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良辰收起笑容,郑重回答:“因为我从那几百个受训不到三个月的孩子们身上,看到了大明朝的未来。”
朱道临连忙上前,把叶良辰扶回座位上:“行啊!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整个虎山庄园没人敢拦你,但千万别学那些无耻文人的陋习,屁大点儿事被说得惊天动地,区区一门千斤重的火炮,射出颗几斤重的铁蛋,飞出去没有五百步远,竟然被他们说成是糜烂十里,杀敌无数,无数冤假错案恐怕就是这么弄出来的,对吧?”
“来来来,先坐下,我们不谈那些没用的,只说眼前的……还请叶师父为我出个主意,如何对付敢雇人来刺杀我的汪氏家族?不还给他几巴掌,我这心里实在是不舒服啊!”
被按进真皮椅子里的叶良辰哭笑不得,明知朱道临装颠卖傻耍无赖,却不好意思戳破他的嘴脸,无奈之下只好继续陪朱道临瞎聊:“其实你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根本不需要再问我了。”
朱道临嘿嘿一笑,回到座位上,低声问道:“如果我不立即报复的话,只能等到五个月以后了,可如此一来,对手是否会更得意?”
叶良辰再次摇摇头:“你以为吴公公和魏国公他们是吃素的?他们联手在金陵里里外外这么一搅和,对手恐怕饭都吃不下了……”
“东南世家门阀再强大,也受不了几次这样的折腾,别的不说,仅就生意而言,吴公公和魏国公他们发动的这次报复,就能让东南豪强损失数十万两银子,被他们推出来当恶人的扬州汪家更是惶惶不可终日,不知死活的漕帮恐怕早已魂飞魄散!”
“所以啊,哪怕你不出手报复,目的也达到了,何不抓紧时间把你最头疼的水师建设起来?只要水师有了眉目,手里有了任凭驱策的军队,报复的手段那就海了去了,何必急在一时?”
朱道临轻抚下颌略一沉思,微微点了点头:“好!我听你的,尽快把佛郎机人卖给我的几艘船改装好,让麾下将士在百余名佛郎机教官的率领下勤学苦练,力争半年成军,同时我亲自训练五个火器营的强军,到时候火器厂的火药制造和火炮铸造也该出成绩了。”
叶良辰满意地笑道:“其实,在这半年时间里也不用整天呆着不动,等到你的水师练得差不多了,可以联合魏国公的战船到长江口去转转,以打击海匪为名,查扣所有的走私船,否则你又何必从腰包里掏出那么多银子帮他们建军?”
朱道临哈哈一笑:“好计策!既能打疼东南豪强,又能搅乱控制在江南世家门阀手中的整个市场,还能锻炼我们上元所水师的菜鸟官兵,一举多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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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〇一章条令实施
也许是近三年失败的军旅生涯和一次次磨难在朱道临心中打下深刻烙印,他的性格变得日渐沉稳,坚韧中透着几许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柔,使得他本就冷峻的面孔更令人敬畏。
如今,无论是军中官兵还是各大作坊的大小主管,在朱道临面前越来越恭敬,胆子小的甚至连话都不敢和朱道临说,向朱道临请示汇报的人都学会了简明扼要,用虎山庄园大总管赵训庭的玩笑话说是“有事说事,没事快去做事”。
次日上午八点,朱道临在紫阳武馆完成十天一次的集中训示,拿上修改大半夜才最终定稿的《内务条令》和《保密条令》来到上元水师码头。
在徐文涛和三名百户的陪同下,朱道临巡视了兵员招募点,与几名在紫阳武馆接受过特训的年轻总旗交流完毕,又叫上徐文涛一同返回军营会议室,将手中的两份条令交给他,让他找人做几块像样的木板涂上红漆,把条令写上去挂到每一间营房里。
《内务条令》和《保密条令》和刻在石碑上的军规一样都是十条,简明扼要,朗朗上口,徐文涛读完一遍颇有收获:
“大人,这保密条令就不要挂上墙了吧?属下觉得应该秘密实施才对,只需像学习十条军规一样,强制所有官兵背熟就行。”
“听你的,《保密条令》暂时不用挂起来,回头连同十条军规一起列入《操典》,但必须在五天之内人人都能熟练背诵,到时候一个个检查,背不了的当天不许吃饭,三天后再背不下来,不管他是谁,立刻开除军籍,鞭挞三下轰出军营,不服军法公然违抗者,杀无赦!”朱道临吩咐道。
徐文涛吓了一大跳,嘴巴动了动,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心中的疑问,重重点了点头表示遵命,但他委婉地向朱道临提出个很现实的问题:
“这段时间征召的新兵已有7;000余人,和隆平侯他们在城南、城东、和城西三个点自行招募的新兵一起,陆续送往狮子山下借用的羽林卫营房,接下来恐怕每天都会招募几百新兵,这个时间不好控制啊!”
