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胤祯才决定干脆撒手不管,康熙一旦灭掉太子党,若是继续打击八党,他这个空架子十四党也没什么好担忧的,若是康熙不打击八党,就自然要扶持十四党对抗八党,现在看来,这宝果然是压对了,康熙开始要壮大十四党了。
难怪《南山集》一案牵连如此多的官员下狱,康熙都不闻不问,原来是在为他的十四党储备人才,可真是煞费苦心,胤祯忙跪下道:“儿臣谢皇阿玛隆恩,其他人员,儿臣皆可自主,主犯戴名世,儿臣不敢自专,戴名世已年过花甲,经此一案,亦是名扬天下,虽则性情怪癖,然才学尚可,儿臣想让他参与邸报撰文,物尽其才,祈求皇阿玛允准。”
康熙一转念便明白了胤祯的用意,会写文章的多了,岂缺戴名世一个,老十四这是不想他留下坏名声,倒是难为他的一份孝心,稍想了下,他才道:“《南山集》一案乃是朕钦定的大逆案,戴名世其人,刚直,迂腐,然才学尚算不错,缓一缓吧,朕找个机会赦免他。”
“皇阿玛宽厚仁爱,乃是天下之福,儿臣替天下百姓、士绅叩谢皇阿玛天高地厚之恩。”胤祯得遂心愿,毫不吝啬的奉承道。
张廷玉在后面只看的目瞪口呆,《南山集》大逆案,闹得轰轰烈烈,牵连了无数的官员和士林中人,就连他也差点被卷进去,十四爷竟然几句话就解开了康熙的心结,一场弥天大祸就此消弭于无形,连戴名世都不用死了?
解决了《南山集》一案,康熙也是大为轻松,这起案子困扰了他很久,现在能有两全其美的法子解决,他自然愉悦轻松不少,呷了口茶,他才含笑说道:“江南科考案会审,你一直参与其中,详细说说案情。”
一看康熙要听案情,胤祯忙说道:“皇阿玛,你难得好心情,儿臣恳请过几日再奏。”
“恩,有这份孝心,朕就知足了。”康熙说着敛去了脸上的笑容,肃然说道:“身为一国之君,岂能只听喜闻乐见之事?岂不闻,上有所好,下必甚焉?”
“儿臣惭愧,谨记皇阿玛教诲。”胤祯欠声道:“回皇阿玛,江南科考一案的会审起于对舞弊生员的复试……。至儿臣动身之前,案情已经大白,一应涉案官员尽皆供认不讳,副主考赵晋受贿银十五万两,十二房房官及其他九名考官卷入其中,前任安徽巡抚叶九思,现任安徽藩司马逸姿、督粮道台李玉堂、宁国知府陶卫尽皆卷入,两江总督噶礼,安徽巡抚梁世勋二人乃幕后主使,坐收贿银三十余万两。
尽管已有心理准备,康熙听完仍然是吃惊不小,一众考官全部都是从安徽、江苏两省各府、县地方官员中抽调的,这一下就卷进去二十多人,着实令他头痛,虽然候补的官员不少,江南更是肥缺,可换一茬官员,难道就能保证他们不贪?
江南是国家的财赋重地,不熟悉政务的笔贴式,各部的小吏、捐纳的官员,康熙不敢让他们去江南,可一时之间去哪里抽调那么多熟悉政务的官员?
康熙一阵烦心,瞅了胤祯一眼,道:“你一路赶的急,先跪安吧,明日参与早朝。”
胤祯还未出宫,京城已是传遍了十四皇子恂郡王胤祯一回京就被康熙罚跪在景运门的消息,一众官员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十四爷在扬州的事触怒了康熙。自然是有人兴灾乐祸,也有人为他担心。
一些嗅觉灵敏的官员则预感到京城怕是又有一场大变,八党与太子党火拼了两个月,八党虽然是完胜,损失却也不小,十四爷于这节骨眼上回京,怕是没那么简单,十四党虽然人少,势力弱,却也是公然亮出旗号的,而且十四爷怎么看,也不象个善茬。
八阿哥胤禩三兄弟出宫后直接就聚到了廉贝勒府,一进书房,老九胤禟就道:“八哥,老十四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我咋就猜不透呢?”
