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见她关心,心里十分受用,虽有些依依不舍,倒也答应了她的提议。
泠然先下炕来,替楚玉铺开了锦被,总算尽了点丫鬟的义务,笑道王爷请安寝。”
如此良辰美景,对着花月佳人,楚玉未免又心猿意马起来,可是经过昨日,实在不愿就吓走了她……
突然间他好像听到窗外一丝动静,便道也罢从明日起,本王上朝你也跟着去吧。”
一说出这主意来,他自个儿就越想越好,要是这丫头在府中,惹得牵肠挂肚,老是要往回赶,隔三岔五的晚朝必然没心思上了,还是带在身边最放心。
泠然却吓得连忙摇头道王爷,不成啊”
“为不成?”楚玉口上不说,心里却道:本王想带个人在身边,哪有不成的道理?
泠然想:我要是时刻要跟着他身边,以后想走的时候哪里还能走得脱?眼下默涵就步步紧逼的,莫非我还真的帮他们办事不成?她急得一时也想不出太好的借口,就道王爷那个……不在府中的时候,奴婢都要忙着给您倒腾衣服配饰,啊……对了,奴婢还十分想学绣花,刚跟艳艳提了一提,她热心得不得了,说她娘是相府绣房出来的,她绣工也很好,我明日就要开始学了”
“是么?”楚玉眯起了眼睛。
泠然对他的脾气有了初步的了解,眯起眼睛总不是好事,连忙就往外跑。
楚玉呼了口气,心中越想越是别扭,园子里的女人哪个不想粘着他?偏偏这个丫头是个怪胎,可是她越是保持距离,就越是沉迷其中,也不知人心是不是都如此纠结躺下睡觉,又想着这被窝是她亲手铺的,竟然就睡得十分甜蜜舒服,凌晨也没听见响动。
倒是泠然,晚上喝多了茶,头脑一直很清醒,四更天时已经憋不住了,想起身到外头去,已听见谯楼的梆子响起,楚玉房里却没动静。
泠然略一犹豫,忙溜下了地。王爷的屋子里都是留着一盏长明灯不灭的,她也不用掏出那宝贝珠子来照明,就见昨夜睡觉的时候已经带上的房门不知怎么就开了。来不及多想,她在门边轻唤了两声王爷,时辰到了。”
楚玉依然没有一点动静。
她好生奇怪,就走了进去。见昏暗的灯光下,楚玉的帐子也洞开着,锦被一半垂到地上,一半搭在他的身上。他散着满头墨也似的长发,仰躺在软枕上,白玉般的肌肤搭配上弧度完美的眉弓和鼻梁,胳膊和胸膛全都露在外面,这幅画面自然比白日里见到他要魅惑更多。泠然本来对着他多了,已经对他完美的容颜渐渐产生一些免疫力,这时候却像堆了老半天的沙丘堡垒,被一阵海浪全都冲平了,又回到起点,看得目不转睛,竟忘记是进来干的了。
楚留香自楚玉三岁起就延请天下武林高手到相府来传功授业,如今武学已是登堂入室,岂有听不到别人呼唤的道理?
其实在泠然低声唤他的时候,楚玉就已经醒了过来,不过这倒是臭丫头第一次早起喊他,也不知是抱了捉弄她的心思,还是想看看她究竟会怎么做,他就是没有应声。
九九密道
九九密道
听着泠然走近,楚玉的心不受控制地砰砰跳了起来。
等了老半天,那笨丫头却还没有发现,傻愣愣地站着没有任何动作
他只好装作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将脸转到外面,身上的锦被完全掉到了地上。
泠然总算惊醒,暗呼好险,要是被妖孽王爷看到自己刚才瞧着他的色样,说不定反扑过来把自己吃得渣都不剩,接下去按个名头,每日和那群女人一样等郎归……
瀑布汗
她忙收摄心神,上前拾起锦被,再叫了一声:“王爷”
楚玉就是不动,忍得快爆血管了。
泠然无奈,伸手过去推了一把,正想再叫一声王爷,却被伸手一带,扑倒在他身上。
这一下可糗大了,泠然手忙脚乱地想爬起来,楚玉却假装才被她给惊醒了,一手还环在她的腰上,另一手指着她连声道:“哦哦哦……”
那副表情就是说自己偷吃他豆腐了?
真是比窦娥还冤那六月飞雪啊泠然有嘴说不清,使劲想先爬起来。
男人早上本来就容易冲动,楚玉又禁欲了一段时间,被他蠕动了几下,火已经冒了上来,连忙就放开了手,不敢再折腾下去了。
泠然正了正楚玉口中的“亵衣”,郑重申明:“王爷,刚才奴婢是来唤你起床,你睡梦中手这么一甩,我不小心跌上去的,你不要误会。”
楚玉懒懒地坐起来,道:“本王什么也没说啊只是奇怪,叫本王起床需要靠得这么近么?”
