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此时却是做好做歹的拉了俞鸿图、戴铎二人过来,一进屋就介绍道:“李爷是江苏人,这位是浙江海盐的俞公子,这位是安徽和州戴公子,有道是百年修得同船渡,三位共处咱们客栈,那也……也是缘分不浅,三位慢用。”说着就脚底抹油,溜之大吉,十两的席面,他扣了一两,可不敢多呆。
小二一走,俞鸿图、戴铎二人就一揖道:“冒昧叨扰李兄了。”
李卫本是豪爽之人,又逢心情大好,当下就呵呵笑道:“见面即是有缘,李某是爽快人,二位无需多礼,请,请上座。”
俞鸿图、戴铎二人皆是举人身份,筵席也是赴的多了,一应举子亦经常会文,见李卫好客,亦是一扫拘谨,三人落座,三杯酒下肚,话便多了起来,细细一套话,方知李卫今日竟然是投了当今十四阿哥恂亲王的缘,被收了做亲卫。
二人登时就放下心来,原来是喜筵,虽然有些羡慕,却是毫不嫉妒,出身不同,仕途不同,眼见李卫豪爽,二人都是一个劲的劝酒。
戴铎喝了几杯,却是猛然想到《南山集》一案,现在就是十四爷在管着,朝廷既然从宽处理,想必不会禁止前去探视,何不借此机会央求这李卫,找个机会去狱中看看戴名世,既能结个善缘,亦能在士林提升名望。
想到这里,戴铎借着几分酒意掩脸,举起杯道:“李兄,今日既入了十四爷亲卫,不知能否帮在下一个忙。”
“戴兄弟请说。”李卫亦有了几分酒意,豪爽的道:“只要能做到的,我李卫绝不推辞。”
“事倒不难。”戴铎一口将酒干了,说道:“《南山集》案的戴名世,乃是在下族叔,现押在刑部大牢,朝廷现在从宽处理此案,在下想前往大牢探视一番,以尽孝道。”
一听这话,俞鸿图也帮着说道:“李兄这个忙可一定要帮,十四爷现而今就主管《南山集》一案,此事于你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行,这事,我记在心上,那天王爷高兴,我给你们求个情。”李卫虽然多喝了几杯,心里却清楚,虽然是满口应承下来,却并不敢把话说死。
见李卫应承下来,俞鸿图、戴铎二人皆是欣喜,又喝了两圈下来,俞鸿图道:“枯酒乏味,不如,我说个笑话,以博大家一乐。”说着,便道:
有人花钱买了一个官做。到任后,去拜见上司。
上司问:“贵县风土如何?”
他答道:“本县风沙不大,尘土也少。”
问:“春花如何?”
答:“今春棉花每斤二百八。”
问:“绅粮如何?”
答:“小人身量要穿三尺六。”
问:“百姓如何?”
答:“白杏只有两棵,红杏倒不少。”
上司生气道:“我问的是黎庶”
他恭敬地答道:“大人问梨树,有,有,梨树很多,只是结的果子太小。”
上司大为光火,厉声问道:“我不是问杏树梨树,而是问你的小民。”
他连忙站起来,弓着腰答道:“小的小名叫狗儿。”
戴铎听了,笑的是控背躬腰,李卫却是瞅了俞鸿图一眼,问道:“俞兄弟以前认识我?”
俞鸿图不解,摇了摇头道:“今日初次见面,李兄何来此问?”
李卫认真的说道:“李某小名便唤狗儿。”
话一说完,俞鸿图、戴铎二人已经是笑的抬不起身来。
乾清宫西暖阁。
康熙正批阅奏折,却闻李德全低声禀报:“皇上,鄂尔泰在外递牌子求见。”
“恩,召他进来。”康熙头也不抬的说道,批阅完了手上的奏折,他才抬起头来,这鄂尔泰来的倒快,不知道秦淮河试点推行的效果如何?老十四年初肯拿秦淮河两年的收入抵两百万两银子,想必不会差到哪里去。
鄂尔泰进来后,便跪道:“奴才躬请皇上圣安。”起身后,又在一块专用的白地毯上跪下。
康熙这才问道:“秦淮河今年一年的收入是多少?”
“回皇上,一百六十万两。”
一百六十万两康熙听了微微一怔,可比他预想的多了不少,能有一百万两,他已是知足,没想到竟然是一百六十万,很快,他便继续问道:“青楼业主反应如何?税收占到收入的多少?”
“回皇上,税收已占到其盈利的三成,青楼业主抱怨很大,但仍然没人因此歇业、罢市。”因为是跪着,鄂尔泰回答的尽量简洁、准确、精炼。
才占到三成,就有一百六十万?康熙亦未想到,江宁秦淮河的青楼业竟然繁华到如此地步,既然没人歇业、罢市,就说明这法子还是可行的,以前可只是二十抽一,真真是太便宜那帮子吸血鬼了,还是老十四有眼力,这法子不仅敛了财,又不伤民。
沉吟了片刻,康熙才接着问道:“依你看,还能加否?”
