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去多加理会。
对于沈家和岳陵的事儿,她从沈青竹那儿自是了解了一些。也是外人中,唯一知道此事始末的人。
这份合同一出,她立即便明白,这定然是出自那个岳陵之手。由此想要约见两人,便也是题中之意了。
顺利将此事推动了的岳大官人,这时候却稳坐家中,暗暗盘算着下一步的动作。
彩荷已然得偿所愿,在进了门的第五天,终于迎来了岳大官人的临幸。娇儿初侍,婉转相就,其中自有一番风情。
蝶儿和莲萼怎么说都是丫鬟身份,虽然岳陵已然明确的说过,在他心中,也是与玉砚、彩荷一样。但两个丫头的观念却是根深蒂固,哪里会真个去与自家小姐比较。
只是,不会去攀比自家小姐,并不代表两人不想得岳大官人的疼爱。只不过对于岳大官人一再强调的,两人年岁太小,也是无可奈何。虽心中多有幽怨,但也能察觉这位名义上的官人对自己的关护和疼惜,两人年纪又确实小了些,幽怨了些日子,便也就忘了。
岳陵忙完前面的准备,将事儿都安排给了韩铁和沈万山二人,留在家中的时间便多了起来。虽然多数时间都在处理各种信息,默默思索,但仍让家中四女欣喜无比。
沈青竹也在众女前露了面,这次蝶儿倒是没有什么抵触。以小丫头接受的理念,自家小姐做妾,并无任何不妥。沈青竹家世清白,算的上小家碧玉,前面虽有龌龊,但只要官人喜欢,双方乐意,倒也算得官人正妻良配。
玉砚与彩荷更是一个心思,与沈青竹在一起时,便存了十分的敬重礼让。这让沈妹妹心中固然是对臭无赖贪花好色着恼,但对于这两个精灵般的女子,却是大有好感。
岳大官人后宫稳定,事业起步顺利。又经过这段时间的潜伏,应该让各方势力都松懈下来了。这也是他一直在等,一直刻意推动的局面。
出手之机,便在眼前!
第100章:打草惊蛇(1)
第100章:打草惊蛇
城东那一大块地仍然叮叮当当的忙的热闹,随着时间的推移,外面遮蔽的青幔也是越来越高,始终保持着一份神秘。
有人暗暗估算,这里面所建的建筑,至少应该在三层高矮。这个高度在江陵一地也不算什么,东市里就有好多。
但是,如果楼高三层,而占地面积却如此之大的,那可就是绝无仅有了。如果这里面是整体的一栋楼的话,那规模便说惊世骇俗也不夸张。
对于这栋楼的作用,市坊之中流传着各种版本。有说是酒楼的,有说是客栈的,还有说妓馆的。
沈万山联络各商家之事,自也有人知晓,但听到的人却很少有相信的。
这么大的地儿,建一个大货栈?那得存多少货啊,又得多少人填进去?商场如战场,兵不厌诈,只怕这话头,多半是那沈万山有意放出来的。
这等规模,要么搞成酒楼,再次一等就是搞成妓馆才符合逻辑。毕竟,江陵数十万人口,做买卖的只占少数,唯有顾客才能填充这种庞然大物。
有了这种认识,便牵动了众多酒肆妓馆东家的心思,或明或暗的,都派出人手,甚至自己亲自来瞧看一番,暗暗推演。
韩远一身酱色员外袍,站在一个小土丘上,望着前面青幔中隐约可见的建筑,面上一片沉思之色。
老东家在沉寂许久后,忽然再度出手,一露面就很有些大气磅礴的意思,这让熟悉他的韩远极是惊讶。
听闻是那岳子鸿为其出谋划策,而且,看眼前这模样,韩远也认为这里搞成酒楼的说法,应该是最接近事实的。
自己现在掌了林家四海楼,目前来说,在江陵一地乃是绝对的魁首。老东家此次出手,却直接剑指酒楼业,这其中,究竟是偶然还是必然?
韩远目光闪烁,心中忽然烦乱不已。
“阿弥陀佛!”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低沉的佛号,韩远心神不属之下,吓的险险没跳了起来。扭头看去,却见一个貌相肃穆的老和尚站在身后,看着自己的眼神中,满是担忧慈悲之色。
“这位大师请了,不知有何见教?”韩远定定神,躬身一礼。
老和尚合什回礼,目光在他面上来回打量,看的韩远心头越发毛毛乱乱的。
“一碗之肉,冤魂缠绕;一念杀心,罪债难逃。万法皆因缘所生,如是因,如是果。施主业障已生,若不得超拔,菩提路上,将难上加难。阿弥陀佛。”
老和尚满面慈悲,殷殷望着他,自顾说经道。韩远面色微变,脚下退了两步,颤声道:“大师…。大师何意?”
老和尚轻叹一声,又道:“非老衲何意,而是施主何意。须知善恶终有报,既生恶业,则果报将至。唯使大愿力,具大勇气、大智慧,向如来忏悔,则业报可去,亦修来世之身。施主如何还不肯悟?”
