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的护士显然还是不太放心,也是,眼前那人刚才闭着眼睛仿佛非常不安,整个眉头都紧紧皱起,全身冰凉,额头还出了许多冷汗,现在整个人都好像刚从凉水里被捞出来一样,“哦,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去休息一下,冯女士可能还要再过几个小时才会醒过来。”
“。。。。。。”无力地将自己的身体靠向后面的椅背,伸出一根手指抵了抵自己的太阳穴,陆飞勉力笑了笑,“好的,我知道了。”
那护士又前后嘱咐了好几遍,才一步一回头地走远,陆飞的视线重新看向ICU病房内还没醒过来的人,陆妈妈安静得躺在病床上,身边的仪器数据显示着一片平稳,默默地看了会儿后转过身,从口袋中摸出手机,踌躇了半响,随即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一般拨通了某个号码。
三日后
纽约警署总部重案组的大门被人“砰”的一记给重重踹开,里头忙碌工作的人们闻声后全部一脸莫名地看向门口,Wes皱了皱眉,随即迅速拉起一边的外套起身,在周围异样的目光中强硬地将那个明显满是黑云的家伙一把拖着往外走去。
“喂,你想死啊,那里面随便一个人说你袭警就可以直接崩了你。”
被吼的人完全不在意,双眼直直看向他,沉声道,“Wes,你答应过我的,不会再找陆飞麻烦。”
“。。。。。。”其实Wes之前接到陆飞电话的时候确实也是吃了一惊,在那天之后他又反复多次私下找过他,希望可以劝服他出庭作证,毕竟他是三十多个受害者中遭受凌辱最多时间最长的那个,在他们警方控制的所有涉案照片中,陆飞一个人几乎就占到了三分之一,可以说,当时他给陆飞的看的仅仅只是冰山一角。而且嫌疑人似乎非常中意他,专门为他整理了一个文件夹,各种Play都有,其中还有几张甚至拍到了施虐者面部的画面,而目前案件审理中被告人拒不承认所有罪行,就是因为年代久远,除了几个证人的证词之外没有其他有力的物证,所以,若能取得陆飞的关键证词,那这个官司便很有希望可以赢。
“徐风,我要跟你说的是,是他来找我的。”
“。。。。。。什么?”
此刻是下午3点,纽约警署的餐厅并没有很多人,徐风坐在巨大落地窗幕一边的桌子上,双眉紧锁,面色凝重。
“你说,是陆飞主动找你要求出庭作证?”
“是。”
“。。。。。。不可能,他明明知道如果出庭的话,会。。。。。。”
“会让自己的生活变得一团糟,甚至身边的人都有影响,活在一片指指点点当中,也许对他今后的人生都会造成不可逆的后果。”Wes接过话头,看着对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
“。。。。。。那他为何还要?”
单手撑起下巴,Wes转头看向外边阴云密布的天空,轻叹了口气,“徐风,你的那个陆飞远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很多。”
年三十以后,徐风就再没见到过陆飞,初二那天他接到对方一个电话,说自己临时有点事,让他雇个人去照顾他妈,当他还想问怎么回事的时候便被一下挂断了电话。过了两天,Wes告诉他,陆飞被他专门接去了证人保护所,在庭审结束前暂时不会回到徐风纽约的住所。
二月八日,星期六,早晨。徐风坐在餐桌前,抬头看了看月历,离下次开庭还有两天的日子。
“火腿煎蛋的口感还好吗?”穿着粉色围裙的女孩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微笑着给自己递了瓶番茄酱。
“啊,”伸手接过,徐风品尝了一口,“味道很好。”
女孩受到表扬,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脸颊上似乎还飘起了红晕,随后只见其略带羞涩地轻声道,“你如果喜欢,我以后天天给你做。”
徐风闻言一愣,随后尽量把自己的语气放平,“你以后别起那么早了,注意身体,要多休息。”
“恩。。。。。。”
声音细不可闻,而那俏脸上的红晕似乎更多了。
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
1、哇咧,我真的不是又要虐陆飞的。
2、案子细节什么的不要深究。。。我是法盲,大家看看就可以了,哈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46
46、庭审(上) 。。。
开庭的那天天气出奇的好,湛蓝的空中纤云不染,风中拂过一丝春日来临的暖意,Wes转头看向身边的人,瓷白的脸颊即使在如此夺目的阳光照耀下竟也没有显出任何的瑕疵,只是那秀气的眉毛似乎习惯性地微微皱起,漆黑的眸中也闪烁着一些不确定的光芒。
“别紧张,等会只要平静地回答问题就好。”
“恩。”
2月10日上午10点纽约州立高级法院
“Brad先生,九年前你在雷克岛监狱从事什么工作。”
“狱医。”
“请问你是否认识照片上的这个人。”
“是。”
“他叫什么?”