一听康熙竟然还有加税的想法,鄂尔泰急忙回道:“回皇上,十四爷到江宁,奴才曾经就此事请示过,十四爷的意思亦是不超过三成。奴才窃以为,目前这个标准正好,毕竟他们还要缴纳一些地方杂税,再高,就怕适得其反了。”
康熙微微点了点头,倒是不能杀鸡取卵,停顿片刻,他才接着问道:“对于秦淮河试点,你是何看法?”
在回京的一路上,鄂尔泰就无数次的设想过,康熙会问什么,这个问题亦在他的意料之中,稍稍整理了下,他便回道:“回皇上,十四爷的秦淮河试点与京城工商杂税试点是一脉相承,主要宗旨在于正确引导奢侈消费行业,秦淮河试点是对奢侈行业征收高税,京城工商杂税试点是高收低补以此调节、平衡各行业的正常发展。
京城工商杂税试点情形,奴才不知,但秦淮河试点无疑是很成功的,奴才在江宁对江宁的其他行业也进行了初步的了解,奴才窃以为,此法可以大力推行,不仅利国利民,亦能够抑制奢侈行业畸形发展,同时亦能扶持必需的、薄利的行业发展。”
康熙颇为满意的瞅了鄂尔泰一眼,老十四评价此人,办差勤勉谨慎,细致周密,善于举一反三,看来倒是一点不错,沉吟了半晌,他才道:“朕欲在江宁城亦推行工商杂税革新,你可有信心?”
鄂尔泰听的大喜,十四爷说的没错啊,康熙果然要开始大力革新税制了,这可是难得的机遇,他稳重的磕了个头道:“奴才必定竭尽全力,力保平稳,有序、高效的推行江宁城的工商杂税革新。”
听他把平稳,有序放在前面,康熙满意的点了点头道:“江南乃国家赋税重地,稳定乃是首务,工商杂税革新事关国策,试点的重要性,朕亦不赘言,一切皆需循序渐进,各行业的一应数据务求精准,以为推广之借鉴。”
“奴才谨尊皇上训诲,必定兢兢业业,情勉办差。”鄂尔泰沉稳的回道。
康熙微微颌首,道:“胤祯亦在江南,有不明白的地方多请教于他。为方便你在江宁推行工商杂税革新,着赏户部侍郎衔。”
从二品鄂尔泰也没想到,竟然从四品一下就升到从二品的侍郎,果然是跟着十四爷好升官,“奴才谢皇上高厚之恩,必竭心尽力以报。”
第204章李卫请客
第204章李卫请客
第205章纠结
第205章纠结
恂亲王府。
十五阿哥胤禑将京报在各省的传递渠道、网点布置等情况向胤祯做了详细的汇报。并将最近几天召集各省驻京塘官商议、和方案的最终确定情况都一一做了说明。
胤祯凝神听完之后,微笑着赞道:“十五弟不畏繁琐,谦虚谨慎,又能事事躬亲,实乃十四哥的一大臂助,京报的顺利发行,十五弟功不可没,不过,些许小事,十四哥暂时就不给皇阿玛禀报了,你现在还未封爵位,沉下心来,勤谨办差,明年底,十四哥再一并奏与皇阿玛,无论如何,也要给你挣个贝子爵位。”
康熙历来很少单独给皇子封爵的,胤祯三年三晋爵可谓是特例,未封爵的皇子阿哥,除了十五、十六,其他的年纪都还小,胤禑根本就没未曾指望能够在近几年封爵,闻听这话,他兴奋的满脸通红,忙道:“谢谢十四哥。”
胤祯含笑点了点头道:“江南的差事繁杂,一开年,我就要离京,一则皇子不奉旨不能出京,二则,十五弟留在京城,我在江南也方能安心,京报不仅是我们一手创办,亦是朝廷的喉舌,其重要性,你日后会有很深的体会,你在京城就负责将京报办好。
京报从上到下,都是我们的人,每年亦要亏损十数万,这份差事,抢,暂时是没人会抢的,但必须防止他们捣乱,也要防止京城出现其它小报。
遇有拿捏不定的事,多请教李光地,张鹏翮,另外,多留意人才,慢慢积蓄实力,但有一点要切记,所有的武职官员,一律不要来往,你现在不仅是皇子身份,亦是十四党的领军人物,一言一行,皆要三思。”
听胤祯絮絮叨叨的嘱咐,胤禑只觉得心头一阵阵发热,忙恭敬的回道:“十四哥教诲,十五必铭记于心。”
此时,门外传来包福全的声音,“禀主子,江宁鄂尔泰在外求见。”
鄂尔泰这么快就回京了?胤祯微微一怔,便道:“带他过来。”胤禑闻言,不由瞟了胤祯一眼。
胤祯自然清楚他的想法,微笑道:“在十四哥面前不必拘谨,这段时间,没事就跟着我见人,办差,这些人,日后你都要打交道的,多熟悉下有好处。”
“谢十四哥。”胤禑微微松懈下来,感觉十四哥比起以前,仿佛是更为亲和了一些。
见包福全迎进迎出,鄂尔泰不觉颇为奇怪,他在宫中当侍卫时,与包福全也认识,当下便笑道:“包公公,这些事哪是您操心的,不是有回事处和回事太监吗?”。
包福全笑了笑,道:“请,王爷等着呢。”走了几步,他才说道:“咱们王爷一年才回京几天,不紧赶着露露面,没准都忘了还有杂这号角儿了。”
“哪能呢,您可是自小就跟随着侍侯王爷的。”鄂尔泰边走边奉承道。
“哎哟,话可不敢这么说,鄂大人,俗语说的好,三年不上门,这是亲也不亲了。”包福全一头走一头说道:“象杂家这号角儿,恩威荣宠,全都指望着王爷,可不敢有丝毫的疏忽。”
两人穿廊过院,很快就到了胤祯的书房门口,鄂尔泰对包福全拱手一揖,这才进入书房,一进门,稍稍瞥了一眼,见十五阿哥也在,他忙给二人请安见礼,起身后,他又是跪下,叩了个头,才道:“奴才鄂尔泰,谢十四爷点拨、提携之恩。”
见他大礼谢恩,胤祯不由笑道:“可是受皇上赏赐了?”
