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我知道了!苯教以内修为重,那**是不是就是传说中的阴阳和合之术?据闻那可是顶顶古老的内家妙法!哈,如此说来,大师也是一妙人啊。快,快快说来咱们切磋一下……。咦,不对啊,那**该是供奉欢喜佛的吧?怎么不见你这屋里摆设呢?却是藏在何处?”
岳大官人拍掌赞叹,转头四下踅摸。
第137章:入城(1)
第137章:入城
车粼粼,马萧萧,数百人的大队逶迤而行,重又踏上了西进的路途。队中十余匹驮马身上,左搭右驮的,装满了各式杂物,显得颇为古怪。
郎里村的众人仍是匍匐两边相送,只不过比之当日相迎之时,众人面上除了尊崇,却又多了十分的爱戴和不舍。
在那位恩义王爷的发起下,郎里村的村众这两日来的收获,足以抵的上往昔一年的所得。对于王族的感念,登时从单纯的精神上,转而变成一种深入骨髓的质变。
这让始作俑者的岳大官人固然得意洋洋,连姬罕答也是暗赞不已,深觉自己慧眼识人。
随着大队人马渐行渐远,便在众村民之后的一处山岗上,聂弃大喇嘛神色木然,遥望着远去的队伍,目中却是一副复杂忧虑之色。
想及那天那个恩义王最后一问,老喇嘛身子又是不禁的一阵颤抖。阴阳和合之术?欢喜佛?你妹的!那是连密宗里,都存有莫大争议的一个分支好不好?
那支教派称为坦多罗教,寻求的是解脱,不修来世,求的乃是今生。这不但与苯教之义相悖,便连许多天竺教义都对其抱有微词。
就这,那厮竟然能扯到自己头上,聂弃想到自己当时,居然还能忍住没去掐死他,忽然很有些佩服自己了。嗯,看来自己近来修持,真的是颇有进益了。
至于说最终还是给那家伙写下了书信,在最后一刻派人送了过去,在聂弃想来,师兄乃大智慧之人,总会比自己看的深远透彻,何去何从,便由师兄决断吧。
相对于聂弃大喇嘛复杂纷乱的心思,离去的队伍中众人,却是个个憋不住的忍俊不住。甚至连躲在车中的陆芜菁,都时不时的嘴角微弧,肚中暗啐此人之荒唐。
那日听闻此人被大喇嘛逐出,所有人都是大惊,不知发生了何事。反复追问,岳大官人却只是满面悻悻,就是不肯说。后来总算从那些小喇嘛背后的议论中,才渐渐搞明白其中缘由,这下让众人简直是哭笑不得之余,真个是对岳大官人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呸!想笑便笑好了,你妹的,憋不死你!”岳大官人斜着眼,瞅着跟在一旁的向涛那满面的古怪,不由又一次大叹自己的光辉形象不再,口中却是恨恨的呸道。
向涛终是守着下人本分,憋得脸红脖子粗的,也是不敢太过放肆。只是躬身帮着将那硕大的练功帐帐门撩开,伺候这位敢于宁可胡说,也不能不说的老爷进去练功。
岳大官人昂首而入,不多时便从里面传出砰砰砰,连续不绝的沉闷之音。车外众人,这才轰的一片低笑暴起,人人都是用手捂着嘴,一边使劲抓住马鞍,唯恐就此跌下马去。
练功帐中,在努力躲过十几次攻击后,被斜后方一只荡过的沙袋砰然击倒的岳大官人,趴在地上呼呼喘着,听着外边的笑声,一边恨恨的喃喃道:“麻痹的,欢喜佛便不是佛吗?狭隘!狭隘啊!”
