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要我……之后就一直疼了。”
声音不大不小,郁枫刚好能听到,他倒吸一口冷气:“我——我——”忽然瞥见妻子冷漠睇望他的目光,他明白了,她是故意的。
严夫人绷着脸,无奈的数落郁枫:“你呀你呀,让我说你什么好,以后你们晚上分开睡。”
采筝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但很快就消失了,继续扶着小腹苦苦叹息。
第七十二章
采筝肚子的孩子对严夫人来说十分金贵,毕竟儿子傻乎乎的不着调;前前后后治了四五年没有任何起色;以后怕是也好了了。她现在年纪还轻;若是采筝肚子争气,头胎得男,好好养着,安全能够依仗得上,代替儿子继承家业;给她养老送终。
所以这孩子辈分上差了一截,得从出身上找回来。原配夫人颜采筝生的嫡出自然是最好的,续弦和妾室所出的孙辈,在族里一堆叔叔面前立不了身。
采筝的肚子现在比儿子娇贵,严夫人一点没怀疑采筝的话;儿子疯疯癫癫的缠着他媳妇,太能做得出不知轻重伤害孩子的事了。她气的数落郁枫:“我昨天还担心,就短了一句话,晚了一步,你就糊涂上了。哎,让我说你什么好。”
郁枫受了母亲的斥责,哼唧道:“我、我没——”但仔细一想,自己并不算冤枉,他的确不老实。只能哑巴吃黄连的望着采筝,心里嘀咕,颜采筝你怎么这样?在长辈面前告状。
严夫人没理他,关心的问儿媳:“别动,一会让肩舆抬你回去,先让大夫看看,等回了府里请御医给你看。”采筝装出很辛苦的样子:“……娘,我没事。”
“有事没事,不是你说了算,得大夫来说。”
很快,肩舆来了,采筝慢慢的坐上去,手放在小腹上,趁严夫人不注意向丈夫投去胜利的微笑,郁枫噘着嘴斜眼看她,没吭声。
采筝回到屋内,让丫鬟扶着,步步小心的躺下了,等冷大夫来瞧过后,严夫人逮住儿子半训斥半叮咛的道:“你听到大夫说的了,她现在娇贵,你多多体谅她,不许欺负她。”
郁枫辩解道:“我没欺负她,就想——”
不等他说完,采筝卧在床上,轻轻呻|吟道:“又作痛了,绞着劲儿的疼。”
郁枫不敢争辩了,低声玩着手指道:“好吧,我乖乖的,不碰她。”严夫人不放心的陪着儿媳坐着,握着采筝的手,小声道:“先忍忍,等明天回去,我让你们分开睡。”
郁枫耳尖,听了个仔细,刚才以为母亲只是说说,没想到她是认真的,不依的嚷道:“我不分——我不分——没她我睡不着。”采筝便趁着身子,做出很虚弱的样子,求道:“郁枫,为了孩子,你就忍忍吧……”
严夫人难得对儿子强硬一次:“就这么办了,你再闹腾,今晚上就分开。我的话放在这里,不信的话,你就试试看。”郁枫嘟着嘴:“哼!分就分,以后永远不和你好了。”
严夫人陪采筝待到中午,因有老太太要伺候,便离开了,走之前担心的叮嘱郁枫:“不许捣乱,叫我知道,可不惯着你了。”郁枫杵着下巴,嗯哼嗯哼的应付了几声,瞄着太太离开了,便朝媳妇呲牙咧嘴的挖苦道:“嘁,好像你这次能生儿子似的,看你生个闺女,有能耐也别让我碰。”
采筝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把他的话做耳旁风,侧身背对着他。郁枫刚才憋了一肚子气,这会扑过来,探进她衣裳里面,在她耳畔耍赖:“采筝采筝,你太坏了,居然向母亲告状,你就这么想把我推走?”
