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和永乐年间相比,好歹也是恢复了六七成旧观了。”
王祥是永乐年间生人,勉强赶上了永乐的尾巴,当年五出沙漠数十万大军在外游行的事是没瞧着,不过跟随乃父在榆林等地做战,在兀良合也打过,所以知道京营军制,当年旧恨,也很清楚。
此时说起来,也自然就是洋洋得意,大感振奋了。
其实就徐穆尘说的“边防”一条,如果真的能挑选内地卫所的精壮军士入充京营,以三大营为“老家”留二三十万后备,就当是辅兵来使用,平时有什么大工,也派这些人去。然后挑十几万精锐为团营,恢复洪武和永乐年间春操和秋操的传统,每几天就会操一次,想当年洪武年间,就是这样严格的操法,练出百万精锐,一统天下,永乐年间,操法不缀,也是威震天下,征蒙古,伐安南,北至瀚海,苦叶岛,西出阳关,都是大明疆域。
到仁宣之后,操法废驰,军队战斗力急剧下降,军士占役的情形极为严重,天下承平,军户逃亡与日俱增,每一条都在侵蚀着大明王师的战斗力。再加上土木堡的重重一击,直到现在都没有彻底缓过气来。
“要得,要得。”张佳木故意用川音道:“毕竟皇上英睿神武,于谦弄十团营,皇上出手不凡,上来就多两营。”
这么一说,王祥等人面色倒是尴尬起来。
刚刚张佳木过来之前,他们正在讨论这件事,最后的结论就是皇上也是没办法,这一次明显的要安插不少人在京营里头,要加一个王增进来,必须不能侵犯那些老军头们的利益,不然的话,王增也挤进来,实在真的是太说不过去了。
“那么,我要请问,”张佳木适时自己出来给他们解围,因问道:“王增去谢恩,难道是老伯爷奉命出来重掌一团营?那样的话,真的是可喜可贺”
“这个……”王祥又尴尬了,一张脸涨的通红。
还是他的心腹总管出来解围,向着张佳木陪笑道:“回大人的话,并不是叫咱们老太爷出来掌营,是叫咱们家大少爷出来提督一营。”
“咦”张佳木虽然是装作,但也确实有一点小小吃惊。他倒是真没想到,皇上这一次的决心还真够大的。
在王府众人的解说中,他也大约知道了这一次是怎么回事。
皇帝久有复十团营之心,并且有自己的私意在内,不复是不成的,只是要一个合适的时机罢了。
正好,怀宁伯施聚等人上书提议,忠国公石亨也没有出来反对,时机正好,算是了了皇帝一桩极大的心事,于是奏章上达不久,皇帝就秘召内阁和兵部的几个堂官会议。当然,也不能少了五府的都督们。
张佳木也被询问过,所以这件事当然也不能算是完全的不知情。
不过,具体的细节,实在就是皇帝和李贤两人商议而定,别的人,只是赞襄其事,或是等待结果罢了。
最后,到了今天,诏旨通过内阁而下,算是定了局。
废三大营,重挑精锐入选十二团营。设东西两官厅,这个是张佳木的主意,官厅各施一名提督军务总兵官,东官厅派了石亨,这是必然的,他在营中势力庞大,绕开石亨则是绝无可能之事。
西边,派的人选却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派的是恭顺侯吴谨。
至于曹吉祥,当然还是做他的监军,东西两官厅和十二团营都在他的监视之下,下属的监军太监们,也归曹吉祥管。
同时,曹家也占了一个营,曹钦这个伯爵虽然年轻,不过资历也不浅了,以伯爵的身份为团营总兵官,正好。
还有怀柔伯施聚、会昌侯孙继宗、怀宁侯孙镗等侯伯也分别任营官,还有后起的伯爵陈逵,幼军差事不叫他当了,也掌一营。同时,还有郭登,这位原本的大同总兵官虽然还有祖宗的侯爵在身,不过现在是黑的发灰的时候,当年他力拒也先拥皇帝入关,虽然忠于国,却是不忠于君,皇帝心里对他实在不满,只是碍着舆论,不好动他的手罢了。
第三卷夺门之变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四百零九章拜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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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四百零九章拜贺
这一次郭登也成功脱险,不知道走了谁的门路,也被任命为一营总兵官。这样一看,东西两官厅十二团营,用的都是勋臣宿将,随便出来一个都不能说不够格。
王增这个小白兔夹在这么一群大灰狼里头,真是要多突兀就有多突兀。
老实说,王骥年轻那么十来岁,让老头子干一个营总兵还嫌委屈,毕竟是做过本兵大司马的人。当官厅提督总兵军门,老头儿也勉强够格了。
但王增只是伯爵嫡孙,都指挥同知,之前只在锦衣卫里头有过一年不到的历练。虽说是有驸马的身份,但国朝驸马政治和军事上的发言权原本就有限,特别是军事上,向来驸马是没有资格在军中担任高位的。
当然,永乐年间也是有,但那是先从军,后来才当的驸马,不相干的。
