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知道吗?百花仙子,你见多识广,难道也没有一点头绪?”
百花道:“他是什么人,难道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我们又何必自欺欺人呢?他必定是真君的挚友,毋庸置疑。如果你们还不信,姑且就先成立这样一个假设,我们继续看看下面的,说不定就知道谁对谁错了。”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上一句话说漏了嘴,囧二咳了一声,强调道:“其他地方都没翻,我不会乱动你的东西的。然后就看到你画的蛤蟆精。你是不是很想在画里再加一个你自己?你和蛤蟆精一起看月亮,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再说了,你这里的蛤蟆精还没有我那里的蛤蟆精好看,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蛤蟆也是有美丑之分的。”
嫦娥听了,又羞又恼面红耳赤,终于忍不住骂道:“简直是个流氓!”
说着说着,居然又说到嫦娥那里去了。人二努力地整合了一下囧二所说的情况,终于理出了一条主线。也就是说,他在翻书桌上的东西的时候,把镜子扔在了书桌上;后来翻着翻着,翻上了瘾,又跑去衣柜和各种箱子里面翻。那时候大概已经不记得水镜在哪里了,但也不排除记得的可能;总之最后一击就是杨莲的那幅画,他以为是嫦娥的,一生气,手里揉几下,扔地上踩两脚,想了想觉得应该拿着当罪证,就还是捡回来收好,然后就下凡了——彻底忘记了水镜还在书桌上放着这件事。
于是人二叹了口气。这时候应该是要拍拍囧二的肩,揉揉囧二的头,这样才比较正常;可谁叫他现在动不了呢,只能叹气了。
“哎……”囧二也叹了口气,“我现在也不能走开,天上一天地下一年,我一走,最快也得好几天。哮天犬在梅山兄弟那里吧?我去抱回来,养养好,让他去拿。”
“嫦娥姐姐莫要动气了,别和他一般见识,”龙四道,“他无非就是个来历不明的人,真君对你……对你却是真心的……谁也取代不了。”
小玉道:“是呀,嫦娥姑姑,别听他胡说八道。”
于是囧二便还是坐下来削梨子,一边削一边摸索,削坏了两三个之后,慢慢的也就能看了。然后将削好的梨子拿去厨房,和刚才准备好的川贝一起炖着,对照着一本书看火候和时间。火到他手里总是灭,灭了又点不起来,囧二一郁闷,直接就烧了一把三昧真火,于是第一锅川贝炖雪梨就这么连同锅子一起挂了。
幸好厨房还是幸存的,囧二又开始了第二次试验。这次学乖了不少,小火慢慢炖,火要是灭了,不管多艰难还是亲手把它重新点燃,慢吞吞地熬着,时不时加点水进去。从中午时分熬到大半夜,终于把川贝炖雪梨熬出来了。
这一锅出来,就连杨莲都忍不住松了口气。总算是熬好了,看着他炖这碗汤真是比自己亲自动手累太多了。
随后囧二便把一锅汤汤水水倒进碗里,又拿了个勺子来舀了一口喝。大概是觉得味道不好,又往里面放了许多糖进去,端着就送去给人二了。
这时人二早已经睡下了,虽然知道囧二在忙,但他要是不把身体养好,囧二怕是得一直忙下去。囧二进到房中,方才惊觉已是半夜,便将雪梨汤搁在桌上,拿个大碗倒扣着,出去洗漱一下,也过来睡了。
此时虽然已是秋季,东西放着不容易坏,但囧二却还是不想让人二喝隔夜的川贝炖雪梨,于是第二天又做了一份,喂给人二喝下去。等人二喝完了,他用筷子夹了一片梨,自己咬了一口,皱眉道:“怎么这么味道这么怪?这些都给你了。”便又把咬过的梨喂给人二吃。杨莲大惊,赶忙试图捏住囧二的筷子和手,叫道:“你怎么能给我二哥吃你吃过的东西?!”