朱道临歉意地站起来:“怪我没说清楚,我提出的这个要求并不是针对新兵,而是针对我们营里的600老兵!文涛兄,你应该知道我这么做的用意何在!好了,我到炮台北边走走,看一看121匹种马的情况,那可是价值50多万两银子的宝贝啊!”
徐文涛恭敬地把朱道临送出会议室门口,细细品味朱道临刚才话,很快就明白这是朱道临故意为之。
至昨日为止,营中600老兵只有最先到来的12名年轻军官是朱道临亲自挑选的,这12人都接受过朱道临的亲自训练,另外200余老兵是从徐弘基的家丁或者水师大本营中抽调而来,剩下300多老兵基本来自军纪涣散的龙江卫,其中80人左右是主动要求调过来的原龙江卫总旗和小旗……
这些人大多是冲着优厚的军饷和升官发财而来,这段日子因军纪涣散发生过不少违反军规的事情,身为副千户的徐文涛虽然是魏国公徐弘基的堂侄,老兵痞子们表面上给他面子,但心里肯定不服他这个马军出身的外来人管。
徐文涛最近有点烦,碍于面子他无法制止不断闹出违纪事件的本地老卒,又不敢向朱道临汇报,生怕朱道临怀疑他的领兵能力,但徐文涛心里很清楚,哪怕自己不向朱道临汇报,也会有人悄悄向朱道临告密。
以朱道临的强悍作风,这么些日子不管不问绝对不正常,徐文涛猜测是因为朱道临腾不出手来,如今他有时间了,怎么可能容得下不遵号令的老兵痞子?
从另一个角度看,何尝不是朱道临为他提供一个树立权威的机会?
想通之后,徐文涛忐忑不安的心情顿时轻松了许多,再次看了看手中的两份条令,嘿嘿一笑大步前往造船作坊的木工分厂,请求熟悉的几个总管帮自己做二十面牌子。
朱道临和暂时充任贴身保镖的师弟玉虎登上码头北面的双层炮台,和两位工匠头目聊了一会儿顶部正在修建的瞭望塔,又蹲在尚未安装火炮的炮位前方,细细查看三层条石的接缝,最后满意地站起来向工匠们致谢,弄得两位上了年纪的工匠头目和一群石匠惶恐不已。
为了不影响施工,朱道临走到二十米长宽的炮台北面边沿,望向前方临江而建的狭长平地上无精打采的几群高大骏马感叹不已。
下船时的骏马总数为128匹,这几天连续死去了7匹,为此朱道临不得不把两位医术高超的师伯请来治马,到现在还有六名医术不错的师门兄弟日夜守在这里,和二十几位经验丰富的兽医、马夫一起服侍这群来自万里之外的宝贝,看样子效果不是很好,最后能保住100匹就是老天开眼了。
“师兄。”
吊着左胳膊的杨大鼎不知何时来到朱道临身边,这家伙爱马如命,不愿在家养伤天天来陪伴这些马。
朱道临细细询问杨大鼎的伤情,得知没有发炎,心里安稳许多:“别整天过来了,回家歇着吧,要是实在闲不住就去武馆听课。”
杨大鼎嘿嘿一笑:“师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性子,学堂哪儿是我待的地方?等伤好了我还跟着你,给你做一辈子保镖。”
“只要你能写能读八百个字,我不但举荐你为百户官,还任命你为我的亲卫队长,要是你办不到,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返回紫阳观跟你师父修炼,二是进入即将成立的辎重营,到时候估计几百匹骡马归你管,如何选择你自己拿主意,我不逼你。”朱道临说完转过头继续看马。
杨大鼎满脸苦涩,想辩解几句又不敢说话,他知道自己师兄的性格,惹恼了他下场恐怕更惨。
边上的玉虎笑嘻嘻地走向另一边,没有半点儿为杨大鼎求情的意思。
想来想去,杨大鼎只能选择前往武馆学习一段时间,争取尽快学会八百个字,若是被赶回紫阳观,哪怕师傅玄玑不骂他,师兄弟们不笑他,他也不是修道的料。
估计待不了几天就被踢到车马行去当个护卫头目,若是这样,那他杨大鼎这辈子恐怕永远都直不起腰来了。
第二〇二章铁腕治军
朱道临看完宝贵的安达卢西亚马和阿拉伯马的后裔印度马,再次来到120名佛郎机教官居住的营房。
看到三十五岁的教官队长阿尔瓦罗。西梅诺满脸笑容地迎上来,朱道临连忙停住脚步,故意上上下下打量他。
身高只有168mm左右的西梅诺被朱道临看得很不好意思,无奈地耸耸肩,用绕口的广东官话埋怨起来:
“亲爱的将军,全世界从没有任何一个将领,以不发薪水来威胁他的部下必须剃掉胡子,必须每天洗澡、洗脚,你是第一个,也是我们这辈子所见到的最冷酷的人!还好,万能的上帝听到了我们痛苦的祷告,终于让我们获得保留上唇胡子的权力,否则恐怕近半人会马上离开这见鬼的地方!”
