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出发时,身上可都是携带了肉干,以便在战场上可以进食。补充体力,像他们这些将领身边的亲兵,用的刀也全都是重新打过的空柄刀,刀柄里藏着伤药和泡过烈酒的干净布条,就是用来救急的。
“刘大胡子,你给我等着。”罗士信一边啃着肉条,一边看着前面身影有些模糊的刘弘基,低声嘀咕着,他待的这地方给刘弘基带来的兵给守了起来,聚拢了几十的残兵休息。
“将军现在怎么样了?”罗士信咽下最后一块肉干,逮住了一个休息的虎贲营士兵问道,郭孝恪身边的亲军号称虎贲,头盔上都是插着红色的维羽,好认得很。
“罗大人,下官和麾下士兵被敌军冲散的时候,将军已和杨玄感对上。”那被罗士信逮住的虎贲营士兵是今年轻的百人长,左手的手指被削断了两根,裹住的布条里仍旧渗着血迹。
“那姓杨的还有些本事,居然还没给将军砍了脑袋。”罗士信自语道,然后起身朝身边那些休息了一会儿的士兵道,“还有没有力气,有力气的跟本大人杀那些关西佬去。叫他们知道,从今以后,咱们北府军的爷们才是好汉。”
“有力气,谁没有力气,谁是孙子。”那几十的士兵中有人吆喝了起来,然后不过短短的片刻,便按着各人原先在军中的职务,重新编成了五火人,跟涧书晒细凹曰甩姗不一样的体蛤,阅读好去外
“这仗没法打了。”杨玄纵恨恨地骂道,他开始尚能通过亲兵发号施令,可是现在整个战场乱成了一锅粥,他自己原本和那叫苏定方的敌将厮杀,后来不知道从哪里过来的人马来助阵,反倒把他们给冲乱了。
看着昏暗的火光里,到处都是互相厮杀的双方士兵,杨玄纵心里头一次生出无力感来,现在他算是明白郭孝恪那个混蛋打得是什么主意了。他恐怕早就计发 好要跟他们打这夜战,看看那些北府军,都黑灯瞎火得这份上了,还能保持起码的队伍,哪像他们,完全就是见人就杀。
“都给我喊起来。”杨玄纵看向了身旁的亲兵,朝他们大声道 他如今身边只剩下不到两百的士兵。要是遇到北府军的上两百的人马,他恐怕就要交待在这战场上了。
不远处,已经换了三匹马的苏定方听到了杨玄纵让身边亲兵呼喝聚拢士兵的口号声,眼中露出了喜色。这个杨玄纵,到头来还是要死在他的手里。
“都听到了没,那杨玄纵就在前面,杨玄感是将军的,那老小子就是咱们的功劳。”苏定方一拍马脖子,朝身边亲兵大声吼道,然后就策马冲向了那喊声传来的方向,身后是近百的士兵紧随而上。
杨玄纵听到后面响起的急促马蹄声。立刻便想到了是北府军的骑兵。要是换了自己人,听到他这边的喊声,绝不会丝毫不减速度地冲杀过来。
“结阵,给我挡住那些北府军。”杨玄纵大声嘶吼着,他这边只聚拢了三百士兵,俱是人心惶惶。士气低落之辈,他实在没什么把握能靠这些人挡住那些从头杀到尾,好像不知道疲倦为何物的北府军士兵。
“挡,挡得住吗?”苏定方老远就听到了杨玄纵的喊声,在疾驰的马背上,冷声哼道,拿起了鞍旁的大弓。对着前方依稀的黑影,就是一件连珠射,直到射空了箭袋,方才扔了大弓,人马如龙地杀进了敌阵。
“杨玄纵,受死。”苏定方带着身边的三十亲兵,几乎是一个照面间,就杀到了杨玄纵的跟前。
“又是你这厮。”看到是苏定方,杨玄纵大怒了起来,他刚才就是给这个敌将害得完全和自己的亲军人马失去了联系。
杨玄纵刺出了手中的马槊,他不打算再逃了,他要杀了这个苏定方。解决掉这个牛皮糖一样粘人的家伙。
战场两侧,秦琼和裴仁基带着各自的三千人马也陷入了苦战中,那左右大营的敌军士兵虽然比那些乌合之众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却胜在人多势众,而且早有防备,虽然两人都是杀进了敌军大营,放起火来,可是也遇到了异常顽强的抵抗。
如今杨玄感大军连营数十里的大营,只有后营已经陷入了近乎完全崩溃的境地,李靖抓住了最好的时机一下子就击溃了后营的那些守军,只是带着人烧掉了杨玄感大军的后勤辐重。
涿郡城的城门打了开来,李秀宁一身披甲人的打扮,随她出城的除了她的三千娘子军外,还有守城的五千士兵,由木兰带着,一同杀向了裴仁基和秦琼正在攻打的敌军左右大营。
涿郡城的城头上,看着那已成火海的贼军大营后方,温彦博一脸的喜色,便是傻子也瞧得出,杨玄感必败无疑,在他身边,那些原本首鼠两端的官员和涿郡本地的世家中人,都是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选择了。
“温太守,郭将军武功盖世,区区杨玄感,不过是自取灭亡 我愿奉上一千石粮草,供郭将军搞赏士兵。”城头上,七嘴八舌的声音响了起来,那些涿郡本地的豪强,都是主动献上钱粮物资。
