痂胡乱地纠结在一起,看着无比的凄惨。
雨点劈头盖脸地从半空之中砸了下来,将胖子头发上凝结成的血色一层一层地洗刷着,就着那一团一团的发丝,模在脸上。原本已有些深色的囚衣,被这秋雨淅沥着一遍遍冲刷着,原本干涸的血色自深而鲜,再由鲜而淡,慢慢地变成了一种深浅不一脏污不已的粉色,破破烂烂地的挂在身上,看着更觉凄凉悲惨。
这是要砍头吗?这就是传说中的砍头吗?是吗?是吗?卫若子趴在马车窗口,下巴搁在窗棱上,两只眼睛因为睁得过大而显得涩痛无比。但她一无所觉,还在兀自用力地抻着眼皮,想要将眼睛睁得更大一些。她一动不动地趴着,全身除了十指在忍不住微微颤抖外,整个人早已因为浓郁的紧张,因为隐隐的兴奋,还有一丝莫名的不安和害怕,僵硬得如同一座木雕。
一个官员模样的人站了出来,手捧着圣旨开始高声颂读起来。只是因为雨声,因为人声,因为一旁的犯人时而冒出的一两声呻呤声,那位大人的宣旨声显得模糊不堪,很难听清。卫若子只看到他的双唇在上下开合着,却完全听不到他在说些什么。到了最后,只见那位大人面色一肃,声音陡然转高,又尖又厉地高声叫道:“凌迟!”
人群彻底沸腾了起来。人们不顾那些打在头脸上越发凌厉的雨珠,完全顾不上自己被雨水打湿的狼狈,只管发声喊着往前汹涌着挤了过去。谁都想离那刑台更近一些,谁都想站在离刑台最近的地方,好看到这人犯每一刀被割下去时最真实,最直接的表情。
这可是个多年难得一遇的热闹!上一次这种热闹是什么时候?十二年前?还是十三年前?看看,这就是住在天子脚下帝都里老百姓们的福利。不管皇城里那些大人物们怎么个斗来斗去,谁死谁活,老百姓们好歹总能捞些热闹瞧瞧。
黑色的马车就停在刑台最近的地方,不仅能清楚地看到人犯每一刀被割下去时的表情,还能最贴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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