朱道临忍不住笑了:“西梅诺上尉,难道你不觉得自己剃掉肮脏的络腮胡子之后,比原来英俊许多吗?”
西梅诺摇摇头:“让我们把这些小事暂时忘记吧,将军,我建议你尽快安排些事情让我们做,而不是和那些所谓的通译学习大明语言,这是我们120名来自欧洲的勇士共同的要求。”
朱道临非常理解:“明天上午,和你们一起到来的那艘450吨战舰和另两艘500吨武装商船,将会转到腾出来的两座船坞里改装维护,到时候你们可以随船一起前往码头南面的造船厂,这两艘战舰将会在未来三年里陪伴你们履行职责,你们若是有更好的意见,随时可以和主管战舰改造的人提出来。”
西梅诺深绿色的双眼顿时一亮:“真的允许我们提出建议吗?”
“是的,你们才是航海方面的专家,是我们尊敬的海军教官,你们的意见我们都会重视……不过,在此之前,你们必须配合裁缝的工作,我要为你们每个人制作几套漂亮方便的军装和鞋帽。”
“你们身上的衣服太过杂乱,毫无美感而且非常不实用,最令我无法忍受的是,几乎每个人都非常肮脏,而且散发出难闻的臭味,这绝对不是一位海军军官应有的形象。”朱道临给西梅诺面子,但不会让他过于骄傲。
西梅诺非常尴尬:“亲爱的将军,我们也不愿意这样,你知道我们中的大部分人都是身无分文的冒险者,传说中遍地都是黄金珠宝的东方,我们到来之后并没有看到。”
朱道临笑问:“我这里不就是遍地黄金的地方吗?”
西梅诺也笑了:“感谢你的慷慨,你比我们预料中的更慷慨,更富有,也值得我们信任。”
朱道临点点头:“亲爱的上尉,请你把我下面的话转告你的同伴们:服从我的指挥,遵守我的军法,展现职业军人应有的职业道德!只要做到这三点,我会给予你们超出想象的财富和荣誉!”
“若是有谁无法遵守我制定的军法,那么现在就可以离开,我会送给他相当于50个西班牙银币的补偿,礼貌地把他送走,如果想留下来,又不愿遵守我的军法,将会遭到严厉惩处。”
“在我的军队里,任何人敢于挑战至高无上的军法,我都会毫不留情地砍下他的脑袋!”
西梅诺心中一震,立即挺直身躯大声回答:“遵命!我立即把将军的话转告给所有人,明天上午之前,一定给将军满意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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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四月中下旬本该是大江南北进入梅雨季节的时候,但近几年的天气越来越怪,越来越不可捉摸,阴沉沉的天气充满寒意,绝大多数人身上的冬衣仍然无法脱下。
紫阳武馆操场上,晨练的四百余名弟子全身上下冒出茵茵热气,经过三个月调整补充,所有一切已经步入正轨,教学时间也已固定下来,清晨出操,上午文化课学习,下午军事基础训练,风雨无阻雷打不动。
晚上七点到九点半,是武学弟子的自由学习时间,弟子们可以看绣像话本,可以聚在一起闲聊,也可以选修某种乐器,但晚上十点必须熄灯睡觉,每十天有一天假期,所有弟子都可以出去游玩,但不能离开紫阳观和虎山庄园所在的范围。
紫阳武馆的八个班程度不用,第一、第二班共104名优秀弟子已经开始学习小学二年级课程,第三至第七班246人还停留在小学一年级水平,基础最差的第八班56人完全处于启蒙状态,因此需要根据不同的水平分班,以便于文化教学,但军事基础教学进度完全一样,晚来的百余弟子需要加把劲才能赶上。
晨练结束,满腹心事的朱道临没有留下用早餐,打算回到家中随便吃点儿,然后换上官服到水师营房走一圈,完了还要赶赴狮子山下的军营挑选新兵。
朱道临回到家里,发现自己的女人竟然没有一个来陪自己吃早餐,疑惑之下叫过边上的小丫头询问原因,才知道包括徐拂在内的所有人早已用过早餐,如今全在如烟丫头居住的东苑摆弄缝纫机。
朱道临听完无语了,他带来的手摇式制鞋缝纫机已交给铁器工坊机械研究小组,16台“飞人牌”脚踏缝纫机留在东苑,其中6台昨晚他才开箱安装,摆放在东苑空闲的偏房里让女人们学着用,剩下10台尚未开封,打算等研究小组仿制出结构相对简单的手摇式制鞋缝纫机之后,再把脚踏式缝纫机送过去让他们研究仿制,却没想到这些缝纫机竟然让自己的女人沉溺其中。
朱道临与师弟玉虎匆匆用过早餐,换上官服乘马车赶往码头,尚未进入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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