王增这个任命一出来,就是王家自己也是嘀咕起来,王增进宫谢恩这会儿,王祥聚集了府中亲戚和清客相公们一同商议,说了半天,也是不得要领。
到是王骥知道此事,二话没说,只道:“叫张佳木过来,我来问他。”
此语一出,王祥才叫人去请张佳木过来,连请再请,终于等到张佳木从城外回来,然后就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好,我这就去拜老伯爷。”
听着王祥语焉不详的说了经过,张佳木心里已经明镜也似。老伯爷肯定知道皇家的用意,这会叫他过来,不是解释,是安抚。
当然,也是要看看他的态度了。
皇家对王增的扶持是很明显了,从锦衣卫里,再到能以现在的身份为一营总兵官,老实说,不少功臣宿将还都不够格
别的不说,就王增的两个差使这么一兼,横跨锦衣卫和京营,再加上准驸马的身份,还有是靖远伯的嫡孙,老头子旧部也很不少,呼应起来,王增这个总兵官一当上,王家的潜势力也是扶摇直上
怪不得,刚刚王祥对张佳木的态度可就微妙起来。
之前张佳木过来,因为是权臣的身份,尽管王骥伯爷对他有恩,可府中上下都是恭恭敬敬,唯恐得罪了这个天子驾前红的发紫的大红人。
这会子虽然说不上是傲慢,毕竟是几十年的世家,不至于浅薄至此,但眉宇间的那股子得意和自得之色,也是怎么也掩盖不住。
张佳木倒也不大介意,和王祥又敷衍两句,便向着后园那幢王骥所居的楼房逶迤而去。
虽然是早春,天其实还很冷,到得楼前,因为是座北南向,所以楼前小院光照还好,天井里头打扫的干干净净,须发皆白的老王骥正在院中起舞作式,再近些看,张佳木便哑然失笑:原是在后世常见的太极拳招式。
他在一边凝神细看,倒是发觉招式和后世颇有不同,绵柔不足而狠辣有余,动作也颇为干脆利落。
想了一下,大约是王骥性子外和内刚,坚毅狠辣,而且以文转武,在技击骑射上也下了一番狠功夫,底子厚,打起拳来自然是虎虎生风,颇有架式了。
等王骥堪堪打完,自有下人送上毛巾把来擦脸,王骥一边抹脸,一边向着张佳木道:“怎么样?”
“打的还成,”张佳木笑道:“不过,三招之内,我能打倒伯爷。”
“好小子”
王骥佯怒,瞪眼看张佳木,张佳木也瞪眼看他,两人对视了半响,这才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王骥摇头道:“老夫八十有一,你这小子上门来欺人,不是好汉。”
“和伯爷说笑罢了。”张佳木语气诚挚,只道:“等小子八十一岁时,能柱着拐仗走上一走,就觉得幸运,哪象伯爷,运拳成风,架式如虎,仍然勇武不减壮年。”
“这个马屁拍的山响,老夫欢喜的紧。”
说笑过后,自然拾级登楼而上,彼此对坐之后,王骥便向着张佳木道:“你都知道了吧?老夫叫你来,实在是想……”
“我知道,我知道”不等王骥说出来,张佳木便是打断老头儿的话头,只道:“伯爷要说什么,后生实在是知道。”
“怎么?”王骥一半信,一半怀疑,只道:“你现在本事大了,还学会未卜先知了?”
“伯爷是想说,我和王增兄弟交好,又都是皇家亲臣,皇上有分权固本之举,倒并不是一定针对我,所以不要因此事彼此生份了,生出嫌隙意见来……是不是这个话?”
“大约也差不离了”王骥喟然叹道:“推我家这小儿出来,是去年就定计下来。倒也不怕你恼,事先我就晓得了。”
“这也是为了小子好,”张佳木笑道:“历来权臣没下场的多,有人掣肘于我,反而是件好事,不然的话,我自己反而心不自安了。”
“你这话就见得透彻了”王骥大觉欣慰,掀着自己长到腹部的白胡子,仰面大笑道:“我就和人说,你是头脑最清楚的一个,嗯,果然没有叫老夫失望。”
张佳木只是微笑不语,心中却有些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的想法是如何。
这个局,开始自己是没瞧出来的,到前一阵子皇帝试探复十团营的时候,那种暧昧的态度,叫他心中起了疑。
当时他便故意试探王增,若是平时,王增定会与他争执,吵闹,然后详加分析。两人都是绝顶聪明的人物,有什么事可以见微知著,一分析,结果便出来了。
但那天王增只是故意转以他语,不愿多说。
张佳木心中便是知道,大约复十团营是必然之事,而且,皇帝事先已经和王增打过关照,此人必定会执掌一营了。
这个安排不是为了别人,就象扶持石亨牵制曹吉祥,扶张佳木牵制石亨,现在又到了扶持王增来牵制张佳木的时候了。
当然,现在还有更强大的权臣在,各方势力错踪复杂。
最少,张佳木有把握,在短时间内,他和王增的交情也好,靖远伯在其中的作用也罢,当然,还有皇帝的指示也好,都会是叫王增与张佳木好好合作,锦衣卫内大小相制,而在京营内,在京城内,就靠张佳木和王增这一对“小”来制曹吉祥和石亨的“大”。
“一定是李贤这厮弄出来的花样了”一边与王增敷衍着,张佳木一边暗想。
其实,他才是真冤枉了李贤。这件事,从头到尾是胡滢这头老狐狸的安排。从开始引荐王增,再说动皇帝和太后,到悔婚再赐婚,这是多大的动作?