第137章:入城(2)
感叹于庸俗的视角,不论在任何时候,都总是多凌驾于艺术的目光之上,岳大官人恨恨的竖起中指,鄙视了一番,这才又再翻身而起,在对着外面“快点!再快点!”的大喝声中,甩开一切,重又进入艰苦的苦练之中。
此后一路而进,遇镇则停。每到一处,必然如在郎里一般大肆收购。如是,大队还不等进入逻些,便已传的沸沸扬扬。多有心急的,早早背负着挑选而出的货品,一路络绎不绝的迎来。
如此一来,接下来的日子,整个商队别的不说,这饮食住宿却是猛然大升了几个档次。而且,往来之人,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贵族大家,都对众人恭敬有加,极是亲切。
这让原本贫苦惯了的戎族众人,简直欣喜不已。人人都在心中大赞恩义王爷,若没他老人家,这般殊荣哪会如此快降临?皆叹曰:非常人有非常之智,此言诚不欺我啊!
就这么走走停停,待到又半月后,大队终是遥遥望见了,那座坐落在半山的逻些城。
至此,原本陆家商队中剩余的茶货,已然从原先的三成,剩余不过一成有余。而换来的大部分东西,除了一路上又以各种方式换出去一些外,却实际并未增加多少。反而是金银财物,却多出了一些,这让戚仝老头佩服的五体投地。
原来,初时众人只用金银收购,或者用茶货兑换。但随着越来越多、越来越繁杂的货物涌来,需求便也呈现难以想象的多样化。
在岳大官人有意识的引导下,便将其中一些冷门的东西,或者是瞅准了确实的需求买家,便摒弃了以物换物,而是专以金银置换。这使得商队便如同一座流动的大型超市,登时便火爆起来。虽不敢说日进斗金,但一路到此,却也绝非当日众人以为的那样,成为一座垃圾回收站。细算下来,竟然是大有余裕,众人尽皆叹服。
眼前的逻些城,还没有后世的拉萨那般规模,只是个颇为简陋的土城,合着散在周围数百里方圆的各族散户而成。那座名驰后世的布达拉宫,在这个似是而非的时空,也不是那位耳熟能详的松赞干布所建。也不叫布达拉宫,而是称为红山宫。
没了松赞干布,也没有大唐一朝,便更加不会有什么文成公主了。虽然城中仍然有闻名遐迩的大昭寺、小昭寺等,却与历史所记全然没半分关系。
倒是那位曾经的尼泊尔公主入嫁,在这个时空,确有其事。但提起来,却也不是岳陵记得的那个尺尊公主,却是个叫做什么鸢魔加丹的,让岳陵听的一头雾水。
此时的吐蕃,只是个松散的联盟性质的集合体。名义上的赞普,叫郎达磨立。与那位松赞干布的出身地一样,都是城西拥布拉冈堡的一个贵族之家。
如同所有历史上豪强崛起的进程一样,凭借着绝对的实力优势,郎达磨立借助家族的力量,一举压服各族,至少在明面上,统治着这片广袤的土地。
古戎王族的影响力果然还是极为强大的,就在离城还有十里的时候,便见前方旌旗漫卷,扬尘蔽日的。
待到前方斥候返回,报说乃是赞普郎达磨立亲自带着各位头人、贵族,以及军中千户以上的将军,亲自来迎。
姬罕答面上闪过极复杂的神色,却是传令大军就地扎住不动。只让人除了稳稳的擎住那杆九旌大纛外,又自马上换乘到一辆八马拖曳的厢车上。
随即招呼着岳陵一起登车,目光沉稳的立在车辕前,面孔坚毅,如同刀斩斧劈一般,将嘴唇抿的紧紧的。
岳陵也不推辞,爬上车去,只落后半身而立,面上仍是一副懒洋洋的神气。乍一看去,侍卫不似侍卫,主子不似主子的,倒让人费些猜疑。
十里地不过小半个时辰光景便到,随着前方一骑飞至,奔到车前,马上骑士利落的翻身下马,就路边跪拜下去,高声禀道:“赞普墀郎达磨立,率众属迎候王室大翟王,照请陛见。”
第138章:王见王(1)
第138章:王见王
赞普,藏语中的意思是王;墀,就是舆、王位的意思。在这两个前缀后,加上人名,便是称呼此时吐蕃之主的格式。
岳陵留意到,在听到这个称呼时,侧前方的姬罕答面颊上有着微微的抽动,只是不过旋即便平复下来。
在这海拔3650米的高原上,阳光似乎明耀了起来,映出了一种极致透着白色的光芒,似乎是将极远处,念青唐古拉山的皑皑雪顶折射了过来。
男子站立如山,沉凝巍然,高傲的头颅不曾有一丝微动。
“赞普是要本王去朝见他吗?”
