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你可当真是愚不可及。”徐世绩自言自语道,当初他可是差点去了瓦岗军,对李密这个当世枭雄也算是有些了解,李密的确是有雄才奇略,不过比起格局来终究差了王爷太多。
“大人,城中官军已经清点完人数,对过名册,一共是两千七百三十九人,已经按照王爷军令,三十岁以上。十六岁以下者分别列营收编。剩下的人数一共是一千六百八十三人。”徐世绩身后,忙了一天的副将大声禀报道。
“嗯,等会派营官下去,告诉他们,我们北府军不强征士兵,他们可以自己选择去留徐世绩点、了点头。这次南下,他们收编了沿途各州县的官军也有数万,其中不乏可战之兵。
“是,大人。”副将应声道。那些官军里有不少也是曾经府兵里的老兵,只是因为年岁大了而留于地方官军里,虽说上阵打仗已非他们所长,但是他们却是可以去练新兵,当然其中那些老兵油子自然是需要剔除的。
城门军营处,那些打开城门献城门的官军士兵虽说给打乱了原有的编制,重新组营,不过大多都是没人会担心自己,汉王对于杨玄感当年麾下的叛军士兵尚能宽育,更何况是他们这些主动献城的士兵。
那些东轻的士兵是仰慕北府军的威名,折服于郭孝恪的盖世军功。而那些正在壮年的士兵则是想着加入北府军好建功立业,至于那些年老的士兵则更多是想保个晚年能得个善终。
夜晚,各处军营里,都是北府军营官们的身影,他们大多都是三十左右,年富力强,善于言辞之辈,几乎是一夜的功夫,就让投诚的官军士兵彻底倒向了他们。
黎明时分,李密双眼通红地走出了帅帐,彻夜未眠的他脸上的神情有几分不甘,他没想到北府军竟然如此轻易地就打了河北的大半州县,尤其是那些原本固守的坚城都是主动打开城门,迎接北府军入城,一些地方大胆的官军,甚至主动配合北府军围剿附近的贼军。
河北群贼如今几乎是死的死,逃的逃,只剩下的零星几个小角色,也是在劫难逃,李密心中充满了不忿。凭什么郭孝恪就能以自己的威名让那些城池不战而降,要知道那些城里的官吏可都是隋室旧臣。
“主公,郭孝恪虽然出身不好,可是对山东门阀来说,他可不是关陇人李密身后,祖君彦却是出身道,他本是范阳人,亦属于山东门阀,不过后为东平郡官吏,翟让起事后,他便在翟让帐下为谋士,李密吞并瓦岗以后,知道祖君彦是智谋之士,也是以礼待之,祖君彦感念之下,也是尽心为李密出谋划策,只是如今的情势,便是他也不看好李
。
“又是那些山东门阀,难道他们的血就是干净的李密愤恨地骂道,他们关陇世族被骂作胡汉杂种。无非是过去北朝时和鲜卑人通婚罢了,可是关陇有哪一家是胡人之后。他们山东门阀自己,过去不也是有将女子嫁给北朝胡人的。
“这只是个借口罢了。”祖君彦在一旁道,“如今山东门阀已然达成默契,投靠郭孝恪,不过是要改变自北朝以来关陇世族掌权的格局罢了
祖君彦自己也是范阳的大族中人。自然知道山东门阀里,越是那高门望族,对血统之事看得便越重耍。过去北朝时,这些山东高门就鲜有人愿意入朝为官,便是到了大隋。杨坚恢复汉统,亦是如此,只因为杨坚的老婆孤独皇后是鲜卑人,还有杨坚曾姓胡姓,其实心底里是不大看得起杨家的。
“多,那郭孝恪是虎狼之辈。就凭山东高门那些人,也想日后在朝堂上挟制郭孝恪,简直就是笑话。”李密冷声骂道,他当然知道山东高门为何投靠郭孝恪,一个固然是郭孝恪如今手握强兵,可以说是方今天下最强的一方诸侯,但是最重要的还是郭孝恪是平民出身,没有根基。他们日后迟早能得掌大权,就如同关陇世族之于北朝和大隋一样。
“主公说的虽是,可是妻远知亲自出山为郭孝恪造势,这足以让那些山东高门放下戒心祖君彦叹了口气道,其实当初他弈到王远知为了郭孝恪出山时,也是心,出了不如离开李密,尖北府军的念头,但是最后讣是被滞出训诚意所感,留在了李密身边。
“不说这件事,你们觉得那个小皇帝是想做什么?”李密不再去想北府军南下的事情,他现在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在于洛阳。
“主公小皇帝夜召于仲文进宫,恐怕是想对主公不利。”一直没有说话的王伯当忽地出声道,他们在洛阳城中亦是有自己的探子,便是皇宫也布有耳目,其中有几个还是当年杨玄感叛乱前就布下的棋子,杨玄感兵败后,虽然相关的人都被牵连诛杀,但还是剩下了几个没有暴露。而曾经作为杨玄感头号心腹和谋士的李密自然册有了这些人效忠。