温彦博一脸笑意地俱是答应了下来。过去他虽是这涿郡太守,这些本地的官员和世家众人,虽然表面上对他颇为恭敬,可是实际上是不大瞧得起投靠郭孝恪的他的,不过现在。他们都是争先恐后地想要投靠郭孝恪,那种言语神情间对他的恭敬。让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舒坦。
李秀宁的娘子军杀到战场外侧时,却是让麾下的士兵一齐大声鼓噪了起来,“杨玄感已死,汝等乱军还不快快投降。”一时间,整个战场右侧都是响起了这整齐的喊声。像是瘟瘦般侵蚀着那些敌军士兵的斗志和士气。
因为是夜战,那些各自为战的杨玄感军中的士兵根本看不到战场上杨玄感的大旗,当娘子军齐声呐喊,那声音如同海潮般滚滚而响时,溃败开始了,尤其是左右大营杨玄感军中的士兵,本来看到后营大火。早就士气全无,如今更是连作战的念想都没了,先是那些关西军官难以顾及的外围各营,几乎是整营整营的逃兵,不少军官更是带头逃跑。原本还能和杀进来的北府军士兵打个旗鼓相当的局面就像雪崩一般溃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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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最后的关西铁骑
茶明时分,天边渐渐露出了技鱼肚白,而泣时烧了山知圳八火也渐渐小了下来,李靖可以说是昨夜一仗里打得最轻松的人,他心中明白,郭孝恪把这袭取后营的事情交给他,其实是为他增加在军中的资历和功绩。
“大人,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看到李靖依然没有前往战场的意思,几全部将都是皱起了眉头,自从一个半时辰前,敌军后营彻底崩溃。几乎所有的粮草插重都被他们付之一炬以后,他们已经整整在战场后方修整了近一个时辰。
“快了。”李靖眺望着远处依然情况未明的战场,头也不回地说道。他要等天完全亮了以后,才给敌军致命的一击。
几全部将沉默了下来,不过他们心中已是决定,一刻之后若是李靖再不下令进攻,他们就是拼着事后受到军法处置,也要带领部下前往战场。
李靖看向了那些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神情间显然是不相信自己的部将,心中没有一丝的后悔之意,郭孝恪的胸怀和手段已经折服了他,北府军只需要一个军神,而那个军神是将军,不是他。
秦琼和裴仁基没有管左右大营溃散的败兵,而是第一时间便重餐队伍杀向了混乱的战场,李秀宁和木兰亦是带着娘子军和城守军一同投入了战场。
当日头升起的时候,骑在马上的李靖终于看清了混乱的战场上双方犬牙交错的旗帜,转身看向了已经翻身上马的部将大喝道,“全部随我进攻敌军左翼。”
看到李靖终于下达了进攻的命令。那几个已经打算擅自带兵出击的部将大喜了起来,然后他们大声嘶吼了起来。“进攻敌军左翼,进攻敌军左翼
养精蓄锐了大半夜,看着袍泽厮杀了一夜的士兵们在进攻命令下达的这一亥,释放了全部的情绪,“进攻。”伴随着策动的马蹄声,这嘶吼声宛如雷潮般滚滚在清晨的风中向四野扩散。
本就筋疲力尽,士气低落到极点的叛军,在连续受到了秦琼。裴仁基。李秀宁,木兰四人所带的士兵的进攻后,已经如同惊弓之鸟,不知道究竟还有多少官军会杀到,当他们听到那如同山崩地裂而来的马踏大地的铁蹄声,看到那席卷而来宛如海潮般的烟尘中不知藏着多少骑兵的旌旗,终于开始了崩溃。
李靖在天完全亮后,一次整齐的骑兵集团冲锋彻底摧毁了战场上叛军的意志,成了压垮骆骇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个阴险的老狐狸战场上。拉着马槊的罗士信看着战场后方。那声势浩大,好像足有万余铁骑冲锋而至的架势,抹去了脸上的血污。他一直都不喜欢李靖,在他看来。李靖就是和长孙无忌一样的人。都是阴险的家伙。
“不过这老狐狸挑的还真是好时机一夜厮杀下来,刘弘基这时候的样子也比罗士信好不到哪里去,不过他倒是对李靖没什么恶感,但也不会拿李靖当朋友,李靖这种风仪有古之国士风范的家伙,和他尔交朋友,文绉绉地太累,还不如和罗士信,尉迟恭他们一起喝酒吹牛来得痛快。
“真不明白,将军干嘛这么器重这个老狐狸。”想到郭孝恪对李靖的重视,罗士信不由有些不忿地道。