真是越描越黑,泠然本来就憋得难受,气呼呼地冲出去准备开门。
楚玉见她老是不记得穿上外衣再喊人,一个箭步就闪到了东次间,拎起她的衣裳劈头盖脸地扔了过去。
泠然心想他还够穷讲究的,忙披上了,打开门,招呼门外的太监入内侍奉,自己一溜烟地跑了出去。
那几名小太监虽照往常一样侍奉着王爷,但见王爷嘴角噙笑,倒十分罕见,心里都纳罕得不得了。
泠然回房帮王爷更衣的时候,瞧他神色愉悦,这一两天似乎也特别像正常人(除了浴房那一幕外),没有乱发脾气,就道:“奴婢有一件事想请求王爷答应。”
楚玉听了,笑道:“什么事,尽管说就是。”
“王爷您看,王府和相府本是一家,来往还派人守着了,甚是不妥。奴婢以前在相府当差,厨房有两位嫂子对我很不错,那奴婢得空的时候也想去走动走动……”
楚玉意味深长地斜眼看着她:“你只是想去相府厨房寻下人?”
“那是自然,奴婢也不敢乱走,要是在相府里头撞到徐姨娘之类的人,那岂不是自己倒霉?”
想起徐善全曾经想弄死泠然,楚玉沉默了片刻,道:“本王已命人重新启用你的父亲,现在公文发下去,估计过些天就到你的老家,出任汀州知府去了。那徐有贞,昨日看到他的启用折子,让本王给驳回去了。”
泠然不料楚玉还有这样的心,心里升起一丝温暖。她这人向来感恩,虽然名义上的父亲张宁都还没见过面,不过楚玉总是看在自己的面子上,才会去照应。更何况他似乎还记得徐善全欺负过自己,连启用徐有贞的事儿都管了,实在是个好上司遂敛衽行礼道谢。
楚玉略一思索,从妆台的抽屉中取出一个圆形的木牌来给她,“相府你想去就去,本王房里的人,料那个姓徐的不敢怎样,不过带上这个,万一有什么事,倒可呼唤锦衣卫。”
泠然有些感动,心中微微发酸,接了过来也不知该怎么说,楚玉倒是淡淡一笑,出门时吩咐王绅可以让泠然自由出入相府,就上朝去了。
既得了楚玉的允许,算是个意外之喜,泠然匆匆梳洗吃饭就要往相府那边去。艳艳想跟随着,她寻思有时候说话不方便,给回绝了。
看着手中的木牌,泠然心花怒放。很想尝试尝试到底灵不灵,不过她总算是压下了那股兴奋劲,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相府的小厨房。
厨房中的人都在忙碌,泠然一一打了招呼,却不见陶春英,便问道:“咦陶嫂子哪里去了?”
毛婶子道:“她家里发生了点子事,也不知道谁那么缺德,跑到澹台姨娘那里告状,姨娘就吩咐她暂时回家把事情处理好再说,弄得不好,也就回不来了。”
泠然心里咯噔一下,想起那天楚天娇说有人去她母亲那里告密,看在红绡公子面上,倒不曾为难,原来所说的不为难仅仅是针对自己,说不定陶春英就是因为自己在两府发生的事太招摇了,帮她反而连累了她?
有了这个念头,她就坐立难安,好像自己果然已经害了陶春英一样,闷闷地告辞了出来。都说相府的事是红绡公子说了算的,她想去找红绡公子说个情,问了几个遇到的下人,说他在大堂理事,正忙着。
相府里头眼睛一双双盯着也太多了,泠然发觉那些下人看她的眼神透着古怪,心想这么贸贸然去找他,还不知又生出什么事端,不要给他找麻烦了
要是能随意出入王府就好了……,她也想去看看陶嫂子家里究竟是个什么情况,而且以后发生什么意外事件,就算红绡公子一时来不及支援,也有个退路。
泠然低头回到王府,坐在一颗圆圆的大石头上,手支着香腮,望着天空天真地想着。
一道灵光突然闪过,她想起了雪香庐。
心动不如行动,她立刻站了起来,兴奋的握了握小拳头,一路小跑来到到澹怀殿附近。路上一些丫头太监见了她急匆匆模样,虽然感觉怪异,却也没人上来询问什么。
走到偏僻处,泠然看看四下里无人,便装作在园子里散步的模样,沿着墙根溜到了雪香庐,迅速开门闪了进去。
控制住砰砰直跳的心,她开始打量四周。
其实雪香庐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地方,屋宇飞檐雕斗,还是八成新的样子,院中沿屋种的是大叶芭蕉,剩下的都是木芙蓉,开得满树满枝,粉白玫红,煞是好看,要不是杂草太多,在大白天看起来,倒没有半分凄凉景象。
她仔细回想那一天清衡子他们走时的方向,低头拨开杂草,发现地上还留着纷乱的脚印,心中一喜,忙沿着脚印慢慢寻了过去。
脚印到了一堵青砖墙前就不见了,那些人难道穿墙而入?