胤禩摇了摇头,“我一路上也没琢磨出来。”
“有什么好琢磨的?不就是想争太子位嘛。”胤誐不以为意的道,“现在太子党算完了,十四就那么几个人,他能蹦个什么劲?”
胤禟忍不住对他翻了个白眼,“别瞎说,老十四会做那么无聊的事?”
胤禩闻言,心中一动,稍一思忖,神情立时凝重起来,胤禟见了心里一惊,急切的问道:“八哥,可是琢磨透了十四的用意?”
“九弟说的对,十四弟向来深谋远虑,岂会做无聊的事。”胤禩声音低沉的说道:“十四弟应该在年初就看透了这局势,这才匆匆自立了一个空筒子的十四党,现在可正是他收人的好时机。”
“老十四回京是来摘桃子的?”十阿哥胤誐登时就瞪圆了眼睛,恨恨的骂道,“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这么多年咋就没看出来呐?”
胤禟闻言,却是半晌作声不得,经胤禩这一点破,以前想不明白的东西一下全都迎刃而解,他越想越心惊,老十四实在是太怕人了,他究竟是凭什么判断到今天这局面的?难道是皇阿玛早就属意他?否则怎么解释?
见老八、老九皆不作声,胤誐颇为不解,“八哥、九哥,有什么怕的,太子一党我们都能斗倒,老十四算什么?”
老九胤禟强笑道:“八哥,或许我们是想多了,先看看再说吧。”
胤禩点了点头,沉稳的说道:“这几天就可以看出风向了,到时候再商议,天时也不早了,你俩先回吧,八哥有点乏,偷个懒,就不送你们了。”
待两人走后,胤禩软软的靠着椅背,失神的望着藻顶,白析的脸庞上满是失落,根本用不着再观望,康熙此时把老十四招回京,不是摘桃子,还能干啥?没想到斗倒了太子,又冒出一个老十四,看来即便是再得人心,再能干,康熙也没把位子传给自已的意思。
正自思忖,老九胤禟却去而复返,胤禩立起身子,颇为奇怪的道:“怎么又回来了?”
胤禟苦笑道:“我心里闷,找八哥聊聊,八哥,我们难道真的就没希望了?”
“未必。”在胤禟面前,胤禩却不想流露出自已软弱的一面,他打起精神道:“天心难测,在没水落石出之前,一切都还有希望。我刚刚仔细想了想,皇阿玛是不可能允许出现我们一党独大的情形,这不利于他掌控朝局,亦有可能危及他的安危,如此,皇阿玛岂能安心?所以扶持十四党抗衡我们很正常。”
“八哥……。”胤禟犹豫了下才道:“以十四弟的财力,眼光,手段,再加上皇阿玛的扶持,我们是他的对手吗?”不跳字。
第178章摘桃子。。。
第179章坚韧八阿哥
第179章坚韧八阿哥
想到老十四那惊人的洞察力和雄厚的财力,胤禩亦是暗自沮丧,不过,这么多年的心血和努力,他亦不甘就此付之东流,正所谓不到黄河心不死,不拼到最后时刻,他亦不会死心,老九可谓八党最为坚定的支持者,现在连他动摇了信心,胤禩心里立时大为警惕。
微微一笑,胤禩才信心满满的道:“十四弟的眼光和财力,确实没的说,举朝上下,无人能及,但若论手段,他连太子亦不如,十四党的根基毕竟太浅,没个几年的整合,难成气候。至于皇阿玛的支持,亦是此一时,彼一时,皇阿玛是玩平衡,谁弱,他就扶持谁,这一点,根本没必要担心。
现在二废太子已经是箭在弦上,而皇阿玛春秋已高,储君之位定然不会空悬,眼下,正是咱们奋力相拼的最后时机,行百里者半九十,最后紧要关头,切不可有丝毫松懈,更不能够泄气,下面的一众官员可都瞪着眼看着咱们呢。
十四弟虽说跟我们同出一党,但该争的咱们还得争,新太子一天没定下来,咱们就得努力争取一天,这么多年的心血,岂容轻易放弃?”