低沉的声音,威严的响起,带着缓慢而奇异的调子。趴伏的斥候身子一颤,却不敢有任何异动。
数百戎族战士,依据方队而列,静悄悄的,甚至连马匹都不曾发出任何声息。一股无形的威压,便铺满了天地之间。
“御车而进!”
姬罕答不再等待,手扶着前方的辕拦,淡淡的吩咐着。对那跪在一旁的斥候,却是不曾再望一眼。
岳陵嘴角微微勾起。抬眼扫了姬罕答一眼,暗暗点头。这才是一个王者该有的气势。
郎达磨立令人报称号而进,又用了照请陛见,而不是伏请陛见,便是一种姿态。对于他的身份来说,其实倒也并无不妥。
但是如果姬罕答的身份却仍是古戎之王,乃是全吐蕃的名义之王,虽已远离故土许久,但这份儿却是不能掉了。不然,便再也无法立足。
他不理会对方的说辞,口中称对方为赞普,却吩咐御车而进,既是一种高傲,也是一种姿态。
号角呜呜响起,苍凉而深沉,整齐的马蹄声中,前方缓缓展开一队阵列。
阵前,一个身形稍胖的三十许中年人,正自居中端坐马上。此人面色暗红,方面大耳,唇上留有微龇。双目狭长眉额宽阔,隆准丰唇,倒是一派洵洵大度的气象。
头戴一顶赤色平顶圆帽,身穿百花刺绣右衽长袍,扎着嵌饰云纹翡翠的玉带,浪翻襟底儿下,蹬着一双翘头龙凤丝绣长靴。
此际,端坐逍遥马上,眼见姬罕答御车而来,狭长的眼眸中蓦地闪过一道冷光,微一迟疑,随即催马上前,身后紧紧跟着连个跨刀护卫,便就车前丈许外勒住,忽而展颜笑着,抚胸深深一躬道:“逻些小王郎达磨立,恭迎大翟王阁下御驾。奉迎来迟,还祈恕罪。”
口中说着,目光在姬罕答身后的岳陵身上一转,眼中溜过一丝诧异,随即隐去。
姬罕答不答,直到车驾进至三尺远近,这才挺稳座驾,便就车上朗朗一笑,亦抚胸颔首道:“赞普少礼。姬罕答远离故土,已垂数十载,今举族以归,赞普仍肯屈尊来见,忠义之心可鉴,本王既慰且愧,何来恕罪之说?快,快请免礼,且请登本王御车同行。”
两人口中相互客套,却暗暗全都端着份儿,各自打量之际,都为对方风暗暗点头。
郎达磨立又再客套几句,回身摆手示意回返,这才催马近前,便就马上直接登上车辕,与姬罕答并肩而立。
第138章:王见王(2)
待到站稳,驾车御者挥鞭而进,郎达磨立这才微微转首看向岳陵,笑道:“敢问大王,这位贵人却是哪位?”
