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为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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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为王- 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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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上这种对手,又得罪的如此之深,将来势必无法善了。于今之计,还真是要早早设法为妙。

最不济,也要增加自己手中的实力筹码,不能再遇到今天的这种险境了。

张佳木知道,任怨看似镇定,其实也极为紧张,便是他自己,亦是汗湿后背,适才的情况,看着只是对峙说话,其实是一触即发,一旦动开了手,便非得死伤累累不可。

他长出了一口气,神情郁郁。

今天这一场冲突,当真是莫名其妙,无谓的很。上一次得罪石家的事,则是事出有因,势成必然。

事后想想,倒也没有什么可后悔的。不必说什么大仁大义的话,总之想要做事,不得罪人是必然的。京师里头多少权贵,做任何事都可能得罪某一家,要么就干脆什么也不做,要么做了,就得冒这种风险。

象他这种没根基又想出头的,得罪人就势成必然,只是选择谁来得罪罢了。

这会儿庄小六几个也爬了起来,脸上神情都有点讪讪的,颇是难堪。他们平时跟在张佳木鞍前马后的,都当自己是个人物了。今天遇着人,结果一动了手就被按翻在地,几把刀架在脖子上,说自己是伴当护卫,结果还要张佳木护着他们,想想当真是无味的很。

“拍拍身上的土,大过年的,别死眉瞪眼的。”

张佳木倒也不恼,只是没好气的吩咐一句,就不加理会了。

倒是迎上那队官兵去,见对方也就十余人,带队的好象只是个小旗官,便停住了马,等对方过来说话。

“见过大人。”

那小旗倒似知道他身份一样,过来就下马行礼,极为恭敬。

“不必太多礼了。”张佳木语气温和的问道:“你们怎么到这里来,倒是巧了。”

那领队的小旗官笑了一笑,答道:“巧倒是算不上。”他向着石彪消失的地方努了努嘴,道:“自从这位回到京城,我们将爷就吩咐寸步不离的跟着他,这几天下来,都不知道擦了多少回屁股。”

“原来如此!”

张佳木这下才恍然大悟,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这边冲突刚起,就过来一队骑兵。石彪似乎也知道他们干吗来的,立刻就走。

“那么要请问:你们将爷是哪位?”

“回大人,我们将爷是都督同知范大人!”

原来是范广,张佳木这才明白过来。大约在石彪那里,也只有提督十团营副总兵范广能让他忌惮三分了。同样是功臣宿将,同样握有兵权,并且在边军系统中极有威望的范广才能镇得住他!

“大人该干吗还干吗去,”那小旗又翻身上马,苦笑道:“咱们还得跟着石副将,他在京城到处惹事,我们家大人极不高兴,到晚上给将爷覆命了,还有不少嘴皮官司要打呢。”

范广对十团营约束极严,讲究军纪,自己又廉明公正,在军中很有威望。大约今天的事这个小旗官也会汇报上去,到时候,范广自然会找石亨说话。

这才是真正的朝廷柱石!张佳木心中感佩,但他现在喜怒不形于色,只是微微点头,示意那小旗离去,直到骑兵踏起的烟尘散去,他才拨转马头,带着任怨等人,再护卫着马车,重新动身上路。

经过这一场波折,众人的兴致少了很多。唯有马车上小姑娘不知世事险恶,看着风景说着话儿,就这么一路叽叽呱呱,声若银铃,飘洒了一路。

正文第七十七章庄子

更新时间:2010…10…2821:24:59本章字数:3570

庄子在广渠门外再向东南二十来里的地方,经过刚刚的冲突,大家无意在路上多做逗离,由去过一次的余波带路,赶路攒行,二十来里路,半个时辰刚刚好走完。

从早晨装备出发,再打猎争斗耽搁了时间,到庄子的路口时,可巧正是午时。

一眼看过去,张佳木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

村落掩于密林之中,不到一千亩耕地的村庄占地却是极广,从村口看过去,村落密集处有三四排人家,每排隔着三四十步的距离,住着约摸四五十户人家。再向远眺,但见炊烟袅袅升起,隔着一两里地,大约还散乱居住着十来户庄民。

村口处原本有几个顽童在追打嬉戏,看到有一辆马车过来,还有十来个骑马的城里人簇拥着马车进来,顽童们一哄而散,有人躲在村头的草堆后头看,也有人一边叫一边跑,却是向着里长家里头去了。

眼前情形,倒是勾起他童年的回忆。他前世亦是农家子弟出身,这里除了没有电器和一些机械,还有房舍全部是草房外,村落的居住情形,还有这些村中少年的模样,倒是和几百年后几无区别,几乎是完全一样。

这勾起了他的乡愁,张佳木笑着摸了摸头,道:“谁带糖了,拿点给那些孩子吃去,叫他们闹闹笑笑,看着也是个乐子。”

这会儿,他不象是一个杀伐决断,城府极深,手腕高明而且智计百出的锦衣卫试百户,反而有点象个腼腆的少年。

他的人都是些流氓无赖出身,带刀是习惯,但谁会想起带糖?