“是啊,舅舅有洁癖,他怎么……”沉香也有点急了。可是急也没办法,他们根本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二无比自然地把那块梨肉吃了下去。
“……我说的没错吧,”百花道,“他们确实是挚友,真君对他连洁癖都不犯。”
三圣母看得有点呆,半晌才回过神,扶着额头喃喃道:“最好是这样,他们最好是挚友,二哥他……要是二哥为我而受了他的要挟,才对他百依百顺,那我……我的罪孽,要何时才能赎清啊……”
这时,囧二无意中对人二说道:“等你以后好了,他们知道真相了,一定有没良心的白眼狼会整天想着要赎罪。到时候你知道该怎么办吧?全部交给我就可以了,你眼不见心不烦,千万别管,我有分寸。”
三圣母听了,更是崩溃不已——是的,她就是那个没良心的傻子,整天想着要赎罪的白眼狼。二哥一定再也不想看见她了,他连赎罪的机会也不会给她,将来杨莲这个名字就是二哥眼里的污秽,眼不见为净啊……
“娘!你怎么了?!”沉香见杨莲站不稳当,摇摇欲坠,立马上前将她扶到旁边去坐。哪知那凳子一下被人抽走了,抬头一看,原来是囧二搬了凳子去人二床边,开始给人二疗伤了。也罢,那便换个地方坐吧。
这天下午,囧二便往灌江口去了。
第四章·第一个折腾的是谁其实很有点讲究
众人跟着囧二来到灌江口杨府,本以为此人就是在人二面前没规矩,没想到他到了杨府门口,居然连门都不敲,就是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往周围打量了一下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奇怪,梅山叔叔人呢?怎么好像一个人都没有?”小玉问,“他就这么进来了,会不会……”被当成小偷?
沉香道:“这些事都过去了,担心也没用。再说,你也不该担心他啊。我们就看着吧。”
囧二根本没他们那么多顾虑,见家里没人,直接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架起一条腿,从果盘里拿起一颗葡萄慢慢地剥着,剥得差不多了,便转身朝内院吹了声口哨。里面隐约传来一阵铁链稀里哗啦拉扯的声音,却迟迟没能跑出来。杨莲等人忍不住往里面一看,那声音竟然是居然是哮天犬发出来的。它被铁链套住了脖子,饿得骨瘦如柴,却还是在奋力挣扎着,喉咙里不时因为疼痛而挤出断续的呜咽声。
囧二早知道哮天犬失去记忆,却没料到它居然被这样虐待,等了一阵没等到它出来,觉得奇怪,便进去看了一眼,立刻脸色刷白,施法将铁链寸断,丢了葡萄将它瘦骨嶙峋的身体抱进怀里不停顺毛安抚。杨莲与哮天犬好歹也是有过一些相处的,如今看它遭受如此痛苦,又想到人二,颤抖着伸出手去也想碰碰它,却终究只是摸了个空。
“娘,别难过了,他会好好照顾哮天犬的。”小玉说着,猛然间发现,不知从何时开始,她居然开始愿意信任这个古怪的人,并且有些依赖他了。
哮天犬是一条有点怕生的狗,但对囧二却没有太多敌意,只是最初时有些陌生,不愿太过接近而已。囧二在院子里安抚了它一阵,又把它抱到前殿去,剥了几个葡萄,又拿了点绿豆糕喂它吃。它大概是饿急了,而且囧二的味道和人二的有点像,它稍稍能感觉到一丝安心,便蹭在他手心里吃了一点东西。等它吃完了,囧二才松了口气,摸了摸它的头,温声道:“我现在帮你恢复记忆和法力。你主人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他。”
杨莲听了,连声道:“果然,果然是我太卑鄙了,他是个好人,他救了我二哥,又救了哮天犬……我,我才是罪人,出去之后,我,我……”
龙四听她字不成句,只能叹息:“三姐姐,都过去了,都过去了……还来得及,真的……”
是的,到现在为止,能够安慰他们的也就只有“还来得及”四个字而已。
“他可真是悠闲啊,这可不是他自己的地方,居然还能慢悠悠地在这里帮哮天犬治伤,”百花道,“等会儿梅山兄弟要是回来了,看他怎么收拾。”
杨莲听了,却开始希望梅山兄弟千万不要来。虽然这人法力高强,但要以一敌六,不知道会不会……再说,就算他赢了,梅山兄弟知道他带走了哮天犬,恐怕不会善罢甘休,肯定要告知刘府,到时候……但再一想,在此之前,她不是不知道这件事么?也就是说,他没让梅山兄弟把这件事说出去,而且之前也听沉香说梅山兄弟没了消息,不知道去了哪里修炼,这大概也是他搞的鬼。
果然,正如百花所料,梅山兄弟真的回来了。这时囧二已经为哮天犬恢复了记忆,嘱咐了几句便放他走了。梅山几人见哮天犬离开,当然想去追,可刚刚走出两步,就听见身后哐啷一声脆响,回头看看,居然是一个陌生男子正坐在他们前殿高座上吃橘子,坐一张椅子,两条腿又要仗另一张椅子,野蛮霸道得不像话。
几人顿时火了,大喝道:“你是什么人?!居然敢擅闯杨府,活腻了么?!”
囧二掰了一瓣橘子塞进嘴里,稍稍侧了侧头:“你说什么?这是什么地方?”
老大上前一步,姑且让兄弟们消消火,转而很有耐心地回答道:“此处是杨府。敢问这位是哪路英雄,可否报上一个名号?”