机关肯定就在墙上
泠然压抑下微微的激动,琢磨着打开机括的东西一般总是突出来的什么东西,或者与众不同的一个部分。
找了半天,那面墙上一点异样的装饰也没有,拍拍打打,也感觉不到里面是空心的。
难道自己猜错了?这里不是机关?折腾了太久,她有些想放弃,可又不甘心,就一块砖一块砖仔细摸着看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半盏茶之后,在墙上靠右边拐角处,终于被她发现了异常,一块青砖的四周泥土似乎脱落了不少,缝隙比别的地方特别宽一些。她心里一喜,缓缓加重力道按了上去。
果然是能够活动的她心里砰砰直跳,用力一按,那砖缓缓下沉,随即一阵沉重的“嘎嘎”声传来,整堵墙一旋,打开了一条能容一人进出的门,原来是一道十分厚重的石墙,因为厚,她的小拳头敲起来才感觉不到是空心的。
此时里头黑漆漆一片,一股凉风嗖嗖冒了出来,泠然缩了缩脖子,内心一阵踌躇。
乌黑的洞口透出一股阴森森的味道,神秘而未知的前路,依着她近来想过安稳日子的念头,应该还是不要进去为好的,何况又没带上灯烛,不过想起这里或许就是以后自己的一道性命保障,楚玉又好端端地送了她四颗夜明珠正带在身上,泠然终于下了决心,一步跨了进去。
门在她身后缓缓合上,顿时伸手不见五指。
泠然从香囊里摸出一颗珠子来,那珠子虽然泛起莹然绿光,不过约莫里外光线的反差实在太大,她适应了好一会,才勉强能看清自己置身于一条长长的甬道之中,徐徐向下方延伸。甬道前方乌黑一片,似乎有怪物潜伏在那里,她又念了好几遍大悲咒,才迈动了步子。
她举着珠子,眼睛也越来越习惯了黑暗,看得更加清楚了,这里也没有岔路,她的步子就越来越快。
走出了很长的路径,泠然估摸着甚至已经出了相府王府的范围,甬道却还没有到头,泠然正犹豫是不是要继续,耳边突然隐隐传来了人声,好像就隔着一堵墙在那边说话。她吓了一跳,忙将耳朵贴在墙上仔细听。
似乎听见墙那边有“哗哗”的水声,又有人在讨价还价,说什么:“这把刀只值三百两银子……”
另一个声音又傲慢又哑,回道:“不识货快走,这把刀是英宗皇帝御用之物,三百两银子,亏你说得出口”
还价那人咒了一声,想是去了。
外头就是集市?而且这里的小贩挺不怕是非的?随随便便就敢说刀是什么英宗皇帝的东西?泠然一阵茫然。
另有一点就是,自己在地底下走,怎么声音传来的方向倒是更低?
不过既然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到了这里,泠然也顾不得想太多了,立刻就能找到出路的喜悦战胜了一切念头,忙举着珠子在墙上照起来。
一百地下集市
有了进门时的经验,找到这里的机括本该不难,可是泠然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同样活动的砖块,她怎么能够甘心想了想,就拔出楚玉所赠的那把匕首一小道一小道地往一块砖上划去。这小小的匕首还真是削铁如泥的神器,看上去那么单薄,在砖上画花就跟刀切豆腐似的,墙上的砖石纷纷掉落,渐渐竟让她给挖出一个拳头大的孔眼来,一道晕黄的亮光透了进来。
泠然趴上去一看……
对面也正有一双眼睛贴在墙上对着她,里面泛着凶光。
泠然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只听那边的人大叫了一声,好像退得更远冲过来,眨眼之间,竟然“轰隆隆”巨响,就把这堵墙撞出一个大洞来。
顶上的石屑土粉纷纷下坠,泠然担心地道会坍塌下来,忙用手护住头。
一只手从洞从伸过来,一把就把她给揪了过去。
惊魂甫定,她游目四顾。发觉这是一个有点像防空洞的地方,倒是挺宽敞的,不过看起来开凿的刀工却是十分粗粝。洞内的光明并不是来自太阳,而是许多有许多简易的牛油火炬插在墙上,燃烧着熊熊的火焰,火上青烟齐齐地往一个方向飘出去,倒像是上头建了烟囱似的。
这里明显与刚才的地道不是一个构造,应该是进入了另一个地方,底下全是水,水边污渍堆积,油腻腻一片,倒像是沉积了许久。有许多木板横七竖八地架在水上,作为通道,洞里面约莫有有二十六七双眼睛齐刷刷地瞪着她,表情怪异。
这些人当中靠墙根坐着的六七个人都穿着统一暗色的衣服,而另外二十来个人着装打扮各异,有些看上去脏兮兮的,有蓬头垢面的,也有规规矩矩地在头顶梳着发髻的,年纪十几二十几岁到五六十岁不等,每个人似乎都带着兵器。
那几个靠墙根坐着的人面前摆着不同的东西,有几个江湖游侠一般打扮的人(话说泠然其实也不知道江湖游侠打扮到底是怎样的,只是他们穿着短斗篷或劲装打扮),提着刀剑正从拐弯处走了过来。
泠然看到他们目中都流露出不善的凶光来,心里开始发慌,难道这里是一个地下非法集市?或者还是江湖聚会,自己误打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