“Wallace Lu。”
“Brad先生,你医治过那么多犯人,为何你还会记得他。”
“他刚进来的时候,经常满身是血地被抬过来,之后半年好了那么点,但还是基本每个月会到我这里报道,所以,我记得他。”
“那能请问他都是因为什么问题而被送过来呢?”
证人席上的中年白人男子神色略微僵了一僵,随后舔了舔嘴唇,道,“很多,有不同程度的肌肉挫伤、鞭伤,烫伤等,有的时候伴有骨骼脱臼,另外。。。。。。这个犯人经常会有出血性肛裂。”
“啊。。。。。。”此时,旁听席上传来一阵很大的抽气声。
检控律师挑了挑眉,继续看着对方的眼睛,问道,“Brad先生,我是否可以理解,你的意思是从你多年行医的判断看来,这位犯人长期受到很严重的身体虐待,甚至还包括性虐待么?”
“。。。。。。是。”
“那为何在该监狱所有关于陆先生身体的诊断报告上都没有提到这些病历?”
“因为。。。。。。”男人抬头瞥了一眼被告席上那个梳着非常整齐的金黄色头发的男人,随后抿了抿嘴唇,“因为典狱长先生说不用记录的那么详细。”
此言一出,周围人包括陪审团的神色皆是莫大的震惊,有的脸上还出现了愤愤不平的模样。
“法官阁下,我没问题了。”
“好,请辩方律师提问。”
“Brad先生,你现在从事什么职业?”
“我在一家药店工作。”
“药店?据我所知,你的大学专业是临床医学,当时在雷克岛监狱也是排位第一的主治大夫,怎么现在却做了药店店员?”
“这。。。。。。”
看着对方神情不定的面容,辩方律师微微一笑,随后道,“Brad先生,七年前,你真的是自己要求辞职的么?还是被典狱长勒令辞退的?”
“什么?”
“让我来告诉大家吧,Brad先生在以前可是一个赌场高手,不过运气不太好,这是他七年前的银行账单,”说着,示意助手向法官呈上证物,“上面很清楚地看到,他当时负债有近二十万美元,而他所有的存款和资产加起来都不到五万美元,然而在那之后他很快就还清了这些负债。”
“。。。。。。”
“谁都知道监狱里面犯人之间药物是非常昂贵的,而你,为了还清债款,私下与犯人进行不法交易,从中牟取暴力,典狱长先生知道你的罪行后不但没有马上揭发你,还因其念在与你多年共事的交情,将此事按下后,便只是将你辞退了,Brad先生,我说的可是事实?”
“。。。。。。”
“而你之所以现在无法再次成为一名医生,就是因为在这个行业里面你的医德已经遭受了严重质疑,为此,你怀恨在心,恶意诽谤我的当事人,是不是?”
“不是的。。。。。。”
“反对!反对辩方律师继续作此没有任何凭证的推测!”
“反对有效,请辩方律师注意。”
“法官阁下,我没有问题了。”
“那现在,请控方提请下一位证人。”
“。。。。。。”
接下来的时间内,双方就案件的所有细节问题开始进行拉锯战,谁都不愿后退一步,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控方正逐渐处于下风。徐风坐在一边的旁听席上,眉头紧紧皱起,果然,一切都如他预料到的一般,这个案子由于年代太过久远,证物也少的可怜,如果仅凭证人证词这种口说无凭的话根本无法切入实质,撼动分毫,即使。。。。。。
“法官阁下,我申请增加一位我方新的证人,同时,他也是本案的原告。”
“同意。”
门在下一刻被打开,一个清瘦的人随着两名庭警慢慢地走了进来,徐风大概有十多天没看到他了,仍然是那么消瘦的脸庞,面色还有些苍白,陆飞今天穿了一件非常简单的棉质白色衬衫,略显修身的款式显得他的肩膀看着更加单薄,但坐在证人席上的他背脊却仍挺得笔直,额前黑色的碎发柔顺地垂着,微微挡住他的眼睛,只见其慢慢抬起头,双眼平视看向对面的被告席。
那边的男人也同样看着他,灰黑色的眸子中没有任何异样的神色,只见其似乎侧了侧头,勾起唇角友好地向对方笑了下,而陆飞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身体僵直般没有任何动作,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是一直盯着陆飞的徐风还是敏感地意识到那个单薄的身形似乎在微微颤抖。
陆飞觉得全身透心的冰凉,耳边嗡嗡得响着,那种被黑暗笼罩的深深无力感似乎卷土重来,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起,直到指甲被深深嵌在自己掌心,那强烈的疼痛感才让他恍惚的神智终于恢复了点清醒,该死!他在心中狠狠咒骂了自己一声,陆飞!你他妈给我振作一点!你要知道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才到这里的!难道还没开始你就想逃了么?那么,你之前下定的决心呢难道都是扯淡么?呼。。。。。。很好,那么就别他妈的再脆弱得像个一碰就倒的废物,你来这里,不是来让对方看笑话的。
“陆先生,你的脸色不太好。”
“是,一个月前,我刚做完手术。”
“想问下,是怎么回事?”