胤禟听的心头一振,亦是微笑道:“还是八哥看的透,这一说,我心里就有底气了。”
胤祯是正月初几的离京,此时才回来,离家已是将近一年,恂郡王府早几天就已经闻报,阖府上下都是喜气洋洋,忙碌不休,把个王府内内外外收拾的焕然一新。首领太监包福全更是精神抖擞的四处检查,自分府出来,他就尊循胤祯的意思,府里上下内外的下人仆从丫鬟婆子皆是来自百里之外各地,而且都是贫寒人家。
胤祯不缺钱,王府的一应开销用度从来不刻扣,嫡福晋海若性子温和,待下宽厚,一应下人进得恂王府个个都是感恩戴德,包福全清楚胤祯的要求,在安全和忠心方面尤下功夫,两年多时间经营下来,整个恂王府已经是针插不进,水泼不进。
胤祯回府,几位福晋都来请安见礼,稍稍寒喧之后,又考问了一番子女功课,而后才去沐浴,出来陪着嫡福晋海若没说上几句话,就闻报,户部尚书噶敏图求见。
“带他到西花厅,我随后就来。”胤祯说着起身又对海若道:“这次回来,预计要年后才走……。”
海若早已起身,蹲了个万福道:“王爷公事为重,海若恭送王爷。”
噶敏图其实并没什么事,一来是胤祯回京,他是必须要来拜见的,二来是听闻胤祯在景运门被罚跪的消息,他颇为担心,这才急急赶了过来。待胤祯进门,见他一脸的从容,噶敏图便放下心来,忙上前请安见礼。
张鹏翮、噶敏图二人可谓是十四党元老,胤祯对其温言勉励了一番,方才说道:“本王此次回京欲招纳人手,你手中可有操守、品行、才华出众的人选?”
一听十四党要扩招党羽,噶敏图亦是大为兴奋,忙欠身道:“回王爷,下官自江南回京后,与张相皆是时时处处留意,亦相中了些官员,留待王爷定夺,下官明日便送来。”
“恩,不错。”胤祯微微点了下头,“你与张鹏翮可谓十四党的领军人物,亦是朝廷部院大臣,凡事皆要以身作则,眼下朝局已变,须的处处谨慎,时时小心,以免遭受攻讦,若有亏空,亦得尽快填还,不要留下任何把柄,若需用银子,尽管跟我开口。”
噶敏图心头一热,这主子还真没跟错,忙一揖道:“下官谢王爷厚爱,王爷放心,下官虽不敢说清廉如水,却是恪守本分,从不贪墨,下官定然牢记王爷教诲。”
刚送走噶敏图,包福全就进来禀报,“户部侍郎施世纶在外求见。”
施世纶?胤祯不由微微一笑,“带他过来。”
施世纶是康熙亲自塞进十四党的,不仅总揽抗旱高产农作物推广事宜还是海关总署副总监督,又负责在京建农学院事宜,胤祯可算是他的顶头上司,胤祯回京,按官场规矩,他自然是要第一时间来拜访。
施世纶于康熙四十五年至四十九年,任顺天府尹,与胤祯多有交集,相互甚为熟识,胤祯知他性情,一见他进来,就笑道:“大清第一御赐丑男来了。”
施世纶从来不以自已貌丑为忤,微笑道:“下官拜访完,还是乘早离去,免得影响王爷进餐。”说着就请安见礼。
待他起身,胤祯才笑道:“貌丑心不丑,爷岂有厌恶之感?人面兽心者,方才真真令人作呕。”
施世纶一揖笑道:“王爷这话可说到属下心里去了,明儿属下就叫人做块牌子,把王爷这话写在上面,日后,谁敢再笑属下,就把牌子亮出来。”