“……”
郁枫铁了心的黏她,傻乎乎的哼唧:“你以后都乖乖的,不脱你衣裳了。”黏了一会,颜采筝一直紧紧闭着眼睛,似乎是打定主意不睬他。
这种人,越理他越来劲儿,采筝咬紧牙关不睬他,半晌,他自己也觉得没趣,就不说了,到了晚上,叶郁枫十分安静,不敢越雷池一步。采筝睡了个好觉,第二天神清气爽的乘车返回侯府。
他们不在的这段日子,府里发生了几样变化。郁坪要账回来了,开始着手修园子。郁城在国子监读书,不常回家,但据说在发奋用功,准备隔年的乡试。
郁彬的腿好的差不多了,脱离拐杖也能下地走路了。因为采筝他们刚一回来,郁彬就派了丫鬟过来问他们要不要他的轮椅,当初说好的,一直给郁枫留着呢。
采筝正坐在床上歇着,听了这话,没好气的问丈夫:“问你呢,要不要啊?人家哥哥可给你留着呢。”哪有要轮椅的,这不是诅咒自己断腿断脚成残废么,但人家郁彬没准是好心,怪就怪郁枫自己嘴欠,要这晦气玩意。
“我不要了,跟哥哥说,我媳妇不让。”郁枫朝那丫鬟道。那丫鬟听四少奶奶没好气的质问声,又见四少爷畏畏缩缩害怕的模样,心道真相外面传的那样,四少奶奶是个母老虎。
等丫鬟走了,采筝笑着挖苦道:“你怎么不要了,当初在院子里碰到人家,不是追着人家要玩么。”郁枫一拍手,做恍然大悟的样子:“应该要来的,你这么娇贵,你坐上去,让人推着走,最安稳了。”
采筝狠狠的剜了一眼,瞪的连眼球都疼了,默默的坐回床上,冷声道:“别耍嘴皮子了,快换件衣裳去见老太太和太太。”顿了顿,指着他道:“对了,一会大家在一起开席吃饭,你不许冒胡话。”
郁枫笑嘻嘻的坐到她身边,摸着她的手,在她耳边道:“我知道,我又不傻。”
采筝赶紧拉来俩人的距离,丈夫的眼睛澄澈见底,纯洁的不蒙一丝尘垢,倒是他眼中映出的她,表情忧郁,带着凄苦的模样。她暗恨道,某些人真是长了一张天生作奸犯科不被发现的脸。
老太太从山庄把郁枫给带回来了,这一次,不光是对郁枫,对采筝也疼爱有加,以前怀疑老太太偏私的人,早都不说了,因为磨盘大的事实摆在眼前。开席后,柔瑗吃到一半,越想越憋屈,自己丈夫不在身边,肚子也没动静,原本跟颜采筝差不多,现在竟然处处落了下乘。再见老太太对采筝嘘寒问暖,竟亲自给她夹菜吃,眼睛一酸,再也待不下去了,道了声:“头晕。”就离席走了。
采筝看着柔瑗落荒而逃的去了,心里叹道,这也不能怪她,谁让柔瑗的母亲是庶出的呢,当年老侯爷活着的时候,老太太隐藏的好,对庶出的姑娘也一视同仁,从不苛待,估计给柔瑗造成了一种错觉,她若是嫁过来,老太太是个厚道的,也能对她好。谁知道老太太熬成了老祖宗,早不稀罕伪装了,明里暗里都不待见她。
采筝感触良多。
散席后,严夫人派人叫住采筝,把她留了下来,让到老太太屋里头的隔间里说话。夜风微凉,严夫人先让人给采筝披了件薄裳,温和的笑道:“本不该让你车马劳顿后,还来赴席的,但大家都来了,这么多眼睛看着呢,咱们也别太特别了。你一会回去好好休息。”
“我不打紧的……”
才说完,就听丫鬟唤了声:“少爷——”接着郁枫特有的闷哼哼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采筝,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
采筝嘴角一抽,头也不回的道:“碧荷,带少爷回去。”
严夫人叹了一声,起身拥着儿子的背向外推他:“我跟采筝有话说,她马上就回了。”郁枫一边向外走,一边不往回头叮嘱妻子:“你快点回来啊,我等你——”
采筝背对着他,不想回头见他的脸。以前还好,现在知道他是故意为之,心里烦得紧。半晌,严夫人回来重新落座,先叹了一声:“唉——可怎么办好。我的孙子也不能有闪失。”
“……”采筝咽了下口水,小声道:“他昨晚还算老实的。”
“昨晚上是昨晚,以后日子还长着呢。这样下去不行,得想想办法。”
采筝便等着婆婆想办法:“那您的意思……”把她弄到别的院子先住着,不让郁枫靠近她?可这能行么。
“唉,我想办法不假,可也不能不顾你的意思。”严夫人拍了拍采筝的手,语重心长的道:“你看,给郁枫添两个丫头如何?”