庄小六几个刚刚灰头土脸的,现在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好在余小旗知道大过年的到庄上来总得带些东西,当下叫人拆了一个纸包,里头都是些蜜饯糖果什么的小点心,叫人过去分派了,十几个村童人人有份,领了东西之后,都是欢呼雀跃,一时间村口处立刻欢闹起来。

“大哥,真好玩儿!”

张小花从车口处探出头来,笑嘻嘻的也要了一块蜜饯,含在嘴里并不吃,只是看着那群少年笑。

“你也去玩吧。”张佳木心情很好,抱了小妹子下来,放她去玩了。

再下来,徐氏也下了车来,娘儿俩个说说笑笑的往庄子里走。

其实这村庄的收成还算不错,土地看色泽肥力也足,村口处就看到一条小河蜿蜒而过,所以水力灌溉也不是问题。

整个庄子里的农户都是自耕农,虽然全住着草房,但年前都换过一次草,门前菜畦和猪舍,散养着土鸡,屋后是厕所积肥,虽然不是怎么富裕,但自给自足是绝无问题的。

整个庄子合计了一起卖地,然后均分掉卖地的钱,接着就做人的佃农,每年上交四成左右的收入,这不是他们集体犯了臆病,而是迫不得已。

大明的官收赋税是极有限的,现在这会儿私田是一季每亩交五合,官田才交三斗或五斗,这点农税并不算什么,极有限的。但劳役不少,从国家一级到府县,甚至是乡里,都不时会有劳役派下来。耽搁农时不说,经常还会把役折钱,这就是不小的负担了。再加上收粮时加征的折耗,收多少看县官的心情和贪污的程度,还有差役的盘剥等等,加在一起,负担就更重了!

仅是如此,还不至于要当佃户,当了官绅的佃户皇粮劳役是不必服了,但收成最少交四成,或是更多,而且田主也会叫佃农干一些额外的差事,一般的扰民。

庄民卖地,实在是因为地处京郊,城里的达官贵戚不时的出来买地,有时就是半买半抢,公侯驸马,一品文武,城中的贵人实在太多,京师附近已经极少有没有主人的田地了。

卖给那些大户,倒不如卖给刚发迹文官武将,豪奴不多,差使也少,待下头佃户也不会太苛刻,所以倒不如自己早点卖断,也省得总有人来惦记!

这个庄子,最近有个都督看中了,隔三岔五的派家中豪奴要来买,拍桌打板的骚扰,庄中上下急的要命,正巧张佳木要买,庄上人打听了张家的底细,觉得是个不错的选择,于是公推了几个人,到城中张家去卖地,两边算是一拍即合,正好是嗑睡遇枕头的事。

听说未来的田主来了,庄中上下都是大惊,原说是年后就来,没想到初三就来了。村口顽童们耍笑的时候,庄中里长和有年纪的老人们已经准备好了香案,等张佳木侍奉着母亲往村里走的时候,庄老们正抬着香案出来,见是他来了,去过张家的几个庄老一说,各人就把香案放下,里长带头,庄中十来个有身份的长者一起跪下,各人都道:“原来是老爷下临,小人们不曾远迎,当真失礼!”

他们在这里跪下行礼,村中不少人也都惊动了,所有的百姓都开了自己家的院门,伸头探脑的看着,但他们身份卑微,根本就不敢出门。

“何须如此!”张佳木急忙上前一步,扶起跪了一地的老人。以当时的生活条件和医疗条件来说,士大夫活过七十就能杖于朝,民间的百姓活过六十的都并不多,叫一群老爷爷跪下迎接自己,实在是太折寿了。

但这个简单的动作和态度就叫下头跪着的人全部安心了,当时的田主都是富贵人家,一般都不大可能到庄上来,派了豪奴下来,整个庄上都是鸡飞狗走,摆香案,吃小鸡,打人骂人,都是等闲事。一个侍奉不到,整个庄上都要受累,所以当佃农的最怕遇到这样的主家,现在看来,大伙儿的这个年轻田主脾气秉性都很忠厚,是个好脾气又知道体恤下头的人。

再看老太夫人,也是慈眉善目的,看起来更是个好相处的。

一时间众人心中大定,都觉得卖田给张家是个英明的决定,于是都是喜笑颜开,簇拥着张佳木和徐氏,加上余小旗等人,先到村里各处看了一圈,大致完事之后,便又一起到里长家里坐下说话。

早有人收拾了刚打的野兔野鸡,收拾午饭,一股饭菜香气从厨房里直飘出来。这种农家饭用的是大锅灶,烧的是草,虽然手艺一般,不比城里人精致花巧,但胜在质朴,也是别有一番风味。香气传来,引的人食指大动。

坐下之后,再有人泡了茶来,张佳木品了一口,笑道:“不坏,茶叶说实在不大行,但水好。”

“是了!”里长陪笑答道:“京城里头用的是死水,咱这用的是河水,当然水好。”

张佳木一笑,放下茶碗,道:“都好,今天先放定银,大伙把田契什么的备好,过一阵子把银子全拿来,这个庄子,我买了!”