韩远心头狂跳,连连摇头道:“你这和尚,胡言乱语些什么?什么恶业,什么果报,我又何须什么忏悔!”
第100章:打草惊蛇(2)
老和尚再次轻叹口气,深深看了他一眼,却不再说什么,摇摇头,自顾转身去了。
韩远呆呆站在原地,只听他口中喃喃诵经,渐去渐远。隐约间听到断断续续的□□,却是在说诸般恶报之像。
他面上青白不定,忽然激灵灵打个寒颤,左右看看,忽觉一阵寒意侵来,再没了观察那青幔中建筑的心思,脚下疾走,直往家中而去。
一路低头而行,走不多远,忽觉前面有人。急抬头,却险险撞入一人怀中。待到定了定神再看,却猛然面色大变,脱口惊呼道:“雷老虎!”
眼前这人一身皂衣,面目森冷,正是那江陵县捕头雷虎。雷虎其人嫉恶如仇,铁面无情,不知多少宵小恶徒栽在他的手上。只是此人能力虽高,却不肯逢迎上官,只能在这一县之地做个捕头,至今已近二十年之久。人皆背后称之“雷老虎”。
韩远刚刚被那莫名其妙的老和尚搅得心旌摇动,忐忑不安。此时猛然见了这铁手捕头,登时便失了举措。
雷虎冷冷的看着他,森然道:“韩掌柜的,这般慌乱却是为何?又要去什么所在?”
韩远额头上不觉冒出汗来,勉强压着砰砰的心悸,强笑道:“雷捕头说笑了,韩某有…有什么慌乱的。不过是这几日劳累了些,身子虚弱而已。这不,便要回去歇息歇息呢。”
雷虎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也不说话,韩远心中大跳,眼神儿不觉躲开。却听雷虎冷声道:“韩掌柜的只是身子劳累吗?可不知心累不累?也罢,这便回去好好歇息吧。莫要等病重了,便歇息也不可得了。”
韩远面色转白,身子一阵摇晃,待要说话,却见雷虎若有深意的看他一眼,已是错身而过,扬长而去。
他站在原地看着,一颗心跳的如擂鼓一般,猛然间一阵剧烈的心悸传来,不由痛苦的捂住心口。左右看看,见无人看他,这才转身踉踉跄跄而去。
街口转角处,方才走过的雷虎又再转了出来,若有所思的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摇摇头,扭头道:“你这样做,究竟什么意思?”
顺着他目光看去,岳大官人嘴角勾起,懒洋洋的倚在墙上,旁边韩铁肃立在侧,目光闪烁。
听雷虎问起,岳大官人呵呵道:“雷捕头是老差骨了,刚才所见,难道就没感觉出什么来?”
雷虎冷冷的看看他,面上波澜不兴,淡然道:“感觉出什么又怎样,感觉便可随意入人之罪吗?”
见他说话冷硬,韩铁不由眉头一皱,插嘴道:“雷兄,你…”
雷虎横了他一眼,哼道:“韩当家的,雷某敬你是条汉子,也知你为人,这才答应你们这古怪的要求。但却不代表雷某便会无缘无故的构陷人罪。”
韩铁面上涨红,刚要说话,雷虎忽又轻叹一声,低声道:“于七爷的事儿我知道你不甘,但兄弟身在官门,凡事总要讲个证据。”
韩铁一愣,随即默然。他为人爽直,以往漕运时,与衙门往来的接洽的,便多是这位雷捕头。此番岳陵决定出手,定了打草惊蛇之计,请雷虎出面施加压力,便是其中一环。
只是为何这么做,又去说那些话,便他也是想不明白,是以,雷虎说了这话,倒让他无言以对了。
岳陵这会儿却仍是风轻云淡,呵呵一笑,抱拳道:“雷捕头正直无私,岳陵佩服。你自放心,没人想要搞什么构陷良善的事儿。今日做这些,自不是无缘无故。雷捕头若是信得过岳某,不妨就此盯紧这韩远,相信不用多久,必有所得。”
雷虎闻言,只定定的看着他,岳陵微笑以对,眸子清澈方正,毫不退缩。半响,雷虎才微微点点头,转身大步而去。看方向,正是那韩远去的方向。
第101章:变起(1)
第101章:变起
四海楼的伙计们发现,这几天,大掌柜的总是神思不属。不是独自发呆,就是喃喃的一个人低声念叨着什么。有几次,甚至跟他禀报些事务时,都要反复说好几遍才行。因为,这位掌柜的这阵子,总是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来不来的就走神。
“大掌柜的这是怎么了?会不会是生病了?”酒楼的伙计天生八卦,闲散时凑到一起低声议论着。
“不像,倒像是有什么心事。”
“嗯,我看也是。啊,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城东那话儿?”
“城东?你是说沈家刚围的那块地?那跟大掌柜的有何关系?”
“怎么你不知道吗?那么大规模的酒楼起来了,自然会影响到咱们的生意啊。大掌柜的受东家所托,掌管这四海楼,要是在他手里生意受了影响,他怎么交代?这能不愁吗?”