采筝懂婆婆的意思,所谓的添丫鬟,其实是给叶郁枫两个通房丫头。她愣了愣,发现自己心底并没恼怒的感觉,以前那股子吃醋的劲儿弱了许多。虽心里不大舒坦,但还不至于痛苦的要死要活。
严夫人见儿媳不说话,以为她不同意:“就当我没说过吧,你也别往心里去。”
“不……我认为这样蛮好的。”采筝道:“通房丫头不就是做这个用的么,我身子不方便,总不能苦了他。”找通房丫头而已,又不是纳妾,可以接受。
严夫人原以为按照儿媳的性子,不会答应,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没想到说了,她竟然应允了。她笑道:“你真是个通情理的,郁枫不知哪辈子修来的好福气,讨到你做媳妇。”
“娘,您千万别这么说,儿媳万万担待不起。”不过,让丈夫容留通房丫头,是迈往贤妻的第一步吧。
严夫人笑了笑:“那就这么办吧,你先回去休息,不由你操办了,我让李嬷嬷把事情办妥了。”
采筝乐得清闲,通房丫鬟是严夫人挑选的,到时候出了事情,她摘得干净,省得美了丑了,他挑三拣四的不满意。她又坐了一会,李嬷嬷派人回话说:“把少爷请走了。”严夫人对采筝笑道:“行了,你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了。”
采筝别过婆婆,一路回了自己的院子。进屋后,果不见叶郁枫,她随口问碧荷人哪里去了。碧荷道:“李嬷嬷派人叫走了。”
她哦了声,放心的准备歇息。没了叶郁枫烦她,她动作磨蹭,坐到床上后,迟迟不想躺下。郁枫不在,她留下碧荷上夜,熬了一会,感觉叶郁枫不会回来了,便让碧荷去外间的小榻睡去了。
她则借着月光,百无聊赖的绕了一卷发丝在指间把玩,期间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发现自己睡不着,不得不坐起来唉声叹气。
叶郁枫这色胚有了新欢,得什么样呢?她摸着下巴,稍做设想。
“嘿嘿,你比颜采筝好看多了,她现在怀了,身上胖了,腿也粗了,可丑了,还是你好看,快点亲亲你四爷。”
八成会这么说罢。
采筝冷飕飕的自言自语道:“哼,你睡就睡了,若是你敢睡出庶子来,我就学侯爷让他们母死子亡。”方一说完,心里不是滋味的,其实他挺可怜的,自己对他或许太刻薄了。
不对,她马上摇摇头:“我哪里刻薄了?让你去睡丫头,还刻薄?!”
“少奶奶,您叫奴婢吗?”碧荷在外间道。
“没事,睡罢。”
“……哎,不对,少奶奶,好像有人叫门。”
采筝竖起耳朵听,果然外门咣咣作响,她道:“碧荷,你去看看。”这话说出去不久,就听一阵脚步声,黑漆漆的人影跑了进来,直奔她而来。
“采筝——”
“郁枫?”她惊讶:“你怎么回来了?”
