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说,王勇也醒悟过来,他只此一妹,父母俱亡,因此对任怨的细心大为激赏,当下便道:“不错,就叫王英在这里住下。”
“嗯,那我也要告辞,立刻往缇骑那边去。”
“好,我也要回府军前卫,召集部下。”王勇想了想,索性对着任怨明说道:“我虽不是锦衣卫的人,但佳木对我的恩德,粉身以报也不为过。况且现在咱们结了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别的也不必说了,我麾下直属好歹能召集三五百人,我就立刻去召集人手去。”
“甚好”任怨不觉大喜,锦衣卫在京师之内可以迅速召集并且参与行动的,任怨自己也不大清楚,缇骑有不到一千人,算是锦衣卫最核心重要的武装,别的部门有多少人,他这个缇骑老大并不是太清楚。
而曹吉祥和石亨两人,召集几千人的部曲绝不是梦话,缇骑再能打,也不敢说能包打天下,这个时候,当然是助力越多越好。
“那就这样定了,”王勇也是匆忙而去,临行时只是吩咐道:“一直派人和我联络,万一动起手来,我可以立刻出来。”
“好,以早前我们商定的暗号为号。”
如此匆忙说定,任怨自去缇骑准备,王勇这个府军前卫的指挥佥事自然也有自己的地盘,于是也匆忙告辞,也回自己的地盘召集人手。
与此同时,曹家,石家,宫中,到处都是召集人手的指令,到处都是动员准备,到处都是许诺,鼓励、激昂,或是嗜血的吼叫,整个北京城已经陷入了一种临近大乱的暴风雨的前夜
而寒冷的北风却是刮的越来越紧,越来越大了。
会昌侯府中,却是一派灯火通明的热闹景像。
孙家封侯也好几十年了,虽不如徐府等开国之初就封爵的老牌勋戚,但身为太后的外家,皇家也高看一眼,赐给的财帛土地也比较普通的勋戚要多的多,所以几十年下来,住着几十进的大宅,坐拥数万亩以上的土地,还有无数的钱庄质铺,光是在府中伺候的家人就有男男女女好几百人,论起富贵风流,那是绝不在任何一家勋戚豪族之下。
今日会昌侯做生日,京中勋戚与孙家关系相近的几乎全过来拜寿,年初时候太后做万寿,大家也瞧出来皇帝对太后的孝思,连带着,对孙继宗这位太后的兄弟也自然要高看一眼。这一次难得他这么一请,各人也得来的齐全。
从英国公以下,公爵就来了四位,还有二十余位侯爵,四五十个伯爵,至于都督一类的一品武官更是满屋子都是,三品之下,根本都不好意思进房坐地吃酒。
至于文官,当然寥寥无已,孙家一则是外戚,二则是勋臣,三来是武臣,哪一条都不对文臣的意,孙继宗再长袖善舞,却也是结交不到文官头上去。
不过,这样也已经是足够荣耀了。
会昌侯高兴的满脸放光,不停的在宾客之间周旋着,他的世子,也就是嫡长子,长身英伟,说话也很得体,跟在他身后一直不停的敬酒,也给他引来不少的赞誉。
而且,今天可以说是双喜临门。
皇帝允了复立十团营之议,对他大加褒奖之余,又叫他领一营总兵官,以侯爵外戚之尊贵,再握有一营的实权,况且,皇帝若有若无的也表露出了对石亨的不满,而言下之意,石亨若是完了,现在能接石亨位子执掌一官厅的,除了他会昌侯之外,还能有谁?