“好,好好好。”庄民们对他这个新田主也极满意,听着他说,一时各人都站了起来,一起躬身作揖,都道:“一切都听大老爷吩咐!”

正文第七十八章窑厂

更新时间:2010…10…2912:11:44本章字数:3709

说妥了买田的事,张佳木摩腹叫饭,里长预先声明道:“老爷,寒家贫舍,没整治过什么好吃的东西,手艺不成。”

“今天的东西应该不赖,闻着挺香。”张佳木向着徐氏笑道:“娘,就在这儿吃吧,这会往家里赶,也太晚了些。”

徐氏倒是正经的城里人出身,这会怀里抱着小女儿,看着野景听着乡谈,正是高兴惬意的时候,撵她都不想走,听着说,就立刻道:“就在这吃吧,我也懒得动了。”

于是吩咐摆饭。房间里小摆不下,好在院子够敞亮,虽然冬天,但太阳好,四四方方的院子里也是暖暖和和的,四人一张的小桌,连主人带客人,一共摆了六张。庄户人家,没有什么好吃的,除了张佳木自己打来的兔子肉和野鸡肉,就有四样菜,腊羊肉、辣白菜、酱菜,还有一道新年必不可少的鱼。

里长再三再四的不安,只道:“老爷来的突然,不及预备,实在是寒酸的很。”

张佳木笑吟吟举筷子,道:“就这样挺好,吃吧!”

野鸡和兔肉确实烧的不坏,大锅烩出来的,肉烧的通红透亮,稀烂入味,虽然配菜也就是北地冬天最常见的大白菜,仍然是香气四溢,令人食指大动。

“酒呢,喝什么酒?”一边桌上,庄小六见桌上无酒,不觉发问。

里长颇感不安,道:“庄上没有什么好酒,只有自己酿造的‘地瓜烧’!”

庄小六道:“管他什么烧,上来再说。”

一边任怨发作道:“要喝酒?先灌你一肚马尿要不要?好你个庄小六,还嫌丢人丢的不够?”

他是正牌的当管上司,一通排揎,弄的庄小六脸又红又白,难堪极了。

张佳木吃一口菜,目视任怨,微微摇头。任怨知他意思,不必在这些乡下人面前弄的这些心腹手下太过难堪,当下恨恨一哼,道:“吃你的饭!”

几人闻此语如蒙大赦,只得连忙低头吃饭,再也不敢啰嗦了。

张佳木也是很觉头疼,这些无赖,血勇之气不少,身上毛病更多,用兵法部勒至今,仍然有不少积习难改的地方。

对他们身上的一些小毛病,张佳木倒是无所谓,但这些家伙就是欺压良善的时候才有血气之勇,对老百姓敢于大呼小叫,遇到真正的狠人,立刻草鸡。如果长此下去没有变化,他倒是真要考虑一下,是不是还养着这群人!

不过无赖也有无赖的好处,今天在边军面前丢了人,庄小六几个都是颇觉丢脸,感觉失了他们京师里大爷的面子,善加利用,未尝不是叫他们进步的机会。

但现在这个不是当务之急,张佳木刨了一口蒸出来的黄老米饭,觉得真硬,但还是大吃大嚼,自己边吃,还让着里长等庄老一起,再挟肉给妹子,风卷残云般的吃下来,大冬日的吃的一头大汗,当然,这般吃法就使得宾主尽欢,庄中上下,都是高兴极了。

饭毕擦了嘴,时间还早,不妨坐下闲谈。

徐氏安人知道儿子有正事要谈,于是带着睡眼惺松的小女儿找地方歇响觉,她们颠簸了一上午,吃了饭也是累的很。

问了些田地收成的话,张佳木问道:“我要问一下,庄上为什么都用草房?我看,隔不到十来里路,人家就用的是砖房瓦顶。”

里长约摸五十来岁,已经是须发皆白,一脸皱纹深的如牛犁过一般。听着张佳木问,他苦笑道:“回老爷的话,靠京城近的,泥瓦匠人多些。我们这里,离官道远,烧作不易,运输更不易。一百块砖就要两分银子的本钱和工价,瓦更贵,如何烧制的起!”

其实当时的大明农村,一百家有九十九家是住的草房。就是用草和泥混和了筑房,顶亦是草编成的屋顶,最多边墙下的墙基用点烧制的土砖。

这种房造价便宜,一年翻修几次,换换新草就可以继续住下去。当然,舒服就谈不上了,不防大风,不怎么防雨,最怕是下大雪,这种草房很可能被积雪压跨。

有钱人家,当然修的象样的砖瓦房,青砖绿瓦从角到顶,但当世之时,能置办起瓦房的毕竟还是少数。

“都在我身上吧。”张佳木面无表情,语气却是笃定的很,他道:“既然是我的佃农,现在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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