他抱着她的肩膀,惊魂未定的道:“采筝……刚才有人想……我以为是你,搂到怀里才发现是个没见过的丫头,可吓死我了,哎?出了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还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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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枫还在解释:“娘说不让我烦你,先让我睡到厢房去;谁知道半夜居然有人进来了;我还当是你;不想却是没见过的丫鬟。”晃了晃妻子的肩膀:“你吓傻了?怎么不说话?”
“那丫鬟漂亮吗?”她淡定的吐出一句话。
“没看清,我发现不是你;就赶紧跑回来了。”郁枫跟她保证:“我对天发誓;就亲了一下。”他本有讨好的意思,想赢得妻子的好感;不想她表现的很是冷淡;他便隐约觉得有问题了。
“何必逃跑呢?”采筝道:“通房丫头总是要有的。”
“啊?”郁枫抓了抓脸颊;忍不住往最坏的地方想:“你知道?”
采筝颔首:“我和母亲商量了,都认为给你找个通房丫鬟对你最好。”抬眸瞧着郁枫疑惑的眼神,叹道:“不过;今晚上的事,母亲做的太鲁莽了,应该事先告诉你,免得你惊慌。郁枫,其实你不用担心什么,回去睡吧。”
郁枫愕然,轮到他不明白了:“你、你是颜采筝吗?”当初那个拈酸吃醋,看到他跟丫鬟多说两句话都要尖酸刻薄的呵斥他的妻子,到哪去了?
“你不用怀疑,再跟你说一次,给你添通房丫头的事,我知道。我本以为母亲会事先跟你说明,没想到她老人家还了个先斩后奏,反倒吓到你了。”很大夫的拍了拍丈夫的肩膀:“好了,别怕,回去吧,我要睡了。”
“你!”碍于鸣翠在屋里,他不好大声跟她吵,但语气已经开始恶劣了,几乎是压着怒气的道:“我前几天不过是想逗逗你,你真以为我会不考虑孩子,把你怎么样?”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我怎么知道?!”采筝亦压着火气:“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当初不让你碰女人,你上赶着跑去招惹,这会让你去了,你倒是装起柳下惠了。”
“我是不是柳下惠,不用你说,但你却是假贤慧,真愚蠢!”郁枫越想越气:“我没有哪点对不住你,你倒好,处处躲着我,想把我往外推。当初觉得你愚蠢,现在看来,确实是真的!”
到了这步田地,她也不想吵了,冷笑道:“对,我蠢,伺候不好您了,您另寻新欢去罢。”
她有孕在身,吵下去对孩子不好,郁枫便强压住怒气,道:“好,如你所愿,我不烦你,你好好养胎罢。”说完,气哼哼的拂袖而去,一夜没回。
等郁枫走了,采筝开始还胡思乱想,后来困意袭来,什么都不重要了,没他烦自己美美的睡了一觉,早上起来,神清气爽。
天气也好,碧空万里,太阳却不毒辣,只觉得晒得人暖洋洋的,忍不住多在外面待一会。不用给老太太和太太请安,采筝用过早饭,在花园里惬意的散步。
她累了,在亭子里歇脚,碧荷在一旁慢慢的摇着团扇,给她说昨天打听来的消息。第一件当属素云姑娘要出嫁的事了,尚夫人挑来挑去,挑中了户部杨主事的公子,据说杨公子天资聪颖,人品高洁,是个良配。但这门好婚事,并不是靠叶家的名望寻到的,而是尚夫人在翰林院的弟弟,结识了杨主事,把自己的外甥女给许配出去了。
采筝想到当初自己就是通过尚翰林的关系,认识叶家子弟的。不觉的一愣,心想这位尚翰林真是热衷做媒人。
碧荷说完素云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