“这个我知道,只是你觉得小皇帝会如何对付我?”李密把目光投向了祖君彦,事实上当初杨侗派人来招降他的时候,正是祖君彦劝他答应下,毕竟顶着一个反贼的名声并不好。尤其各地那些旧隋官吏,虽然一个个都是贪生怕死,少有忠烈节义之辈,但却都是想又做婊子,又立牌坊。
“主公,你可曾注意到,小皇帝为杨广兴建的陵墓也实在快了些祖君彦笑道,杨广的灵柜运回后。本该是要大修帝陵,但是杨侗只是将当年杨广为杨坚死后修建的帝陵边上留下的一处地方改建后便匆匆建好。
“你是说小皇帝要利用杨广下葬时来算计我。”李密亦是绝顶聪明之人,祖君彦一开口,他便猜到了祖君彦的意思。
“不错,主公祖军彦很肯定地点头道,“如今主公虽已是魏国公,但是借着军务繁忙,数次拒绝了小皇帝的召见,若是杨广下葬,主公再不前往的话,恐怕会惹天下人非议虽然杨广征辽之举使得天下民不聊生,贼军四起,可是杨广自登基以后的赫赫武功却是难以抹杀,更何况杨广如今已经身死。便是李密也不能对其不敬,不能惹天下人众口声讨。
所以杨广若是下葬,李密不的不前往,祖君彦便是根据这一点而推断出杨侗可能的布置,“小皇帝十有**会在帝陵,杨广下葬时对主公下手。
“我当如何应对李密皱着眉头看向了祖君彦,既然祖君彦已经看破了小皇帝的计谋,必然已有应对之法。
“主公,我要是猜得不差,小皇帝到时肯定会在帝陵埋伏甲士对主公下手,同时让于仲文率军袭取我军大营,那时候若是主公身死,我军必定大乱。”祖君彦说出了他的推论,然后说出了自己的应对之策。
“主公若要解此局,下策当然是立即攻城,杀皇帝和于仲文一个措手不及,若是能一鼓作气打下洛阳,倒也无妨,可如果一旦僵持于城下,只会被郭孝恪和李渊所乘。”
“此时突然攻城,虽可有奇兵之效。但是于仲文并非庸将,城中兵马亦是精锐。”李密听完祖军彦的下策,却是摇头道,“尤其是鱼具罗。此人态度不明,才是最可怕的,你的中策是什么?”
“中策是主公,退兵回瓦岗。占领城池,和洛阳相对峙。不过此策虽可称稳,但是有郭孝恪在,主公怕是难以全力东并洛阳。”祖着彦想到北府军南下之举,不由摇头道。
“上策欺 。李密脸上的神情终于变了,他看向祖君彦,自光阴沉。
“上策就是主公将计就计,以死士为替身前去,自己则隐身于大营祖君彦静静说道,他的上策亦是有风险,首先李密的替身不能轻易露出破绽,其次到时带去的人马要能生擒住杨侗,而李密自己则要坐镇中军大营,击败到时领兵来袭的于仲文。
“鱼具罗那里。”李密迟疑了一下。祖君彦的上策他不是没想过。但是鱼具罗却让他深为忌惮。最后始终难以下定决心。
“主公,鱼具罗自提兵北上归来,一直驻扎于城外,可以说小皇帝和于仲文等人亦是惧他会成为第二个郭孝恪,而鱼具罗也未曾主动去拜见小皇帝,可见鱼具罗未必忠于隋室。所以我猜他到时候会两不相帮祖君彦此时亦是选择赌了一把。他赌鱼具罗不会为杨侗卖命。
“还是不妥李密沉着脸摇了摇头,“到时伯当坐镇大营,代我对付于仲文,鱼具罗此人绝不可小觑李密心中已经决定,这一次要连鱼具罗一起除掉,这个人的威胁更大,他有这种感觉
第二百七十八章 杀贼军
芯月初十。山东境内。一队北府军的骑兵在雨中策马奔抑,珊订湿的黑色旗幡在磅驼的雨雾中模糊一片。
虞世基在马上瑟缩着身子。不停地打着哆嗦,他根本没想到离开了北府军治下的州县以后,世道竟会变的那么乱,要不是他们打着的是北府军的旗幡,恐怕路上那些结塞自守的地方豪强根本不会打开邸堡。
“这世道是真地乱了。”虞世基心中叹道,他虽然被人称作佞臣。可也是个干臣,这一路行来,山东被贼军摧残得十毁五六,官府几乎失去了对地方的控制,那些地方豪强再次像五胡乱华的时候那样,组织起私人部曲,趁乱吞并土地人口。
前方疾奔的骑兵中,裴元庆忽地放缓了速度,这几日阴雨不断 道路泥泞难行,山东境内又给那些贼军荼毒,一路过来鲜少有村落可供他们落脚休息,那虞大人虽然路上跟着他们同行,没有说过什么,但是他心中也清楚得很,这位虞大人年岁不又是文臣,恐怕再赶路赶下去。迟早会累倒。
“元庆,你领人去前面看看,那村落可有人烟。”裴元庆身后,裴仁基的声音响了起来,他本是张须陀的部下,所以此次他是主要的说客。不过虞世基是前朝重臣,和他一起同行。也足以说明王爷对张须陀的重视。
原本奔驰的骑兵放缓了速度。慢下来之后,虞世基却是重重地喘了几口气,他年轻时倒也是能走马飞鹰。便是骑马走个十天半个月也是等闲平常,但是现在却不比当年。