囧二顿时恍然大悟,笑道:“哦,原来是杨府。你们几个,谁姓杨?”
六人顿时没了声音,表情僵住,半晌才道:“……我们才是这里的主人!你又是什么人,竟敢擅闯我们的地盘?!大哥,不要和他这种人多说,直接上就是了!”
囧二连忙抬手制止他们,道:“你们急什么?我橘子还没吃完呢。再说,你们没人姓杨,可是我姓杨啊。”
“……”老四道,“你真是够了,竟然凭你姓杨,就想鸠占鹊巢?!”
沉香道:“娘,小玉,看来他是要帮舅舅把房子也抢回来了。看来此人的确值得感激,我们出去后必定要上门拜访,方能酬谢他的恩情。”
百花却道:“但我看他这样子,恐怕不太容易接受你们的酬谢啊。而且照他之前的说法,怕是不折磨你们就不舒坦的。”
“即便如此,他对我们杨家的大恩大德,我们绝不会忘记,”杨莲道,“今后就算他要替我二哥杀我出气,我也认了,绝不说一个‘不’字。”
“鸠占鹊巢的到底是谁?我倒想问问你们了,灌江口杨府向来是杨戬的地盘,什么时候你们成了主人了?!”囧二终于吃完了橘子,把橘子皮往地上一丢,掣出三尖两刃刀来,往空中抛起。那长锋直刺苍穹,渐渐地显出原形来,乃是一条三个头的黑色蛟龙,身长足有百丈,吐一口气便是风起云涌,尾巴轻甩便是地动山摇。它直冲而上,又俯冲而下,最后浮在杨府上空,守在囧二身后,三颗头六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眉山兄弟几个看着。
梅山几人里,要数老四最聪明,见此情景,便知道自己对付不了这人,立刻拉过身边的老六和老大低声道:“他太强了,我们兄弟几个恐怕不是他的对手。”
老六道:“那还能怎么办?刚才说要打的不也是你?”
老四道:“我们不是还有一千两百草头神吗?把草头神叫来,缠住他,他们先走。”
老大顿时数落道:“这怎么行?!老四,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来?他们都是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决不能让他们做替死鬼!”
他们还有心情说话,囧二却已经没耐心了,他还想着要去陪人二,实在不能在这里多耗时光,便直接挥手让三首蛟冲了上去。六人慌忙应战,但又哪里是三首蛟的对手,最后一路被追到一处荒凉的平地上,再也跑不动了。
囧二优哉游哉地驾云跟着飞过去,落在地上,随手捡了一块小石头,笑道:“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们可以选择压在一起还是分开压,自己分分组也是没关系的。”
六人喘着粗气,不明白他在说什么,都叫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来找二爷的?!”
囧二却充耳不闻,只道:“都不分组?那就压在一起了,到时候别说我强人所难啊。”便将石头置于手心,只见那石头越变越大,囧二顺势将它往空中一抛,便化成了一座大山,随着梅山兄弟的几声惨叫,竟然将他们全部压在了山下。
平地起高山,还是座石头山。囧二摇了摇头,收回三首蛟,叹道:“这座山的样子还是有点怪怪的,算了,就这样吧。”便想走。走了没几步,突然又回过头来一看,微惊道:“你怎么在这里?”
老四把头扭过去,不说话。原来其他五人都是被压在了山里面的水牢里,虽然绑了铁链,却好歹还能动一动,可是像老四这样,半个身子被压在山下,半个身子露在外面,这可就不太妙了。囧二见老四不理自己,也就不再去讨没趣,用墨扇在他头上敲了三下,马上走了。
百花回头看看老四,啐道:“真是活该,一定是山压下来之前他就想抛下兄弟跑了,结果恶有恶报,像这样压着,早晚得半身不遂。”
“日晒雨淋的,怕也是很痛苦的,”龙四却还有些不忍,她本来也觉得老四可恶,但现在看着他这样的结局,却对他有点同情,“而且在这种地方,怕是连经过的人也少,在这里压上几百年,他恐怕就连说话都不会了……”
囧二回到华山,果然哮天犬早就已经到了,正变成人形在人二床头悉心照顾呢。杨莲看着看着,泪水不禁又湿了眼眶,又赶忙将眼泪抹去,连连道:“这下真的好了,二哥没事了,哮天犬也回来了,我应该高兴才对……”
随后,囧二又为人二疗伤,而后又去炖川贝雪梨汤,从头到尾没有提梅山兄弟一个字。人二居然也不过问,一切听凭囧二安排似的。这天夜里反倒是囧二睡得早,他已连续几天没睡了,而且天天都为人二治伤,确实是该累了。人二躺在床上,微微侧过头来看着囧二和趴在地上的哮天犬,试着抬了抬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