古戎王族尊贵无比,便是亲身侍卫,也是不能立于御车之上的。郎达磨立方才便心存疑惑,此时离得近了,一眼便看出岳陵乃是汉人,心中不由大吃一惊,口中发问,便不敢稍有不敬。
要知此时大周虽内部问题繁冗,但相对于周边各族来说,却仍是一个无论如何也难以企及的庞然大物。尤其对于吐蕃来说,吐蕃自身本就征伐不断,政局不稳。许多物资,更是有赖于与大周的互贸,是以,对于大周这个宗主国,若说眼下尊奉之心,除了南边的大理等国外,便数着吐蕃了。
试想如此情形下,在这古戎王族的王驾御车上,猛然见到一个汉人与戎王共立,哪能不让郎达磨立心中惊惧不已?
姬罕答唇边微不可察的浮起一丝笑容,直到此刻,也才忽然想起这事儿一般,朗声一笑,连忙拉过岳陵引荐道:“啊,倒是本王只顾回归故土的兴奋,却疏忽了。来来来,我来给赞普引荐一下,这位乃是我王室恩义翟王,岳陵岳子鸿。恩义王曾力救本王与王儿性命,又是来自于天朝大周的高士,承蒙不弃,遂与本王兄弟称之。”
郎达磨立听说岳陵曾救了姬罕答父子性命,两只狭长的细眼不由猛然一睁,随即却又似有所觉,连忙敛起眸子,便就车上以汉礼抱拳笑道:“原来是恩义王大驾当前,小王不知,倒是失礼了。”
岳陵嘴角勾起,他听的姬罕答刻意模糊,心中自是转念便已明白。见郎达磨立以汉礼相见,他却反施以吐蕃礼,单手抚胸躬身道:“何敢当赞普之礼,岳陵不过侥幸,全是大王恩遇罢了。”
郎达磨立听他话中圆滑谦逊,心中大感舒坦,面上神色便愈发柔和起来,哈哈笑道:“恩义王来自天朝上国,果然乃俊杰人物,非我边鄙之地可比。今既至此,必为大王得力臂助,他日成就不可限量啊。”
岳陵微微一笑,淡然道:“赞普过奖了,岳陵与大王全是私交,今来贵境,不过一过客罢了。待到他日手头之事完结,便要启程返回大周,可不知能帮得大王多少。若说真正相帮,怕是还要赞普多多费心才是。”
姬罕答听他说的直白,面色微微一变,一旁浪打磨砺却是眼底猛然划过一道亮光,面上笑容又再浓了许多。只是前面已到了宫城大门,便顺势停住,只转头对姬罕答告罪,命人牵过马来,道是先去准备迎宴。
临行前,又派几个官员过来,引着姬罕答一行人等,先往后面偏殿歇息。古戎族众,早有人接引到另一处安置,陆芜菁等人却辞了姬罕答,只让水生随着岳陵,她们径往城中客栈自行落脚。
王宫里人早探听清楚,自是无人敢拦,岳陵知她脾性,也自由得她去。暗思待得这边事了,便离了宫中,过去寻她们便是。眼下这二王相遇,后面诸事牵扯极大,却非自己这小卒子可以掺和的。那恩义王听着好听,若是傻乎乎的凭此便一头冲进去,那才叫脑袋被驴踢了呢。
他人精儿也似,这里面前后关节拿捏的倍儿清,这也正是方才他跟郎达磨立说,与姬罕答全是私交,暗示不参合王族公事的缘由。
他如此明白直说,自然也知道姬罕答心中不乐,但以他所了解姬罕答骄傲的性子,却是笃定,越是如此坦率,姬罕答便是不乐也不会因此对他如何。
果然,一路上,姬罕答除了方才深深凝视了他一眼后,便再没提及半句。只一路指点景色,为他讲解一些王族典故。
岳陵前世对西藏向往许久,却并未真的来过,此番不但来了,还有一族之王在旁解说,不由大乐。耳中听着,两眼四下看着,倒真将此行当做旅游了,让一众宫内随扈,看的暗暗惊诧不已。
第139章:两处相思(1)
第139章:两处相思
眼下这红山宫,还没后世那等辉煌,虽也前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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