“酒楼?天天的,那么大的酒楼?不是说是盖货栈吗?”
“嘁,你小子笨了吧。这经商的,哪个是省油的灯?货栈什么的,不过是放出来的烟雾!你想啊,那么大的货栈,得要多少货物才能填满?没那么多货,却建那么大的地儿,难道这盖楼什么的不要银子不成?那地儿不花银子吗?笨!”
“咦,也是啊。哎呀,不对,我看你说的也不对。”
“怎么?”
“你说大掌柜的是为了那城东的事儿许是不假,不过,多半不是怕影响了咱们生意。咱这四海楼,怎么也是老字号了,这酒楼生意,可不光是个大就玩的转的。厨子、菜式、人脉,这些东西又岂是靠着大就能解决的?我看啊,大掌柜的,这怕是心病啊。”
“心病?什么心病?”
“我问你,那城东是谁的买卖?”
“嗯?不是沈家的吗?怎么了。”
“着啊,我再问你,咱们这位大掌柜的,原来是在谁家的?”
“原来?啊,你是说……”
“可不,这旧主重来,现在又做的跟咱一个行当,大掌柜的是个念旧的,他能不为难?我可听说了,当日大掌柜的,原是不肯离开的,还是那位沈东家硬逼着他走的。这么着,咱们东家才将大掌柜的请了来。如今,这一边是故主之情,一边是知遇之恩,换你你不纠结?”
“………。唉,也是。大掌柜的是个厚道人啊…。”
呆呆的坐在柜后,耳边飘来下面伙计的阵阵议论声,韩远面上微微抽搐着。眼中神色变幻不定,迷茫、恐惧、颓丧,还有几丝一闪而过的愧疚…
半响,他忽的站起身来,急匆匆的出了门,直往城东一条巷子而去。
“你们究竟知道些什么?现在最好毫不保留的告诉我,不然,说不得咱可要拿人了!”
韩铁位于城东工地旁的小屋中,雷虎满面铁青,眼中如欲要冒出火来,对着韩铁和岳陵低声吼道。
二人都是一呆,岳陵皱眉看了看雷虎,转头向韩铁道:“韩大哥,这两天点子那儿可有什么异动?”
第101章:变起(2)
韩铁摇摇头,“没,就是明显的神思不属。昨天去过城东林家,呆了约有一个时辰,便回了家,如今还没出门呢。”
岳陵皱皱眉,刚要说话,雷虎却冷笑道:“还出什么门?人都死的透了,诈尸吗?”
“什么?!”
雷虎这句话一出,岳陵和韩铁齐齐惊呼出来,霍得站了起来。“死了?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韩铁不迭声的问道。
雷虎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着,片刻后,才沉声道:“你们当日让我盯着他,那人这些天虽神思恍惚,但却仍是每日辰时便会出门。今日早间有人来报,不见他出门,我便觉得不对。找熟人去敲门也没动静,我便带人从后墙翻了进去,却见人吊死在屋里。你们究竟还知道些什么?”
岳陵和韩铁两人对望一眼,都不由的皱起了眉头。前几天岳陵使普济去故意说些话刺激韩远,再请雷虎猛不丁威吓一下,若韩远心中有鬼,在宗教和律法的双重威胁下,必然会慌张。
只要他一慌,就应该会去找他后台的主子求救。那么,只要盯住了他,大可顺藤摸瓜,将那幕后黑手揪出来。
虽然昨晚发现他去了林府,但林丰本就是他的东家,单纯靠着这一趟还不能确定什么。岳陵本来打算,等那韩远今天出来后,便再进一步吓吓他,想来他离着崩溃也就不远了。
但哪知道,就在这么关键的时候,他竟然上吊自杀了。难道是他主子不管他,另他绝望了?又或是他真的自知罪孽深重,果断自己了断了?
岳陵低头沉思着,雷虎面上怒气渐盛,但旋即却又压下,沉声道:“仵作那边看过了,脖颈上的勒痕之下,还有另一道瘀痕,这是标准的先将人勒死后,再挂了上去。所以…。”
“所以,韩远不是自杀,是他杀!”岳陵急急接口说道,“杀人灭口!”
雷虎阴着脸点点头。
岳陵心头一跳,有个模糊的念头划过。下意识的又和韩铁对视一眼,却见韩铁眼中满是震惊担忧之色。
那个念头便在瞬间清晰了起来,忽然和韩铁同时跳了起来,大叫道:“罗玉林!”
雷虎一惊,急问道:“什么罗玉林?到底怎么回事?”
岳陵顾不上多说,伸手拉着他就跑,后面韩铁紧紧跟上。岳陵边跑边急道:“雷捕头,那韩远和罗玉林二人,曾经一个是沈万山家的掌柜,另一个是沈家的账房。沈家倒下后,这二人却先后都进了林家的产业下,各负要职。林家也由此在粮食买卖行业中,迅速崛起。结合几个疑点,我们推断,这其中怕不会单单只是巧合。但其中牵扯到一些上层之人,不好明察,这才设计试探那韩远。前日请你当街拦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