“呵呵,那敢情好,如此一来,爷就成你的保护神了。”胤祯说着就伸手让座,又命人上茶,待他落座,方含笑道:“这段时间,四处查看抗旱高产作物收成,累坏了吧,你一把年纪了,可得悠着点,本王日后还有很多事指靠你呢。”
说到正事,施世纶就正经多了,在椅中欠身道:“谢王爷挂怀,虽然累,不过属下心里舒坦,王爷推荐的农作物确实是高产,一旦熟悉其习性,产量还可更高,王爷此举,功德无量,属下能总揽此事,实是于有荣焉。”
胤祯点了点头,道:“北方数省多春旱,这三种作物皆抗旱,推广得宜,亦能少些饥荒,玉米虽然产量不是很高,但耐旱,可与主粮掺杂食用,乃是主要杂粮,番薯产量最高,若种的其法,一亩十石,不成问题,其用途亦甚至广,食用、酿酒、熬汤、做粉丝、做小吃、做饲料皆可。本王特意要提醒你的是马铃薯,此物产量尚可,食用性高,亦很养人,做菜做杂粮皆可,要着重推广。”
“属下谨尊王爷吩咐。”施世纶忙欠身说道,他这次前来拜访,主要目的还是想在胤祯这里打打秋风,康熙命他在京建农学院,虽然比照江宁农学院拨了银子,可京城物价贵,着实有些紧手,胤祯是有名的金主,又是他提倡的,当然要来找他要了,见是机会,施世纶忙接着说道:“皇上命属下在京建立农学院,京城物贵,王爷可得大力支持属下。”
“没问题。”胤祯毫不犹豫的道,北方的粮食不跟上去,这人口始终就无法快速繁衍,远洋舰队眼看就快初具规模,他也心急,“具体差多少,你列个单子,本王如数拨给你。”
施世纶也没料到胤祯竟然如此爽快,心里大喜,立刻就眉开眼笑的道:“王爷,京城现在外城改造,人工奇贵,一应材料价格也比往年贵了三成,属下早就拟了单子,一共尚有四万五千两的缺口。”说着,就从袖中抽出一张单子。
“好你个老施,有备而来啊,我说怎么一回府,你就巴巴的跑来了,原来是专程化缘来的。”胤祯伸手接过单子,轻笑着道。
施世纶本就丑,一笑起来更难看,“王爷见笑,属下此来是专程拜访,化缘只是顺带,顺带,呵呵。”
胤祯稍稍瞟了眼单子,微笑道,“得,本王如数拨你,不过工程速度可得抓紧。”
“谢王爷。”施世纶眉开眼笑的一揖道:“属下办事,王爷尽管放心。”
次日一早,天还未亮,胤祯就被包福全在门外叫醒了。
海若醒了之后,亦急忙起身,几个丫鬟早就候在外面了,听见动静便进来侍侯胤祯洗漱、穿戴朝服,四、五个人围着胤祯前前后后忙了足有二刻钟,胤祯才收拾利落出门而去。
一路逶迤而行,赶到西华门时,西华门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胤祯一出轿,不由一个哆嗦,轿子里有暖炉,热烘烘的,外面却是贼冷,张眼望了望,见一众兄弟和部院大臣各自三、五成群的闲嗑,稍稍犹豫,他便矜持的立住了脚,懒得去跟一众兄弟寒暄。
倒是十二阿哥胤裪一眼瞅见了他,凑了上来道:“十四弟来了,昨日回京的?”
胤祯含笑一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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