“这老狐狸还是有几分本事的。”刘弘基是关中出身,也听过李靖年轻时的一些事情,知道他曾受韩擒虎和杨素的赏识,只不过却始终的不到重用。
“本事,我看他抢功的本事不”看到那些崩溃的叛军,罗士信撇了撇嘴道,刘弘基见罗士信这般说,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笑了笑,然后舔着干裂的嘴唇道,“不知道将军有没有杀了杨玄感。”
“走,咱们去将军哪里。”被刘弘基这样一说,罗士信看向了不远处的帅旗,大声道,“杀了大半夜。没想到将军就离咱们这么近
“是啊刘弘基看着不过几百步外的帅旗,也是感叹道,然后两人收拢了身边的亲兵,和其他赶来的人马一起汇聚向了郭孝恪的帅旗
。
这时,战场上叛军如同阳春白雪般开始消融,不断有人逃离战场,也有人在战场上投降了,一夜的战斗已经消磨了他们全部的士气。
苏定方将杨玄纵的人头挂在了马脖子上,看着身边剩下不到十人的亲兵,举起了手中的马槊高呼道。“我们打胜了。”
“我们打胜了。”那些活下来的北府军士兵亦是一同高呼了起来。和杨玄纵的一战,苏定方带来的人马,落了个惨胜的局面。
“去将军那里。”队伍中,不知道是谁高呼了起来,然后剩下的几十名士兵一同高呼了起来,苏定方亦是跟着喊了起来。
当天亮以后,郭孝恪和杨玄感对各自士兵的感召立时体现出了出来。所有的北府军士兵从四面八方汇聚向了郭孝恪帅旗所在的战场中央。而那些叛军则是争先恐后地或逃或降,只有杨玄感身边的亲军仍旧凶顽地抵抗着。
喘着粗气,郭孝恪和杨玄感狠地盯着对方,两人身!的甲胄都凡经破损不堪,就知矿猜也因为剧烈的碰撞,布满了豁口。
这时两人身边,北府军的士兵越来越多,杨玄感身边的关西士兵越来越少,“杨玄感,你已经一败涂的了。”郭孝恪朝杨玄感大声喊了起来。
“郭孝恪,你也要侮辱于我吗?”看着郭孝恪,杨玄感愤怒了起来。他以为这个,和自己恶战了一夜,始终不落下风的男人是和自己一样的人,但是现在他失望了。
“杨玄感,你我一战,不会有任何人插手。”郭孝恪挥手阻止了身边汇聚过来的士兵,朝杨玄感大喝道,再这时战场上安静了下来,原本还在激战的双方士兵随着主帅的分开,也是各自汇聚到了两人身后。
“参见将军。”罗士信,尉迟恭。李靖等一众部将都赶到了,除了李靖之外,每个人腰间都悬挂着自己所斩杀的敌将人头。
杨玄感看到了三个弟弟的人头。一刹那间,饶走向来铁石心肠的他也不由喉头哽咽,他这三个兄弟或许平时混帐了些,可是对他这个大哥一向都是敬重,但是现在他们都死了,只剩下他一个。
“好,大家都无事吧。
”看着罗士信,刘弘基他们一个个虽然身上挂彩,但是却仍旧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郭孝恪大声道。
“将军,我精神得很,那杨玄感不如交由末将来打发吧。”罗士信第一个开口道。一边说还一边拍着胸膛。
“罗矮子,你做梦去吧。”看着罗士信那得瑟的样子,尉迟恭,刘弘基等人都是大笑了起来。
李秀宁和木兰还有张出尘策马在一旁看着郭孝恪,没有上前,她们知道这是男人的时刻。她们不愿去破坏这一刻。
杨玄感身后的亲兵看着四周越来越多的北府军士兵,双眼通红地到了杨玄感身前,死死地拉住了马缰道,“主公,妾吧,再不走就没机会了。”
“阿虎,你跟了我多久了。”杨玄感看向了拉住自己马缰的亲兵队长,忽地问道。
“十七年,主公。”杨虎看着突然说话的杨玄感,愣了愣后答道。可是他随即就急了起来,现在他们还有四百多人,要是拼了命,还能护着杨玄感杀出重围,但是耍再拖下去,怕是连走的机会都没了,“主公。”
“阿虎,这十七年里,我可曾在战场上逃过一次。”杨玄感看向了前方的北府军,“如今我的兄弟。我的部下,他们的人头就在那边着着我,我能逃吗?”
杨玄感的声音低沉,他拨转了马头,看着身后还剩下的四百关西铁骑和亲军。举槊道。“这一仗已经结束了,从现在起,你们不再是我的士兵。”
“郭孝恪,你赢了,放了他们。我任你处置。”杨玄感转身看向了郭孝恪,大声喊道。
“主公。”看着杨玄感竟然为了自己等人向郭孝恪低头。杨虎和其他关西铁骑都是单膝跪在了地上,“我等誓死追随主公,宁死不降。”
杂乱的声音渐渐地变得整齐,看着这些幕西铁骑,即便是和他们厮杀了一夜,无数的同袍死在这些人的刀下,此时也叫四周的北府军士兵心中生出了几分佩服。
“你们这又是何苦?”杨玄感看向了身后没有一个愿意投降的亲军士兵,却是脸露苦笑,大声道,“你们还有妻子儿女,这场仗已经打完了。你们要活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