自己在府里算一算,果然机会很大,这一下,可真的是扬眉吐气,把夺门之变没有成功的晦气一吐而空。
当初没有巴结上这个功劳,孙家上下还被人传为笑柄,会昌侯表面上没什么,心里可着实抑郁了好一会功夫,现在可算好了,今晚家中小宴,来的宾客这么多,这么整齐,就是明证。
第三卷夺门之变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四百二十章敬酒
更新时间:2011…5…1723:38:42本章字数:3400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四百二十章敬酒
想到这,会昌侯心里可就更加得意了。
当然,也是有美中不足。
曹吉祥和刘用诚这样的宦官中的大佬向来不给任何人面子,不来也还罢了。忠国公平素也没有得罪过,今儿也没有来。
还有怀柔伯施聚几个,这一次十团营复立,他们也是总兵官,按理也该到的。不过,托病的托病,有事的有事,居然也都没有来。
怀宁伯孙镗也没有来,不过,倒不是他托大,是青海那里又有紧急军报,他和恭顺侯吴谨都奉命出征,连组建团营的事也来不及做,只能缓缓再说。
现在这会儿,他们想必住在皇城里的兵部朝房里头,等着明早就辞行动身,前去青海平乱。
想来也是苦差事,会昌侯乐呵呵的想着:天儿这么冷,还要挂帅出征,还得陛辞平乱,多苦?到时候铁甲一披,身上冷的跟什么似的,打胜了还好说,但已经是勋爵,还能怎么着?最多赐田宅土地金银,这些东西什么稀奇?咱不出兵,一样也不少一样。要是打败了……
侯爷还是个厚道人,没有继续想下去。
他的位子确实是最舒服不过了,太后替他盯着,不风不雨的干着侯爵,以后掌了一营,中饱军饷那只是小事,侯爷也不大看得上眼。倒是自己家里用人要方便的多,小小营造,田庄上用人,都随便能拨个几百上千的,自己营头,料想不会有人说什么闲话。
还有,就是安插私人就容易的多。孙家是外戚出身,门生故旧这些年来也不少了,这些人平时都巴结着,事事上心,一声吩咐比养的趴儿狗还听话的多……这样是为什么?谁不是爹生娘养的,人家不就图个富贵出身
上一次会昌侯巴结夺门的大功,图的什么?一则是太后与当今的关系是亲娘母子,当今皇上复辟了,孙家的富贵更上层楼是理所当然的事。
还有一层,就是为了安插底下人了。
当时没巴结上,现在好了,终于得偿所愿,对自己,对下属,可都是两无亏欠了。
怀着这种轻松愉快的情绪,孙继宗酒来必干,走过几圈下来,饶是量大如海,可也是有点儿顶不住劲。
当下便向着跟在自己身后执壶而立的儿子吩咐道:“你继续去敬酒,多说几句客气话,不要只管硬着,多陪笑又不赔钱”
“是,儿子省得。”
“喔,对了”孙继宗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吩咐儿子道:“锦衣卫的张大人年少有为,你和人家年纪差不多,平时也甚少往来,今日去和他多饮几杯。”
“父亲”做儿子的平时当然听话,不过一听说叫他去亲近张佳木,则满心老大的不愿意。见父亲瞪眼要说话,会昌侯世子便撅着嘴道:“他有什么?就是射箭骑术比儿子强,不过,蒙古骚鞑子哪一个骑射不强,有什么了不起的?不过是驸马和锦衣卫的都堂罢了,咱们家要说以前只是个闲散勋戚,巴结他还说得过去,现在父亲大人好歹也是侯爵总兵官,大权在握,怎么还要去巴结一个小小的锦衣卫都督”
“这……”孙继宗被儿子呛的说不出话来,对张佳木,他向来是要儿子用巴结的态度来相处,对一个心高气傲的年轻人来说,实在是很伤害骄傲的一件事。现在到了这种时候,触底反弹,终于叫老子目瞪口呆,一时半会的说不出来话了。
“父亲放心,”做儿子的也不敢太过份,当下便笑着向孙继宗道:“远来是客,人家好心来给咱们拜寿,儿子也不会做那些不识好歹的恶事。该怎么,就怎么。”
“嗯,如此就好。”孙继宗一时半会的也想不明白,况且他酒沉了,也不及细想,当下又草草吩咐两句,便自己退到歇息的房间里,叫人打水洗脸,上茶捏酒,好生歇上一歇。
大家子宴客,当然不可能把宾客全集中在一处。
孙家为了今天,数月前就开始准备,到了今天正日,府门大开,张灯结彩,甚是热闹喜庆。至于宾客,早就打过招呼,分为几等。
第一等当然是各家勋戚公侯伯驸马,这是让到最好的大花厅里,一屋子全是蟒袍玉带,或是着公侯公服,富贵之极,不消多说。
第二等则是文官大员,孙家好歹也认识几个文官,肯来捧场的不会多,不过也总算有几个。这些人,和翰林院里头的翰林们,早就打过招呼,不收礼,只管来喝酒热闹一下,话说的很漂亮,不过来的也不多,好歹只有十几二十来人,有三四品的京堂,也有几个半红不黑的翰林,过来时全身文官补服,昂然直入,他们自然不会与武官和勋戚们在一处,而是自己聚集在一起,当然不便说朝中公事,只是谈些金石字画,这种话,武官勋戚们原也插不上嘴,不分开来,彼此也是气闷生厌。
第三等,自然就是大大小小的武官们,有都督一品,也有穿着熊罴补子的千户,林林总总,川流不息,只有三品以上的才好意思留下来,在几个大厅里来回乱窜喝酒。
除了上等酒席之外,当然还准备了一些杂耍小戏,清秘翰林们听着小戏,勋戚武臣们却看杂耍,两边互有奥妙,喝彩声此起彼伏,倒也热闹。