“胃出血。”
“能告诉大家怎么会这样么?”
“反对!控方提出的问题与本案无关。”
“法官阁下,我保证,很快大家就会知道我为何要这么问了。”
“好,但请控方注意提问的节奏。”
“谢谢法官阁下,陆先生,现在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么?”
陆飞点了点头,让自己的语气尽量平缓,“从四年前我刑满释放后,我仍然无法摆脱曾经的那些事情,那使得我长期失眠,一到晚上就会无法控制地做噩梦,所以我开始酗酒,想要借助酒精来麻痹自己。。。。。。”
控方律师转身,随后呈上一份文件,“法官阁下,这是我当事人一个月前的身体报告,报告显示我当事人因为长期酗酒,肝功能明显异常,胃溃疡极其严重,从而导致胃壁黏膜破裂穿孔引起上消化道大量出血,医生认为这种情况如果不积极治疗很容易就会癌变。此外,这里还有一份心理医生的鉴定报告,显示我当事人因为曾经在监狱的那几年非人虐待经历而导致精神长期抑郁,所以才会借由这些事由缓解压力。”
“陆先生,我知道这可能让你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但能否请你表述一下,在那五年的监狱生涯中,对面的被告人究竟对你做了些什么。”
本来就非常静默的空间变得更加落针可闻,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那个坐在证人席上脸色苍白身材消瘦的男人,只见其轻咬了下自己的嘴唇,随后抬头望进对面人那双紧紧盯着他的灰黑色眸子,目光坚定而坦然,这次,他没有任何的躲闪和逃避,只见其深深吸了口气,环顾了下周围在场的人后,开始缓缓说起曾经的那些令人骇闻的恐怖回忆,他的声音并不大,但每一个字在这令人窒息的氛围内都好像一个个沉重的锥子敲击着在场所有人的灵魂。
目前可以公开的情报:
法盲。。。无视我。。。。。随便写写。。。。若有严重逻辑问题,请批评指正!!!细节啥的就不要深究了。。。。。。
作者有话要说:
47
47、庭审(中) 。。。
空荡的法庭上静默无声,周遭的一切也似乎渐渐被什么冷冷凝结了起来,就连呼吸都变得艰难,陆飞的声音并不大,语气也很平缓,说到某些地方时会略微停顿一下,微微蹙起眉后再继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他终于长舒一口气结束那艰难的陈述时他感到自己全身的力气似乎也已被抽走一半,但他仍然兀自镇定了下心神后,抬头凝视前方。
长久的静默,法庭上没有一点声响,如果说之前几位原告的证词已经让他们对这起社会影响极差的监狱丑闻有了一定的认知,那么刚才陆飞的话显然让他们意识到这起案子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严重的多。许多人不可抑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睁大眼睛低声喊着上帝,而更多的人感觉脸上似乎被狠狠甩了一个火辣辣的巴掌,他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他们甚至无法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消化这一切,确实,在这个他们自诩为人权高于一切的社会,这种事情对他们来说简直像是天方夜谭,然而可悲的是,这恰恰仅是冰山一角。
端坐在庭上主位的法官似乎也被刚才陆飞的话给愣住片刻,只见略一停顿后轻声咳嗽了下,随后才示意控方律师继续。
见到对方显然已经非常苍白的脸色和额角渗出的冷汗,控方律师好心地询问了下陆飞,“陆先生,你是否需要休息一下,我们可以稍后再提问。”
摆了摆手,陆飞清了清喉咙,道“没事。”
“。。。。。。好,那我们继续,陆先生,这里有几张被告的照片,你能指认一下么?”
“可以。”
一、二、三、四、五、六。。。。。。前前后后,陆飞一共指认了六个。
“法官阁下,请翻看第35号至48号证物,根据专业系统的人脸识别分析数据显示,可以证明那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