“回十四爷,承蒙皇上厚爱,赏户部侍郎衔。”鄂尔泰沉稳的回道。
“恩,二品大员了,十四党可又多了一员干将。”胤祯含笑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一伸手,道:“免礼,坐。”
鄂尔泰坐下后才道:“皇上命奴才在江宁城试行推广工商杂税革新,为方便行事,才赏了户部侍郎衔。”
胤祯听的心头一沉,他之所以把京城的工商杂税革新送给八哥,就为工商杂税革新颇为得罪人,京城也好,江宁也好,经营行业奢侈消费的无一不是大商巨贾,哪一个背后不是盘根错节的利益关系?真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一得罪便是一大片。他本想躲在幕后,没成想,到头来,康熙仍然是把他这个始作俑者给绕了进去。
他现在在江南的名声,可谓是如日中天,可不能因为这工商杂税革新而自坏了名声,微微沉吟,他才道:“你把觐见的情形详细说说。”
见胤祯这副神情,鄂尔泰也意识到在江宁城试行推广工商杂税革新这事,怕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当下不敢隐瞒,将康熙接见的情形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胤祯听后稍稍松了口气,沉吟着道:“皇上圣虑深远,江南乃国家根本之地,唯稳至上,江宁的工商杂税革新宁可慢一点,也必须保证稳定。工商杂税革新乃是篇大文章,急不得,作为试点,更须稳妥,切忌急功近利。
江南商业发达,百业兴盛,江宁又是江南中心,一着不慎,反响极大,江宁城的工商杂税革新,先从关系国计民生的基本行业抓起,先把这些行业的税率调低,争取民心,涉及到奢侈消费的按秦淮河例,缓慢上调,把步子放慢一点,这些行业毕竟与青楼业的暴利不同,必须谨慎,再谨慎。”
鄂尔泰心里也很清楚,江宁工商杂税革新的成败直接关系到今后的前途,听了胤祯指点的具体的方案,心里顿时一喜,十四爷这法子,正符合将欲取之,必先予之的道理,先收买民心,稳打稳扎,即便有小疏漏,亦不会引起大的反响,不至出现作坊罢工、商人罢市等恶劣情形。他忙躬身道:“十四爷高瞻远瞩,高屋建瓴,遵循此法,则可立于不败之地,奴才定然谨尊训诲。”
胤祯微微颌首,又接着道;“事关重大,你于选人、用人一途,亦需格外谨慎,不用在京过年了,直接回江宁,你在京城的亲朋好友、故旧同僚众多,又是新近晋升,难免有人向你举荐各种人才,不收,得罪人,收了,都是些一心想发财的碌碌之辈,容易坏事。
另外,你虽然挂了户部侍郎的衔,却是虚职,新任两江总督郎廷极是八哥的人,八哥又是负责京城的试点,定然不欲你江宁出彩抢了他的风头,估计,会遭到一些刁难、阻挠,你先去江宁,我稍后向皇上奏请,看能否给你请个江宁的实职,以方便办事。”
一听胤祯为他想的如此周全、细致,鄂尔泰心头顿时热烘烘的,跟着这样的主子,还有什么说的,他忙起身跪了下来,“十四爷如此体恤,奴才唯有勤谨办差以报,若不能顺利、稳妥的完成江宁的工商杂税革新,奴才亦无脸再见十四爷。”
见胤祯短短时间就能想的如此周全,又处处设身处地的为鄂尔泰作想,十五阿哥胤禑不由暗自敬服,十四哥能如此用人,怎不教人死心塌地?短短几年,他就能创下这般局面,实非幸至。
康熙在初五大朝对江南和京师一连串官员的升迁任免,一众王公大臣搜肠刮肚的揣摩了几日,也没能理出个头绪来,根本就看不透康熙意欲何为?更无法揣摩出他究竟是属意哪个阿哥。一个个都如雾中看花,既模糊又飘渺。
眼看皇太子二废在即,康熙又春秋已高,怕是活不了几年,新太子登基已成定局,谁心里都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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