就从这些安排来说,孙家的底蕴也能瞧出一些儿来,所以在场的宾客也大觉过瘾,自觉不虚此行。
张佳木所在的花厅,当然就是勋戚亲臣所在的大花厅内。这里布置的典雅精致,大方之余,更着眼的是在华贵上。
不知道是谁阴陨了一句:“孙家大约是把府里最值钱的玩意,全搬来喽”
话虽刻薄,倒也不假,这里从西周的青铜器到宋瓷的精品,再到名人字画,挂了一墙,摆了一整厅。
虽说也是错落有致,落落大方,但弄这么些个玩意,也是透着底气不是很足。
张佳木倒没有这么多讲究,平时忙的四脚朝天的时候多,闲的时候少。象这种必来不可的宴会,倒也是他消闲休息的良机。
贵族的饮宴当然是和平民不同,喝酒吃饭只是小节,当然,酒菜之精致也是不必说的,但字画,古董,戏文,杂耍,这一整套的享乐,也很不坏。
他与众人寒暄一通,倒也顾不得多说,只是一件件鉴赏着孙家的陈设。隔了这么多久功夫,最少在古董的鉴赏上,他已经和普通的贵族差不离,大约心里也有个谱了。
等看完一圈,正好开席,席面却不在让客人休息的这座花厅,而是在出门的北院里。
从花厅门出去,再过一个穿堂,就到了一个极大的天井,足有三层十几米高,阔大幽深,极为轩敞。
从楼梯拾级上去,到得三楼,透过敞开的厅门往外看,则自然就看出奥妙来了。
整个天井里头,已经有杂耍伺候,从上向下看,正好看的清楚透亮,一边喝酒,一边看这个,也是很不坏的享受。
说话间,锣声响起,却玩的是猴儿戏,众人看的颠倒西歪,一时大乐。
正热闹间,却是会昌侯世子过来敬酒,以他的身份,众人自然一一起身,一个个都喝过了。到得张佳木身边,会昌侯世子却是绕了一下,笑道:“张大人稍待,我先和太平侯世子饮过了再说。”
原本这也没有什么,张佳木虽是驸马,但还没有成亲,况且,就算成亲了也只是和伯爵相当,太平侯世子是侯爵,先侯后伯,原也是没错。
不过,按在一般处饮酒的排次,张佳木非得在这些公子哥儿之上不可,一般人家,还真不敢这么慢待于他。
会昌侯对他也是极为尊敬,不然的话,也不必来此喝这一场酒了。
既然眼前这小白脸瞧自己不顺眼,倒也不必多说什么,张佳木淡然一笑,只道:“请便。”
他这么一说,孙小侯爷便笑mimi绕过去,向着张谨笑道:“难得大兄枉驾下临,请满饮一杯为敬。”
说罢,自己便先仰头喝了,张谨与他最近相与的极好,也是笑mimi站起来,举杯至眉间,然后便也是饮了。
两个侯爵世子倒也真是有话可说,喝完了酒,彼此相视一笑,眼神中甚觉相得。
都是瞧张佳木不顺眼,并且是父执辈执意叫他们交结张佳木而不服气的纨绔子弟,在他们瞧来,眼前这人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能教自己服气。文才,也没瞧着他有什么文才,要说服人,只是凑巧叫他坐那个位子上去了,要说自己家里的那些人,对自己岂不也是服气?
两人就有一个想法,便是把锦衣卫交给他们,管保也是治理的那些校尉们规规矩矩,老老实实,哪里又有什么为难了
有这么一个想头,自然是彼此甚是相得,趁着会昌侯世子叫人斟酒的功夫,张谨小声笑道:“我可没找他喝酒,什么玩意,我家三等奴才,也比他出身高贵一些。”
“世兄,慎言慎言。”小侯爷笑道:“虽说说的是实话,不过,毕竟过府是客,我可不好意思说他什么”
“也是,不过瞧着他那样,我就瞧不出来,他有什么本事”
孙小侯爷只听得心花怒放,不过,转头瞧张佳木时,眼里的鄙夷不屑之色就更浓烈了,虽然举起杯来,不过眼睛却不朝张佳木看,只是淡淡的,用敷衍的语气向着张佳木道:“多谢大人大驾下临,请饮此杯。”
第三卷夺门之变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四百二十一章决断
更新时间:2011…5…1822:42:48本章字数:5170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四百二十一章决断
“好,多谢。”张佳木也不同他计较,举杯示意,直接饮了便是。
他这么谦和,孙小侯爷却是觉得大不过瘾,当下只向着张佳木笑道:“大人,听说王增王同知也加了团营总兵,贵下居然一步登天,真真是可喜可贺,小弟再敬张大人一杯。”
这话说是恭喜,其实是莫大的嘲讽。
这位小侯爷的意思也很简单,张佳木自己虽然位高权重,不过部下却要凌驾于他之上了。团营不比锦衣卫,那是挑选的京营精锐,一万多精锐和“老家”最少三万人归于麾下,这地盘可就比锦衣卫还大的多了。
当然,锦衣卫是皇家鹰犬,和京营是两码子事,亲疏远近不同。
不过,王增是锦衣卫都指挥同知,而又兼团营总兵官,还是驸马都尉,还是未来的靖远伯,这么多身份加在身上,风光可就比起张佳木来一点儿也不逊色了。
如果不是这样,锦衣卫上下也就不会那么吃味,进而对王增大为不满了。
当面这么一说,饶是张佳木不欲生事,却也是面露不悦之色。
这位小侯爷实在也是太不会做人。
其实他倒也不是针对张佳木一个人,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