李贤就算是首辅大学士,运作起这种事来,还真不是他的强项,也不属于他的权力范围,根本无从操作起来。
只有胡滢和王骥这样的元老重臣们联起手来,彼此通力合作,事情才能办的如此顺当,叫各方势力都很满意。
复十二团营,曹吉祥,石亨,还有那些勋臣宿将们都重新找着了位子。至于王增,大家也明知道是一笔交易,自然也是没有什么话说,皆大欢喜,还有什么可说的
既然事情都是如此已经成了定局,反对无益。强烈反对,不仅无用,而且容易叫皇家觉得自己没有轻重,野心太大,别忘了,说是尚公主,皇家难道就悔不得婚么?
而且,一旦有不满的表示,靖远伯也是对自己有提携之恩,在这里也没有把自己当傻子,实言相告,老头子如此光风霁月,还有什么可说的?
就是和王增的交情,也不容他说什么反对的话了
这个安排,果然是好。
等他辞行出去,王骥才微微一笑,凭窗而立,笑道:“后生呀后生,老夫甚是疼惜你的才干,也知道你品性没有什么。当然了,胡老头儿说你在行宫一事上大有可疑,对你始终不谅。不过,他看你父亲的面了也不会太过为难了你。现在只要好生谨慎效力,慢慢儿斗跨了石亨和曹吉祥,将来封爵、公主都少不了你的,嗯,老夫可也没有什么亏欠你的,哼,要不是老夫,你现在能不能当上小旗,也难说的很咧”
……
垂暮时分,王增在“顶马”开道之下回到府中。
离的老远,就能感觉到府中喜气洋洋,大约在里门外半里多地,府中管事下人佣仆百来十人就迎了过来,各人都是过来半跪着道喜,嘴里乱纷纷的都只是道:“给大少爷贺喜。”
“喜,都喜。”
王增心里原本是百味杂陈,什么想头都有,按住这个,浮上那个,一时半会的,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才二十左右,虽然说勋戚家的子弟容易升官,容易被皇家信任,不过现在这种种征兆都显示的很清楚,自己要被“大用”了
如果是纯粹赏识他的能力,当然是弥足高兴的事。但明显用意不止是叫他效力,今天这一项任命已经使得他坐上了很多人穷其一生也不能到达的位子,但如此重任的同时,又意味着什么?
这其中的含意,他不能也不愿深想,从宫里回家的一路上,思绪良多,乱极了
此时看着家下人来恭喜,王增终于破颜一笑,只挥手道:“传话下去,多备些赏钱赏他们”
第三卷夺门之变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四百一十章力士
更新时间:2011…5…1620:31:55本章字数:5069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四百一十章力士
他还没有“当家”,在府里还只是领银子使费的少爷,他自己整个房中,四个大丫头,八个小丫头,还有十来个小厮,几个大管事的,院子里一共三十来号人,月支银子从两分到二两等等不一。
他自己的月钱也不过就是二十两银,当然,他已经出外做官,有官俸,皇上也有赏赐。这些收入并没有入“公中”而是自己留着用了,大家子里头矛盾重重,年轻公子光靠那点月钱肯定不够使的,想想以前没当官时,有时候也很为难,当初受二娘的气,多半就是从银子上头来,现在回想起来,也真真是笑话儿,做梦一样的事了。
既然没当家,说的话其实不能算数,在场的下人得有过百,府中上上下下,除了不方便出门的丫头们大娘们,男子除了不能乱走的,多半都出来迎这位刚升官的大少爷,指着上头一开恩,就有厚赏。
这当然也是题中应有之意,不算什么。
王祥早就有吩咐,所以几个管家上来一边抱腿扶着王增下马,一边乱哄哄的恭喜,再就有人安排吩咐,大声道:“放鞭,快着点,要最大盘几万头响的,好生着放,放好了自然有赏。”
一声令下,自然就有小厮们大声应了,然后飞奔回去,搬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