“虞大人,前面似有人家,可以做些热汤食。”裴仁基策马到了虞世基身边说道,不过心中却是不太肯定前方雨水激起的水雾里隐隐露出轮廓的村子还能不能让他们停下落脚,他们从涿郡出发时,徐世绩已经是带兵南下,横扫接壤幽州的河北州县,那些贼军如何是他们的对手。高鸡泊群贼几乎是被犁庭扫穴一样。剩下的也都是惶惶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出了河北。
其中不少贼军便逃往了山东,而被他们经过的地方自然都是狼藉一片。除了那些当地有大豪强修建的郜堡可以自守外,其他普通村落多数都是遭受了荼毒。
裴仁基一路过来时便看到不少新近被毁掉的村落惨况,同行的三百北府军骑兵个个都是恨不得能遇上那些贼军,好将他们全部杀了。
“希望前面的村子无事。”虞世基虽是精于算计的庙堂权奸之臣,可是一路上见多了那些被贼军荼毒的村子,心里也是生出了几分恻隐之心。此时听了裴仁基的话,不由叹道。
就在两人说话时,先前带了几个新兵而去的裴元庆策马回来了,虽然雨集中虞世基看不清楚裴元庆脸上的神情,可他还是感觉到了裴元庆身上那种浓重的杀机。
“父帅,虞大人,前面的村子有一伙贼军盘踞,人数大约两百多人。”裴元庆在马上一礼后,开口说道,两年的军中历练,让他原本的性子被磨砺了不少,已经显得沉稳起来。有时候也颇有裴仁基的几分大将之风。
“全军准备接武,你们几个保护虞大人,不准放跑一个贼军。”裴仁基朝左右的部将吩咐道,前方村子里的马贼务必一举歼灭,否则若是被他们跑走些,到时候恐怕又会有无辜的村子遭了他们的毒手。
“是,大人。”随着整齐的应喝声,雨幕中。三百北府军骑兵俱是下了马,雨天路滑,地又泥泞。虽说利于骑兵偷袭,但是他们从涿郡一路行来,战马掉了不少膘,而且村子的地形并不适合骑兵作战。
裴元庆亲自点了一队人,往正面摸向了村子,其余人则是从两侧包围向了轮廓在雨中有些模糊的村子。
虞世基也下了马,他身边被十几个北府军士兵保护着,而裴仁基则是亲自带亲兵跟了上去,北府军中有条不成文的规矩,为将者需亲临战阵。虽说未必要你赤膊厮杀,但是必须在战场上与士兵同在,而裴仁基自从参军以来,就向来是和手下士兵一起上阵打仗,即便他在北府军中和李靖,徐世绩一样算得上是儒将,但是他亲自带兵冲锋敌军的次数也不少。
细雨中,裴元庆看着村子口草草搭起的哨塔里两个贼军,接过身旁亲兵送上的九折强弓,拉了拉弦,却是放了下来,这几日阴雨不停,天气潮湿,那弓弦发软,再加上雨天水雾又重,想要用弓箭射杀那两个。贼军,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你们两个摸上去,宰了那两个贼厮。”裴元庆看向了身旁亲兵里较为矮的两人,他身形高大。虽然说雨天水雾大,可也扎眼得很。
被裴元庆点到的两个亲兵,互相看了一眼,便卸下了腰里的横刀,朝那哨塔而去,两人猫着腰,窜行得极快,只一会功夫身形便在裴元庆等人的视线里模糊了。裴元庆的弓术不错,眼力也远比常人高超,他能看得清远处那哨塔底下,胡家兄弟两人,像是敏捷的猿猴一样爬上了哨塔,兔起鹘落的功夫里,就宰了那两个贼军,下刀干净利索,真不亏是屠夫出身。
北府军里,下级士兵里头,像是胡家兄弟一样,原先是些杀猪屠狗之辈的不少,几年仗打下来,个个都是杀人的个中好手。
见哨塔里给村子里马贼示警的两个。贼军被干掉。裴元庆当即便一声招呼,带着身边的五十亲兵杀进了村子。
村子口,几个围着烧开的大锅取暖的贼军士兵正自说笑着,他们本是孙安祖手下的人马,不过却在半个多月前,给北府军的罗煞神给杀的大败,当时孙安祖都差点被突入阵中的罗士信直接挑于马下,他们这一伙人却是见机得快,跟着领头的长官从战场上跑了,一路上抢了几个村子,倒也乐活了一阵子。
“刚才那娘们可真带劲,可别给黑柱他们给弄坏了。”几个贼军士兵捧着汤碗,喝着羊杂汤,却是嬉笑着,却不知自己马上就要死到临头。
一个贼军士兵眼尖,忽地看到了村口好像有黑影,却是放下了手里…网消,刚要开口说话,雨幕中忽地响起了日大的破空声”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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